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感情之事
两个人都站在原地不说话，气氛持续僵硬，乐宇揉揉眉心，准备先开口，话还没出来，肚子先叫了起来。
乐宇有些心虚，可又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事情自己没有处理好，可是莫名的又有些不服气，向黎的沉默和探究，都让他无端生出一种挫败感。
走一步试探一步，这算什么，两个人都憋着气，像在比一场拔河赛，看谁先松气服输。
明明对那个女孩没有一丝好感，却也不说个清楚，半推半就的僵着，这种品性，连乐宇自己都厌恶起来。其实无非就是一种偷偷的自得其乐，一种证明魅力的存在，或者说，更是一种对向黎的挑战。
乐宇不是傻子，他感觉向黎挖了一个洞，正悠闲地站在洞口等他一步一步的往下跳，而这种怡然自得，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的优越感，让乐宇无端的烦躁起来。
更贴近的说，他是想让向黎急一急，看看这张终日淡漠的面具下是个什么表情。有些恶劣的心思，乐宇玩上了瘾，怎么都收不住手。
肚子还在咕噜咕噜的叫，乐宇抿着唇，和向黎坦然的对视。
“来了。”
不是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好像向黎算准了他会来。
乐宇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进退两难，往回走拉不下这个面子，继续呆这里心里又积了一口闷气，郁结。
“没吃早饭吧，你等会儿，先跟我进来。”向黎说着就带他往自己办公室走。
乐宇咬咬牙，也跟着进去了。
打电话叫了外卖，向黎两手交叉搁在下巴下面，沉思了会儿，又道：“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乐宇心里嘀咕，他是出来找临时兼职的。
“怎么样，我是说兼职的事。”
昨天的事好像没有发生过，向黎自动把那个女孩忽略了，乐宇看着他，好奇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总能一副自信的模样。
两人都在探究，相互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乐宇抵着下唇想了会儿，说：“嗯，我是出来找兼职的。”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找着找着就找到你这儿了。
向黎打了个响指，了然的一笑，拨了内线，不一会儿温研就进来了。
大概的交代了几句，向黎好像还要去见客户，匆匆忙忙的就走了，乐宇望着他的背影，手里是刚送到的早餐，还热乎乎的。
这次，又是他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扳回一成。
温研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眼睛眨了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向黎为人处世都很温和，就是在打太极，看上去软绵绵的，却比谁都要强硬几分。可是这感情的事，万万不是谁强谁能坚持到最后，就能赢得彩头的。
下午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课，全部的内容都上完了，学生在底下看书复习，老师坐在上面答疑。乐宇脑子里一团浆糊，也没心情看书，索性趴在桌上回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林凡坐在他旁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份复习资料，咋胡咋胡的在忙着圈重点，刑新也跟过来了，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看着马列，体院的学生专业课是不愁过的，倒是那些必修的公共课，实在是大头。
中途向黎发了一个短信过来，提醒他明天早上别迟到，还有，晚上记得和向洁一起吃顿饭。
乐宇突然有些小紧张，向黎的姐姐他见过几次，双方也有个印象，可是这次好像同之前又不一样了，含了某种心思，看着向洁眼神都会带点心虚。
林凡捣鼓完之后用笔头戳了戳他，问：“明天你有什么计划？”
“去向黎公司做兼职。”
林凡做了一个了然的表情，刑新顺势也凑过来问他明天想去哪儿，林凡用眼梢瞄着他，“呸”了一声，“反正去哪儿也不跟你在一起。”
睚眦必报又喜欢使性子的小孩。
乐宇对林凡是羡慕的，青春飘扬又飞洒的年纪，被长辈宠惯了的孩子，无忧无虑，有些骄傲，性格中又带了天生的乐观，无非是幸福的。
不像自己，总觉得脾性中有种沉闷，太过单调了，实在不讨喜。
乐宇摸着手机，给向黎回了一个“好”字。
第二天，也就是2005年了。
日子也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了，向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温研抽了一天时间两个人逛了逛街，第二天就回去了，走的时候不知道和向黎说了什么，就见他神色凝重，心里好像装了事。
乐宇也没多问，专心备考，数学的专业内容很难，可是考试很简单，倒是那些需要记需要背的公共课，橡皮糖一样黏人。
今年的春节特别晚，所以高校放假的日子也往后推，等所有的科目都考完了，已经是一月中旬。乐宇数着日子，元旦之后就没再跟向黎联系过，他研一，到了期末一堆论文缠身，刚好将近年关，公司的事也特别多，两头忙两头跑，时间掐得紧紧的。
乐宇收拾了要带回家的衣物，谁也没有联系，自己一个人偷偷买了火车票，第二天就回家了。
舒舒服服在家里窝了几天，吃吃睡睡，猪一般的日子，低迷的很，乐爸爸乐妈妈大半年没有看到儿子，心疼得紧，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每天的三餐变了花样的做出营养来。
生活的圈子缩小成以自己为中心，房子为半径，每天跟着地球周而复始的转。偶尔乐宇会想起圣诞夜那天的事情，虽然醉了，可是脑袋里还是有个模糊的影像，想着想着，总觉得嘴唇在发热，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看了下时间，才是早上六点半。
突然喧嚣的铃声就想起在寂静的房间里面，爸妈还在睡，乐宇赤着脚跑到桌上拿起手机，冰的嘶哑咧嘴，一溜烟又钻进了被窝里面，盖得严严实实。
今天是小年，也是元旦之后，向黎给他打的第一个电话。
两个人在互相吊着，总需要有一个人先服软，乐宇无声地笑得开心。可是笑着笑着，觉得后脑勺有点冷，那种感觉，就像身后长了一个尾巴，早就被人死死地拽在手心里了，自己却傻得现在才发现，还在得意洋洋。
向黎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有些嘈杂，还带着一股呼啸的北风，穿过厚实的棉被，吹得肩头阵阵发冷。
“在睡觉？”
乐宇“嗯”了一声。
“我现在在火车站，马上就坐车回去。”
乐宇继续“嗯”，有些欢乐，甚至想哼哼调子。
“不过我有事，可能没时间见面了，过年的时候也不会在，先给你打个电话问好，忙完了再联系你。”
之后又是一些琐碎的嘱咐，乐宇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来，干什么去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么？可是话还没出口，那边就挂了电话。
瞪着手机暗下去的屏幕，乐宇心里的懊恼一阵赛过一阵，不来和自己见面，还偏要问什么好，存心闹腾。
果然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那头向黎挂了电话，耳尖的听到了乐宇一声短促的“诶”，手搭在鼻子下面笑得情不自禁。东边天际的云层开始透亮起来，大冬日的，难得一见一个晴天。
第37章：心生疑虑
或许是年龄的缘故，乐宇越来越觉得过年没什么意思。算起来过了这个年，他的实际年龄也差不多三十了。三十岁在爸妈的眼睛里应该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乐宇侧侧脑袋，看一眼忙进忙出的老妈，依然年轻，没有太多唠叨，不由得心里溢出一阵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自己。
前些天老爸买了一台电脑，不是液晶屏幕，是大脑袋的。记得前世也是2005年新春的时候买的电脑，跟这个一摸一样。那个时候乐宇经常混迹网吧，对电脑没有太多感触。而且那个时候还有林奕凡。
突然脑海里蹦出这个曾经熟的发烂得名字，乐宇竟觉得有几分陌生了。也是，经过这么多事，反反复复，他已经慢慢的将以前的种种踢出身外了。
俗话说，人的一生，五年一小坎儿，十年一大坎儿。过了三十，或许就算真的把曾经的伤疤抹掉了吧。
这时端着水果盘的老妈走进客厅，“小宇，早上的时候我在街上见到亦凡了，妈记得你刚上高中那会儿两人好的不得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上学。我看他旁边还有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是交女朋友了吧。”
乐宇接过果盘，拿了一个苹果咬在嘴里，含糊的点点头。现在已经搬了家，距离原先那个破旧的小区很远。包括那些记忆中的颜色也远了。
“你们最近没联系了？朋友之间还是常联系的好，以后指不定还有用上的时候，你看你爸，上次工作的事还不是同学帮的忙，现在总算是升职了。”
听着老妈絮絮叨叨的家常话，乐宇啃着依旧酸的要命的苹果没搭话，两年前老爸被调到外地工作，一回来就升了职，这些其中的缘由乐宇都清楚的很。人活一辈子自然不愿意总在原地转，往上爬的心谁都有。
就像林奕凡，或许他并没有什么错吧，只是人性使然，他的自私利用心比别人多了那么一点，城府比别人深了点，思想比别人极端了点，更急功近利了点而已。但是正是这些一点，终究促使他们变成两条平行线，又或许是交叉线，只不过过了焦点之后，两人只会越来越远，而且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不知不觉的啃完苹果，乐宇从沙发上站起来跟老妈随便搭了几句话就踱进书房。新家不比原来的老房子那般狭窄拥挤，还可以有空余的房间做书房。
乐爸升职之后，应酬也多起来，今天是年三十，也是送礼的好时机。现在下午五点多，刚好出去了。
乐宇打开电脑，准备上会儿网，也正好查查管理公司的资料。元旦的时候在向黎那里帮温妍整理资料，都是些杂乱的图纸，跟许多文件混杂在一起。因为公司规模不算大，所以每个人的分工也不是那么明确，有的人甚至什么都干，所以许多事反而杂乱没有条理性。乐宇觉得至少应该有一定的规章制度，虽然实施起来有点麻烦，但是起码下次不用那么混乱。
打开电脑的同时，乐宇习惯性的登入QQ，这是后来新申请的号码，至于前世那个号……不知道会是什么人在用。一时兴起，打开搜索栏，输入曾经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立马对话框里蹦出一个名字。
向黎？
打开QQ资料，到QQ空间看了看，只有几张风景照和向洁的照片，还似乎是很久之前照的。真的向黎。
有时候许多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或许遇到向黎亦是。他只不过是比前世申请号码的日期晚了一点而已，而那个位置就正好套在那个潇洒卓然的人身上。即便是没有在公交车上相遇，此时也算是一个机会吧。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看着灰色的头像，知道他一定还在忙，虽然不知道忙什么。前几天打的电话也没头没尾的。乐宇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无奈的笑容，顺手点下加入好友四个字。
这时外边传来防盗门的声音，伴随着中年男人低沉的说话声，是老爸回来。
“儿子，吃饭了，”乐妈冲着书房喊了一句。
大年初一，乐宇哆哆嗦嗦的站在公交站点，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昨晚刑新打电话，说今天有几个同学要聚会，说什么都要让他准时来。
其实乐宇高中时代的好朋友并不多，中间还转过学，认识的人不少，但是交心的几乎没有。昨晚电话里经不住刑新软硬兼施，今天早上也没回老家，就直奔聚会地点了。
现在乐宇住的是新开发地段的小区，很多同学还都住在原先老生活区那边，上车之后看着窗外的景致逐渐由陌生转变成熟悉。就在公交车快到原先居住的小区之时，一个人影在路边晃过，行色匆匆，虽然没看清脸上的表情，但是给人的直觉就是心情抑郁，周遭都环绕着黑云。
乐宇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车厢后边，透过玻璃往后看，冷清的马路上除了车就是那么一个身影，很显眼。正巧这时车到站点停下了，他想也没想就从车上蹦下来。
向黎前几天还打电话说过年不回来，现在却在大街上晃悠，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乐宇就跟了上去。但是向黎走的很快，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包，不一会儿功夫就转进小区里去了。
回家了？
乐宇站在楼底下迟疑一下，琢磨着要不要按门铃。要是见了面要讲个什么理由，总不能说是跟踪来的吧，那就说拜年好了，但是拜年可以打电话……犹豫了半天，心一横，还是先见了再说。但是手臂刚抬起来，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刑新暴躁的大嗓门，“乐宇，你什么时候来啊，就等你了，别墨迹，快点的！”
乐宇转身拐到角落里，“我——我在车上呢，马上就到了，你们还是在岷江酒家吧？”
“是啊，就在一楼，你快点啊。”
”好好知道了。”
“欸，还有，在乐府路这边，别走岔了！”
……
挂了电话，乐宇望一眼楼道门口，心里想想还是算了。既然他说有事，那或许就是没时间吧，这么突然上去，或许不太好。乐宇抿嘴摇头，把手机丢进口袋，转身就要离开。
步子还没抬起，楼道门口就有说话声传来了。
乐宇赶紧后退几步，躲到暗处。
向洁陪同两个人走了出来，一个是花白胡子的老头，着装板正，扑克脸，看样子应该是爷爷辈的，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穿的也算正式。几个人说话声音都很低，但是看得出向洁脸上的笑容很勉强，最后走出来的是向黎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
棱角分明的脸颊阴郁异常，但是他身边的女孩子却笑得阳光明媚，耳朵上挂着的耳环一晃一晃的，在阳光下耀眼万分。
五个人走到一亮黑车旁，向黎打开车门，虽然面子上不高兴，还是略显恭敬的请那位老者先上，随后几个人依次上车。
乐宇赶紧从角落里出来，往前走几步。只见驾驶座上的窗户放下去一点，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擦了擦后视镜上的土。光亮的凸面镜里，乐宇只看到半张脸。
车子发动，扬长而去。
乐宇在后边跟着跑了几步，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停下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冬日冰凉的空气顺势灌进衣领中。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街上依旧冷清，乐宇皱眉望着马路的尽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几个人。他们去哪了？刚才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终于放慢脚步开始慢吞吞的往前走。
“乐宇？”
两个字把他的脚步拉住，这个声音，乐宇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转身，是曾经那张最熟悉的脸，半年没见倒是少了些稚气，多了几分成熟。乐宇来不及诧异，手机又响了，还是刑新。他平静的接起电话，“我马上就到了，还有一站路。”
但是大猩猩在那头却急乎乎的说：“李惜瑶来了，我估计一会儿林奕凡也有可能会来，所以你……”
“我已经看到他了，就在面前。”
第38章：冤家路窄
“好久不见。”林奕凡边说边走过来，嘴角带着笑，眼神却直直的望着乐宇。如此情绪复杂的眼神，似曾相识。
乐宇把手机装进口袋，不准备搭话，转头看了看马路一侧的标牌，乐府路就在前边了。
林奕凡见他没什么热度，也收了调笑的表情，快步走到乐宇身边，故作亲热的说：“你是不是也要去岷江酒家那边聚会，我也是，一起走吧，刚好聊聊天。”
乐宇瞥一眼跟在身边说个不停的林奕凡，心里禁不住升起一股烦躁感。“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说完步子加快不再理他。但是林奕凡似乎不死心，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乐宇，眼神中闪烁着的除了抑郁，还有若隐若现的怒气。
对于眼前之人的冷淡，林奕凡生气了，愤怒了，虽然他明白经过那些事后，受到这样的态度在所难免，但是在他的意识中，乐宇再绝情也不会对他如此排斥。为什么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乐宇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