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虽然嘴巴这么说,心里还是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和尚在秦桑身边坐下,说:“施主,小僧法虚,请问你知道无涯峰该往哪个方向走吗?”
“大师你上那去干嘛?”
“小僧有急事,要去请药王韩紫风施主帮忙的。”和尚倒是很老实地说了。
秦桑仔细观察起那个和尚,满脸笑意,胖中带福。不像是坏人。
“药王已经死了。”
“死了?施……施主你可不要开玩笑哦。”和尚一惊。
“我像开玩笑吗?”秦桑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无涯峰那边都传开了。我看你还是不要白跑了。”
“……”和尚不说话了,看起来是在犯愁。
雨开始大起来,风夹着丝丝雨水从门口灌进来。秦桑往里缩缩,靠在石祭台边上,看着外面萧条的庙院。雨点打落,发出规律的节奏,地面溅起晶莹的水花,宛如伴着美妙音符起舞的精灵,可爱灵活……
秦桑开始有点犯困了……
“那玄慧师傅怎么办?师傅的伤那么重,药王还死了……”法虚和尚开始自言自语。
玄慧大师?秦桑正要问什么,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透过破旧的木窗看去,几个黑衣人进来了,边走边骂这场雨……
秦桑一把抓起法虚和尚,两个人迅速躲到了石像后面。法虚想问什么,秦桑把食指放在嘴巴中间——“嘘”,示意他不要出声。
七八名黑衣人进来了,把脸上的布也拉了下来。有男有女,但是没有一个秦桑认识的。
“这雨真是碍事~”有人骂。
“野狼,主子来报没有?”
“没有。真没想到去杀韩紫风会发现永定王的人,这会又多了个任务了……”一位单眼的青年道。秦桑知道永定王是指秦可政。
“秦可政那是活该,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都没好下场。”
“就算主子不开口,我也要把秦可政一家赶尽杀绝!”脸上有疤的中年大叔狠狠地说,听得秦桑打了个寒颤。
“呵呵,大哥你这是何苦。”单眼男道。
边上一个女的听不下去了,一个飞镖甩过去,骂:“你们够了吧,小心隔墙有耳。”
“你奶奶的,想杀人啊。”单眼男及时闪开,回头骂。
“虽然在程亦天那里拿到了玉元武,但是玄慧那里可是一无所获,这样下去主子可不放过我们。”另一个女的说。
“放心,玄慧伤得太重了,是死定了。药王也死了,看谁还能救他~”
“对,药王是死了。但你别忘了,神医黄灵客还在。上回让他跑了,现在想找他就难了……”刀疤大叔沉沉地说。
单眼男点点头,道:“都是那个易枫忽然杀出来,下次见他一定要让他没好受的。”
“易枫不好对付,先留着……”
对话在他们听到石像后面一声“咔嗒”后,停止了。
“谁?”刀疤男沉声道。所有黑衣人的神经都往这边来了,警惕地看着。
那声响是和尚蹲不住,坐到地上时,把地上的破瓦压碎发出的。
秦桑那个真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啊。一把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同时一声不响地踢一脚边上睡着的野猫。所有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秦桑回想起来都佩服自己当时的灵活。
野猫受到惊吓,“喵”一声跳出,逃跑了。
“……不过是只野猫。”
黑衣人放松开来,刀疤叔说:“雨小了,快走。不能耽误了,我们要赶在那两个外僧前拿到玉朱雀!”话毕已经向外走了。
“是!”其他人马上跟上。
一下子人走光了,破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
良久,秦桑才慢慢爬出来,留心着四周,生怕他们回来。
确定没事了,“嗖嗖”两下解了和尚的穴道。和尚累得哇哇叫,秦桑真想狠狠扇他个耳光,以解心头之恨。刚才差点让他给害死了,心里的恨意和怒意那叫一个波涛汹涌。
“施主,那是什么人?”法虚和尚从祭台跳下来问。
“你问我我问谁?”秦桑不屑回答他。
听他们说,他们上无涯峰是要杀韩紫风,自己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意外发现。而他们杀韩紫风是要让玄慧大师伤重而亡。浪王派掌门程亦天是他们杀的……功高盖主?主子?
难道……这事跟朝廷有关?朝廷为何干预江湖之事?
“我走了。”秦桑丢给和尚这句话就走。
和尚大叫:“欸~施主是要上哪去?”
“……到下一个镇。”
“一起走吧,小僧也得回碧虚寺报告方丈。”法虚和尚笑嘻嘻地跟上来。
“大师不妨去找神医黄灵客,他应该有办法治玄慧大师的伤。向来药王与神医齐名天下,医术虽各有千秋,但也在伯仲之间。”秦桑对法虚道。不过黄灵客也是黑衣人的目标,看来也是危在旦夕。
“恩……有道理。那么请问施主神医现在身在何处呢?”
“靠~我怎么知道……”秦桑瞪他一眼。
“呵呵,那还是一起走吧。”和尚完全没怒意。
这和尚真不要脸……秦桑在心里暗骂。
不过和法虚一起,秦桑还是有好处的。他的盘川用尽,路上法虚去化缘,把他的食物也要来了。
秦桑听着他对人家说的话就想笑。什么“福,来自一颗懂得布施的心”云云……敢情和尚都是口才大师,三两下就哄得人家把东西给他了。不做推销真是浪费了。
进入树林不久,就看到两伙人对上了。一伙全是女的,另一伙全是男的……个个手持武器,一触即发的样子。秦桑扯着法虚躲到草丛后。
男女不平等激化到这种地步?
“你们为何拦路?”女的那方问。
“你们长乐宫暗杀我们浪王派掌门,我们今天就要为掌门讨回公道。”那男的说着就挥刀杀过去了,其他人也大喊着冲过去。
“我们长乐宫的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姐妹们上。”女的挥剑接招。
……
秦桑正想着如何溜走,谁知道法虚和尚大叫一声:“别打了!万事好商量。”一下子跑了出去,顺手还拉上秦桑一把。
秦桑再次骂他祖宗十八代。决心下回见到法虚和尚一定绕道而行。
“别打……欸,别打了……”法虚不辞劳苦冲到他们中间苦劝。没人管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起来长乐宫的女人果然不好对付,很快浪王派的就被干掉了。长乐宫死伤不算严重。忽然一把剑劈头盖脸就来到了秦桑面前,秦桑侧身闪开,顺势给了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一掌。但是这掌还没收回来,几把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再看法虚和尚,他已经被人家绑起来了。这帮女土匪~
“姑娘,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冒犯。”秦桑道。
“那你们还出来赶这热闹?”为首一名女子骂道,样子拽拽的,“带回去,让宫主处置。”
“是!”其他女子应声。
“……”
第十六章:长乐宫
——长乐宫内
“我看李家是不会来接你的,你就顺应天意留在我身边吧。”
“你不必多费唇舌,接与不接都与你无关。”李无间一如既往不为所动。
“你说与我无关?”易枫脸色沉了下来,一把拧起秦无间的下巴,冷冷地问。手不自觉就加了把力道。
李无间直视他,并无怒意,道:“是的。”
易枫目露凶光,久久盯着秦无间不放,手上越发用力……一晃神才发现自己的失控,立马松了手。
李无间垂下头,不说话。下巴附近一道道血红的指痕,看起来应该非常痛,他却眉头不皱一下。易枫看着倒是忍不住心痛起来,皱着眉伸手轻轻抚摸起那泛红的地方,李无间也不反抗。
“……”易枫真是搞不懂这少年了。
李无间今年十六,清俊的脸上还有着少年的光洁,一身素黑加上高挑的身段,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不少。
易枫捉他回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最初只是被他平淡如水的眼犀吸引,没想到他本人也是一趟温水。不记恨但也不憧心何物,仿佛尘心已逝,世间已无一物可以撼动他的内心。
易枫自命情场老手,可以说混得如鱼得水,可就是没办法搞定李无间。
易枫低头去吻李无间的下巴,很快就乘机蔓延到嘴唇了,李无间倒是不在意。忽然一个颗东西滚进喉咙,无间立马挣扎开来。易枫抓住他的手,嘴巴还在侵略,用舌头挑拨、纠缠,硬是让李无间吞了那东西为止。
“咳……你给什么我吃?”李无间推开易枫一阵咳嗽。
易枫看着李无间邪笑起来,说:“催情丹。”
李无间一时之间呆了……
半响,易枫凑到他耳边再说:“还是速效的哦。”然后轻舔一下秦无间的耳朵。
李无间一个激灵,身上一股燥热蔓延开来,口干舌燥。易枫不说话了,眯着眼睛看李无间的反应,伸手轻抚他光滑的脸。眼里说不出的复杂。
……李无间忽然站起来,冲过去抓起自己放在床头的剑,一把往脖子上割。
易枫一惊,闪身过去,右手食指中指稳稳夹住剑刃,运起真气,发力一折,“咔铛”一声剑断了。
李无间不管了,抓着留下的断剑就往肚子插。易枫来不及阻止,伸手就去挡……虽然用真气护住了,但还是被李无间那剑刺进一点。鲜血从易枫左手指间滑下,沾湿了李无间的衣服。
李无间一愣,低头闷闷地说了声“对不起”。
易枫感觉左手生痛,额上已经冒出汗来了。轻轻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对!给你解药。”亲吻一下李无间的前额,右手在桌上放下一颗药丸。
正要出去,外面就响起一个女声:“宫主,捉回来两个人。”
“知道了。”易枫道,然后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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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枫包扎好左手,来到正殿,一群女押进来两个人。两人已经被绑好了,后面一推就跪了下来。
“什么人?”易枫有点不想理会。
为首一名女子拱手道:“回宫主,是在路上捉到的奸贼。”
“宫主,小僧是碧虚寺的僧人,法号法虚。看着姑娘们大开杀戒,实在看不下去。”法虚和尚不紧不慢地说着。
“恩,大师我知道了。失礼之处请原谅。”易枫转头对那女的说,“帮他们松绑。”
“是。”三两下秦桑和法虚就被解开了。
秦桑打量起易枫来。看易枫也快三十了,不过在纵门派的头头中也算是最年轻有为了。脸上线条硬朗,配上一双细长的眼睛,给人不少压迫感。一身灰白衣服剪裁得当,黑发松松地绑在身后,又给人儒雅之感。易枫身上透着浓浓的成熟感和男人味。秦桑猜想他一定女人不少。
易枫看到秦桑,一愣,问:“阁下是?”
“小人只是个无名小卒,宫主无需在意。”秦桑低头回答。
“哦?”易枫笑着走了过来,“你不想说,在下也不勉强。”话毕伸出手去挑秦桑的下巴。
秦桑似乎预先知道似的,头一歪闪开了。斜着眼睛看易枫:“宫主请自重。”
“呵呵……”易枫乐乐地笑了起来。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女的,道:“宫主,李家庄来要人了。”话毕李家三兄弟就直奔而进。
李黎进门就拱手道:“易宫主,李家庄如约来要人。”
“如约?我貌似是要李谷清来的。他怎么没来?”
“家父要事缠身,暂时不能抽身。”
“姓易的,将李无间交出来。”李楚年不屑与易枫纠缠,忍不住叫嚣起来。
“我要是不交呢?”易枫冷笑一声,厉声道。
李昂飞身而出,挥剑直刺易枫。易枫抓起腰上挂着的竹箫侧身打开李昂的剑。李昂着地后蒙一个回身,剑就和易枫的箫打开了,几下过后,剑和箫撞在了一起,一层薄冰缠上易枫的箫。易枫真气一提,两人各自弹开。易枫箫上的冰也被他用内力除掉了。
李昂稳住身体,提掌就上,易枫也挥掌迎击。双掌一击,激起暗流,瞬间旋风四起。其他人也禁不住后退一步。两人猛一运力,再次弹开,各自后退几步。
外面冲进来一批女,易枫挥手让她们出去。
“碧虚寺五象心法?你跟碧虚寺什么关系?”易枫皱起眉头,盯着李昂问。
李昂眼里暗红消退,回答的却是李楚年,“我三弟算碧虚寺的。他曾上碧虚寺跟玄慧大师习武十年。”
“师弟,不要动武。有事大家慢慢谈。”法虚和尚上前对李昂道。
“师兄?”李昂显然有点意外,在这里看到法虚和尚。眼光扫过边上的秦桑,停留一下,又移开了。可能是觉得眼熟,但是又不记得。
难怪头发有点短,应该刚还俗不久。靠~当了十年的和尚,一出来就上青楼找姑娘,这人真是~秦桑想着就开始鄙视起来。
“宫主我们此行不是为了生事,请你交出无间。”李黎还是恭敬的态度。不愧是兄长!
“有本事就抢回去!”易枫说着挑衅似的看着三兄弟。
“你!”李楚年立马拔剑冲了过去。
易枫中指弹出一股真气,“咔哒”将李楚年的剑打开。那是一指成梅!
接着另外两个也跳了出去。一下子四个人你来我往,打得可激烈了。法虚和尚在边上跑来跑去,大叫着“别打”“别打了”之类的……
易枫看形势不好对付,一跃跳开,箫已到嘴边。马上箫声散开,婉转缠人,又觉支离破碎不成调,听着难受。
秦桑感觉脑袋抽痛,痛楚时而熄灭,时而汹涌而至,交替叠加,痛苦非常。再看其他人,剑已落地,各自抱头呻吟,李楚年已经在地上打滚了。只有易枫悠然自得。
秦桑猛想到——是箫声!听说长乐宫善用乐器,乐声能控人心智,故为长乐宫。一指成梅只是门面功夫,神曲魔音才是长乐宫真正的独门秘技。
秦桑飞出银针,封住各人的穴位。很快他们就缓过神来,只是听不到声音。
易枫停了下来,扯扯嘴角笑,问秦桑:“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秦桑摘下自己的银针,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到。
易枫笑笑也不问了。
秦桑过去帮其他人摘下头上的银针。抬手摘李昂头上的针,衣袖滑下,露出白皙的手臂。一股药香散出。收手之际,李昂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靠到他身上嗅嗅,抬头低声道:“是你!”银针一出,他就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