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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一生平安 上——by菠萝个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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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十张鲜红的钞票躺在他的手中,就像火焰,就像烙印,来自于沈贺的,梁平安突然很想哭,这样的,这样的差距,这样的遥远啊。

在现实面前,梁平安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他的卑微,这个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的瘦弱青年忍不住蹲了下来,捂住了眼睛。

我想变得更好,我想成为更出色的人。

他想不起来了,有这样一句话:当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发现,你变得如此的敏感而脆弱,你会注意到你们之间一切的不平等,难以释怀。

梁平安用这些钱先买了一车煤,把炕头烧得热乎乎的,然后又去镇里买了十斤猪肉,十斤腊肠,还有面,油其他家里缺少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刘凤英治病的药,大头都花在了这上边。等他拎着满满当当的一麻袋东西回家,口袋里的钞票也干干净净叮当作响了。

梁平安其实不太会做饭,前两年刘凤英还能下地,就死活不让他动这些锅碗瓢盆,现在,她下不了床了,她男人的人腿脚都不好了,她就只能心酸地看着他:“小时候从来不让你做这些,想不到现在却还是要做……”

梁平安知道他妈又要想起他大姐二姐了,果不其然,刘凤英的下一句话就充满了不甘和恨意:“养了两个丫头,全白养了,吃了家里这么多年饭,还觉得我该她们欠她们的,不孝!不孝啊!”

梁平安沉默地低着头,他不知道该不该像他的母亲这样去恨他的大姐二姐。小时候,在他的印象里,大姐黑黑瘦瘦的,眼睛机灵得很,脑子也转的很快,当年在学校念书也是顶呱呱的,可是,后来他出生了,家里只够供一个孩子上学,他家就他一个男孩,小姑娘的抗议有什么用,辍学之后,大姐看他的眼神,就再也不是从前那样了。二姐……二姐是个没户口的人,计划生育后农村的家庭只让生两个,为了能生个男孩,梁平安的妈当年跑去了外地把二姐生下来,却不能报户口,一直说是捡的,二姐从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埋怨她不是个男孩,她一天学都没上过,到现在,也不认得一个大字。

全家的中心是梁平安,全部重心都是他,所有的人都是在为他支付着自己的希望和生活。他还能去怨恨谁呢?只有自己了吧。

女人的抱怨和谩骂弥漫在灶火之间,外边却依旧是静悄悄的天寒地冻。

有了这笔救急钱,梁平安一家总算过了一个还过得去的年,不至于太过寒酸。在来来往往的亲戚或者看大学生的潮流中,数不清的孩子在父母的逼迫下,大声说出“我也要做金凤凰”的豪言壮语。

大人们就笑哈哈的夸赞着梁平安的父母,刘凤英的病也似乎好了大半,满面红光,这样的场面似乎给注她枯竭的生命注入了无穷的活力,让她觉得病痛的日子出现了无上的光辉。

年糕是从别人家买的,饺子却无论如何都是要自己包的,揉面活馅儿梁平安手生的很,不过他手巧,很快包出来的饺子就正模正样了。

刘凤英忍不住又高兴了:“我儿子就是聪明!”

梁平安也笑了一下,手机突然在兜里响了起来,他沾了满手的面粉,赶紧擦了擦,笨拙地用两个手指夹住电话,“喂?”

“学长,过年好。”

梁平安这一阵子忙着家里,顾不上联系沈贺,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他愣了愣,耳根突然发热了。

“嗯,嗯,沈贺,你也过年好。”

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停顿片刻,问道:“学长,我想去找你,好么?”

梁平安瞪大了眼睛,心脏停跳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好,好。”

挂了电话,刘凤英好奇地看着他,问:“谁啊?”

梁平安看着他妈,猛地惊醒过来,脱口而出:“朋友,要来咱家。”

梁平安的妈也惊了,“咱家?咱家拿啥招待人家啊?”

梁平安的脑子总算回复了些清醒,他环顾四周,一盏黄色的灯泡挂在房梁,地面是一层发黑的水泥,如果同沈贺在校外的房子相比……这是没办法比的。

第十一章

春节刚过了没几天,镇上的小车站,迎来了一位贵客。

火车晚点两个多小时,梁平安又提前到了一个小时,坐小客过来还要一个多小时,加在一块儿,他足足等了一上午,早晨出来的时候天还蒙蒙亮,现在太阳都挂在正午了。

出站口稀稀拉拉地出来几个人,梁平安眼前一亮,连忙扬着手臂高呼:“沈贺!沈贺!”

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背着大包出现在了破旧的候车室,他的头脸被厚厚的帽子和围脖挡住了,只能看到几缕蔫巴巴的黑色头发。

梁平安急忙迎过去,这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往日神采飞扬的沈贺现在脸色大不好,隐隐的似乎有些发黑。梁平安担心地问:“沈贺,你怎么了?生病了?”

沈贺沉默了半天,突然快步走到外边,扶着栏杆就吐了,梁平安吓了一跳,紧接着反应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等沈贺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他连忙从脖子上摘下毛围脖,把沈贺的嘴巴和衣领擦了干净。

沈贺闭着眼睛,面露憔悴,呼吸微弱地顺着气,任由梁平安忙上忙下地给他收拾残局。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一睁眼就对上梁平安的眼睛,在明晃晃的冬日阳光中显得特别干净,特别的黑,沈贺突然觉得心里的一口浊气悄悄地舒出去了。

把胃都吐空了浑身反而都好受了,沈贺尽量让说话有点中气:“没买到飞机票,火车票也只买到了硬座……”说到这儿,他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发青。

梁平安点点头:“人多就是这样,你,你辛苦了。”

沈贺被寒冷的风一吹,脑子也清醒过来了:“没什么。”他的嘴巴突然不受控制地又冒出一句:“见到你就值了。”

梁平安愣了一下,好像还没琢磨过味儿来,紧接着,整张脸就红了,连着耳根,脖子,全是一层淡淡的粉,他想说点什么,说点应景的,能表达他心情的,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我……”

沈贺凝视着他,真的觉得来的没错,现在,他的心平静下来了,没有嫉妒,没有愤怒,没有寂寞。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瘦弱的笨拙的男人,永远不会背叛他,为什么?沈贺思考着,或许因为他是懦弱的,而我,沈贺笃定起来,我是他的依靠。

站在梁平安位于山头西边的家,沈贺的心情难以平复,他知道梁平安家里穷,也知道贫困的生活带给了这个平凡人身上不可磨灭的特质:不自信。可是什么也比不上亲眼见到的感受,沈贺终于明白了“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真正含义。

对于只懂种地的庄稼人而言,当他们不能靠这唯一的营生获得收入而又得了拖人又烧钱的慢性病,医保也是不管用的,何况,家里还要供养一个大学生。

沈贺来之前特意去买了礼物,都是些保养品,那种包装精致价值不菲的,一看就是摆在玻璃橱窗里的高档货,可放在这里,还不如一床毛毯来得有价值,或者几瓶白酒,一盒卷烟。什么都比这华而不实的,一大盒子里只有几个小塑料包的礼品实用。在沈贺习惯的礼数中,他第一次失手了。

面容难掩病态的女人没见过自己的儿子往家领人,梁平安没交到什么朋友,女朋友就更别提了。现在,沈贺往这小屋里一站,满身的贵气,他的风度和屋子里的整个气氛,还有住户都是天差地别。可即便他受到了最高待遇,也只是为了迎接客人早上新包的猪肉酸菜饺子,味道并没有多么美味,可是很朴实,饭菜的滋味很浓厚。

小小的两间砖瓦房只烧了一床炕,还好地方够大,几个人住也是不嫌挤的,可是沈贺从没有和人一起睡觉的经验,在他的观念里,睡觉必须要有质量,这样才能保持在繁忙而纷乱的世界中完整的个人,才能让灵魂在黑夜中得到冷静的擦洗。

如果身边躺着自己的情人,一米之外又是一个打着鼾的男人,最边缘还有一个病痛缠身的女人浑浊的呼吸,隐隐的似乎还能闻到没洗过的脚丫子味儿……对沈贺来说,这就像把他扔到蛇鼠堆里,或许没这样夸张,但确实浑身的不自在。

这一晚,又累又困的沈贺没能成眠。他睁着眼睛看着不太明亮的窗玻璃外隐隐约约的月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来的到底对不对。他又想到如果没走的话,就要留在家中继续对着那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和络绎不绝的需要寒暄的长辈,让他觉得就像舞台正中的小丑一样……可这情景不会再持续许多年,他已经长大,他已经成熟,他背后有整个贺家的支持,谁敢小觑他呢?沈贺把目光移回来,落在睡得香甜的梁平安脸上,他的人生轨道一寸寸铺好,所有人已经就位。

梁平安起了个大早,昨天他折腾了一上午,晚上又忙上忙下的兴奋,睡得特别好。只是,沈贺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一早起来,竟然又多了两个黑眼圈。

梁平安有些吃惊,小心翼翼地问他:“沈贺,你昨天没睡觉么?”

沈贺正往头上套毛衣,疲倦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梁平安更加忐忑,放下手里端着的水盆,胳膊上还搭了一条毛巾,靠近沈贺,担忧地问:“你,你怎么了?”

沈贺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压低了嗓音:“学长就睡在我旁边,我想……”

梁平安一下子就僵住了,脸上红了一块,又有点紧张似的发白,他急匆匆地扭头向外边看了一眼,又快速地说:“沈,沈贺,我爸妈,我爸妈还在呢。”

沈贺凝视着他,一张脸即使没了光彩,也是一种憔悴美,反而让梁平安充满了责任感,他犹豫了半天,想说点什么又似乎很不好意思,憋了半天才小声说:“我想想办法,你,你别急。”

沈贺其实只是随口一说,目的是把自己失眠的事混过去,他知道梁平安是个有些内向的人,他没想到梁平安会这么做。

梁平安又忙着招呼沈贺:“我刚刚给你烧了盆热水,你快来洗脸吧。”

沈贺应了一声,半蹲着身子,姿势生硬,脸盆是几个人一起用的,边缘都沾上了黑色的污渍,他低着头皱了皱眉,还是兜起了一捧水。

寒冬腊月又是年后,小山村里所有人都猫在家里,凑一桌麻将,或者聚在一块儿聊天,大山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连看门护院的狗都懒得叫唤一声。

梁平安说要带着沈贺出去走走的时候,把刘凤英吓了够呛:“这大冷的天儿,你们要去哪儿啊?”

梁平安支支吾吾地,编好的谎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沈贺接过话头:“阿姨,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哦,哦,那好,你们去吧,多穿点。”刘凤英对这一表人才的客人毫不怀疑,笑着挥了挥手。

两个人缓缓地走在冰封的山路间,各自捂紧了衣领,梁平安含含糊糊地透过毛围脖说话:“那块山坡原来是有人住的,后来全家迁走了,房子就空下来了。”

沈贺嗯了一声,突然有点想笑,他侧着脑袋看梁平安,对方正畏畏缩缩地弓着背抵御寒冷,“学长,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梁平安被开了个玩笑,心脏砰砰直跳,他对上沈贺含了笑的双眼,讷讷地半天也接不上话。这样的反应在沈贺意料之中,无趣么?不……这其实比得到撒娇或者讨喜的回话更让人心痒。

若搁在春天,这段路也就几分钟,现在满地的雪路不好走,两人到达目的地花了小半个点。远远看去,屋顶前门小院都被积雪覆盖了,白茫茫静悄悄的。沈贺莫名地兴奋了起来,房里没人气儿自然也没暖炕,不过门一关,到底也算是个能待人的地儿。梁平安开始紧张了,他总也不能习惯做那样的事,可沈贺的话他又觉得无论什么事都应该接受……这就好像计算机指令似的,几个if叠加起来,就会得出一个优先指令。他手有点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有些畏惧,沈贺却已经靠了过来,低着头和他接吻,亲了一会儿把梁平安亲迷糊了,就一把把人翻过去,灵巧地解开腰带,一只手向下扯裤子,只是冬天穿得厚,梁平安里边套了两层,一层棉裤一层线裤,沈贺呵呵轻笑了两声,缓缓向前把人压在墙上:“穿这么多,是在设置障碍么?学长,我好想你……”

这样说着温柔的情话,沈贺已经用力地把梁平安的内裤拽了下来露出半截屁股,有段时间没做过了,沈贺的身体回忆起那些快感,他生活自律又有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傲气,喜欢男人也要弄得精细干净,一夜情是下下策。梁平安是他到手的第一个也是非常称心的情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新鲜的时候……现在,对方正乖乖地扶着墙背对着他,毫不反抗的模样,他只要解开裤子就可以尽情地享用这具身子了……他的手指流连在光滑的弹性的臀瓣上,渐渐往里滑去……

梁平安的脑袋抵着墙面,墙面冰凉,他却觉得整张脸都在发烧,烧得快化了。他能感受到腿根以上暴露在冰凉凉的空气里,前边的欲望却还陷在温暖的衣裤中,沈贺火热的东西慢慢推挤着进来,小小地抽动着,几下之后慢慢深入……梁平安闭着眼睛拧着眉头,忍不住小声哽咽一下,还是疼……沈贺亲吻着他的耳廓,气息不稳:“忘了拿润滑剂,对不起。”梁平安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没关系……唔……”可惜话音未落沈贺突然开始加大了力度,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急切地抽动起来。梁平安再也说不出话来,呜呜咽咽地挤出几声,腿就有点软了,沈贺一把搂住他的腰,更加用力地向前顶撞着。不知过了多久,梁平安才感到一点绵痒,小腹腾起一股热流,欲望不知何时悄悄支了起来,顶着衣裤有些胀痛。他忍不住小声呻吟了一声。就有一只手善解人意地伸了过来,一上一下地抚慰起半勃的小东西来。

寒冷不再,两人大部分的衣裤都没脱下,浑身捂出了一层细汗。梁平安面上的红晕未能全部消退,半阖着眼睛,系着裤腰带的手指是软的微微发抖。沈贺伸过来一只手帮他系,系了几下就不老实地往上摸,平坦的肚子,瘦瘦的肋骨,小小的突起……他突然坏心眼地用指尖掐了一下。

梁平安受了惊,红着眼圈看他,沈贺也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贴了过去一边含糊地说:“学长,你真好……”

第十二章

夜了,梁平安又煮了两盘饺子,切了块腊肉煎成片,今天是沈贺来的第二天,应该好好招待一下,刘凤英特意去磨坊磨了块豆腐,炖了院子里种出来的白菜,汤汁透着股热乎气。

炕上摆了个四四方方的矮脚桌,用的年头多了,桌面已经有些发软,攒出了一层黑垢,瓷盘上也有黄色的细纹,可摆上香喷喷的饺子和腊肉,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沈贺很会说话,聊了一会儿一桌人就热络起来,刘凤英一边笑一边啧啧地扭头跟她男人说话:“不愧是首都的人,跟咱们这乡下人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气派,咱们平安啥时候跟人学学呢。”

沈贺一听,连忙道:“阿姨,您太客气了。学长才是真的优秀。”他说着又看了看梁平安,笑着说:“我当初是一个人去报道,什么也摸不到头绪,多亏了学长照顾我。”

“哦,哦,是这样!”刘凤英笑的合不拢嘴,忍不住又说:“我们家平安嘴巴笨,人也不机灵,但就是心眼好,别人给他一个好,他肯定记着还人家两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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