欸，还犹豫什么，要打就打嘛！
乐宇接到向黎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出门，今天是星期六，兼职的地方又正好是他轮休，所以昨天刑新就找过来，说是高中一同学没有继续读书了，在这个城市开了一家茶吧，就死缠烂打要把他拉出去，说是怕他整天闷在学校里，都快长毛了。
可是他现在握着电话，耳朵里传来向黎温和沉稳的声音，半个多月前的情景恍若梦境，窗外吹进一阵凉风，他打了个哆嗦。
林凡刚刚洗漱回来，乒铃乓锒的把脸盆牙刷牙缸放回原处，乐宇放下手机，顺嘴叫了他一声。
“我今天刚好有事，要不你跟刑新出去吧，正好他也要买点什么东西。”
所以，当林凡站在刑新面前的时候，这只大猩猩嫌弃的别过脸，也不等等身后的人，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林凡挑了挑眉，快步跟上去，“怎么，一见到我就不高兴了？”
“我是看乐宇最近闷得憋气，怕他憋出毛病来才叫他出来走走，你瞎凑活什么？”
林凡一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叫瞎凑活，要不是乐宇特意交代了，他才懒得理这只猩猩，“正好，我也闲得慌。而且，乐宇今天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我估摸着是和女朋友约会去了，你瞎操什么心，也不嫌这灯泡瓦数太大。”
刑新呐呐的张嘴想反驳，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吞吞吐吐的憋出一句话，“乐宇才不可能找什么女朋友呢！”
林凡想起了那天晚上乐宇的倾诉，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也是……”
“什么也是？”
来不及追问，他们刚好走出校门，对面有一辆公车正准备开出去，刑新仗着腿长，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把司机拦在那里，然后探出脑袋对林凡挥手大喊，“喂，小个子，还不上来？”
瞬间满车厢的人都把头转向窗外，看着黑着一张脸慢吞吞踱步过来的林凡。这只没有脑回沟的动物，等下一辆车会死么，当着这么多人下他面子。
公车司机不耐烦的敲了下方向盘，嚷嚷道：“同学，快点快点。”
“是啊，别腿短走路都不利索，耽误事。”车内传出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自己个头虽不及刑新，但是至少也算玉树临风吧，林凡狠狠瞪了一眼刑新，想把他“挫骨扬灰”。上去之后发现只剩两个位置了，无奈只得和刑新坐一块儿，从口袋里拿出充满电的mp3，把耳朵塞得满满的。
这个音乐播放器是开学的时候林尧送的，在这类电子产品刚刚兴起的时候，他手中的东西价格不菲，对于刚升入大学的普通学生来说，之前鲜少见过。
刑新把大脑袋凑过去，好奇的指着林凡手中那个小小的方块，“这是什么？”
林凡瞄了他一眼，轻声回答：“听歌用的。”
刑新更加疑惑了，摆弄着林凡怀里的东西想把它研究个透，“可是这个这么小，磁带那么大，能放进去吗？”
林凡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背过脸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然后一路相安无事，公交车的速度让人昏昏欲睡，林凡歪着脑袋浅眠，头一点一点往下垂，小鸡啄米一般。
耳机里清雅甜美的女声在那轻浅地唱着：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脑袋碰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骨头有些硌人，林凡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突然被一双大手托起下巴，然后枕上了一个厚实的地方。
公车开得稳稳当当，前路一片平坦，刑新看着睡得嘴角微微翘起的林凡，咬咬牙，认命的做了回枕头。
天气正好，图书馆下面的桂树开了花，秋风一吹，遍地都是黄色的小花瓣，浓郁的香味让人精神一振。整个英集大学占地两千多亩，研究生和本科生的教学楼一南一北相差甚远，更何况两人都有心避而不见，自然是很难碰上。
乐宇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身边男男女女结伴而行，身后有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图书馆坐落在整个校园的中心地带，不管从哪个地方走过去，脚程都差不多。乐宇抠着手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向黎也不说话，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乐宇慢慢的低下头，露出头顶的两个发旋。
乐宇这个人，看上去温和开朗好说话，可是在某些事上，却也是执拗的很，强的要命。
向黎服软，先行往前踏出一步，乐宇不着痕迹的把脚往后挪了挪。
向黎哭笑不得，“我成毒蛇猛兽了？”
乐宇半响抬起头，盯着向黎猛看了会儿，突然照着他的肩胛骨一拳猛捶了上去，咧嘴笑得张牙舞爪。
向黎起初是一愣，随后从肩膀处传来的痛觉让他每个细胞都清醒了过来，狠狠的还了他一肘子，“臭小子。”
风轻云淡，就这样处下去挺好，果子还没熟透，就提早把它摘下来，尝到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要等到爱情开花结果，唯一的办法就是耐心的等下去。
而向黎，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心照不宣，那日突如其来的亲吻，大家都选择性的遗忘了。
第30章：玩浪漫？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向黎疯狂加班的情况下，第一笔单子告结，很快第二笔第三笔也接二连三的来了，虽说都是些小单，起码公司进入正轨了，而且正向着好的方向蓬勃发展。
天气一天天转冷，圣诞节马上要到了。乐于已经把打字员的兼职辞掉了，整日坐在那里面对着电脑做机械运动，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会痴呆。而且临近年底，课程繁忙，还有许多考试的科目，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最近半个月他每日闲暇时间就去学校体育馆打篮球或者做其它运动。
一个人把玩着篮球在偌大的场地上上下来回窜跃，倒是一件十分放松心情的事情。
就在乐宇举着篮球转身准备投篮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眼前晃过，抢过他手中的篮球一跃，灌篮。
松紧有度的休闲运动装衬托的那挺拔的身形更加修长，被抢了篮球的乐宇望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呆愣三秒。还不等回神，紧接着球又向自己飞过来。乐宇迅速接住，两人你进我退的打起来。
“你今天怎么有空进体育馆了？百年难遇啊。”
向黎脸色阴沉着，似乎心情不怎么好，紧闭的嘴角没动，继续跟乐宇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篮球。
乐宇见他不答腔，继续说：“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还是老规矩去你姐那儿呆两天？欸，我有一事儿挺好奇的，怎么认识你都三年了，从没见你提起过家里的事，连除夕春节都待在你姐姐那里……”听到这句话，打着篮球的向黎突然停住，冲上来抢球的乐宇差点没刹住撞进他怀里。
家……那个冷冰冰的地方，那个满是争夺和自私的地方能称之为家吗。那些自命不凡的老顽固们向黎一秒都不想看到，每每想到这些，他心情都复杂的几近抑郁。或许是家庭变故的原因，又或许是性格中争强好胜的因素，自从上了大学，向黎无时无刻不在拼命的挣钱，卖命的工作，就连去姐姐向洁那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圣诞节和过年才会去两次。
乐宇伸手在他脸前晃晃，“你怎么了？该不会是成天工作忙傻了吧？”
怔了两秒的向黎回过神，嘴角勉强上扬几分，“过几天你想回家么？”
乐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想过，圣诞节学校不放假，元旦估计就放一天吧？加上礼拜天才三天，我打算去做兼职。”
向黎点头，“元旦我姐要过来，到时候一起吃饭好了。”
一起吃饭？乐宇迟疑了片刻，还是应声说好。随后捡起地上的篮球，示意一下，“还要不要打？”
向黎抬起胳膊看看腕上的手表，”不打了，去吃晚饭吧。”说完走到休息椅旁勾起不知什么时候脱掉的外套往门口走去。乐宇也立马收了篮球拿着衣服边穿边跟上去。
走出体育馆，冷风瞬间灌进松垮的棉外套中，透骨的凉意。乐宇禁不住打个哆嗦。装球的网兜一把撩起，搭在肩膀上，缩着脖子把手插进衣兜中。
今天是平安夜，校园里节日的气氛分外浓厚。有欢天喜地出门游荡的好友，也有抱着大束玫瑰你侬我侬的情侣。乐宇跟上前面的向黎，“等我一下，我去寝室把篮球放下。”
向黎转头，“我跟你一起。”
“嗯，行。”
外边的人使多了，寝室楼道里反倒人气稀少，乐宇轻声咳嗽一声，声控灯似乎不怎么灵敏，没亮。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用力摇了摇，声音刺耳，灯终于亮了。
乐宇边走边对斜后方的向黎说：“今天寝室估计没人，有女朋友的跟女朋友约会去了，没女朋友的跟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去了。”语气悠闲散漫，向黎忍不住接话，“你准备今晚做什么？”
“我？我今晚……”
乐宇刚想说什么，前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衣服摩擦，又像是两人在拉扯，就在拐角的另一边。
然后就是说话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向黎转过头望着乐宇浅浅的笑道：“看来狐朋狗友还没走光嘛！”
廊道的那一边，是林凡站在高处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刑新，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冷着脸僵持不下。
乐宇和向黎莫名其妙的对望了一眼，那两个人的气氛出奇的诡异，也不好就这样上去打扰。
林凡从开始的坚持变得有些为难，他慢吞吞的开口，想要安抚一下这只大猩猩，可是刑新显然不领情，大手一挥，就把林凡推得背脊直直的撞上了后面的墙壁，他重重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理会林凡脸上的尴尬，转头就走。
“刑新。”乐宇轻呼了一声，他看见林凡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迅速转身上楼，寝室门口传来“碰”的一声巨响。
“干嘛呢！”大猩猩粗声粗气的回答。
“吵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还非得动起手来。”
向黎推搡着乐宇往前走，想把刑新也拉回寝室，却被这又莽又撞的大个子一个手肘横过来，穿过两人之间的间隙，一溜烟就没影了。
紧接着楼上又是一声巨响，林凡手里拎着一个双肩包，潇洒的甩到身后，头一扬，不紧不慢优哉游哉的下楼来了。
“林凡……”乐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我去叔叔那过节了。”说完也不等乐宇有所反应就甩手离开了。
空荡荡的廊道里只剩下了向黎和乐宇，呼啸的北风从领口吹进去，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那么干燥，那种阴湿的冷，让人冻到了骨子里。
向黎闷出一声笑，“这小子，脾气挺臭的。”
寝室里果真一个人也没有了，黑灯瞎火的，随手摸到墙上把灯打开，乐宇顿顿脚，从口里哈出一口气，“这天真是冷啊！”
不过四人的寝室小，倒是比外面暖和了许多。
对面的那栋寝室楼大部分房间都是黑的，只有间或几间亮着光，向黎出神的望着外面，“又是一年圣诞夜。”
乐宇回过头看他，这才发现他鼻梁上居然戴了副眼镜，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处理完公事，身上沾了风霜疲惫。
乐宇有些局促起来，别人的事，他也不好过加干涉，问些有的没的，只好继续他的话头，“是啊，圣诞夜，真没什么活动计划？”
“洋人的节日，有什么好计划的。”
乐宇想起他每年圣诞节都要回去一趟，摸摸鼻子，心想着这人还真是口是心非。
“那是我姐，她就是有事没事喜欢玩浪漫。”
乐宇看着他，总算唇角有些微扬，脸上也轻松了不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又突然冒出一句，“恩，你们是同父同母么？”
向黎诧异，“什么意思？”
“我可没见你多浪漫，”乐宇向他飘去几个揶揄似的眼神，顺便故作无奈的摇头哀叹。
对于乐宇突然而来的调戏之言，向黎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停顿三秒，眉毛挑了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玩儿浪漫。”
“啊……”
第31章：误入酒吧
“现在过洋节可真是越来越盛行了。”两人出了校门，看着霓虹照耀的马路，拥挤的人流，乐宇忍不住感叹。
想当年他跟林奕凡上大学的时候，也没见这种节日如此火，也或许是当时眼中心中只有一人，没有关注周围的事物吧。
“想什么呢？”向黎转头看一眼突然闷不吭声的乐宇。
乐宇抬头，对上那双让人深陷的眸子，“我在想现在要去哪？”
向黎勾勾嘴角，“等会儿就知道了。”说完拉紧松开的领口，顺手把乐宇衣服上的帽子勾起，给他戴上。帽子扣上的瞬间一股暖意包裹在耳朵周围，乐宇微笑。
由于出门过节的人太多，门口基本没有的士，向黎拿起手机，号码翻到温妍，似乎又考虑到什么，顿了几秒又放回口袋中。
“这里人太多，我们去那边打车吧，”乐宇指指不远处的公交站牌。
天气虽然很冷，但是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个角落。不知是不是天气也太过应景，竟飘起了细碎的小雪花，虽然很小，落地就会消失，却给节日的气氛增添了几分色彩。细小的雪花落在行人的身上，也闪着微弱的光芒。
乐宇转头看一眼身边的向黎，头发上也闪着晶莹，泛着微白。突然想起曾经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下雪了，如果我们不打伞一直走，是不是就可以一路到白头？
乐宇下意识的就伸手摸摸自己脑袋上的帽子。
就在这时出租车过来了，向黎招招手，蓝绿色的出租车停到两人身边。他迅速拉开车门，“上车。”
快速启动的车子隔绝了外界的凉风碎雪，也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混乱，向着一个陌生的地方飞奔而去。
开学到现在不过也就四个月的时间，前段时间乐宇除了上课就是忙于兼职，出门闲逛的时间非常少，所以西成的很多地方也就三年前来游玩的时候走马观花看过，时间隔得久了现在看来也都是陌生的。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向黎抬头，透过后视镜正好能看到后座上那张秀气的脸。乐宇正凝神望着窗外，不知是在看景还是想事情。
“饿不饿？”他对着空气问了一句，把神游的乐宇拉了回来。
“有点。”
“马上就到了。”
出租车在一片繁华的街道口停住，这里是个岔路口，通向四条风格迥异的步行街道。尤其有一条对面是清幽的江面，街道休整的整洁宽敞，一排顺路延伸的地灯像一只只的小眼睛，放着揉和的光芒。江面微波粼粼，水流被临街的灯光照耀的五光十色。
“这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还挺有特色的。”
向黎抬手指指那条临河的街道，“这里有家茶餐厅味道好，环境也不错。”
“茶餐厅？”乐宇诧异的望向他，刚说了他没浪漫情调，现在当真就来了。不过一眼望去这条街的门面……这里吃饭不便宜吧？
“还不走？”已经走了几步的向黎回头看他。
“噢，”乐宇立即跟上去。
因为这片是新开发的地段，街头节日的气氛还没完全侵染这里，街道上的人不算太多，走在静悠的街道上，感受着轻轻拍打在脸上的湿风，也别有一番滋味。
走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年轻的情侣，女生紧紧偎依着身边的男生，表情被周围的光线照的温和暖心。偶尔也会有两个男生一起走过，带着浓厚的暧昧气息。向黎指指前方风格越来越迥异的建筑，“你觉得那家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