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宇抬头，“去你那借宿，你不介意吧？总不能在外边游逛一夜，明天上课得困死！”
“明天你有课？”深邃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神采又消失殆尽，似乎带点失望，又似乎没有。
“谁让圣诞节不是中国的节日呢，不止有课，还是满满一天。”乐宇说着又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但是始终没有抬头正视向黎的双眼，而且耳根之处还若隐若现的有点红晕。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颊怔了片刻，弯腰捡起地上还未喝的两瓶啤酒，“那现在就走吧，免得一会儿连出租车也没有了。”
乐宇点头，立即转身往前走去，这快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
向黎意味不明的望着他的背影，现在不比三年前，那个时候即使睡一张床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伸手摸摸自己燥热异常的心，在自己租住房的那张不算宽敞的床上，若要忍住真的不容易。
走了几步乐宇回头，在这安全距离之内他才直视那双让人沉醉不已的眸子，“怎么了？”
向黎笑笑，“没什么。”随后跟上来。
第33章：意外之人
乐宇坐在讲台下面哈欠打个不停，台上的老师一手拿着尺子画图，一边不忘回过头来瞄上他几眼，嘴皮子动了动，想念叨几句终究忍住了。
林凡一肘子过来，压低嗓音警告他，“你小子也不知道收敛点，现在可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
乐宇双手撑着眼皮努力挺直背脊，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困了，昨晚两人睡一个房间，脑神经一直振奋异常，闭着眼都睡不着，一直睁眼睁到天亮。
“谁要你占个位置占哪儿不好，偏要选这个地方。”
林凡瘪瘪嘴，目光跟着老师的粉笔转，笔记刷刷刷的做个不停，快要期末考试了，这几节课的内容尤为重要。
整堂课听得云里雾里，下课铃声一响，乐宇再也支撑不住了，整个人瘫在桌子上准备补眠。
下节是另外一门专业课，也不用换教室，中间有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休息。
林凡又凑过来，故意摇晃着他的肩不让他睡，压低的声音里面带上几分暧昧，耳语道：“你昨天倒是风流快活去了，剩小弟一个人孤独寂寞。”
乐宇被他吵得睡不着，心里那个气啊，起身就要给他一个爆栗，眼角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乐了。
“嘿，让你不孤独寂寞的人来了。”
指了指，门口那里站了一只又笨又大的猩猩。
林凡回头，脸上调笑的神色立马拉了下来，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学着乐宇之前的动作，坐下来趴在桌上睡觉。
那么大的一个人杵在门口，遮住了绝大部分的空间，引来了教室里其他人的注意，几个女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光时不时地往那边转上一圈。
刑新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一个跨步走了进来。
感觉身边的凳子往下一沉，林凡不动声色的把头埋得更深，把脊梁骨挺得直直的，身后探究的目光让他如芒刺在背，用膝盖想，也知道刑新在他旁边坐下来了。
大猩猩艰难地吞口口水，刚抬起手来想要拍上林凡的肩，那人就嗖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你怎么来了？”林凡语气不善的问道。
“我后面没课了。还有，我是想……”大猩猩脸色有些别扭，紧紧抿着的唇半天憋出一句话，“就是想说句对不起，昨天不是有意推你的。”
林凡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后面的课不打算上了，潦草的收了书本，头也不回的走了。
刑新还愣在那里出神，直到背后乐宇一个巴掌拍过来，才幡然醒悟，连忙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本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就多了一份牵挂。
刑新还记得那天在公车上林凡一直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不似平时训练的体育生身上总是熏满了汗味，如同少年似的脖颈处传来的是清爽干净的肥皂香。刑新盯着林凡的睡脸看得出神，阳光下毛孔分毫毕现，有些瑕疵的一张脸，鼻翼两侧还长了浅色的斑，可是却不影响搭配合理的五官组成了一副清俊的模样。
对比安静乖巧的睡姿，刑新想起林凡平日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有些想笑。
林凡走了之后乐宇干脆坐到靠墙的那个座位上，伏在桌子上继续睡，这一趴下就起不来了，迷迷糊糊，只觉得周围跟走过场似的，有人讲课，有人说话，静了吵，吵了静，直到周围再也没了声音。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身上有点冷，乐宇打个寒颤一下醒过来。抬起头，揉揉朦胧的双眼，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看来是睡了整整一大节课。
“你终于醒了，”突然一个纤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虽然是中午，但是加上乐宇睡眼朦胧，在偌大的空荡荡的教室里不免有点惊悚。
乐宇回过头，是一个可爱的女生，皮肤白皙，及肩长发乌黑柔顺，穿了一件粉色的短外套，抱着黑色的单肩包，正趴在桌子上直直的盯着他看。
有点眼熟，“你是……”
“乐宇，咱俩可是一个班，你不会不认识我吧？”
一个班？迅速的乐宇的脑海里开始搜寻班里形形色色的人物，数学系的女生本来就不多，分到班里就更少了。乐宇记得班里好像就只有三个女生吧？不过都跟自己没什么交集，基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童蓁蓁？”
“还好你记得，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乐宇笑笑，摇晃着睡觉睡得酸痛的腰背，站起身来，“下课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刚才上课也睡着了，跟你一样刚醒，”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乐宇疑惑的望她一眼，“噢，那还真巧。”边说边侧着身体往外走。
“等……等一下！”童蓁蓁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升起几丝红晕，头慢慢地垂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的什么。
乐宇摸摸已经饿扁的肚子，又耐着心思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童蓁蓁抬头瞄他一眼，脸瞬间变得绯红，“我……中午可不可以一起吃饭？”说完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接着补上一句，“反正现在正好中午，就当拼个桌，正好老师上课讲的几个地方不太懂，像你请教一下。”
眼前的童蓁蓁抿着嘴，殷切的望着他，脸色还是持续红润。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分明就是爱慕的神情。
乐宇不着痕迹的挑眉，今天一天向黎都要赶方案，林凡肯定和刑新在一起，徐至琦肯定找女友去了，周明连课也没上早不知道跑哪玩去了。所有的人都不在，想了一圈，乐宇也没想出个推掉的理由。
恰巧这时肚子又很合时宜的唱起交响乐。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好拒绝。
乐宇无奈的冲她笑笑，“那好吧。”
顿时，童蓁蓁欣喜的拎着包，挪到他旁边，笑靥如花。
两人并肩一起出了教学楼。
今天是个大晴天，虽然有点冷，但是太阳却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跟在乐宇身边的童蓁蓁一直低着头，似乎有点害羞的样子，乐宇悄悄的用余光瞄她一眼，又无奈的想笑，好像自己这种低调的几乎隐形，又话少的可怜的男生一般女生都不怎么喜欢吧。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往学校餐厅走去，一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下课吃饭的人，乐宇不自觉的又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我们是要去研究生餐厅吃饭？”突然身边的人拉他一把，乐宇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到东区了。东区的人少，校园里也清幽的很，一阵风吹过，小路两边的常青植物沙沙作响。
或许是经常跟向黎来这里的缘故，双腿竟下意识的往这边走了。
“这边的饭菜比西区的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好哇，”童蓁蓁兴奋的手臂环绕上来，拉住乐宇的胳膊，动作有点亲昵。
乐宇不着痕迹的闪开，眉头皱了一下，心理有点抵触。以前几乎没什么女生朋友，也没怎么跟女生相处，最近接触最多的就是温妍，不过温妍的所有动作他都看成是人类进化的征兆。
女生一向比较敏感，注意到乐宇的动作，童蓁蓁脸又红了一下，跟他隔开半步，再次娇羞的垂下头。
或许是因为人少的缘故，东区餐厅永远不会像西区所有餐厅那样饭不供求。
两人上了二楼，二楼是雅座，比较宽敞。现在基本过了人流高峰期，大厅里的空座很多。就在那寥寥吃饭人中，乐宇不可遏制的一眼就望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向黎身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年纪大概五十左右男人，看样是导师，另外一个应该是同学，三人正边吃边讨论，一脸认真的样子。或许是大厅太大，又或许是他们讨论的太专心，向黎并未注意到乐宇。
乐宇转头看一眼身边脸色红润的让人想入非非的童蓁蓁，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慢了半拍，有些心虚的错觉。
售饭窗口的大姨大妈们都已经懈怠了，看到有人过来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你去找位子，我帮你买吧，”乐宇示意一下身边的人。
娇羞的脸颊仰起来，对着他抿抿嘴，“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买就可以了。”
“没关系。”乐宇边说边下意识的回头看那张桌子，希望他不要看到才好。
童蓁蓁跟着他的眼神也看过去，那边是靠近窗户的位置，软座，但是座位比较少。现在就剩一张桌了，在向黎他们前面。
“那好，我去占座，你买吧。”童蓁蓁对着她眨眨眼就往那边走去。
“欸，不是要坐那边……”等乐宇有所反应的时候她已经过去了。
端着两份饭，步伐走的艰难无比，乐宇也不知道在艰难什么，总之就是不想被向黎看到他同一个女生一起吃饭。
在乐宇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旁边时，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终于转向他，两人眼神相撞。向黎怔了一下，嘴角勾起对着他微微一笑，幽深的眸子似乎在问：你怎么来这边吃饭了？但是还不等乐宇做反应，他已经看到了旁边脉脉含情望着乐宇的童蓁蓁。
乐宇尴尬的笑笑，这笑容分外像便秘。
向黎垂下眼睑，什么也没说，继续跟导师和同学谈论项目。
这一顿饭，乐宇觉得简直难吃到极致了。
第34章：鬼鬼祟祟
刑新追出去的时候早就没有林凡的影子了，随便在校门口坐了一辆公交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了好久，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烤鱿鱼的香味，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才意识到已经是吃中饭的时候。
体育生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刚才又走了这么久，刑新已经是饥肠辘辘，看到前面路口有一家茶餐厅，没多加思考就走了进去。
餐厅里面装饰的素净高雅，还放着轻缓的音乐，不知道是用什么乐器演奏出来的，调子听起来怪怪的，这种阳春白雪的东西对于刑新来说完全是对牛弹琴。
他瞄了一眼菜单上的价位，咋咋舌，心虚的摸了摸运动裤的口袋，重新把菜单整整齐齐的放好，准备灰溜溜的从侧门走人。
刚好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身影，刑新刚离开座位的屁股又粘了下去。说来也奇怪，大猩猩平时说话做事都不爱带脑子，更加记不住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这会儿，他越看越觉得右上角那桌坐的人有些眼熟，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不正是林凡的小叔吗！
林尧刚好是面对着刑新坐的，他对面还有一个人，看背影有些纤瘦，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也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林尧咧嘴笑得开怀，一把拍了拍那人的肩。
刑新掩耳盗铃的把菜单竖起来挡住他的脸，露出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一桌，连服务员何时站到他身后了也没有察觉到。
“先生……”
刑新正在神游太空。
“请问……”服务员加大了一些音量。
刑新正在想着如果一直跟踪林尧是不是就能找到林凡的下落。
“先生，请问您要点餐吗？”
这下，整个餐厅里的客人都注意到这边了。
刑新终于回过神，脸色涨得通红，窘迫的挠挠头，望着服务员大嘴一咧，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得憨厚老实。
服务员哭笑不得，看着这张明显学生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捣乱的，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要点餐吗？”
“要的，要的。”
刑新连连点头，翻开菜单来精挑细选，装腔作势道：“咳咳，就来一碗薏米粥好了。”
“还要什么主食吗？”服务员一板一眼公式化的问。
“咳，暂时先不要了。”
周遭的客人早就收回了视线，大猩猩脊梁骨挺得笔直笔直的，眼观鼻鼻观心，不再看一眼桌面上花里胡哨的菜单，一派坦然的倒了杯香茶喝得优哉游哉。
服务员气结，暗自冷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咯吱咯吱的走了。
刑新咂了咂嘴，摸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不远处的林尧眼角往这边瞟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向对面的人做了个稍等的姿势，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他有好几次去学校看林凡的时候，都远远的在他身边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大猩猩。
刑新一边喝着碗里香甜可口的薏米粥，一边想着待会儿怎么跟踪林尧才不被发现，不知不觉，粥喝了一大半，再抬头的时候，林尧那桌已经起身准备结账了。
刑新也立马慌慌忙忙的站起来，之前那个服务员又踏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向他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竟然看到林尧暗自对他摆了摆手，眼睛里是别有深意的笑。
刑新不着边际的摸摸后脑勺，林尧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披在同伴的身上，白色的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你先出去等我，我马上就来。”林尧吩咐了同伴几句，就朝着刑新走来。
“林……”刑新本来想叫林叔叔的，可是奈何对方年纪太轻，话到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
“小子，小凡那孩子性子急，平时被我们宠坏了，脾气也大，你以后可得多担待点。”
“诶，他挺好的。”刑新连忙摆摆手，越听这话越觉得诡异，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向女婿拜见丈母娘。
林尧爽朗的笑了两声，拍了拍刑新健硕的臂膀，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容，“小凡等会儿就来。”
林尧走后，刑新愣愣的坐回椅子上，服务员见他不打算走，也没有刻意刁难，桌上的薏米粥还在冒着袅袅热气，直到再没有香味飘出来，客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外面的天也变了颜色，高高挂起的彩球迎风摆动，太阳躲进了云层，整个天际阴沉沉的，北风一吹，地上的残枝落叶划着弧线飘向远处。
一个巴掌朝他后背袭过来，林凡高调的走过他身边坐在对面那张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指节扣了扣桌面。
“大猩猩，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就不走了？”
刑新傻笑，摸了摸还没吃饱又饿了的肚子。
“笨蛋，不会多叫一点吃的！”
午饭过后乐宇一直闷闷不乐的，看了眼旁边的空位，一个下午林凡都没来上课，偷偷地给刑新发了条短信，直到下课的时候都没有收到回复。
下午的课直接上到了六点，乐宇哈欠连连，晚上缺少的睡眠白天怎么补也补不回来，寝室的另外两个人早就走的没影了，精神萎靡的捡了书包，乐宇拖拖拉拉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打算先回去睡一觉。
学业逐渐繁忙，自从辞了兼职后乐宇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图书馆，也借了不少书回来，寝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乐宇坐在椅子上望着那一垒书，大部分看都没看，这才想起大约是一个月前借的，快过了还书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