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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苍野外之墙外西塘月 上——by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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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灏天输了一轮,正被左鹏飞季荣几人按住了喝酒,突然门房来敲门,说是有人来给华翎少爷传话。华翎去开了门,站在门口跟门房悄声言语了几句,门房便下楼去了。华翎转过头来朝景灏天吹了个口哨:“托你的福了灏天,今晚我有西洋大餐吃,这几瓶红酒你们自行享用吧。慢慢喝,千万等我回来再醉。”

众人正摸不着头脑,等看到门房带上来的人,皆发出了一阵下流哄笑。华翎身形占据在门口,挡住了景灏天的视线。他一手按住了来人的肩膀,一手轻佻地在他脸颊上摸着,笑道:“很好,光就这份诚意,我已经感动得不行了。乖,等一下一定好好喂饱你!”说着转身对屋里众人说句“我失陪了”,伸手搂着那人便朝外走了。

景灏天照旧坐在桌子中央,在华翎抬起手肘时透过衣角,看到来人垂落在身体两旁的修瘦手腕。在华翎搂着那人临去前转身一晃的空裆,恍惚间瞥得那人一张纯净细致的脸。他面容沉静毫无表情,微微低垂的双目显示出早已准备好的顺从。当华翎搂着他的肩膀走开,他跟随的脚步有着赴义的从容。景灏天手一抖,红酒洒在白衬衣上,当即湮出了一朵湿红,如血如墨。

左鹏飞揪着景灏天不放,笑道:“灏天,华翎自快活他的,你这酒却是赖不掉的。别趁我们分神偷偷倒掉了!”

景灏天仰头把酒喝了,杯子往桌上一拍:“喝酒我什么时候怕过你们!再来!”

酒杯随即又被满上,景灏天伸手扯了扯衬衣衣扣,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堵得难受。边上几个人一边猜拳,话题又扯到华翎身上。

“华翎这小子总爱搞这种,早晚死在这帮贱人手里。改天非塞个姑娘给他,把他扳正过来。”

“哈,你管他爱搞什么货色,只要不搞你就得了。姑娘你还是自个儿消遣吧!”

“就是啊江城,你自个才要当心死在姑娘手里!不过说真的,这回这个看着还像是个雏的,不定华翎看上了玩得长久些,也省得他到处猎艳。”

七嘴八舌说着,一向最起劲的景灏天却没出声。边上有个小娘姨发嗲靠去他肩膀,景灏天竟半点反应也没有,更别提如往常一样乐哈哈地来搂她了。小娘姨看他没了魂似的,不依硬把他手拉直了往他怀里钻。哪知景灏天神色一沉反手将她一把推开,推得她“唉哟”一声从凳上跌了下去。

景灏天猛然站起身来,手中酒杯狠狠扔在桌上菜碟里,溅得汤汁乱飞。他一脚踢开凳子到屏风上拿了西服和大衣胡乱往身上套,转身就往门外走。左鹏飞几人诧异至极,刚要去拦他但见他又是狠狠一脚踢得门自己弹开来了,铁板着脸走了出去,只扔下了一句话:“你们给我把华翎带回去。”

惊得他们全都怔愣反应不过来。许久,才听左鹏飞愣愣道:“灏天他,不是喜欢上华翎了,要把那小哥给做了吧?”

华翎叫门房开了个宿夜的厢房,拉着云初进去反手关上门。他笑吟吟地扳着云初肩膀,伸手顺了顺他额前的短发:“到底还是灏天手段好,上次还拿酒瓶砸我,今天就乖顺得像小猫一样了。嗯,我喜欢!”

说着就要低头亲吻他嘴唇。然而云初只是淡淡偏转头,躲开他咬了咬唇:“要做就快点。”

“哈哈!”华翎愣了一下,即刻轻笑出声。他一手拧着云初下巴将他脸转回来,长眉一挑:“好辣,够味儿!徐云初对吧?你忘了灏天跟你怎么说的?我要是不满意,你爹就要遭殃了。所以云初,别败我的兴啊。”他俊扬的面容始终挂着轻笑,缓缓凑近云初耳边,湿热的气带着浅浅的吻一点点侵蚀耳垂。“比起灏天,我可温柔得多了。我会让你很快乐的。你第一次,对吧?”

云初被他挑逗得起了一身疙瘩,他本能地后退,却被华翎搂住后腰按在怀中,另一手轻轻托在他脑后:“你不亲我,我可要亲你了!”话音一落两人双唇四合,云初只觉唇瓣被华翎熟练地一挑分开,湿滑的舌直接闯到他口中,来追寻他避无可避的舌。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被一个陌生人这样狎弄仍是忍不住胸口一阵翻腾,眼眶便涌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云初眨了眨突然酸涩的眼睛,两手握成拳抵在衣襟处任他索吻,紧张到捏住衣角的手指不自觉微微颤抖。

华翎喘气倏地便粗了,一手从云初后腰游弋上来,抚弄到他胸口,反手探进衣襟扯开了棉衣,忽轻忽重地揉捏着。睁开眼看见云初紧紧皱眉一脸忍受的表情,华翎轻浮一笑,将唇吻了吻那双看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别怕云初,我会很温柔的。”两手一分,云初身上棉衣滑到地上,怀中的人畏冷似地颤抖了一下。华翎手掌跟着落到腰间,就要去扯他裤子,却摸到他手紧紧握成拳,正极力克制地瑟瑟发抖。

还来不及说上什么做上什么,厢房的木门突然被狠力一脚踹开。力道之大,踹得木门来回扇动。屋内两人都是猛然一惊,转头去看,只见景灏天阴沉着脸踹门进来,一眼扫到屋内情形,脑门上青筋暴突跳动。他闷声不吭冲进屋去一把拉住华翎抱着云初的手将他推到一边去,弯腰从地上捡起棉衣抓住云初手腕拖着就走。

华翎被他一推后退了三步,不明就里地看着景灏天把徐云初拖走了。思虑一跳,华翎摇着头浅笑叹气。还是第一次看到景灏天这么不冷静啊。

第十章

景灏天拖住徐云初一径冲下楼梯出了碧仙馆,棉衣还抓在景灏天手中,单穿着薄布中衣的云初不禁打了个寒颤。景灏天两腿修长步子迈得又快又大,云初被他拖得几乎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转眼已拐过了一条街。云初一手扳住墙角狠狠挣扎了一下,景灏天才蓦然回头来看他。他眼神狠戾愤愤瞪着徐云初,看到他冷得瑟瑟发抖,火冒三丈地抖开手中棉衣胡乱给他穿上,还不解恨似地抓住两爿衣襟狠狠合了一下。

云初自己扣好了衣扣,对着他叹气:“景灏天,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今天特地在澡堂请了假出来的。”

“你这么渴望被人上吗!”景灏天出口即是恶言相向,暴走了一条街此刻喘气也急,两眼喷火一般盯住了他。云初被他恶言堵得一窒,拧眉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转身就走。走不到两步,后领被一把揪住,随后整个人顺着景灏天的拉力被甩到了墙上。

景灏天几乎是用摔的把云初按在墙上,手臂支撑在他两侧如囚笼一样困住了他。云初被他摔得昏眩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被狠狠堵住了。那人像要将他拆了一般气急喘息着,毫无章法地辗转倾轧啃咬他嘴唇,咬得他唇阵阵麻痛。云初惊恐地睁大眼睛,死命抿紧了唇拒绝他的侵犯,他两手用力推在景灏天胸膛上,奋力抵抗。

然而景灏天理智全失哪里还有耐性,右手一把抓住云初两只手腕高高压上头顶,左手手肘顺势贴在墙壁,整个身子霍然压在云初身上。两人胸膛贴得严丝合缝,景灏天曲起一腿挤进云初两腿间,激烈的摩擦使得云初全身一震,竟整个人都软了。景灏天凶狠地啃吻住他,舌头强硬地撬开他双唇和齿关,不顾一切往里闯。

口腔狭小寸地,云初连躲得无处躲。闯入的舌强硬充满力量,轻易勾缠住他的将他吮噬摩擦着,灵活地侵扫他温热的内壁。云初后脑被景灏天牢牢压在墙壁,头颅都无法转动,只能任由他肆意侵犯。

月光太刺眼,扎得云初眼眶酸疼,眼中便泛上来一层薄雾般的水渍。景灏天的吻如此熟练精通,心里竟不似对华翎那般推拒难以接受。然而想到景灏天或许只是一时酒气上头才对他做这样的事,难言的酸楚又让心底微微疼痛。说到底,不过就是他一时兴起,强将他当了随意亵玩的玩物罢了。

直到两人都快窒息,景灏天才喘着气放开了他。看到他眼中的薄泪将月色都漾散了,景灏天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懊恼。听他言下之意希望让华翎抱,再想到他光裸着身子被华翎压在身下进出,莫名的火气将他胸膛都快炸开,才惩罚一般地去吻了他。然而当嘴唇触到他的,竟觉得美好无匹。他吻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却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他从心底里舒畅,吻到后来,竟生出了无名的柔软,想要对他更温柔一些。

云初手腕仍然被压在头顶上方,几乎被掠夺一空的呼吸急促得让他身体抑不住颤抖。他的唇微微张开,眼中泛起的雾气模糊了那人的脸。不想让景灏天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云初侧转了脸不去看他,开口的嗓音已然嘶哑:“放手。”

哑哑的嗓音带着难以听察的哽然,叫景灏天愈加懊恼。他松了松压制住云初的手,转而轻柔地包裹住他的手,温热他早已冰冷的手指。云初默然推了他一把,看也不看他,转身还是往碧仙馆的方向走。最近晚上在澡堂都很忙,多接几个生意收入就多一些,除了给租和买药,这个年看着能过得充裕一些了。今天特地请了假就为了把欠华翎的还了,从此以后两不相干,心头就不必再记着这件事情。

谁料到景灏天不知发的什么疯,明明是他自己开的条件,临到他去兑现的时候又这般无理阻挠,连带还占了他便宜,做交易竟做得这么不爽气。云初来时心里已有计较,今天无论如何得把华翎那事办了,撇开景灏天仍旧回去找华翎,他不想再耽搁。

“徐云初!”景灏天没有再拉住他,仍然站在墙角那里在云初身后冷冷叫他:“我改变主意了!不准你再去找华翎!”怒气已然消弭,面色却仍是阴沉。景灏天倨傲看着那人背影,不意外看到这话出口时,云初背脊一僵停住了脚步。

那人没有转身,只是保持着站定的姿势:“那么你到底想要怎样?”话语冷淡,已全然听不出情绪。竟叫景灏天素来迅捷的反应有些滞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走上去拖住云初,将他身子扳过来:“我们约定一个条件,只要我什么时候有事要你做,你必须做。总之你不必再去陪华翎睡觉。”

“我有拒绝更改条款的权利吗?”云初面对着他,却不看他,垂着头目光落在景灏天敞开的大衣上,牛角的盘扣光泽细腻。

“你说呢?”景灏天伸手将他头抬起,强迫他与他直视,月光一晃,看到云初眼底压抑隐忍的情绪,有种说不明的委屈。景灏天眉宇微微一皱,继而却又恢复了如常的痞笑:“如果你拒绝,那么你尽管去让华翎抱,明天我就叫人打断你养父的另一条腿,再把他送进去吃牢饭。你若再求我一次,那也只能接受我今天开的条件了,是不是?”

寒风吹过,街道旁的屋顶上积雪落下一块,簌簌有声。云初定定望着景灏天,方才还起伏难平的眼波一瞬间又沉寂如初:“我知道了。”

“这才聪明。”景灏天咧嘴而笑,对他的顺从满意至极,伸手搂过他肩膀勾着他继续走。“那你就不用再回去了,来,我送你回家。”

两人默然踩着冰冻的地面,时而踩出一声裂响。景灏天看似心情舒畅极了,用鼻音哼着云初从未听过的小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

“喂徐云初,你妈怎么会嫁给你养父?那个人是个泼皮无赖吧。”

“我妈一个人带着我很困难,正好有媒婆介绍,就带着我嫁给他了。”

“这样吗?那你亲生爹呢?”

“我不知道。”

“噢。那徐云初,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

“徐云初?我问你话呢。”

“……”

“徐云初?徐云初?徐——云——初!”

“我不知道!景灏天你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不过徐云初,你亲起来味道比那些女人好多了。”

“闭嘴!”

“闭嘴怎么亲吻?你教教我啊。”

“……”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走了将近一个钟头。路过村里的戏台,再拐过两条巷子,云初便停了下来。“我到家了,景灏天,你回去吧。”

景灏天抬头看看破落的门楣,歪着头一笑:“你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好没礼貌啊徐云初!”

说得云初皱了皱眉:“我妈在生病,我不方便招呼你。你还是回——”话没说完,听得年久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伴随带笑的男人话音:“是云初回来了啊。”

听到这个声音,景灏天明显觉察被他搂住肩膀的人整个身子猛地僵住了。门开出来,云初直直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平短的板寸发式,前额宽阔鼻梁直挺,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同刀刻的一般深邃。四年未见,印象里的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这样成熟的男人,他穿日式的西装,看起来精神矍铄。脸上还是挂着最初印象里那样温和的笑容。

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人,竟然是——陶然。

不知是什么原因,云初只觉得咽喉处堵塞得连吞咽都不能,身体里生出一股难言的苦涩,顺着血脉搏动流遍全身,叫他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睛还未有眨动,眸中已潮涌泛滥,只怕一个眨眼便会决堤崩泻。

四年前这个人突然从他生活里消失,就像是生生斩断了他身体的某一部分,让他狠狠痛了经年。若说没有不甘和怨恨,那都是骗人的。最初觉得心像是被石杵捣烂了,乌七八糟的一堆,怎么收拾都收拾不起来。恨那个人为什么来招惹他,又不要他。再后来,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人渐渐成长,生活的压力渐渐都压到他身上,再想起和陶然的那些过往时,只觉得他当初这样离开是对的。因他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别说他们这样不伦的爱恋会被排斥,即便是男女之间,像何钰这样家境一般的,她的父母都会觉得他这样的家境不能被接受,更何况陶然的母亲开着珠宝行,属于西塘的富户。等到最终接受了他的离开,他只希望,此生永不要再见。对陶然对他,都好。

可是这个人却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就如当初突然消失一样。还是那样柔和地笑着,跟记忆里那个影像重合起来,如同一柄利器,重重扎透他的心。以为可以淡然面对的,只是一眼,却叫他几乎失态落泪。

景灏天手还搂着云初肩膀,在开门的一瞬已觉察到云初的异样。他一双眼睛看看云初,再看看屋里的男人,不知怎么心里头狂躁不爽。

陶然看到搂住云初的男人眉头也是微微一皱,然即很快又笑了:“云初你回来就好,我刚跟伯母说如等不到你,只能明天再来了。这位是你朋友吗?外面冷,一起进来吧。”大方得倒像这里是他的家。

“徐云初,他是谁?”从来没听徐云初提过,想来他也不会有表哥堂弟之类的亲戚,景灏天摇了摇云初肩膀,上下打量陶然,眼神不自觉充满挑衅意味。云初没有答他,一手拂开他搭在肩头的手,转身与景灏天面对面:“跟你没关系,我到家了,你回去吧。”他垂下眼帘遮去眼睛里的狼狈,伸手推了景灏天一把。

他这样说着,明白昭示景灏天才是那个无关的人,他连过问他生活的资格都没有。这番认知像是被当众抽了一巴掌,从未如此吃瘪的景灏天心里头怒火狂烧,他两手兜进衣袋挑着眉冷冷一笑:“原来你相好的还真不少,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转身就走,转身时手肘撞到云初,撞得他退了一步。景灏天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陶然冷冷一瞥:“反正我玩腻了,你要是不介意就接着玩吧!Goodnight!”

脚步声远去,云初垂着头站在原地,听景灏天说那样的话,不知为何,一直硬忍的泪突然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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