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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车还是先买票——by公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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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鄙视地看着装文艺青年的朋友,却偷偷将这张照片珍藏。

现在相簿里的这张是鲁子期后来又打的,原本那张背面有那朋友留的话,李一喜欢极了。

那朋友写着:盛满了酒的酒杯。

李一初见时想,是因为老子太帅了,这小子都看醉了。他等朋友走了以后将这心思同自家男人说了,鲁子期扶额叹息,丢一本硬壳书给李一,砸的李一胳膊还挺疼的。鲁老师说:“没事儿多看看书,真给为夫丢人!”

李一抓起书一瞅,本就是个不爱看书的,此刻见了这书名,更是兴趣缺缺。他对早死了好些年的泰戈尔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便凑到鲁子期身边嬉笑道:“咱们家有你一个成天扎书海里游泳就够了,我还得专心画画儿呢!你先游着,我赶紧画作业去了!”

“笨,为夫这叫书海遨游,不叫扎里边儿游泳。”鲁子期说完了自己个儿也乐,回头看一眼正捣腾画板的李画家,倍儿甜蜜一笑,就又扎回书海游泳去了。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

鲁子期结婚后,李一在聚会时碰见那给他们拍照的朋友,立马儿珍而重之地打钱包里拿出照片,问他当初写这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那朋友也是知道鲁子期结婚这事的,见不得李一这样折磨自己,颇为心疼,低声道:“李一你别这样儿,我们看着真难受!”他这是实话,李一也知道,自打鲁子期结婚后,自己确实挺颓废,这帮朋友也真是挺替他揪心的。

当时李一喝得也有点大了,大着舌头就冲人孩子挥拳头:“你丫说不说?不说我特么抽死你!”那时候,他真是听不得别人提鲁子期,清醒时还成,还能假装平静地听两句,一多了就受不了了,倒是还记着自己是大老爷们儿,不哭,就是闹。

要不说人家南方人脾气好呢,就李一这德行,不抽丫就对得起他了。可人那朋友愣没急,不单告诉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附赠了不少安慰,末了还把喝大发了的李一给送家去了,那叫一个仗义!

事后,那朋友同李一抱怨:“你当天跟一混蛋似的,真难看!”

李一没忍心告诉这朋友,其实他过去比这混蛋的时候多了,自打跟了鲁子期他真没少收敛,不为自己也得为鲁子期,他真舍不得鲁子期天天为他平事。他这些都没说,只是取消那朋友:“你当人谁都跟你似的?成天装个文艺小青年儿,勾得那帮文艺女青年一愣一愣的。我还跟你说,我们北方姑娘真不太好你这口儿。我们这儿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坏你还得坏到点子上,瞎坏还不成……”

朋友不爱听这个,打断李一:“得了吧,要真这样你怎么不找个妞去?”

这话说到李一痛处了,李一只能默了,弄得朋友觉特对不起他,免费给他当了不少日子的劳工。

22.Sunny days are flies(Ⅱ)

李一记着五年前他和鲁子期吵架那回,他也喝大了,跟同学上酒吧时喝了不少酒,出门时碰见小流氓调戏小姑娘呢。李一本就热血,此刻自己这边儿一帮人,仗着人多又是有酒壮胆,便行了那英雄救美的行径。

结果自不必说,李一仗着人多自是胜了,却也难免挂彩,做过笔录后和一帮人蹲派出所门口等鲁子期。

鲁子期到了也不管不顾,当着人就对着李一劈头盖脸一通儿好骂,压根就没李一留面子的意思。

李一好面子,其实谁不好面子呢?李一当时就不高兴了,又仗着酒胆儿,登时就火儿了,回骂起来一点不带嘴软的。

旁人见这架势要再不拦着指不定说出什么呢,本来李一就是为了面子,旁人拦几下面子找回来了,也就想着算了。可偏有那不晓事的,劝架就劝架吧,非得玩一句:“李一也是好心,那姑娘忒可怜。”

话才出口,连带着李一,所有参与打架的都倒吸了口冷气。

李一心说:完逼操!死定了……

鲁子期来之前,李一就跟他们打招呼了,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千万千万不能让鲁子期知道今儿这架是为姑娘打的。没想到这到了儿也没瞒住。

要说鲁子期其实也是一挺热血的主儿,今儿这事儿要搁他身上,他肯定是不带犹豫的撸胳膊挽袖子就得上。可偏偏这事儿没落他头上,偏偏是落在他们家李一脑袋上了,鲁子期这火气也就搂不住了。

李一琢磨着,鲁子期这算是远香近臭么?

“呦,还是英雄救美呀?来来来,李一你赶紧把那美叫出来让我瞅瞅!”生气的鲁子期有点阴阳怪气。

在那不晓事的二货把这事说出来时,李一就知道自个儿完蛋了,再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拽着鲁子期胳膊一脸小媳妇儿样。“子期,咱回家吧。回家说成么?咱别在这儿吵成么?”

“甭价!我得等着看看你救得是个多美的美人儿!你是不是已见着漂亮姑娘就挪不动步呀?要是的话,你告诉我,没事儿,真的!你真那么喜欢姑娘你找姑娘去,我绝不拦你,你麻利儿的!”历来聪慧过人、淡定无比的鲁老师失控了,完全地口无遮拦了。

“你……”李一嗓子眼儿有点儿发堵,话都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我算什么呀我?别你你我我的,你有话就说?怎么着?找姑娘没带钱?来来来,我给你!”说着鲁子期就掏钱包。

李一慌了,要不是还在人前,估摸着眼泪就得掉下来了,憋了半天总算憋出句整话来。

“鲁子期你丫说的是人话么?”

旁人看这架势估计劝是不顶用了,必须得让这两个火山头都冷静冷静,不然指不定得怎么烧呢!对比一下这两个人,一众追随李一犯罪的犯罪分子果断决定分为两拨。口才差、拳脚好的送受了委屈的小李一回家;口才差、拳脚差的陪着鲁子期,去喝酒也好,去唱歌也好,去泡吧打架都成。

还是那不晓事的问:“为什么这样呀?咱就没个口才好的?”

负责分配那个偷偷凑过来说:“碰着李一他男人,咱们最好都当哑巴,谁也说不过他。碰着李一直接就得把耳朵堵上,我长那么大还没见过比李一欠的呢!”

不晓事的恍然大悟似的喔了一声,然后问:“那我呢?我呢?我跟谁走?”

这回倒是不太清醒的李一和正在火儿头上的鲁子期都跟着那帮人一块儿开口:“滚!”

李一回家没多久就睡着了,鲁子期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知道,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躺在了鲁子期怀里。

李一扯扯被子想把鲁子期的肩膀盖上,他平常总说肩膀疼的。抽动被子的瞬间,忽然见鲁子期动了,他以为是鲁子期醒了,忙闭上眼睛装睡。他感觉到鲁子期将自己往他怀里带了带,又把他脖子的被子掖紧便再没动静。

这时,李一再睁眼,却忽然发现鲁子期并没有醒,方才那一系列动作竟都是无意识的。李一有点委屈又有点心疼地看着鲁子期,眼里噼里啪啦地就掉下来了,打湿了鲁子期的胳膊,也浇醒了鲁子期。

“怎么了这是?”鲁子期把李一脑袋按胸口,赶紧道歉:“李一我刚才不该骂你,真的,我错了!我不是人!你别哭别哭,要不你起来抽我一顿成么?你别哭昂。我刚才也是着急,我看你一身伤我特心疼。”李一不理他只是哭,鲁子期彻底没了主意,只能抱着李一,特用力的抱着。

李一不记着自己哭了多久了,只记着再醒来是早晨了,鲁子期还是紧紧搂着他不松手。他推推鲁子期,说:“你想闷死我呀?”

“没没……”鲁子期赶紧松手。“我怕你生气半夜走了。”

李一扑哧一笑,道:“说说吧,昨儿怎么想的呀?不能睡一宿就完事儿呀?”

鲁子期听这话茬子就知道这是消气儿了,就算不哄也成。可他还是把事都说明白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免除后患,今儿能出这事,不跟他说明白,就李一这德行指不定又得整出点儿什么事儿呢!

“我昨天一看见你一身伤我就心疼,越心疼就越生气,就有点儿不顾场合了。后来他们说你是为了救一姑娘,我当时真不是生气,我是慌了。”鲁子期特真诚。

李一问:“你慌什么?”

鲁子期脸红了。“我怕你还是喜欢女的,我怕你跟人跑了。”

“操,鲁子期你丫逗死我了!”李一真的笑了,笑得肚子都疼,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扎在鲁子期怀里紧紧的搂着鲁子期,低声道:“子期,我是真喜欢你。我不会喜欢别人的,我只要你就够了,不要媳妇了,真的……”

23.He is everything(Ⅰ)

李一一直喜欢鲁子期写在二十岁照片下的话,是用细毛笔写的,最不受人待见馆阁体,胜在简洁大方。

鲁子期从小就练书法,练很多字体,如今却独爱馆阁。曾经他是最喜欢瘦金的,却因为又太多人明明不懂瘦金却又常常把瘦金挂在嘴边,便觉得落了俗流,便换下兼毫,再不写瘦金了。

读书人和搞艺术的大都是有些清高的,便是不清高也会有些自命清高。常看不起那些落了俗的人或事,却不知自己这般自命清高便已落了俗套。

其实这世上有谁能够免俗?俗气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孤单。

鲁子期在二十岁照片下写着:水里照出的是自己的脸,内心照出的是自己的爱。

李一知道由外在进入内在很难,因为外在有太多的牵绊,他放不下。可是他也知道,就算进入内心,他的心湖照出来的人里,一定会有鲁子期。

翻一页就是二十一岁的照片,两个人穿着合体的西装站在酒店里,对着镜头露出淡淡的笑。

鲁子期常说,这一张,像极了结婚。李一也这样想,这一张,果真像极了结婚。

鲁子期在这一页上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李一的二十一岁特美好,美好的令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只是当日那美好到来的有些不大是时候,正在其身上耕耘的鲁子期亦做如是想。虽做如是想却也不得不停下来去接电话,毕竟是自己老妈,再不情愿他也屈服了。

“子期么?”鲁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鲁子期恩了一声,还没容说话,便听鲁妈妈问他:“李一呢?妈妈找他有事儿!”

鲁子期问:“您找他给我打干嘛?”

鲁妈妈答:“我不是怕打扰了他画画儿么?”

“得!您就不怕打扰了我看书。等会儿!”鲁子期把已经滚到一边的李一给搂回到怀里,将手机贴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妈找你!”说话时唇几乎是贴到了李一耳朵上,弄得李一心里直痒痒。

李一躺在鲁子期怀里听鲁妈妈的电话,原本半眯的眼睛豁然睁开,低声问道:“干妈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干妈还能骗你么!”

李一似乎不信,又追问了一次:“真的么?真的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一再没有心思与鲁妈妈闲谈,匆匆挂了电话,翻身跨坐在鲁子期腰上。“子期,我获奖了!银奖!”

鲁子期也替他高兴,伸胳膊搂住李一脖子就往下拉,笑说:“不错不错!为夫以你为骄傲。来,赏你香吻一枚!”李一弯腰轻啄鲁子期的唇,蜻蜓点水。鲁子期尚未尽性便被李一逃开,便沉了声音:“快回来再让为夫亲亲!”

李一嬉笑着侧身闪开,打了个滚就下床了。“别闹了,快起来穿衣服!”

“干嘛呀?”鲁子期站起身来搂着李一,慢慢地舔着李一后脖梗子。

李一也不退他,低声道:“张老先生在家等着呢!他想收我做关门弟子!”

一听这话,鲁子期立马不闹了,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还一个劲儿催李一麻利儿的,别让老头等!

“恩!”李一点头,也往身上套衣服。

张老先生的门生,那在油画界就是金字招牌,能让张老先生选中的徒弟,除了鲁子期的妈妈嫁人后不再涉足画坛,余下的都已成了名家。如今,张老先生肯开口要收李一做关门弟子,无异于给了李一一张闯荡画坛的通行证,而且是一张金光闪闪的通行证。有了这通行证,他基本就能畅通无阻了。

回到家里,张老先生见了李一自是喜欢的不得了,当即拍板,这徒儿他收定了。同时给了李一一笔不大不小的钱,李一获奖的作品已经被拍卖了,因为人不出名,虽得了奖却也没得多少钱。即使没有多少,对那时候的李一来说却也是不小的一笔收入,更是第一笔因为画画得来的钱,自是万分欢喜。

随后便是拜师宴,张老先生人面广,将朋友都请到了,足足摆了二十多桌,李鲁两家的父母也是替李一高兴,又请了不少的朋友来。

那一日,足足摆了四十六桌,整个酒店里,基本坐的都是来参加李一拜师宴的。

李一先是给张老敬茶磕头,这师父便拜下了。随后鲁子期陪着李一挨盘儿地给各桌敬酒。

那时,李一便觉得,这样像极了在婚礼上给人敬酒的小夫妻。

24.He is everything(Ⅱ)

大三的暑假,李一拿着卖画的钱和鲁子期旅游去了。

李一和鲁子期说这事时有点扭捏,他怕鲁子期大男人思想作祟,不肯用他的钱。

现在李一想起来,觉着那时候自己特傻,他这不是把自己个儿拉到了鲁子期家媳妇儿的位置了么?

听了李一的提议,鲁子期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当天两人便定下了目的地。

黄山市屯溪。

路上鲁子期给李一唱了首歌谣:“屯溪美,屯溪美,一半街巷一半水;佳人美,佳人美,半是含羞半是俏。”说实话,鲁子期不太会唱歌,他那声线也不大适合唱歌。用李一的话说,鲁子期天生的教书匠,平日里和别人说话便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唯有让他读诗念赋时,他才会缓下调子来,那时候倒真有点余音绕梁的意味。鲁子期问他:“为夫和你说话的时候呢?”那语气甚是戏谑,那调子甚是甜蜜。

李一笑说:“那时候是飞泉鸣玉!”

鲁子期不顾忌路上旁人的眼光,搂住了李一,哈哈大笑。

那一年他们二十一岁,正是飞扬跋扈、任性妄为的年纪。他们还年轻有这样做的资本。

他们先到达的黄山,然后转坐大巴去的屯溪。到达的时候已经时近下午,南方的城市和北方不同,他来不及去欣赏那些马头墙和青瓦屋,只觉得一股潮湿扑面而来。潮湿,这是李一的第一个感觉。

接着是满街栉次邻比的古建,不经意间,李一想到了一个年幼时很是喜欢的女孩儿。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大概是每个男孩子儿时都拥有过的梦想,这梦想中自然少不了金大侠的十四本大作。金大侠笔下的女孩子,似乎大多都很美,便是配角也都出挑的很。美人极多,有那只吃花瓣的香香公主,有那宛若谪仙的王语嫣,也有那刁蛮任性的绍敏郡主,似是各种各样的美人都俱全了。可李一小时候却独独只爱天龙八部里的阿碧姑娘。

他此刻站在这里,看着屯溪的街,仿佛到了听香水榭,听到那一身绿衣的女孩儿在他耳旁问一句:“阿有啥事体?”似乎又能听到那绿衣女孩儿在唱着:“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歌声娇嫩无邪。

鲁子期问他在想什么。李一咯咯一笑,说:“想女人呢!”鲁子期听了登时沉下了脸,李一后悔自己触上了死穴,伸手去拉鲁子期胳膊,低声道:“我想起来阿碧了!”心说这一小说人物,你还能吃干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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