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涧山悟云观的陈天师自幼参禅悟道,至今已有六十余载,此人天资不凡,悟性极高,道行更是深不可测,最擅长降妖伏魔之术,因此闻名于天下。
安后泰然而坐,端过香茗细细品味,看着床头贴的符咒,心中冷笑:“丽姬啊丽姬,你变成鬼本宫就会怕了你吗?如果不是碍于大王,本宫定要叫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10.初见美男子
果然,当晚安后再没有做过恶梦,一觉睡至天明,早上起来梳洗后,只见她脸色粉嫩,艳若桃李,越发的娇媚动人。云儿一边为她梳头,一边笑着说:“娘娘今天气色可真好呢!”
安后嫣然一笑:“这个陈天师果然名不虚传,云儿,一会儿你再去悟云观一趟,多带上金银玉帛,以表本宫答谢之意。”云儿应声“是”便下去准备。
安后望着镜中容颜姣美,不由得伸手轻抚了上去,正在顾影自怜,隆杰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嘴角含笑的望着镜中美人。
安后急忙起身一个万福,满心欢喜的说道:“妾正在想念陛下呢,陛下就来了。”隆杰伸手扶住她,温注着她的眼睛,笑靥温柔,安后娇羞的倚身在他怀中,玉指轻抚他的脸颊,柔声道:“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妾无力分担,心急如焚,这几日妾跟厨下学会了几样糕点,亲手做了两样献与陛下品尝。”说着便吩咐把会了几样糕点端上来。
隆杰饶有兴志的上前观看,只见白瓷托盘中盛着两样极尽精致的会了几样糕点,一样槐花酥油糕,一样莲藕糯米蜜饯,样样色香诱人,制作精良。安后捏起一小块槐花酥油糕放入隆杰口中,隆杰细细咀嚼着拍手称赞:“嗯,果然是酥脆松软,入口即融,花香徐徐,绕齿留香。想不到美人竟有这般手艺啊,物色秀色皆可餐,若是每天都能吃到美人亲手做的糕点,岂不要把孤王撑坏了,哈哈!”
安后又拿起一块莲藕糯米蜜饯,放在隆杰嘴边娇声说道:“还有糯米蜜饯,陛下要细细的品哦。”隆杰将那蜜饯咬在口中,俯首在她蛾眉轻轻一吻,这时宫人来报:“陛下,艾王子求见!”
隆杰皱了皱眉,雪艾从不轻易来此,今天这么早是有什么事情呢?于是挥手道:“让他在大殿等候!”说着俯首凑近安后香颈,轻轻一嗅,说道:“好香啊,美人熏的什么香?”
安后在他鼻尖轻轻一捏,笑道:“兰香都闻不出啊?好了陛下,艾王子还等着呢,这么早来见您,肯定是有急事,陛下不去看看他么?”
隆杰很听话的放开双手,又在她面颊上烙下一吻:“嗯,你等着我啊。”
雪艾见隆杰走来,急忙屈膝行礼,隆杰坐在宽大的龙椅中,似乎不愿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问:“一大早来见孤所为何事?”
雪艾起身道:“父王,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儿臣想搬去承宁宫住一段时间,一来可以修心养性,二来可以专心学习,不知父王可允许?”
隆杰摸了摸下巴,心想如此也好,承宁宫位于王城外五公里处,乃是一座专供帝王出宫狩猎时休息的独立宫殿,位置较为偏僻,倒也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去处。遂点头道:“孤准许你搬去承宁宫,孤会多派侍卫保护你的安全,不过你一定要苦读诗书,专心学习,切不可虚度了光阴。”雪艾见父王爽快的答应,急忙满心欢喜的叩谢隆恩,隆杰挥一挥手:“去吧。”
雪艾兴志勃勃的回到东宫,即刻吩咐小荷收拾一应贴身衣物器具,又派人前去承宁宫收拾打扫,事毕,雪艾倾点宫中人数,挑了两个宫人留守东宫,专门负责打理他那满园心爱的花草。
忙活了半日方才准备妥当,乘着车马带领众人,一路浩浩荡荡搬去了承宁宫。
时光如梭,只在转眼间,雪艾就已在承宁宫住了数十天,他在宫院前后植满修竹翠柏,水池内饲喂珍禽异兽,每日丝竹琴乐,怡然自乐,少了身旁闲杂琐事,此时此刻便是天上人间。
这一日,雪艾看见池中仙鹤争鸣,忽然就来了兴志,想把眼前这美景画在锦缎之上,于是命小荷研墨。
这时,有宫人来报:“北岳王爷隆利求见殿下。”
雪艾闻言心中惊喜,忙说道:“快快有请!”
这位北岳王爷隆利,是隆杰的第四个王弟。他震守在王城以北千里之外的北岳,故此被人称为北岳王爷。
雪艾自幼和四王叔关系最为亲好,小时候每年都会去北岳王府小住几日。隆利娶妻数位,却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因此对雪艾更是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尤其是隆利的正室夫人董氏,她是雪艾已故母亲董王后的嫡亲妹妹,也就是雪艾的亲小姨,这种亲上加亲的关系,使得她对雪艾更是万般娇宠。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业的增加,且王城距离北岳路途遥远,最近几年并没有去过北岳王府,掐指算来,竟是近三年未见隆利王叔了,今天突闻他来,怎不叫他满心惊喜!他急匆匆出门迎接,隆利已风尘仆仆的走来,二人乍见,亲切的拥抱,犹如多年不见的父子。
说到父子,雪艾和隆利真有那么几分相似。那容貌,那气质,那神态,竟是如出一辙。
隆利是个谦逊和谒举止潇洒的人,虽然一路风尘,却也掩盖不了他眉宇间的从容气度。
二人走进正厅一同坐下,小荷奉上香茗,雪艾说道:“叔父一道远来辛苦了吧,艾儿正心中挂念叔父呢,今天晚上我为叔父接风洗尘,咱们爷儿俩喝他个一醉方休!”
隆利笑道:“好啊!”,又拍着他的肩头叹道:“几年不见,我的艾儿都长这么高了!”
“姨妈和妹妹们都好吧。”他和母亲向来亲厚,所以一直都称董王妃为姨妈。
隆利说道:“她们都好着呢,艾儿不必挂念。对了艾儿,叔父这次来,是专程给你带了一个人来。”
雪艾奇道:“给我带了一个人?是什么人啊?”
隆利说道:“叔父虽然离王城远,但对于你的一些近况,叔父也是有听说的,艾儿,你的处境令人堪忧啊!你母亲去世后,安后当权,已是对你大大的不利,所以叔父特意精挑细选了一人,来保护你的安全。”
说罢,举手轻击了两下,随后,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款步走进,向雪艾抱拳一礼道:“属下见过王子殿下!”
看着眼前飘然而至的男子,雪艾顿时愣在了那里,时间也在瞬间凝结,他只感觉到那一袭春风拂面的清爽,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艳!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他玉树临风的站立于斯,风姿卓绝,遗世高贵。精工细裁的一袭白衣,合体的衬托着他颀长而英伟的身材,飞瀑似的长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在身后,说不尽的潇洒俊美。雪练似的皮肤,流动着玉色光华,剑眉如画,鼻若悬胆,一双凤目似秋水含烟,沉静淡然却又英气逼人。如此男子,竟是美的惊世骇俗,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雪艾看的痴痴迷迷,如坠梦幻。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风华绝代的佳人。自己虽然贵为王子,如今却被他远远的比了下去,不由得自惭形秽。可他哪里知道,其时,这白衣男子也在心中暗暗赞叹着他的风采:雪艾王子果然名不虚传,真个是仪表不凡,清新俊逸,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白衣男子被雪艾看的好不自在,两颊泛起点点红晕,微微的垂了垂头,但这几点红晕却更加为他凭添了许多风采,雪艾几乎要窒息了,恍若梦中,竟然忘记了答话。
隆利看着他傻傻的模样,心中颇感好笑,暗想:原来男人不光喜欢看美女,便是看到美男也是这副痴傻的模样!
于是笑道:“艾儿,小心累坏了你的眼珠!”
雪艾蓦地回过神来,已觉失态,脸上腾的红了一大片,支唔了半天才想起来问:“请问阁下尊名?”
白衣男子清音如流般说道:“属下姓武,单名一个双字。”
“果然是人符其名,绝世倾城,天下无双。好名字啊好名字!”雪艾脱口称赞。白衣男子颌首道:“殿下过奖了!属下名叫武双,并非无双。”
雪艾恍然笑道:“不好意思,我听错了。”随即吩咐小荷给武双看座。
隆利说道:“武双是王府中侍卫统领,不要看他年轻,他的武功可是高深卓绝,艾儿你要向武双多多学习啊。”
听隆利一说,雪艾更加对武双钦佩不已,笑着对隆利问道:“武双这样出色,叔父何不认他做义子?”
隆利轻轻一笑,说道:“我们虽然不以父子相称,但实际上已情同父子,王府上下人人称他为武双公子,由此看出,只要诚心相待,还在乎那些虚名么?”
雪艾点头道:“叔父说的是。”
隆利转即向武双正色道:“双儿,以后你就留在艾王子身边,时刻保护王子的安全,王子是南安未来的王,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有丝毫懈怠,必要的时候,你要不惜自己的生命保护王子安危,你记住了吗?”
武双抱拳道:“属下牢记了!”
雪艾听到叔父说“你要不惜自己的生命保护王子安危”这句话时,心中竟然一痛,如此倾城绝世的男子,生命却已交付给了别人,难道危急存亡的关头真的要用他的性命来换取自己性命吗?就算是活下去,生又有何欢?如果真是那样,我倒情愿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的安危。
11.情人的剑
一边想着,一边吩咐小荷去为武双安排房间,又命宫人准备酒菜。少时,小荷已将武双的住处安排妥当,酒菜也陆续摆了上来。于是三人一同落坐。武双只在一旁静静听他二人说话,看起来他的酒量不是很好,只稍稍喝了几杯,脸颊便已泛起红晕,就此不喝,只拿着酒壶为他二人斟酒。雪艾却是海量,一壶上好的梅花酿下肚,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也着实让武双暗赞了一回。
酒终人微醉,饭菜都已撤下,雪艾和隆利谈的正尽兴,回眸见武双静静的坐在那里,腮晕潮红,一双凤目闪烁迷离,雪艾心中不禁怜惜,又为他绝世的容颜而感慨万千,于是吩咐小荷:“送武双公子回房休息。”
武双起身说道:“属下告退了。”
于是,只留下雪艾和隆利二人继续彻夜畅谈,不知不觉间天已蒙蒙发亮,二人竟然整夜未眠,此时有侍女来问雪艾是否要传早膳,雪艾说道:“我与叔父昨晚酒喝的多了些,今天的早膳都挑些清淡开胃的菜。对了,武双公子可起来了吗?”
一旁小荷答道:“早起来了,正在花园练剑呢。”
雪艾哦了一声,笑道:“我去看看。”
武双晨起练剑,已经是他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了。此时,他正在花园中的空地上,一袭白衣飘飘,身走龙形,手中利剑翻飞,倾刻间化作万道寒光,好潇洒飘逸的剑招!
百花丛中,美人舞剑,此时此刻怎可少了箫声?雪艾飞也似的跑回寝宫拿了支长箫,又飞也似的跑回后花园,此时,武双剑舞正酣,忽闻一缕若即若离的箫声响起,悠远流长,醉人心魄,传说中的天籁之声,想必也不过如此。武双听的如痴如醉,手中利剑舞的越发尽兴。雪艾一边吹着长箫,一边缓步走近,箫声醉人,剑影纷飞,清风乍起,吹起了一地落花。
回首间,只见那个青衣长衫的男子手执一管长箫,如一朵青云般飘然而至,唇如涂脂,目若朗星,武双吃了一惊,急忙收剑,拱手道:“殿下!”
“公子每天都要起早练剑吗?”雪艾笑着问,手中轻轻的握着管箫。
武双颌首道:“是,属下已经习惯了。”他看了一眼雪艾手中的箫,不禁说道:“殿下的箫声悠扬悦耳,武双如闻天籁!”
雪艾笑道:“呵呵,过奖了,公子若是喜欢我的箫声,以后我每天都会在此吹起,你舞剑,我弄箫,岂不别有一番情趣?”
武双脸上微微一热,忙说道:“属下受宠若惊!”
雪艾忍不住笑起来,拉住他手说:“公子可愿意陪雪艾共进早膳?”
武双怔了一下,只见他正看着自己,诚恳亲和的眼神,如溪水般干净透明,没有不可一世的高傲,竟像个小孩子征求着大人的意见,卿之眼神,我见犹怜。武双万万也没有料到,有一天自己会迷失在他的眼神中不能自拔。
隆利因府中还有事情等待处理,用过早膳后便起程返回了,看着叔父渐行渐远,雪艾心中不禁感叹,再见叔父不知又到何年,也难为了叔父的一片苦心,从小的时候,叔父便对自己关爱有加,如今他仍然处处想的周到。
一直送到十里长亭方才止步,看着武双淡定的眼神中隐藏着些许的不舍,毕竟是亲如父子的主仆一场。
雪艾微微一笑,说道:“回去吧,这里太阳晒着好热。”
武双嗯了一声便随雪艾同回承宁宫,雪艾忽然问:“叔父忘了告诉我了,武双今年多大?”
武双沉吟着:“属下自小被父母遗弃,由师父一手带大,听师父说起过我的生日,是仁和三十七年六月初三,今年二十二岁整了。”
雪艾哦了一声,却是暗然伤怀,自古红颜多薄命,难道蓝颜也会如此不济?他虽然有着倾国倾城之貌,身世却实在令人惋惜!心中郁闷,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想把他搂入怀抱的念头,此念一生,脸上不禁红了一大片。
武双见他神情怪异,忍不住问:“殿下,怎么了?”
雪艾尴尬的一笑,说道:“你比我大两岁,又和叔父的关系如此亲厚,以后我们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武双甚感惊诧,急忙说道:“殿下言重了!武双怎敢和殿下称兄道弟?”
雪艾抬手道:“你不要总是叫我殿下,也不要再自称什么属下了。我听得好心烦,你知道吗,在宫中除了母后,再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可惜母后去世了,现在我与父王的关系很不看好,我心里好冷啊,别人越是对我卑恭,我越是觉得冷。所以武双,以后‘殿下’这两个字就不允许你再提起,在你眼前的是雪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命你从此改口叫我小艾,我已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我真的想重温一下这种感觉。”
说到最后,神情也随之激动,目光朗朗的看着武双,竟是满脸的期盼。武双冷不丁被这眼神灼了一下,慌忙说道:“属下不敢!”
眼前英俊的男子忽然脸色一沉,愠道:“你分明已经违抗了我的旨令,还说不敢?”明眸朗朗,只这一眼又把武双给灼烫了一下子。
俊美的脸庞,微嗔的话语,竟让武双不由自主的怜惜,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于是轻轻的唤了声:“小艾……”声音细不可闻,就连武双自己也为之一震,脸上腾的红成了蕃茄。
雪艾莞尔一笑,眉宇间风情无限,武双看在眼中,深深被他的风华迷醉,脸上像着了火一样,随即低下头去。他们甚至促膝而坐,款款而谈。雪艾忽然看见他腰中缠着一把剑,忍不住问:“剑还可以缠在腰上的?拿来我看看。”
武双微作沉吟,伸手拔剑递于雪艾,雪艾接在手中反复观摩,才发现这是一柄软剑,软如鞭,软如蛇,薄薄的剑锋青透如一泓秋水,触手处冰冷锐利,虽未伤及皮肤,却似乎感觉到了那种割伤的锐痛。
雪艾笑着叹息:“可惜我不懂剑术,这么好的剑却驾驭不了,武双你以后就教我剑术吧!”
武双忙道:“殿下……哦,小艾喜欢学,属下……哦,我自当竭尽全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