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尔应该算是个好老师,因为至少他是因材施教的。他教给蓝斯进展技巧,之前这家伙虽然是战士,但仅止于集体作战,那未来他们将要面对的大多都是小组作战。
至于科洛因,他每天的训练几乎都是跑步,偶尔穿插这隐蔽,以及认识药草,还有最简单的战斗技巧。科洛因没因为自己的训练有些过分单调而抱怨,他认真的学习着这些,而极少数的空闲时间,他会花在阅读安塞尔的一本旧书上——关于那些恶魔和亡灵的介绍,他至少得知道自己将面对着什么。
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月,早餐的时候安塞尔宣布他们将离开这里,正式开始一次狩猎。
“只是一只单头地狱犬而已,几乎算是简单的任务,可以给你们练练手。而且因为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所以……”安塞尔故意停顿下来,一脸神秘的看着蓝斯和科洛因,但无奈的是他的两个被监护者都没有多少好奇心,“所以事情总不能完美,当他们足够听话,就不能要求他们也同样足够有脑子。所以今天放假一天。”
安塞尔并不怕对方听到的嘟囔着,不过好像最后丧气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被当面指责为没脑子的另外两个人。
于是蓝斯继续去训练了,科洛因也同样——即使科洛因实际上也很想休息,不过他更想保住自己的命。
科洛因去跑步,去城外采摘药草,他们三个人需要的都已经准备充足,因此剩下的被他卖到了草药店——这世界的草药并不只限于并用来制作药剂或者香水,它们还在炼金、施法的媒介、制度等方面被使用。虽然都是些普通的药材,但就算一个铜板也是收入。
当回到旅店,一身泥汗的他准备洗个澡,当然,只有凉水。不过没关系,这应该是这身体被他发现的仅有的几个优点,对于寒冷并不敏感。
当他清洗完自己开始穿衣服的时候,蓝斯走了进来,同样提着一桶水,开始在他旁边开始清洗自己。科洛因略微放纵了自己一会,用来偷窥他的同伴,当然仅止于欣赏,毕竟蓝斯的身材确实很棒,就像是活着的大卫……
就在科洛因看得有点走神的时候,接着门再次打开了,进来的是安塞尔。往常这种时候他会去前边喝上一小杯,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两位被监护人的裸体,他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平常的态度。
“你有让女人尖叫的屁股!”他甚至拍了一下正弯腰用水擦着自己大腿的蓝斯的屁股,“手感不错。”
蓝斯抬头,满脸的迷惑,很明显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屁股会让女人尖叫,还有什么是手感。
然后安塞尔把目标转向了科洛因,后者强忍着后退,或者遮住下边,甚至捂住胸口的冲动,那太娘了。不过奇怪的是,安塞尔并没像对待蓝斯那样轻佻,他看着科洛因的目光近乎是严肃的。
“我们得谈谈科洛因,穿好衣服,然后和我出来。”
“好的。”科洛因点头,快速的穿好了衣服。
“科洛因,你并不适合做一个猎人,所以……你想过另外一种生活吗?”
“我觉得我应该并没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
“不,还有着另外一条路。”
第三章:狩猎开始
“另外一条路?”
“我看到了你这段时间来的努力。”安塞尔说,“你是个好孩子。”
“还有‘但是’是吧?”
“是的,但是……你并不适合战斗,而且还是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凶狠的家伙,你会丢掉性命,而你要知道,虽然我是你们的‘保姆’,但并不表示我真的会像个保姆一样,随时随地的保护你们。”
“其实你不用解释这些,直接告诉我另外一条路是什么好了。”
“你是个很惹人喜欢的漂亮男孩,科洛因。”安塞尔的表情明显的尴尬。
“……”这句话在科洛因的脑海转了三圈,他才明白了它的意思,他站了起来,“你该庆幸,我‘并不适合战斗’,安塞尔。”
“玛丽牧师已经很好的教导了你这个世界的某些道德规范,但我得说,直接上的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安塞尔叹气,他放弃了刚才的尴尬,反而表现的非常的……正义?“我承认我为你提议的确实并不是一条正义的道路,但是那能让你安全,甚至舒适的度过你的一生,而不是在某个地方被亡灵撕咬血肉,或者被恶魔吞噬灵魂。”
“你都是为了我好?”科洛因觉得自己要因为愤怒而吐血了,“那么你也有一张英俊的脸,为什么你自己不选择这条轻松的道路?”
“……”安塞尔看着科洛因,像是看着发脾气的小孩,“我会带你去狩猎地狱犬,我希望当我们宰了那畜生后,你仍旧活着,而我也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改变主意。”
安塞尔离开了,科洛因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生闷气。
蓝斯坐在另外一张床上,保养着他的长剑,他看着科洛因僵硬的肩膀线条,疑惑的问:“我以为,‘惹人喜欢’和‘漂亮’应该是赞美。”
科洛因猛的转过了身,蓝色的眼睛里像是燃着两簇火焰,甚至把蓝斯都吓了一跳:“那确实是赞美,但却不应该对一个男人来使用,更何况这些形容词下隐含的意思,是让我去出卖我的屁股!”
“我以为……人类不吃智慧生物。”
“那些想买的人,可不用来吃的,不,也算是吃,不过不是你以为那种吃。”
“不用嘴去吃吗?”
蓝斯疑惑的脸终于让科洛因忍不住笑了出来——该说果然孩子的天真是治愈糟糕心情的最好良药吗?“蓝斯,那确实不是用嘴去吃,那是……算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你不嫩告诉我吗?”
“我可不愿意因为染黑一张白纸而有什么罪恶感,或者你可以去问问安塞尔,那家伙有义务教导你。”
“好的,我去问他。”蓝斯很愉快的接受了科洛因的提议,跑去找安塞尔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科洛因一个,因某人的天真而暂时熄灭的怒火再次升腾,但是很快,那怒火就变成了烦躁和忧虑。他甚至无意中将自己在床上蜷成一团,因为他一直害怕着,害怕痛苦,害怕死亡,也害怕……刚才的那个自己——当安塞尔那么提议的时候,他在感觉到厌恶和愤怒的同时,难道就没有一丝动摇吗?
不,他肯定他有,他动摇着。
因为安塞尔的提议确实能让他活着,至于他要付出的,他又不是第一个那么干的,无论是地球还是这个地方,很多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目的出卖着身体,“为了活下去”这样的原因,或许还是那所有目的中比较高尚的一类。
毕竟,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宅男,虽然勉强算个技术宅,但他找不出能够在这个世界里使用的知识——别说造玻璃酿酒之类的,这可是个强权世界,比地球的封建势力更加强权,随便一个法师或者战士就能够宰了科洛因夺走他奋斗的成果,甚至可能有什么强大的人物会把他的灵魂从腔子里掏出来一点一点榨干剩下的那些配方什么的。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没有有钱有势的老爸,没有漂亮的老妈,也没有带过来的金手指之类的东西,他有的只是这个身体,还有这该死的漂亮脸蛋!
整个脑子乱的像是一团乱麻,但科洛因还是睡着了,不知不觉中。第二天早晨,是蓝斯把他从床上叫醒的,科洛因少有的睡过头了。起来后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而胀痛,脸颊紧绷绷的,枕头上也有着水迹,他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自己的口水造成的,即使他知道那显然是自欺欺人。
幸好,蓝斯和安塞尔在这个早晨都很安静,直到他们背着自己的行礼来到了驿站,等候着公共马车。
“科洛因,我知道了想要吃某人屁股的意思。”蓝斯说,他坐在科洛因旁边,坐在自己的背包上。
“嗯?”科洛因愣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昨天祸水东移的事,于是略微有了点精神,“什么意思?”
“一种骂人的话,对吗?比我要踢你的屁股更恶劣。”
“安塞尔……亲口告诉你的?”
“不,他让我对着一个大个子这么说,然后我们打了起来,几乎拆了旅店的一楼——安塞尔说这是热身。”
科洛因看了一眼安塞尔,他显然在偷听,因为当科洛因把视线转移过去的时候,那家伙假装的咳嗽了一声并用手捂着嘴,显然是在掩盖自己脸上的笑。
现在围绕在三个人间的气氛还是不错的,往常的情况下,科洛因或许会笑,然后小小的打趣安塞尔一下的。但是看见安塞尔他就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他木着脸扭过头,和平常也总是木着脸的蓝斯一起,看着地上的石子,等待着驿车。
最后,科洛因是在到达目的地前的第二站终于想通了的。他用自己仅有的钱买了一把还算不错的匕首,藏在了靴子里,这不是给那些怪物的,而是留给他自己的。必要的时候——即将被怪物生撕之类的——他会用它捅进自己的心脏。
这种选择并不是因为自尊或者道德而做出的,科洛因单纯只是觉得,他的生命不值得让他付出那么多。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没有家人,对那些所谓的同族他也毫无认同感,即使是蓝斯也是这样,他活着,但也只是活着,没有自杀,只是因为他还没那么坚强,能够对抗那原始的求生本能。
而如果让他为了这些,而让另外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根本不认识的,可能有口臭或者狐臭,又甚至是个虐待狂——趴在他身上,或者让他趴上去……还是算了吧,恶魔和亡灵更可亲一些。并且面对它们的时候,他应该也有了自杀的勇气了。
“只是一只小狗,我们能很容易应付它,放松。”一处密林之外,安塞尔对科洛因和蓝斯说,“科洛因,最后的机会,如果放弃的话,你可以跟着向导回去。”
“如果我拖后腿,就算我喊救命,你们也可以扔下我。”科洛因说,而有些奇异的是,可能他真的就要死了,但是他反而平静了下来,非常平静。而这也是这些天来,科洛因和安塞尔第一次对话。
然后,三个人一起走进了这里,那个当地的向导在他们身后以最快度速度离开了这里。
森林里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太大的生物先于恶魔给他们找麻烦,实际上,这里的动物已经跑光了,从进入这里开始,他们就没见到一只鸟甚至一只老鼠,只是偶尔有些小虫子从阴暗的石头缝下边爬出来。
“这里有点不对劲。”安塞尔说,现在是中午,他们正在做短暂的休息,“如果明天早晨还没发现地狱犬,我们就离开。”
“为什么?”问的是蓝斯,但听到“逃命”这个单词的时候,他皱了一下眉。
“野兽比人类敏感,它们会避开恶魔的气息,不过,一只单头地狱犬,不会让整片森林里的动物都跑光。”谨慎和勇敢,是所有猎人都必须拥有的天性,如果只有安塞尔一个人,那么他绝对会去冒险寻找一下“不对劲”的真实原因,但是带着两只幼崽?还是算了吧。
接下来他们更谨慎的寻找着地狱犬的踪迹,安塞尔在某些地方发现了火焰烧灼过后的痕迹,周围还残存着硫磺味,低等的炼狱生物——比如地狱犬——总是不能掩藏这种证明它们来处的味道。
“我们离它很近了。”安塞尔说,但看上去并不为此欣喜。接下来,安塞尔站在最前,科洛因背着行李在中间,几乎所有人的,最后是蓝斯,他们比刚才还更加小心的朝着地狱犬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四章:陷阱
安塞尔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这表示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他们都不会再开口说话,而是用手势交流。
那只是单头地狱犬而已,按照书上记录的,它的皮肤还没有角质化或生出鳞甲,它还不活喷吐出赤红色的火焰,爪子和牙齿也还没有毒素,实际上它现在不过是一只比较大个的野狼罢了。
科洛因在心里安慰自己,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连真实的狼也只是在电视里看见过。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种的咕噜声,那是野兽的喉音。他们发现了它,这应该是好事,但不好的是,这声音不止从前方,还从左方和后方传来。要么是这地方有回音,要么是就是这里不止一只。
而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显然后一种可能更大些,也就是说猎人,貌似成为了猎物……
“该死!跟上!”安塞尔不再搞什么静默了,他用最快是速度朝右边跑去。
科洛因和蓝斯跟在安塞尔身后,科洛因突然明白了一个真理:当你身后追着一头恶犬的时候,你会跑得很快,而当你身后追着一群恶犬的时候,你会跑的更快。
而现在,他们三个人正在验证这一真理。
他们跑到了一棵倒塌的大树下,从它粗壮的样子看,这树没倒的时候或许已经有超过百年的树龄了。安塞尔忽然停了下来,没反应过来的科洛因差点继续朝前跑,直到被安塞尔一把拽住领子扯了回来。他们背靠着那树,科洛因在最里边,安塞尔和蓝斯一左一右的站着,严阵以待。
科洛因喘得就像是漏风的风箱,他一边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思考着,看来安塞尔刚才并不是逃跑,他应该只是注意到刚才的地形并不适合他们战斗,而是暂时转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一个还算适合的地方。至少在这里,他们背后有个倚靠的地方。
不远处的树丛一阵颤抖,一个赤红色的狗头冒了出来,接着它窜出那树丛。在它之后,树丛更加大幅度的动作,更多的地狱犬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该死!”这是短时间内安塞尔第二次咒骂,他也确实应该骂。在他们面前是五只地狱犬,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只有四只是单头地狱犬,竟然还有一只双头的。多一颗脑袋并不只是让它多了一张撕咬的嘴,它的皮肤已经覆盖上了鳞甲,更加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上带着毒液,尾巴尖上燃烧着红色的火焰——不管毒液还是火,沾上了可不是好玩的。
“冷静,不要慌,我们还能应付。”安塞尔低声说着,主要是对科洛因。
双头的地狱犬站在那没有动,单头的四只则咆哮着在他们对面走来走去,或许是心里作用,科洛因觉得自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硫磺味还有口涎的臭气。
他们都以为这些怪物等在那是为了等待他们懈怠下来,或者被逼的发疯失去理智。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又错了,一声咆哮从侧后方传来。科洛因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巨大的冲击顶了出去,他撞在了一棵树上,肋骨几乎被撞断,然后顺着树干重重摔落在了地上。
安塞尔和蓝斯比他反应快的很多,一个朝前,一个朝着侧方及时避开了。然后他们看向那个攻击了他们的生物,一只巨大的像座小山一样的地狱犬,身上的鳞甲红得几乎发黑,它有三个脑袋,其中一个的口中还冒着青烟,结合散落在四周的还燃烧着的树木碎片能够知道,刚才攻击他们的就是这个大家伙。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这东西的三个脖子上都有着项圈,背上还有一副鞍子,一个长着弯曲的绵羊角,青灰色皮肤,有着蝙蝠般的翅膀,一双羊蹄般的脚,还有着性感的凹凸曲线的雌性生物(应该),正坐在那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