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一个成天欺负他的人，又怎么会背地里对他好呢？而且，而且，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很喜欢，他只在乎他，他说过的。
一想到这里，季晴天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
第十六章
还有，当年穆晨光看到他受欺负的时候，真的有挺身而出吗？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这些年过得相当舒坦呢！记忆之中，除了穆晨光，好像没有人找过他的茬，难道这也是因为……
呸呸呸，一个成天欺负他的人，又怎么会背地里对他好呢？而且，而且，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很喜欢，他只在乎他，他说过的。
一想到这里，季晴天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得难受。
“啧啧，你们家小雏鸡似乎很不听话呐！那女的身材不错。”说话的少年，纤细的身体斜斜地倚在电线杆上，美眸半眯，气游若丝。白皙近乎病态的皮肤，冷冷清清的语气，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异常淡漠。
“至少比你听话。”穆晨光看着走进电影院的两个身影，咬咬牙说到。
“我说啊！你若是还要我，我保证比那小子还听话一百倍。”少年回过头来看他，视线定格在他脸上。
“少跟我牙尖嘴利的，这话若是说给夏洛听，或许他会开心个半死，对我，你省省吧！”穆晨光说完，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看着电影院的入口。
“我怎么就爱上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萧雨嘴角扯起一个异常难看的笑容，双手搁在脑后，凉凉说到。
“夏洛怎么就爱上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穆晨光冷哼一声，抬头吐了一口白烟。接着便是一阵沉默，两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不再说话。
刚从电影院出来，白丹丹便诧异地看着街道对面：“咦，那不是你同桌吗？”季晴天心中一惊，抬头往对面看去，便看到了街道对面的穆晨光，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毒舌，病态，却有着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只见他斜斜倚着电线杆，嘴里叼着一根烟雾缭绕的香烟，纤细的手指优雅地将其夹着。穆晨光面对着他，俯下身来，将嘴里的香烟凑了过去，点燃了。两人相视而立，默契异常。
突然少年眼角瞥到了这边的季晴天，好看的嘴唇微微上扬，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容，邪气，带着浓浓的挑衅，却异常好看。是他么？怎么两人看上去竟是如此的相配？
他就是穆晨光喜欢的人，穆晨光唯一在乎的人，萧雨！
毒舌，完美的长相，不可一世的态度，淡漠清冷的表情……他突然发现，这两人竟是如此地相像！
喜欢他，喜欢到不敢告诉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穆晨光竟然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敢告诉他，现在回想起来，季晴天觉得一切都瞬间清明了。
因为两人都是男的，所以不能说。穆晨光曾经亲口承认过，他是同性恋，而萧雨也曾经在他面前说过他自己是同性恋，两人都没有丝毫的顾忌，便脱口而出，如此坦荡，就连这一点都是如此地相像！
他们在一起了？他记得萧雨曾经说过他喜欢穆晨光的！看样子，是在一起了吧？穆晨光一定很开心吧？萧雨真幸福！
远处的少年看着他笑得异常灿烂，然后蓦地扯下穆晨光的脖子，将唇印了上去。两个人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然后紧紧地交叠在一起。
心像是突然被狠狠地撕裂，然后洒上了盐那么疼。季晴天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脑袋嗡嗡作响，身旁一切皆空，除了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
“晴天，晴天，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白丹丹紧张的声音，季晴天瞬间回过神来，抓抓头发，干笑两声道：“没，没什么，我们快走吧！”然后飞一般地逃离了那里。
“你发什么疯？”穆晨光狠狠地扯开身上的八爪鱼，蓝色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怒意。“吻你啊！”萧雨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轻描淡写地说到。穆晨光紧紧蹙起了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上寒气逼人，一字一句地说到：“这是最后一次！”
“如今连接吻都不行吗？以前还不是一样？接接吻，上上床，难不成你还能把我肚子搞大？”萧雨一脸无所谓地说到。
“不行！”穆晨光冷冷地说到。
“为什么？你还想为了你们家小绵羊保住贞操啊？省省吧你！那些女人未见得比我做得好，就算是其他男人，他们也绝对比不上我的一根手指！”萧雨耸耸肩说到。
“因为你是夏洛喜欢的人！你他妈最好给老子记住，我穆晨光再缺，也绝对不会碰兄弟的人！”穆晨光说得坚决。
“呵，说得伟大，如果有一天你那好兄弟爱上了你们家小绵羊，难不成你也会乖乖把他给让出来？”萧雨冷哼一声说到。
“他跟你不同。”穆晨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到：“我穆晨光做事有我自己的原则，在你们面前必须遵守！而在他面前，我所有原则都可以被打破。他跟你们不同。”
“我倒真的看不出来那傻子跟我们有什么不同，你为他掏心掏肺，他却在这边跟女人约会，要是别人，早被你给弄死了！我真想不通他哪一点吸引了你，让你如此喜欢他？”萧雨难得激动，淡漠的脸上由于情绪变动，微微泛起了红潮。
“我也想知道。”穆晨光淡淡地说完，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随手丢到地上狠狠踩灭，转身离去。
萧雨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扯起一个惨淡的笑容，也对，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理由？喜欢他，便自然而然地喜欢他的一切，接受他的一切，在他身上，所有的缺点都能变成优点，便再也找不出不喜欢他的理由。
“季晴天，你给我出来！”寝室门外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砸门声，伴随着穆晨气急败坏的怒吼声。李晓星大惊，赶紧打开了门：“诶……”话还没出口，穆晨光早已破门而入：“季晴天，你给我滚出来。”
“穆同学，你先冷静一下，晴天他还没回来。”李晓星赶紧拉住他说到。“没回来？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来？”穆晨光显得有点激动。
“他看电影去了。”李晓星怔怔地说到。
“我知道！”穆晨光大吼。
“知道还问？”李晓星被弄得满头雾水。穆晨光没有回话，只是咬咬牙，狠狠地踹了下门，便走了出去。
电影早就结束，这么晚了，也该回来了。虽说是双休日，学校开放，但以季晴天乖宝宝的性格，从来不会这么晚了还留在外面。难道是为了那个女人？
穆晨光越想越气，在心里暗咒一声：该死的莫小开，我迟早会把你弄死！”
第十七章
校道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怎么看，影子的主人都显得那么地孤独。季晴天忘了这是第几圈，走到麻木就是不想回去。脑子乱乱的，那对在路灯下拥吻的身影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办？脑子好乱，心好烦。
穆晨光有真心喜欢的人，他们相爱。
这样也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季晴天看看表，便坦然往宿舍走去。
才走到寝室门口，便看到了此时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只见穆晨光满脸怒气地倚在寝室门口，脚下满是散乱的烟头。“你不想活啦？居然在宿舍抽烟？这么晚了，你怎么啊……”季晴天话还没说完，便被穆晨光一把扯进了他寝室，然后“啪”得一声合上了门。季晴天蓦地睁大了眼睛，这人又怎么了？“穆晨光，你发什么疯？”季晴天说着正要挣脱他的手，想要逃出去，却被穆晨光狠狠地按在门上：“你去哪了？”阴沉的声音，怒气暗涌。
“关你什么事？”季晴天狠狠地回到，不知怎地，只要一想到他们在路灯下拥吻的画面，季晴天便沉不住气。
“我再问你一遍，你们去哪了？”穆晨光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到，蓝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暗沉。
“你管得着吗？”季晴天对上他的眼睛，反问。
“你看我管不管得着！”穆晨光一说完，便狠狠地吻住了他唇，不管了，误会就误会，他今后怕也好，躲着也好，他非要让他知道，谁让这人跟木头一样？
“唔……奉开……”季晴天奋力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摆脱穆晨光的钳制，他拼命地闭着嘴，徘徊在唇上的舌却异常执着，他稍稍张开嘴想要获取更多空气，避免缺氧而死，却被长舌趁机而入，下颚被狠狠地捏住无法合住。在嘴里捣乱的舌头，快速地掠过他的牙床，引来一身战栗，身体开始变得软绵绵，使不出力气。不知吻了多久，季晴天觉得他下一刻就要窒息身亡的时候，穆晨光才放开了他。两唇分开的时候拉扯出暧昧的银丝，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嘴角滑落下来，在月光下显得淫靡不堪，穆晨光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去，蓝色的眼眸，变得更加暗沉。
倚着门，季晴天气喘吁吁，好看的眼眸染上了水雾，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潮，殷红的嘴唇水光潋滟，显得分外勾人。穆晨光突然一把揽过他的腰身，纤长的手指在他腰上抚摸，另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缠起他额角的发丝，轻轻拨弄，异常温柔：“晴天，你知道吗？我……”
“放开，我不想知道！”季晴天如梦初醒，狠狠地拍开他的手，用尽全力推开了他。身体撞到了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季晴天痛得闷哼一声。
穆晨光被推得措手不及，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接着便听到季晴天有气无力的声音：“穆晨光，我想，我们该谈谈。”
穆晨光僵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说到：“我有话跟你说。”
“你什么都别说，让我说完，说完，我就走。”季晴天抬起头看着他，像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心一样，冷静地说到：“晨光，我们认识十几年了，甚至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一起。虽是青梅竹马，但这也有些过分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我们一直这样，我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下，懂吗？我们不是必须要在一起的，是你总是一厢情愿地缠着我，或许我这么说显得太瞧得起我自己，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知道你缠着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理由，所以没必要这样。我知道，人都是有习惯，一件事做多了，就会养成习惯，就像从小到大你都爱耍我，老爱欺负我，一直到现在都是。抢走喜欢我的女孩，抢走我的朋友，抢走老师的宠爱，甚至在我家，你也是很重要的一份子。我不喜欢这样，懂吗？或许捉弄我已经成为你的一个习惯，但是我拜托你，从现在开始，把这个习惯改掉。我不喜欢被嘲笑，不喜欢被捉弄，不喜欢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们都是大人了，该成熟了，请你从今以后，离我远点好吗？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不要来左右我的人生，我们只是普通同学，我尊重你，你也要尊重我，我认真的。你有了你真心喜欢的人，我也有了交往对象，我祝你幸福，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从此，我们彼此互不干涉。”
季晴天平静地说完这一切，便转过身去，想要离开。穆晨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狠狠地按住了寝室的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想听真话吗？”季晴天勇敢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到：“你对我来讲，就是浮云蔽日，我的天空永远都不会放晴，有你，就不会有‘晴天’！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穆晨光蓦地睁大了眼睛，心里酸得难受：“这么多年来，我穆晨光对你来讲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季晴天怔怔地看着他，张张嘴，却无法回答，是吗？是这样吗？也许是吧！没有了穆晨光，我只会生活得更好。
季晴天想到这里，便木讷地点点头，穆晨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红得像是随时要掉下泪来，接着问到：“你喜欢那个女的？你想跟她在一起？”
季晴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这么对你，难道你就想不到别的原因？你就认定了我穆晨光他妈的死缠烂打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嘲笑你，捉弄你，让你在人前抬不起头吗？我疯了吗我？”穆晨光愤怒地低吼到，季晴天被他吼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急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你再这样下去，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做什么荒唐的事了。”
“荒唐？你是指什么？”穆晨光扶着他的肩膀，想让他直视自己，季晴天却低下了头，始终不敢看他。
“以后不要再吻我，不要玩弄我，别让我误会，我不是同性恋，无法对那种行为熟视无睹，所以请你离我远点，我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季晴天低着头，轻声说到。
“我是同性恋，你觉得恶心？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就不正常？”穆晨光继续问到，眼眶红得可怕，像是一只受伤的困兽。
季晴天没有说话，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突然觉得难过，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得快要掉下泪来，他不想让穆晨光看到他这个样子，便用尽全力挣开了他，打开门，冲了出去。
看着那个仓皇而逃的身影，穆晨光气急败坏地砸了一下门，便颓唐地躺倒在床上，目光变得空洞。
这么多年来，自己对他来讲，竟然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为了莫小开来劝解自己跟别的女孩分手，为了李晓星跟自己翻脸，如今又为了白丹丹要与自己断绝所有关系。他全部不及他们重要！这么多年来，在他心里，自己到底算什么？难道就真的如他所说，浮云蔽日，暗无天日吗？除了恐惧，厌恶，便再也没有别的？
当年那个纯真的笑容跟他的名字一样，犹如晴天，赶走了他心里阴霾，只要有他在，世界便永远是晴天。而自己对他来讲竟刚好相反。
错了吗？他用的方法。
爱一个人，总是让人患得患失，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把他留在身边，即使聪明如穆晨光，遇到了真正爱的人，也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幼稚。只知道一味地缠着他，欺负他，捉弄他，不让别人碰他一根汗毛，自己反而成为他世界里最坏的那个人。
或许真如他所说的，滚出他的世界，他会活得更好。
“晴天，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李晓星看着怅然若失的季晴天担忧地问到，接着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说到：“对了，刚才穆……”
“求你，不要让我听到那个名字。”季晴天及时阻止了他，然后便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目光开始放空。
过往的一幕幕急速地掠过脑海，那张异常帅气的脸，那个有点痞气的笑容，犹如过胶画面，定格在脑海里。印象之中，他总是捉弄他，无论他去哪，穆晨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生活，他的一切，总是离不开他，被他捉弄被他嘲笑，在他面前总是有矮人一截的感觉，而别人从来不会这么对他。讨厌吗？其实也不讨厌。不讨厌？
季晴天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在心里暗骂一声：“该醒醒了，呆子！人家以整你为乐，难道你还得了被虐症不成？”
就这样吧！跟他说清楚讲明白了以后，他应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吧？反正……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而且，他们相爱。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或许自己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根本就不值萧雨的一根手指。趁早远离是最好不过，总之，从此以后，恩怨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