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重把他和小冷的被子重叠起来,两人置身在一个被筒里,相互取暖,千重拉过小冷冰凉红肿的双手相互捂着,腿脚交缠,脚丫子都跟冰似的。张郝见状,也极力说服魏修文跟自己也拼被子,相互暖暖身体也是好的,被魏修文木着脸拒绝了,魏修文把话题引到这场暴风雪上,装作没有看到张郝可怜兮兮的小眼神。
“气温一直持续下降,不知道要跌倒零下几度才能停。”魏修文把手贴在炕上暖着,一双腿又被张郝拉过去揉着。
“希望这个冬天我们不要被冻成冰,如果可以,我还想活到新世纪呢!”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以后他们一定会在这剧烈变化的天气、灾难中找到可以生存的路,天无绝人之路,天现在是指望不住了,只有相信自己、相信朋友。
“手好痒……”那边小冷冻得红肿的双手一遇热,顿时如上千只蚂蚁在咬噬一般想要去狂抓狂挠,魏修文赶紧让千重抓好了他,并嘱咐千万别乱抓,烂了更不容易好。小冷挣动着双手在千重怀里哎呦哎呦叫唤,千重的手跟铁钳子似的丝毫不放松,无奈之下他只有双手握拳拿大拇指搔搔痒,这边手正销魂地痒着,一根小脚趾头也开始痒起来了,“完了完了,我脚也开始痒了!”
薛千重拿着他的手凑到跟前,红红肿肿好不可怜,他往上吹了两口气,“这样好没好点?”
小冷拿一只脚去蹭另一只脚,期期艾艾道:“好像好点,但总不能叫你一直吹吧?快点,有没有能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的?”
薛千重抱着他的双手开始吹,顺便轻轻地搓搓,果然,小冷的叫唤声小了一点,魏修文看着他们笑:“现在停电,否则看看电视或许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忍着点,要不,睡会吧,等醒了就不痒了。”
张郝心想我是有办法让你转移注意力,可我要是说出来,修文肯定不拿好眼神看我……唉,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感觉好寂寞呀!千重兄弟,你要给力点!
电是停了,水还没有停,但在这数九寒天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全部都冻上了,没电行没水却是万万不行的,找了许多大盆大缸全都接满水,厨房里摆了一溜子,晚饭直接用羊肉汤下了面条,几个人西里呼噜把肚子塞满当,消消食,仍旧钻到被窝里。当空气冷得你做什么事都想缩手缩脚,还是趁早钻被窝里去吧!
再说那群大学生,当胡俊抱着三床被子在途中遇到空手而归的原思涵和张岩时,他们眼中冒出的疑惑和不知名的情绪让胡俊叹了口气,他直接抱着被子给那些冻得直打颤的女孩子们送去,那帮女孩眼中全是感激和诧异,“胡俊,你哪里借的被子?竟然还是新的?不会是你买的吧?”
胡俊摇头,把魏修文他们借给自己被子的事说了,有的女生嘟囔,果然长得帅气心肠又好的男人最可爱了!胡俊顺便把她们换下来的薄被子拿去给那些男生,无论男女,在这种天气都够呛!一个男孩看着胡俊转身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多嘴问了一句:“老大,你把被子给女生了你自己没留一条,你不冷啊!”
胡俊笑着解释了一下,“没事,我那里人少,和大叔几个大男人挤挤就行了,实在不行,我再去借。”
谁也没有想过胡俊这些话背后的真实,谁也没有想过去他住的地方去看一下具体的情形,这些年轻的男孩女孩在极致的寒冷中挣扎,当他们都面临着物资缺乏的时候可能会团结一致、互相关心勉力,然而当暂时的困难消失之后,他们内心仍会感激,却忘记了站起来去关心一下那个付出最多的人。他们,都还年轻……
一觉醒来的薛千重摸摸身下的炕,不似以往起来之后还是热烘烘的,已经只是温温的了。身边小冷就算半个身子在自己怀里,还是把身体团了起来,他把被子裹好打算再抱着人睡一会,耳边忽然传来类似于冰面裂开的声音,他想想,还是小心地披着衣服起床打算到厨房去看一下,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对头的魏修文也醒了,抬头问道:“千重,去上厕所?”
薛千重指指厨房:“好像结冰了,我去看看。”
魏修文惊了一下,“我也去看看。”正要起身,被同样惊醒的张郝扑在床上,“你别动,在里面不方便,我下去就行了。”
薛千重和张郝刚打开通向厨房的小门,迎面扑过来一股子冰寒之气,两人深深地打了一个哆嗦,张郝屏住呼吸等那股冷气散去,小声道:“操!不知道还以为里面是冰室呢!”进去一看,果然,他们昨天接水的那些个大缸小盆全部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灶台上昨晚剩的羊肉汤也被冻得硬挺挺的,砸都砸不动。
张郝拧开水笼头,没有动静,他凑近一看,乖!出水口结了满满的冰溜溜!他们这里的水接的都是水窑里的水,那里估计也冻住了,这下真惨了!
第二十九章:雪灾
厨房现在可不就是个冰窟吗?薛千重和张郝两人冻得不行,赶紧缩着身子回到了炕上,把厨房的情形说了一遍,“水都结冰了,外面的河也不能幸免,希望水窑里的水给力点,要不这往后吃水可要可劲儿地凿了。”
小冷想到厨房满地冰块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那待会吃饭的时候要先烧冰块了,如果夏天有这些东西就好了。”想到那蒸人的高温,若是一屋子的冰块该是怎样的冰凉怡人……小冷想了个主意,“千重,不如收一些冰块明年夏天用吧?”
张郝搓了下手掌:“好主意!如果那时候地球还好好的,情况只会更糟,早点做准备也好。”
把厨房里的冰全都收到空间,只留下两盆备用,小冷引灶,薛千重就蹲在地上砸冰块,敲下一块块的放到大碗里,小冷捡起两块丢到锅里,待冰块受热化成水后,盛出来一点淘米,待会要煮粥。昨天放的馒头早冻得刚刚的,放在锅盖子上捂了一会儿,切开,在另一个小锅里炸馒头片儿。
滋滋的油响、大锅里的粥也沸腾了,炕也变得热滚滚的,张郝和魏修文裹着厚厚的衣服废了老大的劲才铲掉了门前冰化了的雪,清理出来一小块空地,累得直喘粗气,不知道现在还有哪家坚持清理冰雪的。两人回到屋子里,桌上已经摆好了炸馒头片、咸菜丝和小米粥,四人围坐着喝光了锅里熬的粥,总算觉得肚子里开始冒热气儿了。
外面的雪还在不停歇地下着,清理变得十分困难,可若不清理,等到数天后,估计他们就要被埋在这冰天雪地里了。村子里住在下沉式窑洞的人家收拾着全部家当暂时住到了山坡上无人居住的窑洞,他们那里的雪早就积了半人高,每天清理也无济于事。只得找了近段时间搬走的人家的窑洞住了,有熟人的在熟人家里凑一份子,反正人多了也暖和,就是要把自家粮食和被褥也要拿一些出来,免得不够用。
家里没有水的,就开始化雪水使用,反正天上落的不能说不干净。原本村里的人平时都喜欢囤积粮食,再加上雪前更是买了不少日常用品,所以一时也不用担忧吃住的问题,反倒是有些人受不了过于严酷的寒冷病倒了,山村偏远,雪大路滑,就连去看医生也非常困难。
他们把收音机拿出来,也是只能收到几个台,总算知道北方大范围降雪,不只他们这里,就连中部的个别小城市也是大雪连连,南方目前还算平和。雪下几尺厚,铲雪机昼夜不停地在马路上运作,严重的地方路面冰封挖掘困难,交通严重受阻。而且大雪压断电缆导致电网中断,许多城市面临用电危机……一些受灾严重的地区已经出动了军队,但总有一些运送人力、物资的车子被困在中途动弹不得。
张郝道:“得,也甭指望国家会立刻派出军队到这个小村子里来了!今年的雪灾那可是超大范围级别的,不是往年能比的。”
魏修文道:“今年南北温差一直很大,希望南方情况好些,还能把人员往南方转移。”话虽如此说,他也知道运作起来非常困难。
小冷道:“门外的雪把木门埋住了!”
薛千重拿出两副牌,道:“算了,别问了,打牌吧!”
在这没有电的日子里,有限的娱乐就是纸牌、象棋、拼图……他们算是被困在这窑洞里了。
某天,他们从睡梦中醒来,掀开窗帘往外看时,正看到一个穿得圆滚滚的人从他们的视线水平处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雪后,出什么事了吗?
魏修文匆匆穿好衣服,“我去看下张大爷,怪担心的。”
出事的不是张大爷,而是那些学生中的一个。魏修文抓住前面那个有点迷茫不知该往哪儿去的男孩,问道:“这么大的雪你往哪儿跑?不要命了!”
那男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道:“胡俊病了,就是我们队里的学生!他们说他烧得很厉害,要是再不退烧、再不送到大医院就……我找手机讯号,找、找不到!”他急得语无伦次,不过魏修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修文拉着他让他带路,顺便问道:“其他人知道吗?”
那男孩一咬牙,“我去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想想办法,可是他们嫌外面太冷不愿意出来,有几个人说他们也感冒了不能再冻着。胡俊就是个傻帽,把借来的被子都给他们了没给自己留一床。”当时他们还睡着炕,以为能挨到雪停,谁知主人家连柴火能不够了,把他们冻得上下牙直打架,就算抱在一起也不能取多少暖。那个傻帽怕自己带来的人出事,下着大雪还直往外面跑,这不,发烧了。
魏修文想到当时胡俊感激的神情,直摇头,等翻进了他们借宿的窑洞,魏修文愣住了,这屋子也没比外面暖多少,除了没有风雪,那个上次见到还健康的年轻人正盖着几床被子躺在早已冰冷的炕上,脸烧得通红,嘴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呻吟。带他来的男孩苦着脸,“昨晚给他吃了几片退烧药完全没有用,烧得更厉害了。”
魏修文直接上前从被窝里拉出他的手,冰凉且还有不明显的冻伤,他看向搭在床上的羽绒服,再环视了一下这简陋的窑洞,主人家正坐在一边用煤炉烧着雪水,灶火已经停了。他叹口气问道:“我不是记得他借了几条被子吗?”难道一条都没留下?
那男孩搓搓手掌,苦着脸道:“我连见都没见到,恐怕是因为……胡俊是干部,他们有困难都来找他,他根本也留不住……”张郝沉默了……
“还愣着干嘛,你不冷啊!再在这里待下去估计他小命不保,要是担心的话就把他带回去。”门外高窗刚才打开的缝隙中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魏修文抬头一看,正是张郝。
张郝跳进来,魏修文看他,“你怎么跟来了?”
“我不放心你嘛!再说了,我要没来你背着这个家伙方便吗?来,别废话,把他搁我背上。”两人七手八脚给胡俊套上衣服,张郝捏着这羽绒服,嗤笑,“就知道你们这帮小年轻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小伙子,在这里好好等着,我们先把你的朋友带走了。”
那男孩满脸忧虑,“不送医院能行吗?”反正这窑洞里也不暖和,换个地方应该好些吧,看这两人一脸自信的样子。
魏修文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担心,过两天你来看看他。”
这门外都是雪也打不开,两人还得原模原样从高窗爬上去,好在这户人家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一个小梯子,魏修文先上去,再接应张郝,两人总算艰难地把胡俊弄出去了。
等回了家,把人弄到炕上,全身擦了一遍,盖上几床厚被,冲了退烧药给胡俊喝下,小冷才有机会说话,“你们这出去一趟还能带个人回来,怎么就他一个病得这么重?”
魏修文把那男孩告诉他的说了一遍,恐怕也就是胡俊这些天没少出去找讯号联系外界,还要确认每个队友的安全,一不小心就自己病倒了。可惜他想到了队友,队友们却只顾着自己不挨饿受冻,没人能冒着大雪去看望他。“我们也只是有简单的药品,服了退烧药就看他的造化了,他身上有轻微的冻伤不适宜再留在那里,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他带回来了,你们……”
小冷指着张郝,“嗨,他不就是我们派出去接应的嘛!救人一命,说不定日后他会报答我们的!”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此刻,他们谁也想不到以后竟会变成现实。
离开了那要命的环境,胡俊身上打得冷颤也少了,但是温度始终没退,薛千重拿着一块面包严肃地思考着,他似乎也应该练练他早已荒废了的治疗术,要不然以后小冷他们生了病也找不到可以医治的地方怎么办?于是他边啃着面包边坐到胡俊身边,执起他的一只手腕开始闭目……呃,养神……也怪他的那种感觉实在像极了闭目诊脉的大夫,只是时间长了那么一点。
薛千重睁开眼,叹口气:“我觉得,我的法力大不如从前了……”
小冷紧张了,“难道是在人界待久了……退化了?”
张郝不敢置信,“不会吧,这也能退化?那千重你的那些个法术也全部都……不灵了?”
薛千重再叹气:“要是以前,这种小病怎么的也该好了,可是他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就是发烧,难道还能比重伤昏迷更严重?但我见师父也只是三五秒的时间就把人弄醒了。”
小冷张郝黑线,那是你的师父法力比较高强好吧?你个不专业的神仙哥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千重的缘故,晚上的时候胡俊睁开了眼睛,他只觉得身下暖暖的像是置身在温暖的火炉里,全然没有前段时间到处冰凉的感觉。他记得自己生病了,不会没有熬过去死了吧?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就想弹起身来。
魏修文把人按住,“先别起来,刚退了烧。”
胡俊见是认识的人,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他们的家,竟然又被他们救了!胡俊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救了我一命,我浑身冷的以为真的会死在这儿……”
家里多了一个人,晚饭之后,魏修文和张郝还睡在炕上,小冷和千重直接上楼把门一关进了空间,把地整整,然后在木屋里睡了舒服的一觉。
过了几日,暴风雪渐停,天上只飘着零星小雪,然而气温愈发地冷了。某天,他们还未起床就被大门嘭嘭敲响的声音惊醒了。
第三十章:偷窃事件
四人匆匆套上衣服打开门一看,却是张大爷。老人家从下面爬上来也不容易,累得直喘气,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搭在门上,满脸的怒气显而易见。四人赶紧把他扶进屋里来,张大爷把气喘匀了看了一眼披着棉袄坐在炕上的胡俊,气呼呼地说了一大通话,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怎么听懂。
张大爷急了,胡俊这时候说话了,“大爷说,你们搁置煤炭的窑洞被人撬开了,东西少了不少,让你们赶紧去看看。”
张大爷连连点头,拉着他们就往外走。门外的雪被清了一小块,暂时不会把门堵着,几人连拖带拉地和张大爷一起到了那间搁置煤炭柴火的窑洞,本来前段时间替张大爷清扫门前雪的时候顺便也把这儿也清理了一下,就算门进不去,左右两边的窗子也可以,现在有人帮他们把这门给露出来了,锁夹坏了还挂在门上,推开门一看,本来堆了至少半间的煤炭木柴少了一小半,地上撒的全是散落的煤灰,明显不像是一个二个人干的。
张大爷气愤地高声骂着,奇怪的是半晌也没有人站出来看热闹或者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几人心知肚明,怕是村里人缺了柴看上了这一窑洞的柴火,他们当初运煤来的时候没避讳,当然也没法避讳,又听说这窑洞的主人不好相与,买不成借不成所以想了这个没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