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怕，可是，倘若这里打斗起来，着实引人耳目，难保明日坊间传些流言蜚语。我也知道你不怕人说霍左将军犯众大动干戈，可是……”楚瑜将目光往我身上一扫，道：“当今御保深夜眠花卧柳……只怕……”
霍骁冷冷一笑，道：“你若当真要与我为敌，只怕来日后悔莫及。”
楚瑜冷哼一声，却没有回答，快步朝人声越来越近的回廊那头走去，临走之前，他的眼角朝我这里一飘，嘴角竟又带上了笑意。
回廊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悬顶的几只灯盏还因为刚才的打斗而灯身乱颤，光线因而变得更加零散了。
“霍骁……”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出口的声音竟然是怯生生的？！
霍骁蓦然回身，眼神里满是噼里啪啦的雷霆乍惊，本来就很伟岸的胸膛，大约是过于气愤，竟又骤然扩开了一圈。
我这才觉得，完了。
面对这样的霍骁，反正我是畏缩得一句解释都凑不出来了，心里猛打鼓。
霍骁也不想听我解释的样子，一把抓过我的胳膊，就沿着回廊的另一头朝外走去。
我可以从他的力道感觉出来，此刻的霍骁是多么想将我粉身碎骨，我被他拽着，压根就跟不上他的速度，踉踉跄跄地出了廊子，跌跌撞撞地下了楼，不过，我们倒没从正门出去，而是不知从哪里辟了一个旁门出了月满楼，沿途有几个便衣的男子向霍骁颔首行礼，想必就是楚瑜所说的军中一等高手了。我一边想多看他们几眼，记住他们的样子，一边又很想把脸蒙起来，被人像拎小猫一样地拎出去……真的很丢脸。
从明朗的内室一下子被拉到漆黑的室外，眼睛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可以看出巷子边上有一辆霍家的马车正在那边侯着。
霍骁二话没说就把我给扔了上去，丝毫不考虑一下我会不会尴尬。
从车座里柔软的座垫上直起身子，抬眼就看见霍骁仿佛一座火山一般地坐在我身边，眼神危险而狰狞。
马车行动之后，我在心里鼓舞了自己不下上千遍，才终于打破了沉默，道：“霍骁，你派人跟踪我。”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我应该先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慢慢地让霍骁承认他派人跟踪我的事实，怎么能这么直接？！这不是又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么？！我实在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倘若不是跟着你的人连夜来报，你现在能坐在这里？！”霍骁的口吻十分严厉，有一把教鞭的话，他说不定就毫不犹豫地招呼过来了。
我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自己有点理屈，不过仍小声地说了一句：“撇开今日的事不谈，我好端端的，你做什么找人看着我。”
“今日之事我定会追究到底，没那么容易就能了断。”霍骁冷冷地说。
我将头侧到一边去，叹了口气，心想和霍骁在一起，还真是他就是王法，想谈什么就谈什么，想不谈什么就不谈什么，压根没有平等自由这一说。
接下来，我和霍骁都没有说话，安谧了好一阵。
当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我先站起身子，去开雕花车门，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了，晚安。”
可刚踏出去半步，我就速速退了回来，指着那个“霍左将军府”的门匾问霍骁：“怎么是你家，你要我走回去？”
霍骁根本不理我，兀自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往车下带，三步两步地就进了霍府大门。
对于霍骁这座新落成的宅邸，我其实没怎么来过，相比较他长大的霍府，这座宅邸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别致，我被霍骁这样一路拉着，都看见了好几处自己十分喜欢的“芝径云堤”“青峰绿屿”“石叽观鱼”……我对这些仿江南园林的建筑从小就很有好感，因为上辈子几乎从来都没出过南方，看见这些会很有亲切感。
可是，我当然也没有神经大条到光欣赏这些美景就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霍骁，你别拉着我，我自己会走。”我从小就很抵触自己力不如人老被霍骁这样拖来拽去的，和他说了几百回了，也没见他改过。
霍骁带我走的越发深入了，原本大方的景观逐渐变得精致，等我看见那是霍骁自己住的院子的时候，呼吸差点漏了半拍。
所有的神经在这一刻突然灵光起来，只要将所有的条件稍稍联系一下，就能得出一个很显而易见的结论。
我和霍骁已经确认了彼此的关系，此处是只有两人的院落，此时是万籁俱静的深夜。
人物时间地点都如此得天时地利人和……
难道……我承认我的想法有点不纯洁……
“霍骁！你要我留宿在这里么？呵呵，多谢多谢……”我故作轻松地打着哈哈，希望真的是我多想了。
霍骁照例不说话，几乎不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便将我拉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房内还没有上灯，只是借着院子里的灯火能依稀看出房中事物的轮廓。霍骁一把将我摁向自己，滚烫火辣的亲吻和抚摸齐齐落下。
我的大脑里立刻出现超级SOS的警报信号，现在的情况简直明朗得毫无悬念了。
霍骁毫不费力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朝里屋的床榻走去，一边仍不忘纠缠我的唇舌。
我嘴里“呜呜”得叫着，却没办法推脱霍骁的攻势，好不容易等霍骁将我扔到床上，自己俯身压过来的空档，我大呼：“霍骁……你再考虑考虑……现在……咱们……唔……”
霍骁果然是个唯我独尊的主儿，这种时候要他听我的话实在有点困难。
要说我自己，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现代人的开放思想的，更何况，霍骁是我喜欢的人，和他ML也是早晚的事，想想看，自己实在不用像清纯少女一样扭扭捏捏。
可是？！这种事情，压根没有经验，难保不会出岔子啊？！如果是我在上面还好，要是我在下面岂不是要痛死，更何况……现在的情势，我有可能在上面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霍骁几乎已经我的衣服褪干净了，只剩下一条亵裤还在身上负隅顽抗。霍骁在我身上不断地舔舐啃啮，在皮肤上留下一丛丛灼人的温度。
一双大手不断在腰腹，臀部，大腿处游走，不断揉捏。我羞红了脸，连忙用手抓住亵裤的腰际，免得也被霍骁给扒下来，可是霍骁的手却突然从亵裤的一只裤管里伸了进去，在我的臀上一掐，稍稍用力就将这最后一点遮蔽给拉了下来……
“喂……”我此时是真的有点窘迫了，这样和他赤诚相见，还贴得这么紧，真的要多难堪有多难堪，我的脸一定也已经红得可以了。
即使是昏暗里，我也不敢去正视霍骁的眼睛或是身体，一个太灼热，一个太彪悍。
我被他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便忍不住用手去推他的胸膛，可是双手却被他一带，直直地向下探去，等我触及到一个滚烫坚硬的物体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开始用力挣扎起来，这会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连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霍骁哪里肯给我半点反抗的时间，一面含住我乱叫的的嘴唇，一面折起我的一条腿，往他自己的腰上架去……
“唔……”我敢保证自己的眉头已经快成川了。
皮肤上被他的亲吻和揉压慢慢地浸出了薄薄的汗水，自己的周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每当自己要张口多呼吸点氧气，都会毫无例外地被霍骁一口堵住，不断地舔舐轻咬，我的脑袋已经开始眩晕起来，四肢绵软得仿佛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等我感觉到刚才让自己大惊失色的物体正抵着自己的时，我知道自己在发抖，这真的让我羞耻，可是却完全控制不了，我分明已经握紧了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及意识里全部的决绝，但是都没有用。
“霍……啊——”原本的惊呼一下子生生断在喉咙里，眼睛周围瞬间涌上了一股热潮，我觉得那个进入身体里的物体简直是利刃也不为过……
霍骁紧紧地摁住我的双手，轻柔地含住我半开的嘴唇，安抚似的吮吸着。
他的唇间和双手的动作明明那么温柔，甚至带着极致的宠溺，可是下身确是大相径庭。
我只觉得眼下我的身体里正大肆风暴，骇浪滔天，霍骁不断颠簸着我的躯体，内脏，脑子……疼痛夹杂着莫名的感觉顺着脊梁一路往上，在走到咽喉的时候，化作不可遏止的呻吟……
每一次的进入都充满了霸道的占有欲，以及如岩浆般粘稠的相思。
我可以听见霍骁的喉咙里似乎发出类似兽类的闷响，适应了光线的眼睛看见他的眸子里盛着潋滟的光泽，仿佛他的身体里此刻正肆虐着一个癫狂的灵魂。
霍骁用力地搂住我，仿佛要将彼此镶嵌得更紧，他用迷离而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念着我的名字，让我心神摇曳，可是他下身的动作却一点点地摧毁我残存的意识……
我感觉全世界都在飞速旋转，然后又几度陷入黑暗。
霍骁不断让我清醒，又不断让我晕厥。
当我干燥的喉咙已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的时候，晨间的光线已经轻柔地洒进这间一夜旖旎的房间。
霍骁微微喘着气，舔弄着我的嘴唇，唤道：“佑熙……”
我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目光迷蒙。
霍骁凑近了一些，要加深这个早晨的亲吻。
我两眼一翻，彻底倒在枕褥上昏昏大睡过去。
第八十八章：天子之花
自那夜之后，我又在霍骁家里待了两天，由于身体状况的局限，活动范围只有在床上。自那夜之后，我和霍骁之间似乎有了短暂的转换，现在是他柔声轻语地对我问个不停，而我趴在床上沉默是金。自那夜之后，我更加明白纵欲伤身要不得，长年茹素一夕开斋更是豺狼虎豹。自那夜之后，我更加明白自己无力回天的局势……
也因为，本来应该万事以奶奶为重的计划，突然横生变故地被霍骁拉去……咳咳……
我对奶奶的歉意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所以，我特意告了三天的假，一边为奶奶施针一边陪着奶奶。
柳之辰教给我的第一式“潭中鹤姿”在施完之后没有立刻显效，而是让奶奶昏昏沉沉地睡去，我握住她年迈的手，一直坐在床边默默守着，相比她每日对着一个枕头又念又哭没个消停，这样的奶奶，已经让我有些心安了。
果然，醒来之后的奶奶除了有些疲惫，人也明白了，她温柔地看着我的那一刻，我的眼睛都有些酸涩起来，不过，当时霍骁就站在我背后，我不想在他面前太失态，所以没有激动地去拥抱奶奶。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当然无比孝顺地一出宫就往家里跑，夜职能不当就不当，应酬能不赶就不赶，霍府决对不去……
无论霍骁如何旁敲侧击，危言耸听，我心好比南山石，意志坚定永不移……
像这种他痛快，我痛死的事情，在我脑子没犯浑之前绝对不会有第二回……
想我当年还是21世纪的小豆丁的时候，曾在医院做过一次直肠温度测量，一帮小鬼头撅着PP齐声痛哭的场面在今天的我看来无比纠结，如果不是霍骁，换做谁敢这么对我，我一枪崩了谁……呃……一针废了谁……
所以，近来建戎宫上下都在传，霍左将军神色凝重，不知军中有何要务。
不过，如今宫中正在举行极度庄重的御前竞武，霍骁一面处理日常军务，一面出任少年的教头，几乎无暇分身，连日来着实让我压力骤减不少。
而御医殿里也在精心挑选人手以备竞者不测。
清远院内，花影迷离。
方玉宣将一本册子递到我的手中，笑道：“此乃此番竞武，挑选的典御人选，你来瞧瞧。”
我一边接过，一面说：“方奉御挑的人，自然错不了。”接着，认真地将人选的名字一一看过，在看见“文宛”这两个字的时候，略顿了顿，说道：“文宛如今，仍在方奉御手下做事么？”
方玉宣一怔，摇摇头，道：“如今在赵峥手下。”
“他是你选进来的人，怎么跟了赵正御？”我大惑不解。
“林老一去，方总管将人手改制，他便被配到了药藏堂去，虽说文宛十分不情愿，可我怎么能驳家父的主意，便也没有呈请留他。”方玉宣看着我说。
“他素来敬仰方奉御，如此一来，必定有些不甘。”我认真地说。
“……”方玉宣没有说话，半晌，他才道：“当年你同他一块儿在熏草楼做事，你还只是个孩子，眨眼的工夫，竟是已位居御保，林老泉下有知，不知该有多宽慰。”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楚瑜曾在华容山上对我说的话。
……御保之位，来者不善……
这样一想，一些交错着楚瑜邪气笑容的暧昧不清的画面也一股脑儿地翻涌了出来。
我立刻心烦意乱地拿起一杯茶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急急起身，对方玉宣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去正元殿了。告辞。”
我不等方玉宣反应就匆匆地走出了清远院。
正午的宫廷明日当空，时有微风。
我将双手环胸，若有所思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心里又在为自己和霍骁的事情担心，因为加上那一夜的事情，我们之间的事情突然呈现一种“先斩后奏”的性质，要和家里人开口显得更需要勇气。
大殷不禁男风不假，可是各家都有自己的节守。像霍家那种世家大族，祖上更是大殷开国武臣之一的名门，要接受嫡系长子作出这种决定，简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我光是想起他家供奉黑压压的祖宗牌位，我都觉得头疼……
可是，已经和他走到这一步了，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大出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雄赳赳气昂昂一点，在宫中行事，将心事挂在脸上可是大忌！
我快步走向殷容睿所在的正元殿，途中不断有小宫女小内监给我下跪问安，我都微笑着摆手让他们站起来。
记得自己还在做僮走的时候，总是讨厌遇见谁就得下跪，现在，终于轮到别人给我下跪了，可是，在这样一个年代里，在这样一座宫殿里，除了那个至尊的男人，余下的所有人，即便你似乎站在他身边，俨然也是尊贵的，事实上，也都是跪着的。
刚走到正元殿，就看见陆陆续续地有内监排成整齐的队伍，手里捧着绿色娇嫩的植株往殿内搬运。我疑惑地看了看，纳闷这是什么玩意儿，繁花似锦的宫廷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不起眼的绿色植物？！
我不敢多停留，快步朝内殿走去，看见那些搬运植株的内监竟是朝着最中央的寝宫走去的，难道要将这些东西搬到殷容睿跟前？！
我更加纳闷了，能摆在帝王寝宫的植物哪个不是等到开至极盛的时候搬进去的，微有一些衰败就急急撤下，生怕有辱圣面，就算这些小东西将来盛放之时美的惊为天人，也不该这个时候送进去啊？！
我压下疑惑没有再多看，继续朝正中央的宫室走去，今日休朝，殷容睿没有携美游园，也没有传妃陪侍，竟然一个人留在了寝宫。我又忍不住看了看那些绿油油的小东西，难道是捣腾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