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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苍野外之墙外西塘月 上——by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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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被一股巨力拉偏,突然重获的寒冷空气全数倒流回到肺腔,云初尚来不及喘息,便看到陶然被人一拳揍得整个人往后跌趴出去。而后抓住自己的人又将他狠狠一把推开,力道之狠云初脚下踉跄了两步,亦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及看清来人的脸,眼角只瞥见中午才见过的那件大衣一晃,景灏天两步上去冲着陶然倒地的身体就是一阵猛踢。

刚才那一击陶然倒地后竟没来得及爬起,云初看景灏天长腿狂踢不止军靴厚重的鞋跟猛然跺在陶然胸腹间,吓得他一声惨叫:“住手!”

第十七章

景灏天对着陶然一顿死命狠踢,心里那无名怒火无处可消,烧得他理智尽丧。云初看陶然就那样任凭他踢着竟连哼声都没发出,莫不是就那样被景灏天打死了,吓得浑身一阵颤抖。他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撞在景灏天身上,两手用力推了他一把,转身试图去扶陶然。

景灏天让他这一撞一脚踢空,愈是怒火狂烧,一手用力抓住云初上臂将他提了起来拉离陶然,喷火的双目狠狠盯着他:“心疼了?”嘴角残暴一笑,当着云初的面又是一脚踢向地上捧腹缩成一团的人,踢得他半声惨叫卡在喉咙,整个人猛然抽搐了一下。

“快住手!你这个疯子!”生怕陶然就此丧命在景灏天暴烈的举动下,云初惊怒之余狠狠扭动着被抓住的手臂,另一手伸过去推在景灏天胸膛上,拼力要将他推开。景灏天见云初为护住那人对他反抗,更怒得不可遏制,一把抓住云初推着他的那只手,将他往后摔到柱子上抵住:“这个王八蛋到底是你什么人?”

刚才照面一拳上去景灏天已看清了这人就是上次在云初家里遇见的那一个,当时问过云初他是谁,但云初显然不想让他知道生疏地回绝了他,让他憋气憋了十来天差点憋到爆裂。不过半个月光景,徐云初却背着他跟此人在这偷情,想来是认识已久的老相好。景灏天想到上回把他从澡堂救回来,莫名其妙跟他做了那事,该死的徐云初竟还装着跟雏的一样不经人事又是受伤又是生病,害他好生内疚。

他狠狠逼问,气势凶狠直像要把云初一口吞了。云初见他不由分说打人,又毫无道理逼问仿佛他跟他有什么牵扯难清的关系,顿时心里亦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怒来。手臂挣扎拧动势要摆脱他的钳制,口气也尖利起来:“跟你没关系!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私事!放手啊!”

云初拼命挣扎着手臂都快拧断却连半分效果都不见,景灏天两手如铁钳一样牢牢把他钉在柱子上死命压着不让他动弹。云初的话语如同狠狠一巴掌撂在他脸上,抽得他几乎一口血从喉咙里喷涌出来。怒火烧尽所有的暴虐居然如潮退一般散去,景灏天听着云初这话,定定望着他突然嘴角绽出一朵残忍的笑意来,口吻一下变得轻柔而诡异:“我是你什么人?徐云初,我跟你上过床,你忘记了?或者我需要帮你再记起来!”

说着猛然旋身冲着正在爬起身的陶然又是一脚,踹在他正中胸口踹得他往后重重扑到,撞在墙边的脚踏车上。脚踏车哐啷倒下,正砸在陶然身上,腾空的后轮哗啦啦转动。

景灏天哪里管他,将云初两只手腕死命钳在手中,拖着他冲进狂风冷雨中。云初竭尽力气挣扎扭动,脚下硬拼着一停一顿又被景灏天狠狠往前拉着拖走。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做你需要我做的事!让你好好记得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疯了!——放手!放手!”

风雨大作,景灏天几乎毫不费力地拖着云初往住处走,云初难得失态地喊着放手,这样恶劣的天气却连半个多管闲事的路人都不见,而那正暴怒不堪的人自然更不会理他。挣扎中云初脚下绊着了,一个趔趄几乎跌倒,景灏天敏捷地反手托住他,却看见他脖子里那条不属于他的格子围巾。冷着脸闷声不响一把扯下扔在路边水潭,随即一脚踩过,水花四溅。

景灏天一身酒劲力气更是大得惊人,云初挣扎了一阵力气都将用尽,任由他拖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冷雨打在身上冻得他瑟瑟发抖,等到了洋房大门口,两人身上早已湿透。景灏天暴虐冲着铁门狂踢,喊了一声“开门”,平嫂连伞都不及打忙忙跑来开门。

眼见自家少爷满脸淌着雨水,一张脸蒙着冷怒的寒霜,平嫂连问候都不敢。门闩一放,景灏天一脚踹进去,拖着身后一人直冲楼梯而去。上楼来房门本就开着,景灏天大步迈进去将云初甩到地板上,反手脱去身上湿重的大衣,西装全扔在地上。

云初顶风冒雨跟着他奔走了两条街,气都有些不顺,何况身上发梢无一处不在淌水,整个人不禁簌簌颤抖。他咬牙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走,看都不想看面前这个疯子一眼。然而走出几步景灏天反手甩上房门,一手拉住他另一手蛮横地拉扯住他的长衫,手指相错来解他衣扣。

“景灏天!够了!”云初冷得发颤,声音都有些嘶哑,意识到他进一步的举动不由两手握紧衣襟将斜肩的一排盘扣全数握住,脚下本能地往后避开。景灏天真的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方才慌乱中看到陶然满脸都是血,被他那样踢了一阵若是昏倒在路边,这样的天气岂不是要出人命?伸手一把推开他云初只想着快快回去找陶然,要是他出了事他怎么对得起他?

然景灏天冷着脸竟纹丝未动,眼中寒光闪过一手扯住云初衣领,猛然将他半爿衣襟从斜肩处直直撕裂,翻出长衫内衬的白色棉花,絮絮落了一地。云初惊愕之余亦将被逼疯狂,伸手抢住那半爿衣衫怒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景灏天,我跟你本来就没关系,轮得到你来管我跟谁好吗!”

话没说完眼睁睁看着那半扇衣衫被彻底撕裂脱落,在景灏天手中扬手抛开,晃悠悠落到地上。那人面目狰狞伸手又扯住长衫剩余部分狠狠撕开,一件完好崭新的长衫片刻就成了一堆破布烂絮。景灏天嘴角冷冷噙着笑一步步逼近,两手攀住云初肩膀挑着眉看他,声音并不高,却透着令人发颤的残酷:“很好徐云初,看来你是真的忘了,那晚是怎样在我身下热情叫床的了。我想我有必要让你想起来,你跟我到底有没有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说着扯住云初薄棉的小衣一把撕开,将他整个人狠狠往床上一推。云初狼狈地趴倒在床上,被他摔得一阵昏眩,还没及做任何反应,只觉后臀被重重压住。两手从身后扯过去手腕错在一处,景灏天狠狠扯下自己领带,暴戾地将他两手手腕捆绑起来。而后他一手用力扯下云初的裤子,将他整个人翻了一周,彻底暴露出他白皙修长的身子。

水晶的吊灯透着靡丽的光泽,照在云初的眼睛里,晃出阵阵酸涩刺目的光晕。上一次由于药物的作用,其中一些细节他并不记得很清楚,只依稀记得自己和那人陷入癫狂欲海。然而这一次,意识完全清醒着被这样对待的时候,怒到极致而来的,竟然是委屈。景灏天这样对他,到底算什么,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了?喉结滑动了一下,云初努力曲起腿弯想把身体藏起来:“放开我——景灏天,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上一次并不是我自愿的!你根本没有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

被绑住的手压在身下腰间,托起腰间陷落的线条,将他下身高高抬了起来,致使即便他想蜷缩都不能够。景灏天衬衣领口敞开,俯身撑在他身体两侧,将唇凑近去封住他郁恼的申诉:“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不愿意的。徐云初,等会儿你可别求我。”

话音吞没在交吻的唇齿间,强悍的舌钻入云初口中四处游走,密密地吞吻着他,叫他只能跟住他的节奏开合着唇瓣,喉结不住起落,间或发出闷闷的抗议的轻哼。然而景灏天的吻极娴熟,灼热的舌像是化作了一条藤蔓,紧紧勾缠住他的,时不时柔柔游走在他的舌体边缘,或侵入到他咽喉深处,或轻扫过他口腔内壁,却让他连喘气的空隙都无。云初只觉血气一阵阵涌上头脸,冲得脑颅内昏眩倒转不休。曝露在寒冷空气里的身体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簌簌发抖的同时亦带着微不可察的战栗。

情事过后云初全身乏力,但觉景灏天伸手过来扯开了捆住他的领带将他搂进怀内,被子掀开与他一同裹在里头。云初心里恼恨哪里还想理会他,背对着他任由他一双手环绕过来圈住他的腰。静谧间只听得景灏天轻声叫他:“云初,你还好吗?”

脑中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但觉自己那般下贱都叫人看不起。云初心里无来由涌起一阵哀伤,大约在景灏天看来,自己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取用的工具吧。而他那样的大少爷,亦不过贪图一时新鲜好玩,却无端端地来撩拨了他。云初垂着头闷声不响,思绪里荒凉至极也不知是何心情。半晌,听得自己在幽幽问他,却更像是在自语:“景灏天,你不是只喜欢女人吗?为什么会跟男人做这种事?”

身后那人并未立即回答,像是在细细考虑,却又像是漫不经心:“我是只喜欢女人啊。男人嘛,只限你。”

云初嘲讽地一笑:“你本来就不怎么正常吧?”

哪知那人较真似地紧了紧手臂箍住他的腰,像对他的讥嘲极不满意:“放屁!谁不正常?别的男人我看都不要看!”

一贯的威扬霸气。云初一愣,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便闷然怔怔地出了神。

第十八章

寒冬夜半冰雹雨势渐收,接续又下起雪。雪花由小粒紧凑的晶体,渐渐变成鹅毛般大朵的白绒。由于刚下过雨地面积水甚深,雪花落地后急速消融,化在湿土中搅和成厚重的雪泥。有人蹒跚行走于这样的湿泥路上,如同喝醉了酒,步履有气无力跌跌撞撞,走不了多远脚下一滑,整个人霍然倒地,在泥水里滚了一身。挣扎许久才能勉力站起,继而又踉跄前行。

陶然又一跤摔倒仰面睡在雪泥中,全身上下沾满了烂泥雪水,狼狈不堪。鼻梁裂痛不已几乎要断裂,鼻腔内血管被打爆,喷涌的血飙了一脸一身。胸腹又遭人反复重踢猛踹骨架只像是被拆散了,到处都痛。然而最狼狈的,分明听到袭击他的那个人对着云初低吼:“我跟你上过床!”那句话就像是一把尖刀从他耳朵里贯穿刺入,将他整个头颅拆裂。

恨恨一拳砸在地上,那个人,不管他是谁,跟云初是什么关系,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雪持续下了一夜,次日天色仍然阴沉,云中却透出几缕明艳,应是雪后天将霁。

夜里云初看景灏天睡了,心里着急陶然怕他重伤昏迷无人照管,想要起身回去找他。奈何一身衣物都被景灏天撕成了碎片,只好下床找衣服看还能不能穿。却不知景灏天怎么醒返来,看到云初样子心知他要离开,拧着眉目硬将他拖回床上又施刑似地强要了他几回,后来又抱了他去洗澡,最后是云初先架不住疲累昏昏睡了去,直到醒来竟已是中午。

景灏天人已经不在,平嫂过来敲门说少爷交待给他炖了粥和鸽子清汤,问他是不是吃一些再睡。云初隔着门听平嫂说话已是浑身羞臊得要烧起来,便只闭了眼睛蒙着被子假作还在沉睡。平嫂听了听没动静,才又下楼去了。

平嫂下楼没多久,云初想起上次景灏天在靠墙的衣橱里找过衣物,寻思那人撕烂了他的衣服,就先借用他的离开这里。刚掀起了被角,却听得楼梯上脚步声铿然,有人直奔房门而来砰然闯入,手上端着一只汤盅,臂弯里还抄着一把凌乱的衣物。

看到来人,云初一手拎住被角倒是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景灏天会此时回来:“你怎么会回来?”

景灏天眼尖看穿他意图,嘴角勾起把汤盅搁在床头,甩手撂开臂弯里一叠衣物,伸手扯过被子把他往里头塞了塞答非所问:“看来我低估你的体力了,往后我得更努力才行啊。”而后翻出那堆衣衫来给他穿,薄棉的贴身小衣、短袄都是新制的,景灏天抓起来胡乱都往云初身上套。

“你在胡说什么!”云初被他弄得头昏,伸手抢过自己穿妥。景灏天随即又拿起汤盅塞到他手里,为他捻去发际粘着的一朵碎棉絮,反手顺势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云初的肤质细腻,脸型瘦削平日里神情寡淡如不惊波澜的水面,一旦情动却比任何女人还来得妖惑,令人血脉贲涌欲罢不能。景灏天遽然一笑脸上又是那种扎眼的笑:“你若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不介意身体力行解释一下我的意思。”

云初被他折腾了一夜,几乎耗尽体力,景灏天塞了炖汤在他手里,也管不得许多就着汤匙就喝了。两匙汤入口听景灏天一贯的下流口吻胡乱又来拿他玩笑,呛得烈咳不止眼眶都红了。景灏天看他狼狈样子不禁喷笑出来,掏出西服口袋的手帕来给他擦着嘴角,身子欺近了一手抚到他背上给他顺气。他恶劣地笑着,暖湿的吐气有意贴近云初耳朵:“激动成这样,我可以理解为昨晚的表现令你非常满意吗?”

等云初终于停下了咳嗽,整个人已经弓成了一只虾米状蜷在景灏天臂弯里。那人似乎觉得这般打趣他十分来劲,将两人的事一提再提。按他的逻辑,只怕还想着与他一味纠缠下去。云初一手按着胸口额头抵在景灏天胸膛上,平复着喘息语气也渐渐静淡下来,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堵塞:“景灏天,以后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

景灏天却当他是羞赧扭捏,揉了揉他的发顶仍是在笑:“为什么?昨晚大家都很尽兴啊,看得出来你也很喜欢。”

尽兴。云初听到这个词,心上像是被扎了一下,蓦然一恸。对他来说只是尽兴,说得他好像是花楼卖欢的伶人,做的是钱货两讫的交易。种种淫媚之态,只为换恩客大把洒金。若每个人都能活得那么轻贱的话,何愁生活不会变得更轻易些?他又何苦这么多年挑着家里的担子,日复一日做着收入微薄的零工,过着今日不知明日的生活。原来在他看来好歹不必媚颜侍人的清高,只值得景灏天尽兴二字。

更可悲的是,正如景灏天所言,就感官上的欢悦,他确实也喜欢。正因为惊觉自己是喜欢的,才更要跟他保持距离。趁自己的心还没沉陷,及早抽身退开,以免他日输得连尊严都不剩,要摇尾乞怜地去求他施放感情。就像当初不敢去爱陶然也是一样,徐云初此人,但求一生都能像这个名字一样干干净净。

无声叹了一口气,云初直起身子与景灏天平视,不愿再触碰他的怀抱:“可是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景灏天,我们以前没有关系,以后都不要有,互不相干,难道不好吗?”

淡漠的语气明明白白拒绝,不愿与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景灏天痞笑的脸蓦然沉寂,高高挑起一边眉峰桀骜的眼中瞬间骤满阴云:“那你喜欢谁?昨晚那个人?”他一手撑住床头的铁艺栏杆将上身更逼近了些,逼得云初背脊贴在床栏上:“我差点忘了,他到底是你什么人?”云初看他脸色自然知道他动了怒,还未开口又见他嘴角冷冷一折似笑非笑:“你别告诉我跟我没关系,你若不说我会自己去查,查到了我就叫人卸了他一条手臂。所以云初,为了他的安全起见,我想你还是亲口告诉我比较好。”

云初突然想起先前在德生茶楼听闻的被眼前这人逼死的小倌,又想起昨晚景灏天丝毫不顾后果地暴揍陶然,不禁打了个冷颤。静澜如初的眉目微微一蹙,目光落在景灏天挑眉阴郁的脸上口气有一丝挫败:“他是租给我们房子的房东家的少爷,我小的时候跟着他读过两年书,处得比较近。后来大了,他去了日本读书,我们就没再见过,直到上次才又见面。就这样而已。”

“你跟他上过床?”

“你别老是想得这么龌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这么——”

“像我怎么?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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