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已经考完了，请您告诉我晨光现在在哪里好吗？”季晴天早已急不可耐，他现在想见那个人想的快发疯，就恨不得能变身，下一秒就闪身到电话那头去。
“晨光他很好，他跟我在一块，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我刚好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详谈，我让人去接你。”那头是温柔如昔的女音，像往常一样和蔼可亲，季晴天完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无论外表还是声音都充满母性光辉的人竟然是在职场上雷厉风行，丝毫不逊于男人的女强人。
“嗯，好的，我在您家等您！”挂了电话，季晴天便立马冲出了穆家大门，整个人在门口思绪不宁的来回走动，就恨不得此刻能长出翅膀飞到他们身边去。
第六十六章
很快，来接季晴天的车便到了。上了黑色轿车，季晴天心里七上八下的，马上就要见到穆晨光了，既开心又有些紧张，毕竟他要面对的是穆晨光的母亲，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他说，还有他的母亲。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穆晨光做一些事情，他不是合格的爱人，或许从来都没有作为一个爱人的认知，因为以前的他，没有想过未来会怎样，而穆晨光比自己有远见，他要的是一辈子。
门打开的那一刻，季晴天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晨光！”
“晴……晴天。”里边的人明显呆在了那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穆晨光有些措手不及，久别重逢的恋人此刻就在眼前，他很想抛开一切冲过去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想念他，只可惜，此刻他更需要的是冷静，向来敏感的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可能会令他失去眼前的人，所以，即使心里早已波涛暗涌，表面上也要沉着面对：“你……怎么来了？”
说着脚就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一步，不料身旁立刻走出两个黑衣人，拦住了他，将他们隔在了两边，穆晨光皱了皱眉头，很明显怒气上头，却碍于季晴天在这里，他不想多出事端便冷静的退了回去，坐到了沙发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头转向了一旁一直沉默不语，不动声色观察着他们的中年女子，同样的蓝眼珠与穆晨光如出一辙，具有成熟的魅力，又闪现着不同于一般女人的睿智：“你不是想见他吗？晴天刚好也有话对我说，我就成全你们。”
“阿姨……我……”季晴天看了一眼穆晨光欲言又止。
“怎么？需要晨光退避吗？”穆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转头示意一旁的黑衣让：“把少爷带进房里。”
“你到底想干嘛？”穆晨光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与自家母亲怒目而视：“我现在就要带晴天离开，请你们让开！”
“儿子，如今你连一句妈妈都不愿喊我了吗？”中年女子回过头来，与自家亲生儿子对视，表面上不动声色，带着商场女强人特有的冷静与气势，季晴天却能从她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酸楚。
“哼。”穆晨光低哼一声，别过了头，这一幕看的季晴天心中百感交集。人心肉做，即使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企业世家，但是，穆夫人终究也是一个母亲，无论表面上看上去多么强势，内心总有属于女人的那一份柔软，只是她从未表现出来，甚至在自己儿子面前也不允许自己软弱。
而穆晨光，明明内心是极度渴望着母爱，想感受到家庭温暖，羡慕着自己，从小便期待自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却因为从小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中成长，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与他的母亲如出一辙，丝毫不愿妥协与退让。
他觉得他很必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打破他们母子之间的僵局，化干戈为玉帛，让这对倔强的母子感受到彼此间的依恋和爱。不然，即使是穆晨光与自己撇下一切远走高飞，也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
“晨光，你先进去，我跟穆阿姨谈谈。”季晴天放软了语调，像是在安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劝他先进去。
“晴天你……”穆晨光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挣扎和犹豫，甚至让季晴天觉得他有一丝不安。
或许是自己错觉，季晴天在心里苦笑一声，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如今自己人都在这里了，他们久别重逢，应该欢喜才对，更何况，穆阿姨是他的母亲，自己的父母跟她又是多年老友，她又不会加害于他们，有啥好不安的？
“安啦！你先进去。”季晴天冲他笑了笑，眉毛弯弯，柔软的像是春天里初露云朵的阳光。
“那有什么事情就喊我。”穆晨光回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好像在传达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信息，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进了房间。
这下，屋子里只剩下季晴天和高贵的穆家女主人了。
拘谨的拉了拉衣角，酝酿了好久，季晴天才开口到：“穆阿姨，我觉得您这样做不对。”
“先坐下来，慢慢说。”女人脸上笑容温和，与平日里与自己相处融洽的阿姨没有任何不同，依旧和蔼可亲。
“哪里不对？你说阿姨听着。”给季晴天倒了杯水，拉他与自己一起坐到沙发上。
“额……就是，就是……晨光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更何况他有能力养活自己，而且，您让人把他带走，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在法律上这么做是不对的。”季晴天尽量让内容变得委婉一些，其实言外之意就是“您这么做是犯法的。”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做跟非法拘禁没啥两样对吧？”职场强人果真名不虚传，刀子嘴干净利落，一下切中内容要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啊……”季晴天窘红了脸，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头都不敢抬起了：“我不是怪您的意思，晨光是您儿子，您不会伤害他我是知道的。”
“你是想劝我放他自由，让他自己选择对吗？”女人嘴角微微一笑，说出了季晴天的心里话。
“为什么不能，晨光是您儿子，您难道不希望他快乐吗？”季晴天抬起头来接着说到：“他喜欢画画，他那么聪明，无论干嘛都能养活自己，穆家那么多小孩，少不了继承人，无论是您还是穆叔叔，争夺他不过是为了让他继承自己门下的产业而已，无论是跟了谁，于他来讲都像是被关进了密不透风的牢笼一般，这就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要做着他不喜欢的事情度过一生，您愿意看着他这样吗？”
“呵呵。画画？”女人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不缓不慢的说到：“这个社会很现实，不是每一个人到最后都能坚持自己的理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没有最喜欢的，只有最适合的，晨光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上天赋予他不亚于常人的才华和能力，就注定了他要承受这一切。谁都有过梦想，梦想梦想，没法实现的东西才叫梦想，你们太年轻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太少，不懂的何为人上人，所谓卑微的理想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一旦他失去了上天赋予他的一切，静止不前，便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你说，失去了穆家五彩光环的穆晨光，还会像从前那般耀眼吗？”中年女子回过头来看着他，季晴天哑口无言。
这个社会很现实，他虽是从小被豢养在家中，处处受到维护，在外人看来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他跟晨光一样，出生于商业世家，虽是没有穆家势力那么庞大，但是关于职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
他会一下子说不出话，不是因为无言以对，是因为惊异于穆晨光他妈妈心里的想法。作为一个母亲，她首先考虑的不是儿子能否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而且更在意儿子今后的权势，他与晨光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他爸妈从未给过他任何继承家业方面的压力。因为季家向来和睦，父辈们兄弟之间亦是如此，只要是在季家门下，他父亲根本就不在意是谁继承家业，即使是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让兄弟的小孩继承他也无所谓，他跟晴天的妈妈，只求季晴天能快快乐乐的过完此生。反正，他们留给季晴天的那一份积蓄足够让季晴天丰衣足食几辈子，更何况，他们一直坚信自己儿子将来会有出息，即使是不继承他们留下的东西，干自己喜欢的也能出人头地，这就是他们与穆家长辈们最根本的区别。
“阿姨，我不这么认为。即使是褪去穆家七彩光环的晨光也会依旧耀眼，他那么优秀，无论站在哪里，都是那么的出色。那些失去梦想，逆来顺受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和勇气去坚持他们的梦想，晨光不同，如若不是家里的压力，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可以衣食无忧，又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阿姨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难道您不爱晨光吗？您不希望他快乐么？”季晴天反问到。
“我这么做就是因为爱他，作为一个男人，只有权势才能让他获得真正的满足，等他到了一定年纪，他就会发现自己曾经追求的东西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和可笑。如若现在他拱手让出一切，将来后悔的一定是他，我是他母亲，我当然清楚他最需要的是什么，而且，作为穆家的后人，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他落后于他人。”女人寸步不让，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那么，您现在快乐吗？为了家业跟丈夫离异，跟儿子反目，您现在快乐吗？如今，他连一声‘妈妈’都不愿意喊您，您觉得快乐吗？从小到大，您可曾陪他逛过一次街？可曾像别的母亲一样，在儿子生日的时候陪在儿子身边，哪怕是什么都没有，坐下来好好陪他吃顿饭。您可曾想过晨光他一个人呆在空空荡荡的家里会孤单会寂寞会害怕？您可曾认真看过他画的画？您可曾问他过自己想要过怎样的生活，想要什么东西？”季晴天抬起了头，勇敢的看向了女人的眼睛，眼神坚定而决断没有丝毫的退却。
对，他生气了，他觉得不可思议，他发现穆家的长辈远比想象中还在意权势，作为一个母亲，竟然把身外之物看的比儿子的快乐重要。没有经过晨光的同意，就擅自决定他的人生，甚至没有问过他。拼命的将晨光往高处捧，不过是因为晨光是她的儿子，她好胜，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折损了她的光芒。他发现晨光的性格会变成现在这般孤僻完全都是家庭所致，他突然觉得晨光好可怜，可怜到让他心疼，让他愤怒。
母亲毫无疑问是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人，可晨光，他连半点母爱都未曾感受到，又如何去爱去体谅去迁就别人？可他面对自己时，却做到了这些，自己是何其幸运，拥有了晨光的爱。
一向口快如刀的女人竟被反问的哑口无言，愣在了那里，她没想到外表看上去乖顺温和的富家少爷，会突然如此直白的问出这么多让她无言以对的问题：“我是他的母亲，我有权利这么做，我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如果没有我他也没法来到这个世上，他应该听我的而不是忤逆我。”心里明显是乱了，但是女人决不允许自己做出半点让步。
“呵，您也说了，您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但是如今我想问问您，您给过他什么？除了那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家业重担，您给过他什么？从小像被人丢掉的破布娃娃一样一个人生活，你可曾想过他心里的感受？您真的爱他吗？丢下他一个人不管不顾，如今他终于可以独立，他可以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您却又回来干涉他的人生，甚至像关押犯人一样将他关了起来，限制他的自由，您觉得您有资格这么做吗？”季晴天已经豁出去了，为了晨光，他什么都不怕，即使面对的是比洪水猛兽还要难以对付的职场女强人，他也拼了。
“呵。”
“我没有资格？”对，尽管已经心虚到无言以对，明知道理亏却依旧笑的灿烂：“晴天，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爱是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有些东西远比权势更重要，阿姨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季晴天有些激动，他惊觉眼前的女人紧紧的箍著名和利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明明知道这样只会失去更多却又不愿放手。
“爱？你懂什么叫爱？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爱晨光？你爱他对吗？”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季晴天愣在了那里，他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心里虽是有些慌乱，但是依旧面不改色：“我和晨光一起长大，我……我当然希望他能快乐。”
“仅仅只是这样吗？”女人挑了挑眉毛，接着问到。
“我……”季晴天犹豫了，莫名的情绪在胸中涌动，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与晨光的关系到底能瞒到何时？有太多事情，他都没有准备好，对，他也不过是个胆小鬼。
“儿子，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你一心一意爱着的人，你为了他奋不顾身，死命挣扎，而人家，连喜欢你都不愿承认，你这样做值得吗？”听到女人的话，季晴天整个人腾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顺着穆夫人的目光看去，发现穆晨光此刻正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这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不是这样的！”季晴天再也顾不上许多，如果连他都让晨光失望的话，他会崩溃。不管了，事到如今，他豁出去了：“不，我爱他。穆阿姨，我爱他，我爱晨光，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门口的人怔了怔，蓦地睁大了眼睛，他想不到季晴天会说的如此直白，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态度如此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他还来不及高兴，便从另一间房里冲出了一个他和季晴天都无比熟悉的身影，随后便是让整间屋子都沉静了的声音：“小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六十七章
门口的人怔了怔，蓦地睁大了眼睛，他想不到季晴天会说的如此直白，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态度如此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他还来不及高兴，便从另一间房里冲出了一个他和季晴天都无比熟悉的身影，随后便是让整间屋子都沉静了的声音：“小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季晴天整个人都愣在了哪里，脸上血色顿失，一路从头皮凉到了脚底：“妈妈……”“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你重新再说一遍？妈妈是不是听错了？妈妈听错了对吗？”季妈妈情绪明显已经失控，但是她依旧极力保持着镇定，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说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刚才的话不是自家儿子说的。
“妈……事实，事实就是你刚才听到的那样。”季晴天脸上虽有犹豫，但是，他终究没有否认，他觉得此时此刻，他不能抛下晨光一人孤军奋战。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不是吗？
“啪”！
“阿姨！”
很清亮的一声脆响在房间里散开，季晴天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个耳光，这是从小到大，季晴天第一次挨家人的打，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细皮嫩肉的，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指印。
见自己儿子只是咬着牙没有出声，丝毫没有改口的迹象，季夫人扬起手见势是要继续，却被早就冲到季晴天面前的穆晨光截住：“阿姨，晴天没有错，您要打就打我吧！我愿意为他承担一切，请您将晴天托付给我，我保证我会爱他疼他一生一世，不会让他吃一点点苦！我求您。”
穆晨光说着竟直接跪了下来，一旁的晴天早已惊呆了，又慌又忙，从未想过事情会来的如此突然，自己完全一点准备都没有：“晨光你快起来，你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