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要保全他的腿并不是没有办法,就算没有设备,许暮源也能将这个手术进行下去。
只不过,在药物与器材方面,又得依靠空间的供给,可是自己究竟有没有必要,将有限的空间星币,花费在对自己毫无作用可言的基地居民身上呢?
就在许暮源思考这个问题时,隔壁床位有个内出血的病人情况突然恶化,从嘴里不住咳出大量鲜血,这时,病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此人吸引,许暮源立刻跑上前去。
病人脸色惨白,身体也出现强烈的抽搐,胸腔急速起伏,口鼻流血不止。接正常情况,此人应该即时接受手术,才能有一线生机。
许暮源不可能用极为有限的星币,买下价值万金的强效康复药剂给他服用,这些星币是整个基地最后的希望,也是许暮源自保的前提。
救人的黄金时期转瞬即逝,哪怕是施于了急救,那个病人的性命终究是没保住。
面对着那具已经不再动弹的尸体,房间内所有人都沉默了,许暮源用衣服将那人的面孔盖住,人的性命,永远是那么轻,那么轻。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可怕的安静。
“大家打起精神来,许医生还在这,虽然生死由命,但许医生会尽力的。”又是那个断了腿的老杨,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好受些。
许暮源也笑了笑,重新仔细的为所有人做起了初步检查。
中午时候,那名死者的家属来这接他离开。
撕声裂肺的哭喊声让所有人都动容,死者的妻子还很年轻,他的儿子还很年幼,妻子没人丈夫,孩子没了父亲,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所有人眼角都泛红,许暮源没有与死者家属见面,因为不想面对。
这不是自己的错,也没有人责怪自己这个没能力的医生。
但是,许暮源心中清楚,如果自己多为黑田的人们想想,多为他们付出一点,或许很多死亡就可以避免。
来到黑田,许暮源并没有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归属地。这里,更像是主神空间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场生存游戏。
与程夏相斗,与司天奇交锋,也只是游戏的必经过程。
种粮行医,更是游戏的途径与方法。
可如今看着众多因冲突与猎杀异兽造成的伤员,许暮源突然间觉得,自己并不仅仅是个游离在外的游戏者。
哭声依旧在耳旁萦绕。
之前一口应下程夏的医护工作,许暮源更多的是为了保持自己在基地中的好感度与声望。但是此时此刻,许暮源决定是时候为基地做些什么了。
入夜之前,许暮源找到正在与队员过招的程夏。
脱了上衣的程夏,背上满是汗水。手执木棍,下盘稳重的站在人群正中央,突然,从身前冲出两名同样手执木棍,但神情极为慎重的队员。
他们一人从程夏右路进攻,一人却由左路绕行至程夏背后,逞夹角状配合,以挥舞的长棍封住程夏出招的路数。
可程夏却丝毫不乱阵脚,当右路那名队员长棍袭来之时,这才身形一动,两手执长棍,身体右侧,长棍于肩膀处硬生生与对方武器相抗。
后路队员杀招也至,程夏只是眼神一扫,而后以力解力,手肋一个回旋,重击于右路队员肩关节处,右手擒住对方手腕,一推一拉长棍便脱手,再一次背摔,右路队员攻势在瞬息间轻松化解。
此时后路队员长棍也当头挥来,程夏面色如常,屈身翻转,木棍直击队员下路,那名队员重顿时不稳,程夏一记侧踢,对方也轰然倒地。
此次练习,程夏完胜。
“今天就到这,你们自己练习。”程夏见到许暮源的到来,便让队员们自行练习,而自己放下练习用的武器,迎向许暮源。
“找我有事?”程夏赤着上身,冷淡问道。
“我需要在医护中心建立一间无菌手术室,受伤的居民们还有被异兽咬伤的队员需要手术治疗。”许暮源说得很直白。
“以基地目前的情况,你的要求我满足不了。”程夏的饶有兴趣的看着许暮源,这男人做事一向目的性极强,这回又打得是什么主意。
“我需要医疗方面的助手,手术室,我亲自解决。”许暮源第一次如此坚定的说道。
“可以,助手之类的人选,你可以在基地中任意挑选。手术室我会为你提供场所,剩下的就看你的了。”程夏看向许暮源,淡淡说道:“此时此刻的黑田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付出什么,自然会收获什么。”
程夏话中有话,许暮源却坦然的笑了起来:“我知道我想要什么,程队不需多虑。”
第二天一早,许暮源需要的手术室便已经准备妥当,就在医护中心最右侧,连夜建好的岩石屋里。
等许暮源到时,手术室内外都空无一人,看样子,是程夏与司天空特意将空间留于许暮源这位拥有“神奇”力量的男人。
许暮源自知时间有限,当下就在空间内兑换出一套手术用具,无影灯与手术台浑然一体,手术刀与止血钳闪着金属固有的寒光。众从器材依次从空间取出,不多时,手术室就初具规模。
无菌的条件或许达不成,但它已经初步具备了进行大手术的条件。
这套初级设备是许暮源通过交易集市买来的,两千星币的价格贵的让人咋舌,并不是设备的功用出众,而是它的能源系统独立,自备电能,而不用外部供应能量。
将一切布置好后,许暮源这才回到医护室。
司天奇在医护室中等着许暮源,他为许暮源送来了几名有过医疗护理经验的基地成员。
“有劳司队长了。”许暮源笑着说道。
“他们跟着老何学习过一段时间,但手术一类专业技能是不具备的,稳妥起见,老杨的手术还是推后再做。”司天奇对许暮源的态度明显缓和起来,看起来不像是假装。
“我可以等,但病人不能等,你知道失去一条腿,对病人人生的影响有多大。”许暮源也很无奈,综合许多因素考虑,还是决定今天就为老杨进行腿部手术。
司天奇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许暮源的决定,临行时,对许暮源说道:“你放手去做吧,只要你所做的不危害黑田,我与程夏都不会太过干涉。但是,目前的你,我们决不认同。”
许暮源只能一笑而过,此时此刻自己才终于明白,与程夏、司天奇的敌对感从何而来。
说到底也只是信任二字而以,许暮源对整个基地处心积虑,而程夏与司天奇对自己自然也是严防死守。
或许,自己得换一种策略与他们相处,毕竟自己需要在黑田生活一段很长的时间。
19:程队长的邀请
将助手们简单的分配好工作之后,许暮源便将老杨推入了手术室,助手暂时帮不上什么忙,所有的一切,此次手术许暮源还是打算一个人进行。
当老杨看到全机械化的手术台时,整个人都震惊了,一向自诩为见多识广的男人,看着闪着金属光辉的手术设备,连话都说不来,只是把嘴张得大大,一会看看头顶精细异常的无影灯,一会看着已经穿上白大褂的许暮源。
“许医生……这是怎么回事……”老杨其实想问的是,自己是不是在作梦,眼前的这一切,真的出现在现实中吗?
“放松,我现在给你打麻药,等会手术时,你感觉不到痛。”许暮源根本没给老杨发问的机会,由于这是自己第一个手术病人,许暮源每个步骤都计算了数遍。
手术进行的其实并不算顺利,锋利的手术刀准确的避开腿动脉,将大腿肌肉划开。找到断骨后再用专用器械将骨头复位,打上钢钉。然后将肌肉、表皮逢合。(非专业知识,大家随意看看。)
但由于手术过程中流血太多,老杨在手术末期便因失血原因陷入昏迷,许暮源不得不加快动作,缝合伤口。
最后不得不再次开启空间,在集市中购买了一瓶快速止血药,这才保住了老杨的性命。
手术过后,病人家属自然是对许暮源千恩万谢,其他的病人同样对许暮源投以了感谢的目光。特别是那几个医疗助理,崇拜的看着许暮源,热情万分的喊着老师。
许暮源知道自己的斤两,手术能成功这已经是万幸,于是对几名助理的培训更是不留余力,若是在手术中能有得力的助手,再配以专业设施,相信未来的手术一定不会再这么惊险刺激。
几其的病人虽然伤势都不轻,但是配以血晴草的内外调养,也没再出什么大问题,许暮源总算是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
第二批番薯已经种下,基地内居民也已经分到可以饱腹的粮食,目前基地内局势也算是逐渐平稳下来,可是空间内的星币却越来越少,这对许暮源来说,并不是件有利的事。
与北亚商会的灰岩交易也逐渐饱和,看来,自己得重新找过赚取星币的方式。
进入空间,翻开交易集市中的求购信息,小到纳米量子,大到星球战舰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卖的,但是目前的黑田基地偏偏什么值钱的都没有。
灰岩虽然还有人在收购,但开价远比北亚的低,许暮源并不打算低价出售灰岩,而且灰岩的价值远不止自己看到的这么低廉。
这时,一条普通的求购信息进入到许暮源眼中。
其实准确的说,这并不是一条求购信息,而是一条代加工广告。
某位面的空间所有者居住的星球,马上就要展开一场多种族战争,但是兵器却严重不足。那名使用者拥有大量铁达石,秉着节约就是美德的想法,而且战争迫在眉睫,空间主人想出了一个代加工兵器的主意。
只要有人愿意为自己加工兵器,空间主人可以提供原石,如果加工者能够在规定时间之内交还合乎质量的兵器,主人便会以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全部收购。
虽然收入可观,但是这交易也有不被人接受的地方,其一就是它的廉价性,铁达石制出的兵器卖不出好价钱这是众所周知的,哪怕高出市价一成也不够诱人。
其二就是技术性不高,对人力要求又过高,需要大量人力手工锻造,主神空间的主人们都有各自赚钱方式,自然是看不上这种代工交易了。
许暮源同样觉得这条条件不适合自己,黑田基地内部情况比较复杂,自己想要锻造兵器必须要通过程夏与司天奇。
于是,只是对那条交易做上标签,然后继续看别的信息。
想要在浩瀚如海般的交易集市找到适合自己的交易信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对于黑田这类还处在文明初始阶段的地方。
许暮源没能在空间内找到适合黑田的信息,却在不久后,被程夏找到。
“有没有兴趣和我的队伍去基地外猎杀异兽?”程夏的话让许暮源兴趣盎然。
“为什么找上我?你们人手应该够了。”许暮源笑着问道。
“你可以不去。”程夏立刻转身就走,许暮源连忙追上。
“你怎么就走了呀?谁说我不想去了!”许暮源今天心情好,来了兴趣与程夏玩笑几句:“闲着也是闲着,让我去见识见识,你们是如何猎杀异兽的。”
“你不怕这是我的阴谋?”程夏停住脚步,转头问道。
这问题,问得好。
许暮源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即说道:“管你什么阴谋阳谋,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这玩笑十足的话,没人会当真,但程夏听后,脸上却展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嘴角上扬的看着许暮源,淡淡说道:“你若不小心,那些异兽真的会把你吞进腹中。”
许暮源耸耸肩,随即跟着程夏做准备,半小时后进入黑田山间猎杀异兽。
其实此时大雪已经封山,深入黑田山狙杀异兽并不现实。
但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异兽在山中出没异常频繁,它们的活动范围已经严重威胁到基地的安全。
昨天护卫队在基地外一公里内例行巡逻,居然遇上了一头大型猛兽的攻击,一名队员当场身亡。
今天,程夏亲自带队,想要将异兽给基地带来的危机,消灭在还未成气候的时刻。
当护卫队的队员们看到程队带着全副武装的许暮源到来时,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许暮源在基地中声望并不低,但是也仅限于医生这个身份,再加上许医生对番薯种的贡献,大家更认为许暮源属于内勤方面的人才。
“许医生,今天你随队呀?”赵瑞平一手杵着长剑,一手搭在腰间,笑着说道。所有人都猜是不是程队让许医生随队治疗,毕竟凶兽太过难缠,有个医生在队中,总能及时为队友治疗伤势。
许暮源拍拍腰间的匕首,笑着说道:“怎么,不欢迎?你们队长求了我老半天,我这才同意呢。”
这话纯属胡诌,赵瑞平那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用眼角撇着程夏,可脸上的笑意却如何也掩饰不了。
平常三队的队员可不敢拿程队玩笑,但许医生却好像完全不害怕程队让人恐惧的眼神,照样调侃,相当令人佩服。
可还没等大家玩笑够,程夏手持自己的开刃长刀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顿时鸦雀无声。
程夏冰冷的目光一一在队员身上扫视而过,目光到处,所有队员无不挺起胸膛,紧握武器。最后目光落在许暮源脸上。
“许暮源,等会你跟着我,不许贸然行动。”程夏的话很给人压力,许暮源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谁让自己半路答应了程夏,在基地之外,一切听他指示呢。
在众队员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许暮源紧跟程夏,走到队伍最前方。
今天大雪难得的停了,可是北风依旧像刀子般,刮在人脸上疼得厉害。
基地外部,一眼望去全是白茫茫一片,零下几十的温度,让人连骨头都觉得被冻住,手脚僵得不听使唤。
许暮源并不太适应外部极冷的天气,一直搓着手掌,跺着脚,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些。
“给你。”程夏看着许暮源那副模样,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只兽皮水袋,扔向许暮源。
“这是什么?”许暮源边打开密封的袋口,边疑惑的问道。
“让你尽快适应的东西。”程夏冷冷说道。
不等许暮源回应,便大手一挥,护卫队所有成员做好准备,即刻出发。
一行百余人的队伍迅速而有序的整队前行,在苍茫的雪地之中,显得那么的杀气腾腾。
水袋中盛的是后灾难时代极其少见的烈酒,许暮源一口下肚,胃里立刻升起一道暖流。跟在程夏身后一路疾行,许暮源第一次发现程夏这冷漠男人,也是有着细腻的一面。
“护卫队这么大的动静,你不担心惊了异兽?”许暮源小跑着追上程夏,大声问道。
“还没到地方。”程夏的回答一向简单。
之后两人便沉默下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程夏突然停下,警戒的扫视四周,茫茫雪景在北风让人有种失去焦距的错觉。
队伍霎那停下,所有人都在等程夏接下来的安排。
20:第一次受伤
雪地之中,许暮源发现不了异兽遗留下的痕迹,只觉白茫茫一片,让人的眼睛很不舒服。
可是,程夏在观察片刻之后,突然转身面向护卫队成员,无声的举起长刀,做了几个特定含义的动作。
于是护卫队成员以极快的速度改变目前队型。以五人为组,整只队伍化整为零,以半圆弧发散型队列,慢慢向四周雪地渗透。
许暮源这时也谨慎起来,手握锋利匕首,与程夏并肩而立,警戒的注视着前方山坡状雪地。
虽然不知道程夏发现了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危险就在前方不远处。
护卫队全体队员正缓慢的往前推进脚步,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程队,没有发现。”这时,有队员前来报告,程夏听后,眉头一皱,并没有让大家停下搜寻任务。
此时,北风越加的凌厉起来,给护卫队成员增加了不少困难,不一会儿,大雪也再次飘落,才一会工夫,每个人头上都已是雪白一片,眉毛与额前的头发也结起了透明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