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反应。
玛瑞斯向塞法尔比了比大拇指，“厉害，等你哪天钱花光了，就找个小巷子摆摊占卜好了。”
朗曼有点发窘的从皮埃尔身上下来，脸色绯红。皮埃尔则是了然般的向塞法尔得意的挑眉。他想说，“你看，朗曼爱上我了吧，他不爱你了吧。”
但是他没说。
因为他看见朗曼哭了。
朗曼脸上在笑，眼泪却一滴一滴掉下来。他说，“我母亲……我妹……安娜阿姨……克洛斯叔叔……四条人命。”
克里斯蒂娜恐惧的不断后退，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是人，不是鬼。”朗曼擦去脸上的眼泪，“我母亲当初就生了一对双胞胎，我，我妹。不过他早料到那天，只说生了我，很意外？”
“父王根本没有立我为储的意思。但是你怕……怕自己坐不上这个王后的位子……于是想杀了我……”
克里斯蒂娜退无可退，靠在墙上，口中的声音破碎，“小……小……”
“小杂种是吧。”朗曼让匕首出鞘，刀锋划破了克里斯蒂娜的脸。“就因为我是私生子？这个理由真可笑。”
“你在杀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将匕首缓缓刺进克里斯蒂娜的左肩上，那女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不断的挣扎。
“不要着急。”朗曼轻轻敲了敲地面，无数带刺的荆棘疯狂的生长出来，困住了克里斯蒂娜，“有没有一点后悔？”
克里斯蒂娜疯狂的点头，避开那些蛇形爬上她的头，想要划破她的脸的荆棘。
“后悔就好。”朗曼点了点头，地上突然窜出一根藤条，捆住她的嘴。
克里斯蒂娜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就在朗曼准备一击杀死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特纳！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不要杀她！不要做傻事。”雷昂那多的声音。
克里斯蒂娜眼中爆发出对生的渴望，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没人能救你了。王后殿下。”朗曼笑，匕首吻上了她的脖子。
克里斯蒂娜死。
敲门声突然停了。似乎母子之间特有的感应告诉他，克里斯蒂娜已死。
“朗曼！！”雷昂那多歇斯底里的声音，“我要杀了你！！”
达克尼斯从窗子里跳进来，把卷轴交给塞法尔，“大人，东西到手。”
塞法尔接过卷轴，放进戒指里，法杖轻挥，一行六人，消失在房间里。
虽说塞法尔因为体力透支，已经无法精确控制传送法术的落点位置，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落点居然是在海上。
塞法尔本来都要昏过去了，被海水一激，又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大家都会游泳，于是很欣慰的沉下去了。
朗曼失声尖叫，“大人不会游泳。”
达克尼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追上正在向下沉的塞法尔。塞法尔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正痛苦的呛水。
达克尼斯心里一紧，上前抱住塞法尔。塞法尔像只章鱼攀在达克尼斯身上。
达克尼斯手脚被缚，没办法划水，只能先找到塞法尔的唇，度了口气过去。
塞法尔正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痛苦，突然一口气度了过来，立刻本能的找到了达克尼斯的嘴，吮吸了起来。
达克尼斯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似乎是塞法尔第一次主动吻他。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两人已经沉到三十英尺左右的位置了。
达克尼斯脚下踩水，用力向上瞪。塞法尔已经一动不动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窜出水面，使出凌空借力的技巧走上天空，让塞法尔头低脚高地躺在自己怀里，用力压他的腹部。
“咳……咳……”塞法尔吐出肚子里的海水，趴在达克尼斯怀里剧烈的喘息起来。
“大人。”达克尼斯拍了拍他的背，“好点没？”
“呼……”塞法尔苦笑，“无论多久，都学不会游泳，真是奇怪。”
朗曼让皮埃尔抱住他，低低的念了几句咒语，顿时，一片海藻疯狂的生长了起来，层层叠叠的铺满了一大片水域。
达克尼斯抱着塞法尔落在海藻铺成的地面上，玛瑞斯和迪拜正筋疲力尽的躺着。皮埃尔伸着舌头喘气，像只大狗。
“大人怎么样？”朗曼冲上来，看见塞法尔只是睡着了，松了口气。
达克尼斯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塞法尔醒来，发现还是在海上。自己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换过了。
“大人！”朗曼跑过来，“您总算醒了，看看达克尼斯吧。”
塞法尔心中一跳，“达克尼斯？他怎么了？”
“从天上下来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玛瑞斯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用。”
塞法尔站起来，头还有点晕，不过还是硬撑着跟朗曼走了。
达克尼斯正闭目躺着，唇紧抿着，原本硬朗的容貌显得柔和不少。
塞法尔上前，随手拿出一把匕首，在达克尼斯的手掌上挑开一个小口子，把血舔了舔。
“是毒。”塞法尔面色严肃，“这毒我解不了。”
众人心中一惊，难道要看达克尼斯去死？
塞法尔想了想，从戒指里拿出一片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叶子，和一个杯子。把叶子放进被子里，倒了点水进去，叶子立刻融化。
“续命用的。”塞法尔把泛着幽绿色光芒的水倒进达克尼斯嘴里，随口向朗曼解释。
达克尼斯睁眼。
众人都严肃的看着他，迪拜的眼圈都有点红了。
“大人。”达克尼斯淡淡的揉了揉摔倒的时候摔痛的脑袋，“您怎么样。”
“达克尼斯。”塞法尔的表情很严肃，“最近有没有受什么伤？”
达克尼斯想了想，摇头，“没有。”
“怎么会呢。”塞法尔有点急了，“这种毒不可能通过口服种下去的。一定会有伤口的，仔细想想。”
达克尼斯举起手指，那个被阿尔法王的藏宝洞里的小刺挑破的伤口还在，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这个算？”
塞法尔了然般的倒抽一口气，“阿尔法王……原来是他。”
达克尼斯看向朗曼，“我怎么了？”
朗曼别开眼，不敢看他。
塞法尔似乎拿不定主意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忽然拿出法杖，“我们走，回阿尔法王城。”
迪拜插嘴，“那咱们不就白折腾了。他不是还得让塞法尔参加秋收祭？”
朗曼也点头，“我们杀了克里斯蒂娜，他不会把解药给我们的。”
“那我们就帮着莱特打他们！”塞法尔有点语无伦次，“我……我帮莱特将军队一路碾压到帕洛尔瑞城下，看他敢不给解药。”
皮埃尔多了句嘴，“没等你打到帕洛尔瑞呢，达克尼斯就……”
“死了”两字还没说出口，塞法尔一个气团把他击飞二十码。
“大人！”朗曼喊，“达克尼斯会没事的，您冷静点。”
塞法尔闭上眼睛，狠狠地喘息了两下，再睁眼时，已经是满眼的疲惫，挥了挥手，“朗曼去看看皮埃尔怎么样。”
三十八
达克尼斯已经站了起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坐下。”塞法尔招呼达克尼斯，达克尼斯乖乖坐下，“以后不准用气，一点都不能用，明白么？”
达克尼斯点点头，“我中毒了么？”
“恩。”塞法尔揉了揉额角，“是我不好，我没护好你。”
“哦。”达克尼斯口气淡淡的，“我爱你。”
塞法尔动作顿了顿，“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我怕我一会就死了。”达克尼斯欺身而上，把塞法尔压倒，吻上了他的嘴唇，“要不你还以为我说的是个笑话。”
塞法尔推开他，“别闹，我正在想办法。”
“没闹。”达克尼斯抱住他的腰，“我想吻你，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想上你。”
塞法尔惊了。
达克尼斯放开他，“好了。说完了。”
朗曼扶起皮埃尔，皮埃尔一点事都没有，还一个劲往朗曼怀里钻，“朗曼，人家好害怕，吓死我了，哎呦……胸好疼……”
朗曼满头黑线的推开他，“你别闹。”回身往两人处走去。
“大人，还有一个办法。”朗曼半跪在地上，“彼岸。”
“彼岸？”塞法尔脑中思绪飞转，摇了摇头，“不行，他的器官都已经被毒素侵蚀了，即使用彼岸也只是让他多活几天而已。”
“别人不行。”朗曼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是您可以……”
塞法尔愣住了。
彼岸，彼岸……
他想起无数面目都记不清的人，他们有的是权倾天下的臣子，有的是纵横沙场的将军，有的是普通的平民，有的是实力通天的武者……
彼岸，彼岸……
当年如果自己想到了这个方法……
那些人就不会死，不会死……
“咳咳……”塞法尔吐了一大口血出来，“彼岸，果然是好办法。”
挣扎着跪坐下来，拿出一个空的水晶碗，法杖轻轻点在碗沿，“以我之名，结此契约。”碗中突兀的出现一汪清水。
“君生此岸，我为彼岸，生世不见，固我所愿。”
碗中似乎凭空刮起了一阵旋风，水滴迸溅，翻腾。
“喝了它。”塞法尔把碗给了达克尼斯。
达克尼斯深深地看了塞法尔一眼，接过碗，一饮而尽。
“味道怎么样？”皮埃尔凑过来。
达克尼斯不理他。
塞法尔站起来，“我们现在在哪儿？”
朗曼远眺，“还能看见大陆，以飞行术的速度，大概要飞一天。”
塞法尔坐在地上休息，折腾了这么久，先是打晕克里斯蒂娜房门前的所有侍卫，用灵魂法术控制他们为朗曼争取时间，在克里斯蒂娜身上刻上元素隔绝法阵，将六人传送几千公里远，又溺水，和达克尼斯结了彼岸……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塞法尔有些心力交瘁。
“休息一天，明天上岸。”塞法尔躺在达克尼斯腿上，对朗曼轻声说。
朗曼离去。
“达克尼斯。”塞法尔喃喃，“要是千年前，我能想出这么个办法……”说着，又呕出一滩血。
“大人。”达克尼斯皱眉，“怎么？”
“没什么，达克尼斯。”塞法尔闭上眼睛，揩了揩嘴角，“等过了几千年，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比我幸运，因为你还有选择的权利……”
塞法尔这次整整睡了三天。
三天以后，塞法尔醒来，精神颇有点靡靡。
海藻做成的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焦，发出一股特属于海地腥咸味。
塞法尔得知自己整整睡了三天以后也一怔，
朗曼的风系法术很差。他主修自然系，次修水系，而玛瑞斯和迪拜都是只会光系。塞法尔全能，但他平时用风系的比较多，所以也熟练。给每个人加上飞行术的风翼以后，倒在达克尼斯怀里。
“达克尼斯。”塞法尔淡淡的喘息，“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后可能没办法动手了，你和朗曼万事小心，不要惹祸。还有，玛瑞斯和迪拜不要再回莱特了，要不我也护不住他们。”说完闭目养神。
众人顶着暴晒飞了整整一天，才飞到大陆上。打听以后才知道是阿尔法的一个邻海小镇，没有什么特产，所以也不怎么繁荣。
众人要回哈克的科罗纳州去，务必要穿过阿尔法腹地，不知道阿尔法有没有全国通告，缉捕他们。
塞法尔已经支持不住飞行术的体力消耗了，于是众人步行。又走了一天，才找到一座像样的城，租了驾马车。
玛瑞斯和迪拜就是这个时候提出分别的。
达克尼斯听了玛瑞斯的意图，淡淡的皱了皱眉，“大人不让你们回莱特。”
玛瑞斯扬了扬手，“我们不回莫哈默城啦，莱特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祖国。万一打败了呢？我俩就得被写进大陆历里面去，就这么写。哼……”他清了清嗓子，“莱特最后一任教宗，玛瑞斯莫名失踪，由此莱特人心涣散，恰逢阿尔法宣战，莱特一触即溃，从历史的角度来说……”
“行了吧。”迪拜打断他，“赶紧走吧，一会塞法尔醒了。”
“啊，对。”玛瑞斯对着沉睡中的塞法尔挥了挥手，“我们就不跟他告别了，本来我还答应他跟他去无尽地狱之海呢，这回也去不了了，他要是听见一个大火球术砸死我怎么办。”说完又看向达克尼斯，“这样的老婆，娶回去估计也压不住床板，真的……”说完，拉着迪拜一溜烟逃往莱特方向。
由此，旅途只剩下四个人了。
塞法尔睁开眼，“什么叫压不住床板？”
朗曼尴尬的转过头去。
这个地方离科罗纳州，比西西莉亚离帕洛尔瑞更远。朗曼本来打算再麻烦卡扎迪亚一趟，不过塞法尔拒绝了。
“一路看看，也挺好的。”塞法尔笑，脸色苍白的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一路的景致还算好。两国之间的战火并没有波及到他们的路线上。阿尔法的人民好像也并不慌乱，他们觉得自己的国家是必胜的。
“愿阿尔法远离干旱的侵扰，莱特那么小的一块地方，怎么能和我们阿尔法比吗。”身后配着弓箭的游侠口沫横飞的说着，“我们阿尔法的轻骑兵可是无敌的。”
酒馆里的众人都点头，一副赞同的表情。
塞法尔轻笑着，咳了两声，“咳咳……不知道迪拜他们怎么样了。”
朗曼心里也一惊，胡乱的安慰着，“没事……他们不会有事的。”
走走停停了将近一个月，朗曼戒指里似乎无穷无尽的吃的也吃完了，不得不沿途补充。虽然有所压制，不过私下里阿尔法的物价还是飞速的上涨着。
“大人。”朗曼坐在马车外和马车里的塞法尔说话，“这物价涨得好快呢，面粉几乎是从前的三倍。”
塞法尔揉了揉胸口，那次溺水似乎留下了什么病根，总是胸口痛，“我们没钱了么？”
“不是。”朗曼笑，现在的朗曼很少像从前那样假笑，客套，似乎皮埃尔让他发生了什么转变，“只是……打仗对平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呢。”
前面就要进入哈克境内了，只有几个孤零零的老兵和几块界碑看守。
“什么人，干什么的？”老兵拦住他们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