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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by花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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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得君相伴,输了天下又何妨?

天格二三一年六月,陈启贵篡位,殇帝太子江天下下落不明。

十八年后,江天下于九江之处现身,携伴读江焱,带兵欲夺回天下。

驱逐敌骑,征战沙场。临泽,静云门,红柳河。桐城,凤台,洛阳外。

半壁江山,朝夕相伴。天下于君,何择?

万俟暮褚:……在下承诺,休妻散妾,此生唯你一人。

若君许肯,万俟暮褚在此立誓,即刻撤兵,且有生之年,绝不再犯!……

江天下:天上往来的各路神仙,江家的列祖列宗,还未走远的鬼魂精怪,

江天下不仁不孝不德不义,愿以手中半壁江山,换江焱一命。

江焱:你若不弃,我定追随。

本文属性:架空历史耽美

本文cp:1v1江天下(夏天降)vs江焱。炮灰攻万俟暮褚(但是我很喜欢啊)

本文结局:年家出品,HE保证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天下,江焱┃配角:┃其它:战争,王位

楔子

天格二三一年六月,序属仲夏。

陈启贵已篡,更国号圣,诏文:独步天下。殇帝弑,年五十,谥空。

帝子天下失于九江,至今不详。

——摘自《柳生记史》

帝王之家,古来嚣乱。

刚年及五十的殇帝江维扬,死于叛军统帅陈启贵之手,尸首异处,何其惨。

陈家本是三代元老,在朝中百年来势力非常,殇帝称帝的后十年间,陈家更是有些嚣张。

六十大寿刚过的陈隆坐镇的陈家,几乎把殇帝视为不存在般。折子卡在陈隆幺子二十五岁的陈启贵——当朝宰相的手中,看得顺眼的丢给殇帝,不顺眼的直接陈家处理。朝廷上下十年来几乎将陈启贵看做摄政王。而陈启贵的宠妾生下的小儿子,更是起名为陈天子。如此以下犯上之事,殇帝想要作浪压压陈家的风头,却也被朝野那些听命于陈家的大臣们一口一个”成大事不拘小节”压下。

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罢,殇帝五十寿宴,宴请全臣,觥筹交错之余,一声”废伪殇,立真帝”,掀起了宴会高潮,也将殇帝的寿命永远停在了五十岁。

殇帝最后一眼,便见与会大臣跪拜于庭院,陈启贵手执滴着血的尚方宝剑,张狂爬满了那张凌厉的面孔。

“殇帝,走好。”

“真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一阵高过一阵,铺天盖地。似是将这谋逆篡位呼成了众望所归。

陈启贵笑得张狂,大臣们唤得振奋。

柳圣站在极远的地方,望了望凄索的宫殿,饮了口烈酒,哀叹一声。

“启禀真帝,前帝遗子江天下不知所踪。”

“什么!”

陈启贵甩开桌上的折子,冲到那个陈家死士面前,指着他道:“不是让你们盯着吗?怎么跑了?!”

“真帝恕罪!属下该死!不曾想过这狗皇帝居然狸猫换太子。那关在太子府的孩子,根本不是江天下!”

“说什么狗皇帝!”陈启贵一脚踹了过去,”现在的皇帝是朕!抬起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那个死士刚要高呼真帝恕罪属下该死,便被陈启贵轰了出去,”行了行了,给朕在九江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

陈启贵走回桌前,揉了揉眉心,忽然听见两声轻笑,不禁气道:“你笑什么笑。”

一个白净的书生气重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大咧咧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无视还在站着的陈启贵,笑道:“陛下,圣早就告诫过,把那孩子盯紧些,是陛下疏忽了。”

“什么陛下!朕是真帝!”

“呵,你以为你叫了‘真’便是真的了吗?弑君篡位,你罪不可恕。”

“你!”陈启贵冲到那个人面前,卡住他的脖子,“柳圣,你想死么。”

被换作柳圣的男子抬起头,丝毫慌张都没有的看着陈启贵。这柳圣生得好看,面目秀气,一抹墨香味。

“陈启贵,你敢杀我么。”

陈启贵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松了手。

柳圣抚了抚脖子,笑着说:“殇帝真是有趣,生个儿子便叫做江天下,以为这天下永远都是他江家的么。呵呵。”

陈启贵一听这话,也笑了:“是啊,现在不就是我陈启贵的了么!我已经布下人手在九江一带,一定要找到这小子。决不留下祸根。”

柳圣不语,抚着茶杯,看着陈启贵背后的匾额”独步天下”,浅笑。

第一章:帝现

“仲大人?”

“啊?是天降啊,来,进来。”

夏天降微微笑笑,跨进门槛,坐到仲秋身边。

仲秋双鬓飞白,人却依旧精神。天格二二五年高中榜眼,殇帝遣至九江,命为镇江府督察,统领九江一带府衙,至今已有二十四年。

仲秋见夏天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天降可有事?”

夏天降刚要开口,一白衣男子就嚷嚷着“秋老头不得了了”冲进屋里,看了眼屋里这安静的氛围,转了转眼睛,吐吐舌头想要掉头走掉。

“焱儿,回来。”

江焱冲发话的夏天降看了眼,安静地坐了过来。

仲秋笑笑说:“哈哈,天降,也就你能压住小焱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江焱闻之冲仲秋蹬蹬眼睛,衬着他秀气的小脸分外可爱。

夏天降低声笑笑:“这么火急火燎地,怎么了?”

“啊……哈哈……”江焱干笑两声,“没什么……”

夏天降不语,眯着眼睛看江焱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仲秋道:“天降,你先说吧。”

“降儿只是想请仲大人管管仲培。”“哦?仲培是我仲府管家,在我仲府三十余年,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天降多担待担待。”

“不是不周,”是太周了……夏天降低下头,轻咳一声,抬头说:“仲培近日不知为何,总是,总是怂恿着降儿娶妻……”

仲秋大笑。这几天仲府鸡飞狗跳,仲培拿了一堆姑娘家的画像,追得夏天降避之不及。

“天降已经二十四岁,他人像你这样的年龄早都妻妾成群了,有何不可?”

“仲大人!降儿不愿被他事牵绊。男子无事业,何以成家?”

“哈哈,也罢。”能看到一向稳重的天降着急的模样,仲秋心里乐呵着。

江焱在一旁不动声色得撇撇嘴。心里暗道:秋老头,你个老顽童……

夏天降刚要说什么,仲秋突然道:“仲培那里我去说就是。天将还有事情吗?”

仲秋这么一说,夏天降自知这是变相逐客令,只好说:“无事。那降儿先去读书了。”

夏天降向仲秋行了礼,起身看了眼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江焱,走出门去,合了门。

待门外脚步声远去,仲秋敛了笑,对江焱说:“小焱,你不是天降的伴读么,怎么不一起去。”虽是问句,却毫无疑问的语气。

江焱笑笑,走过去,靠到桌边,说:“秋老头,那件事,要瞒到何时才是个头呢?”

仲秋不语。江焱继续说:“如今已是天格二四九年,真帝即位十八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帝驾亲征,东灭廖燕,西平和顺,南收平瀼,北和嘉邦,圣朝大一统局面指日可待。百姓无一不赞真帝乃天降明君——”

“可是弑君篡位,再如何,这圣朝都是建立在多少人的鲜血之上的。”仲秋盯着江焱的眸子道。

江焱严肃的小脸上写满认真,“可依焱儿看,哪个帝王不是踩着鲜血坐上那龙椅?难道殇帝祖上就双手干净了?”

仲秋肃道:“不得无礼。莫要忘了,你也姓江。”

江焱撇撇嘴:“十八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清,况且我本来就是江姓远亲,我那时不过是个四岁孩童,若不是三年前被你从静云门接出来,灌输了一脑子的复辟思想,我现在还是一单纯少年!”

仲秋笑而不语。

“仲大人,他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让他背上仇恨。”

“小焱意思是不让他知道了?呵呵……”

“不可么?”

“我近日便要悉数告诉他。”

江焱眨眨眼,叹了口气。

仲秋看着江焱离开的背影,浅浅笑笑。小焱现在二十二岁,小时身子弱,送去静云门那里跟着师父们学些强身健体的心法,三年前听说小焱被逐出师门,便派了人去接。十多年没见,臭小子比丫头都要俊美,身子骨偏瘦,裹在白长袍里感觉要被吹飞一样。当时接了他回来,让他留在天降那里作了伴读。仲秋看人准,小焱刚一回来,他便能看出来,这小子精,便把当年的事情告诉他。十九岁的小焱听了就笑,当时说得话他还记得。

——秋老头,焱儿小,不懂事,但总是知道,有那么一天,这天下还是要乱起来的。老爷子你暗地里保准招兵买马,早都自成一军,等着那天,拥护着太子,打着驱逐的旗号,抢回江山。可是,无论这江山谁坐镇,百姓要的只有一个,国泰民安,姓江姓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江焱翻了个身,不去理会屋外纷乱的脚步声。可是那咚咚咚地脚步声就像踩在他身上一样——“妈的,睡个屁啊……”

巧着门外有人叫了叫门:“江大哥,小叶能不能进去呢?”

江焱揉揉眼睛,“来吧。”

小叶合了门,站在床边,掀了被子,笑道:“江大哥,全屋子怕是只剩下你和院子里那只懒狗还睡着呢。”

臭小子,骂我是狗。江焱也不计较,谁叫小叶在江焱十岁的时候就跟在身边,十多年了,什么胆子养不肥啊。

“江大哥,你知道嘛你知道嘛,那个失踪多少年的太子,居然就在咱们仲府!”江焱穿衣的手不自觉得抖了抖。“你猜猜是谁?哈哈,保准你不知道!是夏天降夏大哥!哈哈!其实他本名叫江天下哦!哈,原来是太子,难怪觉得夏大哥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呢!现在庭院站了好多壮士,都赤诚地看着夏大哥,不对不对,是江大哥,哎呀,那不就跟你一样了嘛,哈哈!哎哟,对了,你不是他的伴读嘛,这下好了,我们都飞上枝头了,哈哈哈……”

小叶笑得很开心,可是那笑声钻进江焱心里,竟杵得他发冷。

“小叶出去,我有话跟焱儿说。”屋门被推开又合上,江焱瞅了眼站在那里的人。

夏天降,不,江天下皱着眉走过来,坐在桌边,狠狠地倒了杯茶,又狠狠地喝了进去,再狠狠地把杯子摔在桌子上。

江焱淡淡说:“太子发怒不要在我屋里。”

啪——

陶瓷破碎的声音,江焱睁大了眼睛看江天下赤手捏碎了杯子,吓得慌了神。

“快——快,我看看烂了没有……啊!血……你,你疯了?!”

江天下拽住江焱给他擦手的袖子,瞪着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要把人吞进去似的。

“夏天降你放手!”江焱也急了,“还流着血!”

江天下不理,“你早就知道我不叫夏天降对不对!”见江焱只是慌张自己的手,小心地挑着嵌在肉里的碎渣子,用力一握手,那些碎片更深地嵌了进去。“江,焱。说话!不然我让这只手废了,你是信不信。”

“你——”江焱把满肚子着急压了下去,转身拿了药箱,道:“我一边给你处理伤,一边说行么。”

江天下把手递过去,看着江焱皱着眉,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挑着陷在掌心里的碎片,小脸都皱巴到了一起。

说不上为什么生气,只是听了仲秋的话后有些消化不了。以前仲秋说自己是他远房亲戚,幼时家里走水,一时家破人亡。直到今天仲秋才挑明身份,言末又说,驱逐陈启贵,光复殇朝。身为殇帝遗子,理应当仁不让。江天下从仲秋的话里就总结出了几点,第一,自己是前朝太子江天下。第二,应该举兵而起国仇家恨一并算。仲秋听了自己的觉悟后立刻将所有兵马交托,还说有此等豪情壮志,再加上江焱的足智多谋,复辟有望。几乎没过脑子,脱口就问:“焱儿知道?”仲秋答:“三年前从静云门接回来他便知道了。”于是一口说不出来的闷气就堵在胸口。

“焱儿,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世,却从未给我说起。”

江焱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手下的动作没停,说:“秋老头说时机未到。”“所以你就瞒我?”强忍的怒气带着威慑力,直逼江焱。

江焱咬着下唇不说话,只专注于受伤的工作。

江天下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怎么表达现在心里的生气,总是这样,对着江焱,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

“焱儿,我不想,你再隐瞒我任何事。”

江焱点点头,把包扎的工作完成,抬头问:“打算怎么办?”

“我倒是也想知道。”

江焱翻他一眼,知道他气这是消了,放好药箱,“屋外诸位能人异士,呼声阵阵,可是都在等你。”

“我又怎会不知,”江天下苦笑一声,“呵,可他们用了尽二十载来接受我的身份,并等待我站起,我又如何能用短短一天时间来接受。”

“接受不接受根本就是时间的问题,你说是么,天下?”

“天下?你倒转变得很快。是了,你早就知道。”江天下起身,走到窗边。“焱儿,知道么?自幼时被仲大人抚养,所吃所用皆为大人所供,无时不在用心读书期冀考取功名,以报大人养育之恩。可是,现在,全部都乱了。突然知道,自己居然是前朝太子,肩上所担不止是报恩,还有报仇,甚至是国仇家恨。可是,”江天下转过来,逆光站立,“除了父母家人之命,我不知这国仇,我要怎么算。如今国安民富,毫无内忧外患,可见当今陛下治国有道,当为明君。一旦揭竿而起,国内大乱,必将民不聊生,我怎可破坏百姓安定的生活?再者即使夺回皇位,谁又有能力治理国家?谁又能还百姓安宁?如若做到,那么与如今又有何区别?兜兜转转又回到现在,那么我们起兵意义何在?”

江焱心里不住嘀咕,这问题我也问过老头阿,你问我我怎么讲。

江天下低语:“焱儿,你告诉我,辜负哪边,罪比较轻。”

江焱没有回答,这根本就不是问句。一边是天下间寥寥众百姓,一边是大于天的养育之恩,负了哪一边,天下的心里都不会好过的。江焱站起身,走到江天下身边,仰起头看他。一向完美坚强似乎无懈可击的江天下,何时有这样茫然的目光呢。

“天下,天下,天下……”江焱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一边一边唤他的名字。

“天下……呵,你说,这名字,又寄托了多少人的心愿呢。”

江焱把手放在江天下的肩膀上,轻轻摇摇头,很想告诉他,不要再为他们的心愿活着了,很累,真的很累。可是,天下他就像被逼在悬崖边上的困兽,向前是万劫不复,向后是钢刀利刃,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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