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陵左思右想，觉得杨玲大概只是想试试看通过他和天霁组联系上。杨玲应该有目的。
洛子陵拨通了杨玲的电话，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你有什么目的。”
杨玲沉默了一会儿后也不示弱：“我们各自对于对方都有可利用的价值。”
洛子陵沉默了一会儿，想到杨玲毕竟救过自己一命——你可以永远相信自己的恩人，这是一个不变的经典法则：“嗯，我们……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虽然决定用杨玲，可是洛子陵还不敢轻易暴露组内的行动走向。
“打听人？”杨玲好像有点发懵。
“不过我不喜欢赊账太多。你的目的是什么？和天霁组打交道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吧？”洛子陵问。
杨玲又是一阵沉默：“我希望你们能帮我，阻止樊青阳。”
“阻止樊青阳？”洛子陵反问。
杨玲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希望你们组织樊青阳现在手头的工程。我已经收到线报，你们天霁组也应该正在研究CSXG……唔……洛子陵，我希望你可以让我和你们组内能说得上话的人交流一下……”
洛子陵也沉默了：天霁组内有政府的人，这他当然明白，就像政府里面也有他们的人一样。
杨玲希望能和组内领导交流——而很巧，自己现在在组内应该也算有些身份的人。可是要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么？
洛子陵想了个保守的回答方式：“我其实算是组内某个领导的秘书一样的人。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先说，我能帮你传话。”
“你不相信我？”
“……”洛子陵答，“那么，既然你有线报，应该对组内的情况蛮了解吧，你想和谁说？”
杨玲：“我知道你们的组长是个黑客，过去是个待业小青年，王潼对吧。”
洛子陵：“你想和王潼说话不可能的，他是组长，没那么方便和你说话。而且……我怎么确保我们现在的对话不是在被监视着？”
杨玲：“你应该相信我，倒是我怀疑你们那边的人更有可能在监视着我们的对话。我这边我好歹有身份的人，我的电话信息的安全是被严格监控着的……”
“这还不是被监控着……好了，话题的关键不是在这里……总之……你只想和王潼说话么？我恐怕我做不到。抱歉。”洛子陵听杨玲的口气，觉得现在军方的资料里，应该还不知道他的“预言者”的身份。洛子陵的“预言者”的身份已经被从各种渠道宣传了出去，如果杨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再要求和王潼对话。可是杨玲也应该知道天霁组内有个“预言者”的存在。
这样猜测的话，杨玲可能会要求和“预言者”对话。
果然不出洛子陵所料，杨玲继续：“那我能和你们那个预言者交流交流么？”
洛子陵沉默了一会儿。
杨玲现在主动示好，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杨玲因为上次放走他和洛少阳被降职，在研究组内也并没有一个有实权的地位……洛子陵咬牙豁了出去：“杨玲，其实，我是预言者……的秘书。我可以帮你和预言者直接传话。”
“……”杨玲似乎有些不满洛子陵对她的不信任了。
洛子陵继续道：“你知道我是天霁组的人还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你遇到什么难处了吧……”
杨玲挂了电话。
洛子陵以为杨玲这条线就要断了，有些丧气，这个时候，杨玲又重新打了回来：“我们各取所需，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而且你说你们对谢灵歌感兴趣……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私人恩怨问题，但是巧了，我希望你们去做的事情正好我们双方都能满意。”
双方都能满意是什么意思？洛子陵好奇。
杨玲和洛子陵约了地点见面，说要面谈。
洛子陵并没有把一切汇报给王潼。只身一人去赴约。洛子陵又像往常一样，找了个阳光不错的日子，混到了上面的咖啡厅，然后装作只是出去玩玩的样子大摇大摆出了门。他知道看门的已经习惯他喜欢到处溜达的特性，一定不会起疑心。
接头很顺利。洛子陵和杨玲在公园里一片情侣约会圣地的小树林里的桌椅坐下开始正式详谈。
洛子陵想问清楚杨玲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杨玲犹豫来犹豫就是那句：“我希望你们能阻止樊青阳。研究基地在山淀区西升乡……你们想办法阻止他们，还有，谢灵歌和尹嘉炜也在那里。我知道你们是旧相识。”
“……”洛子陵看着表情严肃并没有说理由的杨玲，觉
得事情有些蹊跷却说不出来问题在哪里。
洛子陵刚想问杨玲具体要阻止樊青阳什么，那个研究基地到底在研究什么，只见杨玲突然警觉地站了起来，大叫一声：“有人跟踪。”
杨玲叫着将洛子陵扑到在地，随即一声枪响。
洛子陵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愣愣地坐起来，满脸狐疑地问杨玲“怎么了”却看见杨玲嘴角慢慢渗出了血。杨玲的表情很悲伤，她邀洛子陵来面谈是有话要和他说，想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杨玲！”洛子陵赶快查看，杨玲的后背一个黑红色的大洞正在汩汩地往外渗着鲜血，“这！杨玲！撑住，我背你去医院！”
“是樊青阳。去阻止他。去找柳……”说着，又是一声枪响。这次子弹直接命中了杨玲的头，杨玲睁着大眼睛身体变得僵直然后向后仰去。
同一时刻，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吱呀一声刹在了洛子陵面前，车内竟然是洛少阳。洛少阳朝洛子陵大叫：“陵陵，快上车，你们被暗算了！”
“爸，你……可是。”洛子陵抱着怀里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杨玲，另外一方面又惊讶于洛少阳突然出现。
但是洛子陵迟疑了一下就迅速调整回了状态——现在洛少阳也被卷进来了，他没有时间困惑了。洛子陵迅速放下杨玲的身体，然后钻入车内。
噼里啪啦的子弹打在了车身上。
洛少阳一点也不含糊，直接一踩油门冲着竹林直接冲了过去一路冲出公园冲上了马路。而身后并没有追兵。
洛子陵回头，找不到到射杀了杨玲的凶手。
“看起来没有追兵了。”洛少阳开着车在城里晃悠了一会儿。
洛子陵还没有从刚刚的枪响和逃亡中彻底走出来——杨玲在自己怀里断了气的一幕，让他有些恍惚——杨玲，死了。
那个骄傲的女军官。
那个2022年领导创新武器小组的骄傲的女人。
那个在2012年虽然仍然带着军人的刻板可是却变得有些温柔的女人。
她死了。
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对他说，要他去阻止樊青阳。阻止那个山淀区西升乡的研究基地的研究。
然后她就被暗杀了。
谁杀了她。
是樊青阳么？
樊青阳的研究到底是什么？
洛子陵完全没有头绪。
洛子陵渐渐从杨玲的死中缓过神，通过后视镜刚好看见了洛少阳黑眼圈浓重的眼睛。洛子陵心情复杂地开口问：“爸，你怎么来了。”莫非你一直在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洛子陵想，难道自己的电话真的被监听了么？
可是如果组内监听自己的电话，现在来接他的人应该不是洛少阳一个人吧。所以应该是洛少阳自己跟着他来的——那么洛少阳这是在关心他么？
“幸好我跟过来了。要不然你可能也要和那个女人一样被杀了。”洛少阳的口气里有些责怪的味道。
洛子陵嗯了一声：“谢谢。老爸。”
接着，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洛子陵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见到洛少阳，可是另外一方面他现在还没有从杨玲的事情中走出来。
虽然杨玲和他并不熟悉，但是她和他在那个2022年毕竟认识了那么久。
而且他对这个时代的杨玲影响还不错，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这个时代的杨玲认识，她就已经死了。
很多疑惑很多遗憾。
“山淀区西升乡”， “是樊青阳。去阻止他。去找柳……”那是她的遗言。
Chapter 79 无奈的决定
回到基地。洛少阳拽着洛子陵进了屋，然后就是一巴掌：“你到底在干什么？幸好我跟出去了，我要是没跟出去你就死定了你知道么？”
“爸……”洛子陵却好死不死地笑着，“我出去有重要的事情。”而且反正我死不死其实……对你也不是很重要吧？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比你的命更重要？陵陵你这是拿刀在割爸爸的心啊！”洛少阳拽着洛子陵的领子猛力地摇着，摇了一阵子一下子扑在了洛子陵的怀里，低低地好像开始抽泣，“陵陵，你知不知道我听到枪响的那一刻我的心脏都要停了。我不能看着你有事啊。”
洛子陵现在的身体的年龄虽然只有十八，但是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他的骨架比洛少阳的要大很多，而且已经比洛少阳高出了一个头，他张开手臂竟然已经能把洛少阳搂在怀中了。洛子陵真的很想笑。
洛子陵拍了拍洛少阳的肩膀：“我不是没事了么。”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见杨玲，那个人不是政府军的么？你们什么关系？你们在进行什么危险的活动？”洛少阳急切地问洛子陵。
洛子陵赶快拍着洛少阳的肩膀：“真的没事，没事了。杨玲她……我和她本来有个交易，我现在就打算去找王潼商量。”
“你和政府军的人有关系，你难道不害怕让王潼他们误会么？”说实话，刚刚的枪响洛少阳受到的惊吓一点也不必洛子陵少。
的确，那种人活生生被人射杀，死在自己的面前带来的震撼远比一直以来面对丧尸的恐惧来的更让他们清醒地看清现实——他们现在是和政府作对的人，他们是恐怖分子，在大街上随时会被子弹爆头。
洛子陵拍着洛少阳的肩膀，不禁很欠扁地笑了：因为洛少阳这么急切地在乎着他呀，因为能像这样安慰他拥抱他啊。
洛少阳似乎是无意间发现洛子陵外出，不放心，特意请了假跟踪着他出去的——这让洛子陵也有些骄傲。在蛛丝马迹中捕捉到洛少阳的动摇，洛子陵觉得挺幸福的。
——嘛，虽然好像有点可悲啊。
洛少阳渐渐恢复平静，洛子陵也渐渐不舍地放开了洛少阳，两个人坐着有的没的聊了几句。洛子陵差不多了解到“走娟”的复制工作比想象中来的顺利。
洛少阳要赶着回去工作，洛子陵也要去找王潼商量事情。两个就匆匆告别了。
洛子陵找到王潼的时候，却发现王潼的眼神似乎和过去有些不同了。那种在骨子里对于政变胜利的渴望这个时候似乎有些改变了。
洛子陵大胆地猜测——该不是，情窦初开？
“你擅自出去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你说的杨玲的事情，我会让技术部门跟进调查。然后就是你说的……那个她让你去山淀区西升乡的实验基地的阻止什么樊青阳的研究的事情……你有几成把握？”王潼真的比以往好说话很多。
洛子陵沉吟，说实话他没有什么把握：“我相信杨玲的话。”
而且杨玲最后说的“去找柳……”是指什么？是去找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柳……”。
王潼敲着桌子：“你相信她？可是她是政府军的人吧，你私下去见她现在整出这么一坨子烂事，你现在又说相信她……”
洛子陵也不甘示弱：“我知道你现在也迫切的希望赶快救穆琏。听我的，去一趟那个研究基地，也许就能找到战胜这个病毒的关键！”
洛子陵提出的意见很诱人。
王潼：“你现在想怎么办？”
洛子陵：“我相信杨玲，杨玲说让我们去毁掉那个基地，那个基地里肯定有研究CSXG病毒的重要专家，我们带走那些专家，再拿走重要是试验样品……”
“你说的很泛泛。我问你我们现在只知道你一开始认识的尹嘉炜和谢灵歌对吧，现在他们在那个基地里的哪里你知道么？而且就算带走了他们并不能确保他们就是研究病毒的抑制剂和疫苗的关键人才吧。另外一方面你说要毁掉那个研究基地，你要怎么毁掉？”王潼一连串问题问出来。
洛子陵知道这些都是问题。
本来杨玲说和他有话要说，洛子陵觉得杨玲找他其实是想给他一些关于那个研究基地的重要的情报吧，可是杨玲还没有来得及把重要的情报交给他就已经被暗杀了，他现在对于那个基地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基地在研究CSXG病毒。
现在由于那个基地进行的研究属于最高机密，各种方法完全没有办法查到一点可用的资料。
一切都是一团迷雾。
洛子陵打肿脸充胖子：“没有那我们就去实地考察就是了。我们潜入那个基地，看看里面的虚实！”
“……”王潼对着洛子陵一个白眼。
洛子陵知道自己又想什么说什么了。
王潼叹气：“有热血是好，但是……我们不能贸然走此最下策。”潜入探查，的确是个方法，而且从古至今经久不衰。但是也是危险系数最高的一个选择。
洛子陵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被耷拉着脑袋回到住处，王潼把他的提议全部否决了。
他现在该怎么办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潼派人通知他最近说什么也不能出去晃悠了，就连基地上层建筑的咖啡馆也不能去，只能在地底活动。洛子陵当然明白——是因为杨玲的事情，杨玲被杀了，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他又是天霁组的人，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但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就是了。
突然闲下来了，心口难以抑制的疼痛又开始蔓延至全身。洛子陵用被子把自己裹的紧紧的，想好好睡一觉，然而各种事情让他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
过了一个星期，王潼终于告知洛子陵有了杨玲案件的消息。
现在特殊时刻——中共十八大在即，首都大白天发生了恶性枪击事件，死者还是军官，这等丑事，脚趾头想也知道，政府捂得严实呢——为了防止流言传出造成不必要的社会动荡……加上还是在这乱世啊。
组里的情报组动用了警察局重案组的内线，才把案件的最新情况搞到手。
杨玲枪击案的最新结果就是——强制停止调查，军委柳富廉亲自下达命令停止调查。
洛子陵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
“停止调查？”洛子陵问习娘。
习娘点头：“是啊，停止调查。而且还是柳大军委亲自下令呢。嘛……而且案件档案马上就会转入军事类机密档案中，这件事太蹊跷了。我们都在猜……是不是杨玲其实要投靠我们被政府给杀了……哎，可怜的，我们的一个好同志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