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亲兄弟也没你们这么肉麻的。”小顺耸了耸肩，赶紧离开会客室，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瞧你，就这么点出息！这又不是金子。”顾时看着秦天的表情调侃道，“对了，这个给你。”
“你不知道，你做的吃的，对我来说，这可比金子金贵！快给我，饿死了。咦？这是什么？”秦天忙着去打开便当盒的盖子，却被他拦下来，看到他手心有个心形的玻璃挂坠，拿起来一看，看见上面刻着的一行小字，欣喜道，“你真把周总理带来啦？这个虽然没有周总理养眼，但也能看，谢谢，我收下了。”
“菜有些凉，都冻住了，先拿到微波炉热一热吧。你公司有微波炉吧？”
“我刚刚明明都闻到香味了，少骗人。”
“让你拿去热，就去热！磨叽什么！”
“我一拿出去，被别人看到的话，肯定就没我的份儿了！”
“那也要热！”
……
第24章
从秦天公司出来，天色已暗。大街上灯火通明。礼拜六，街上的路人都裹紧衣服，与平时行色匆匆不同，都是慢慢地走，悠悠地逛着街。
顾时也学着那些三三两两的人们，数着步子走到公交站。冷冽的风刮在脸上，不舒服。但是顾时心情很好，并不在意这些，一路心情飞扬，差点准备用他那五音不全的破嗓子哼首爱国歌曲来。
正在等公交车的时候，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红色世嘉车突然向他鸣了几声笛。顾时顺势望过去，看不清车里的人，却认出了车——项建云的车！
顾时第一反应是躲，可是脚下却非跟他的想法对着干，一步一步像车子迈过去，直到车子跟前，看着车窗玻璃被摇下来，项建云探出头，“这么冷的天还在等公交。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儿？”
顾时准备摆手拒绝，项建云却已经把副驾驶边上的车门打开，邀请他，“快上来呀。”
“不用了，总监。我家住得很远，你送我太不方便了。”
“说了别叫我总监的嘛！这么快就忘记了？上来吧，很远的话，乘公交就更不方便了！你再不上车，我就下去拽你上来了啊！”
顾时扭捏地坐上车，心里却始终有股别扭劲。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项建云突然问，“你住哪儿？”
“建明小区。四海路。”
“是不近，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陪表弟么？这附近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外科医院。”
“啊？这个……”顾时被她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别解释了，老实说，是不是来找女朋友的？”项建云无害地笑着，听在顾时耳里却不是滋味。
“我还没有女朋友，真是陪表弟来的。”顾时诚恳地说，心里却想着，总监爱信不信，如果因为这件事找他的茬，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
“嗯，相信你！”项建云嘴上这样说着，脑子里却在飞快搜索着，这附近有哪里是顾时表弟呆的地方。她一直是这样的人，对于自己好奇的人或者物，就一定要弄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停在建明小区门口，顾时好一番千恩万谢，正要从车上下来，一直没怎么回复的项建云突然开口，“不请我上去坐坐？”
“啊？”顾时大吸一口气，“你要是不嫌弃我家乱，当然欢迎。”
顾时一路惴惴不安地领着项建云来到自己的房间，一看到她吃惊的眼神，抱歉地解释，“上海房租贵，所以我是合租的，这间是我的房。”
项建云从一进屋子就开始打量四周环境，看着房间虽然干干净净，但是不是很整齐，而且房间没有女人的摆件物什，她突然大笑道，“想不到你一个男人，也能把房间收拾成这样，可比我强多了！”
“啊？是吗？”顾时赶紧把桌子上一盒没吃完的泡面扔进垃圾桶，对着她讪笑。
“嗯，是。”项建云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要回去了。”
“我送你下楼。”
“嗯。”
项建云走在楼梯前面，顾时跟在她后面，黑灯瞎火的楼道随着两人的脚步声，路灯一个一个亮起来。两人都没什么话好说，沉默地下楼。
送到项建云的车前时，看着她发动油门，顾时正要挥手时，她突然开口，“顾时，我现在身边空出来一个职位，想聘用你过来任职。无薪资，期限终生，你可愿意？”
“啊？”顾时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考虑考虑，我不急的，考虑好了，回答我。”
“嗯。”顾时点点头，目送着她开车离开，心里不知道怎么对待她刚刚说出的话。
按理说，男未婚女未嫁，谈谈情说说爱，也是很正常的，虽然他俩年龄差距有些大，而且他对项建云也没有什么情爱之说，但是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而且项建云一看就知道是个能干的女人，以后在事业上两人也可以相互扶持，再好不过。
顾时心事重重回到房间，挣扎着到底要不要答应项建云，要是不答应的话，以后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要是答应的话，好处是不少，但是心里怎么就这么膈应呢。顾时纠结到很晚，最后狠狠心，决定先和她试试，实在不行就算。
第二天，顾时一上班，项建云一见到他，就有意无意地给他暗示，在办公室大张旗鼓地碰碰他身体，搞得只要她一离开，同事们就乱起哄，惹得顾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下班时，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后，眼看着项建云也要离开，顾时跟上来，在她身后讷讷开口，“那个……建云……我……我想任职。”
“啊？嗯。”项建云有些意外顾时这么快就答应了她，她本来还准备在办公室弄出更大的动静来。一把挽上顾时的胳膊，开心地说，“太好了，走，我请你喝咖啡。”
“不，我请你！”顾时咬咬牙，请项建云肯定不能进拉面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秦天的好，这家伙好打发。他却忘了林小嫚也好打发。
“好，你请我。”
喝了杯咖啡，聊了会天，项建云送顾时回家。一切进展得不算难以接受，顾时默认了以后项建云就是自己的女朋友，想着再慢慢培养培养感情，争取再谈个一两年恋爱，把她带回家给自己爸妈看看。他爸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老早就催着他谈个对象，急着抱孙子。
生活也算顺风顺水，每到双休日，顾时都会抽一天时间，做些好吃的送给秦天，平时则除了工作，下班后与项建云约约会逛逛街看场电影吃个饭。唯一不美满的是，顾时怎么都无法提起勇气告诉秦天，他给他找了一个表嫂，好几次话都在嘴边，他又吞了下去。
春节还没到，商店都在为迎新打起了折扣。顾时的爸妈也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过年。老俩口子想儿子，顾时能理解，所以每次都很耐心的解释，他现在跟读书时候不一样，没有寒假可以放，春节放假只能到大年三十下午赶回家。
都在翘首以盼过年的人们中，不包括秦天。在公司里，透过落地窗户，看着大街上处处大红灯笼高高挂，有些高楼大厦里散发出来的温暖的光，秦天总要想像一下里面温馨的场景：爸爸和儿子坐在桌前，妈妈正端着一盘红烧肉，掀开电饭煲锅盖，散发氤氲的水汽，温暖了整个冬天。这个年一过，他已经从家里逃出来三年，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想过他这个流浪在外的孩子。
红烧肉……秦天想起了顾时，他肯定也要回家过年，今年这个年，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过。近在咫尺的春节，公司格外开恩，放了三天假，秦天真恨它。
手机这个时候响了，秦天不用看也知道是顾时打来的，正常情况下打他电话的只有两个人：黄腾宇和顾时。黄腾宇一般不打电话，都是直接冲进他的房间来找他。
“喂？秦天？我现在正在排队买火车票，你要不要买？我帮你带一张？喂？你大点声，我听不见。”顾时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对着电话大声喊。
“不用了。”
“为什么？难道你们公司春节不放假？”
“放。只放三天，回家都不够一个来回。”
“买机票回家。”
“现在机票太贵。”秦天不想说是有家不好回。
“那过春节只有你一个人在上海？”
“我……”秦天差点把你也一起留下来的话说出来，不过还是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咽下去，“嗯。”
“那怎么行！总不能别人家家团圆，你在旁边看着，真不行的话，你跟我回家过年。”
听着他那边十分嘈杂，但是他的声音却能穿过所有障碍物，直达秦天的耳朵里，秦天心里很高兴，又想到顾时家也不近，就开心不起来了，“回你家不也要两天吗？我们只给放三天假。”可是那边电话突然被挂断。
春运买火车票是个浩大的工程，顾时排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轮到自己买票，没多想秦天有没有答应，直接买了两张票。
兴高采烈地拿到两张票，顾时这才想起来秦天只放三天假，于是琢磨着在家过完年和秦天一起回上海，顺便带着老爹老娘一起来上海溜达溜达。一想到两个老人家，一辈子进过最大的城就是家里鸟不生蛋兔不拉屎的县城，顾时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在魔都闯出一番天地，好好孝敬老两口。
日子过得飞快，但因为是春节，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所以再快的日子，对于像顾时这样漂泊在外的人来说，都是数着秒过的。
公司宣布休假的那一天，顾时办公室全体上下焕然一新，个个喜气洋洋，春光满面。顾时在公司附近的小花园与项建云你侬我侬了一番之后，直奔秦天公司，接他回老家。
秦天一个人低落的坐在训练室里，和他一起训练的同伴们都欢天喜地的收拾了包裹回家过年，都是和他一样，差不多两个月被关在公司，一个个对于能出门都无比雀跃。
身后传来敲门声，秦天转头一看，黄腾宇正散漫地靠在门边上，看着屋子里的他。
“怎么不收拾东西回家？”
“放假三天，来不及回家。”
“是吗？可是你表哥来接你回去。”
“表哥？”秦天脑子里打了个结，解开了就意识到是顾时时，暗淡无光的眼睛开始有了点光彩，“我表哥来了？”
“他不是经常来吗？连公司扫地阿姨都认识他了。你至于这么高兴吗！”黄腾宇微笑着看着迫不及待奔出房门的秦天，大声说道。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第25章
秦天一路飞奔到公司一楼。前台接待处，顾时裹着厚厚的亮蓝色羽绒服坐在沙发上，腿边放着一个黑色包裹，他随手翻阅着一本杂志，茶几上放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茶。
秦天慢慢走到他身边，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出现，心里有些不想打破这样的宁静，看着他几秒钟后，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顾时一抬头，看见秦天穿得很少，傻缺似的站在自己跟前，于是一把把他拉在沙发上坐定，“我给你买了火车票，跟我回我家过年去。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不冷，公司一般都开空调，而且训练刚结束，身上还热乎着。我只放三天假，来不及去你家吧？”
“来回只要两天，刚好去我家吃个年夜饭。别啰嗦了，我火车票都已经买了。东西收拾了没？”
“火车票买了可以退。”
“退？你说的倒简单，买一张火车票多难！你说退就退！赶紧去收拾东西去，别错过了火车！”顾时推了一把他，又补充，“多穿点。”
见秦天还是一副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时突然站起来，拉着他，“走，我帮你收拾去！”
“公司没有什么东西，东西都在住的公寓里面。”
“带我去公寓。”
公寓不远，就在秦天公司附近的商业片区当中一幢高楼里，只是进出很严格，据说有些小明星也安顿在这里，只是他们并不常住而已。秦天领着顾时走到自己住的地方，平时外人不许进来，这次因为有黄腾宇的特别关照，顾时才能顺利走进去。
两人一进房间，顾时就下命令让秦天该收拾的赶紧收拾。可是秦天就是不愿意动，叠一件衣服能叠十分钟。这样下去，晚上的火车铁定赶不上。顾时没办法，只好亲自动手帮他整理东西，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地问他这个要不要那个要不要。
黄腾宇坐在客厅里，听着房间里传出来两人的声音，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掏出一根烟，刚要点上，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很久没联系的梁华伟。
黄腾宇很是吃惊，一边接电话一边收起烟离开公寓，梁华伟当初丢下一句这辈子都不再碰娱乐圈的人或事，就消失无踪。现在突然打电话过来，黄腾宇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那边就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通过话筒传过来，黄腾宇惊了一头冷汗。
“华伟？你怎么了？”
“滕宇，头痛。”
“你现在在哪？在上海吗？”
“在……在冰果酒店。”
黄腾宇飞快地开着车，直奔目的地。
敲开梁华伟的房间，房间没开灯，昏暗一片。黄腾宇一打开灯就看到他脚步虚浮地往沙发方向迈过去。
才半年不见，梁华伟退掉天王的光环，剩下不过就是普通人，可这个时候看着脆弱地像一个孩子。当年叱咤乐坛的风云人物，却独自顶着消瘦的身影，在灯光下颇觉寂寥，一刹那，黄腾宇眼睛发酸，世界上有多少人真正体会站在高处的寂寞，又有多少人知道，光华背后其实剩下的只是零落。黄腾宇慢慢走近他身边，感觉两人好像有一个世纪没见面。
梁华伟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脸上满是虚汗，显得很痛苦。感觉到黄腾宇的靠近，微微睁开眼睛，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来了啊。这么多年了，只有你还是这样。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不论你在哪里都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你怎么了？为什么头痛？”黄腾宇坐到他身边，半年不见，他就已经瘦成这个样子。伸手搭上他的额头，替他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梁华伟推开他的手，用力地拍了拍脑袋，“没什么事。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人陪陪我，一个人过年，太寂寞了。”
“我还不知道你。我们从搭档时，你就是大病小灾不断的。到底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黄腾宇又伸出手帮他揉太阳穴。
梁华伟深吸一口气，这次没推开他，只是嘴上依旧说，“真不用了。”
“不用就不用，反正你一直都这么倔。”黄腾宇在他额头上敷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让他舒服一点。
“滕宇。他……还好么？”
黄腾宇听着他几乎是呢喃的声音，知道他问的是谁，心里一阵发紧发疼，“他很好。”
“很好就好……”梁华伟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像要睡过去一样。
黄腾宇当然知道他没有睡着，心疼过后就是愤怒，于是怒道，“你这样惦记他值得吗！多少年了，就算他当初对你有多大的恩德，你也都还干净了！你现在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子，可是他呢！他萧云良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没事调戏新人，他记得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