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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by恶魔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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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小小的包裹紧紧挽在胳膊上,包裹里装着他所能带走的珍贵首饰,卖掉它们足够维持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所需。他穿着阿列克谢的衣服,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的轻盈柔弱,好象穿着男装的少女。

夜已经很深了,连出租马车都看不到一辆,道路也很陌生,两个逃亡者只好沿着街边摸索着前进,还得注意躲避巡逻的士兵,

避免被当作可疑人物抓起来。当务之急是找家旅店暂时安身,天亮以后就可以出城了。

那么,出城之后,又该怎么办呢?茫茫大地,要逃向哪里呢?这却是彼得没有想过,也不愿意多想的问题了。他现在所能到想的,只是逃离。在众人的呵护包围下长大的他,从来都不曾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无处可去。他不止一次在这样的黑夜里奔跑,那时候是为了会见心爱的情人,他所爱也深爱着他的那个年轻的男子,所以黑夜并不恐怖,而此刻,前路的彷徨所带来的强烈的恐惧感笼罩了他的内心。两旁的建筑在迷蒙的月光中膨胀,仿佛成群结队的怪物争先恐后地扑来,要将这渺小的夜行者吞噬。

彼得的掌心渗出微凉的汗汁,玛露霞感觉到了,她鼓励似地紧握了一下他的手,虽然她自己也感到害怕,可是这个时候由不得她害怕,在共谋之中他们的命运已经联系在一起了,如果她表现出害怕,她身边的这个人会更加不知所措吧。她并没有过多地考虑因为母性爆发而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既然要帮助他,那么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

空茫的夜里,只听得见两个人细碎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悉索声。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彼得连忙一闪身,拉着玛路霞躲进了街边的小巷。果然是骑兵队。

巡逻队过去以后,两个人都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一只手却突然重重地拍上了彼得的肩膀。

一刹那间,彼得感到浑身的汗毛都直竖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但是却该死的神智清醒无比。

“扑通”沉重的一声闷响。

彼得回过头去,地上躺着一个满脸通红的醉汉,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胡话,身体象虫一样蠕动。

他厌恶地退后两步,仿佛害怕那醉鬼伸出手来抓他。

而原本揪得紧紧的心脏,还在怦怦跳个不停。

顺着醉汉过来的方向往里走,一家正在营业的小酒店果然出现在眼前。

彼得压低了帽檐,把面孔隐藏在阴影里,两个逃亡者尽量不惹人注意地坐到角落里的桌子边上。

彼得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手里紧紧地攥着酒杯,手指神经质地抽动着,无意识地盯着杯中金黄色的液体。

这温暖、喧闹而晦暗的地方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来是舒服多了,却又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

只待一会儿,他想,只待到天亮,然后就可以出城去,去更加安全的地方,至于究竟是哪里,他已经暂时地放弃思考了。

“请给我一杯伏特加,”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推开小木门,躬着身子走了进来,进来以后,也没有脱下斗篷,直接走到了吧台边。

新来的客人拿着酒杯,却并没有喝,而是迅速地把头和老板凑在一起,简短地交谈了几句。别的客人并没有太多地注意这边。“一个暗探……”一个喝的半醉的男人对他的同伴说。“嘘,小声!”他的同伴回答。不过这不大关他们的事情,官府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情,只要不妨碍他们畅饮伏特加,爱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好了。

但是,却有一个人盯着那新来的客人的背影,奇怪地发起抖来。

“他来了!”彼得喃喃地说。他还是追过来了。果然还是逃不掉吗?

是的,彼得没有看错,新进来的人的确是阿列克谢。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彼得出逃的消息。这家小酒馆是女皇秘密的眼线,是女皇千千万万的眼线之一,有了这些眼线,才能让她对圣彼得堡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阿列克谢本身并不是负责女皇的情报工作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借用一下陛下的眼线了解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现在正是奥尔洛夫家两兄弟因为政变的功绩受宠的时候,女皇认为,随他去做也没什么坏处。除了以上所说的之外,阿列克谢总是在去见“安娜”之前先顺路喝上一杯,这点酒并不能把他灌醉,但是他就是需要这一杯酒,似乎能对他有什么奇妙的影响,非喝不可一般。

阿列克谢一口气喝干杯中的酒,放下酒杯,一杯酒的影响有限,微醺的陶醉感从口腔传到喉管,再传达到胃袋,从那里沿着各路神经返回,在大脑中形成一个美妙的回路,但这应该不至于让他产生幻觉,让他产生“那个人”就坐在对面的幻觉。

那个面色苍白的、人偶一样美丽的人,带着一种奇妙的神情凝视着他,他被这视线牵引着,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而那个人只是一动不动,微微仰着头,梦幻一般的美丽面容,仿佛折射着绚烂阳光的海水泡沫,随时都会碎裂在空气之中。

仿佛喉咙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视线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一般,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控制着,慢慢地、坚决地靠近。被送上命运的祭坛的童贞少女也许就是这样的神情,等待着自己的一切是如此显而易见,既极度恐惧,便无所畏惧,象等待情人一般等待命运,或者,象等待命运一般等待着情人。

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越靠越近,使劲地拽着想要保护的那个人的手,却怎么也拽不动,一瞬间,玛露霞明白了自己只能是一个渺小的旁观者,试图扭转命运,却根本无能为力。

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大概已经身处在她所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里了吧。

阿列克谢凝视着静默不语的那个人,陶醉般地伸出右手,轻轻抚上没有血色的面庞,柔声说:“安娜,该回家了……”

这声音带着彻骨的温柔和刺骨的寒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色彩,魔魅一般萦绕在耳边。玛露霞眼睁睁地看着那似乎纠缠了一生一世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阿列克谢强有力的、不容抗拒的臂膀,拥住了彼得瘦弱的躯体,象是汹涌的大海拥住了飘零的孤舟。玛露霞似乎已经看到阴沉天空里闪耀的电光,耳边似乎已经暴响着雷霆,可是她只能绝望地绞着手指,一直到街道上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她才猛然站起来,冲到门外。

薄薄的夜雾中什么也看不见,冲着马蹄声消失的方向,玛露霞的嘴唇颤动着,想要嘶喊着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忘掉吧。”一个女人的歌唱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忘掉这一切。”

波兰姑娘惊异地回头,一个一身红衣的茨岗女人站在房屋的阴影中,猫一般明亮锐利的眼睛凝视着街道尽头。

“你什么也做不到……这是属于他们的命运……”

11

自从被阿列克谢带回家之后,彼得的活动范围就被限制在了房子里,连花园也不允许去。玛露霞再也没有回来过,新来的女仆是个面无表情的女人,除了男主人交代的事和必要的工作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某天夜里,彼得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真的已经不能走路了。

已经下定了决心根除背叛的可能的阿列克谢又一次秘密地拜访了“恶魔之手”米哈伊尔,将从他那里获得的麻药掺入了晚餐酒中,随后,让米哈伊尔对饮酒后昏睡的彼得施行了切断跟腱的手术。

从上一次逃离被带回之后,彼得就陷入了某种虚无的状态,没有笑容,也流不出眼泪,彻底地将内心封闭起来。

被剥夺了行走能力的事实,在精神上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冲击,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肉体伤害,这次只不过更加激进一些而已。他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要是阿列克谢愿意,随时可以杀死他。

有好几次,他半夜里醒来,看见睡不着的阿列克谢坐在身边凝视着他,目光里混杂着深沉的爱、痛苦与憎恶。

这个男人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激烈地侵占着他,从肉体到灵魂,每一天都像世界末日一样,想要将他彻底地撕裂,碾碎,再将两人的血肉彻底地融合在一起。

“死去吧!死去吧!”彼得心中一个声音在哀鸣着。终究只有死才能从这乖谬的命运中逃离吗?解放自己,也解放那个可怜的可悲的男人……

那些曾经怀着秘密的幸福度过的热恋的时光,换来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悲哀。

自从他企图用剪刀割破血管被发现之后,一切锋利的东西,包括玻璃制品都被拿走,用壁炉里的木柴点燃裙摆,也被及时出现的女仆迅速扑灭,自此之后,所有可能带来危险的物品都不能单独接近。

被剥夺了求死的权利,就这样人偶一般地生存着,没有尽头的日子漫长得令人绝望。

再漫长的时光也终究会流逝,夏天和秋天过去之后,俄罗斯大地可怕的寒冬再一次降临。

距离被囚禁在这秘密的牢笼中已经过去了半年。

呼啸的寒风席卷着鹅毛大雪猛烈地拍打着窗户,即使是在白天,被阴霾遮蔽的天空也十分晦暗。

穿着和眼睛同色的长裙的苍白人偶被放置在壁炉边的沙发上,卷曲的金发已经留得很长,一直披散到腰际,那双已经没有神采的青蓝色眼睛茫然地直视着跪在眼前的男人,像是在注视着他,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一边不断地伤害着他,一边恐惧着失去他的那个男人,悲哀地诉说着苦涩的爱语。

“为什么想要离开我呢?安娜?除了我,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还在爱着你,除了我的身边,你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除了和我在一起,你已经没有别的命运……为什么,还是会想着离开我呢?”阿列克谢抓住他纤细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激烈的心跳透过被紧紧压在胸膛上的掌心,无言地倾诉着濒临失控的爱情。

一直维持着原本姿态的人偶忽然有了动作,他轻轻地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眼前的青年男子被忍不住滚落的泪水打湿的面颊上。

距离那段隐秘爱情的死亡才刚刚过去六个月,但是已经像一生一样久远。他们只是两具被死去的爱情遗留下来的残骸,却被荒谬的命运纠结着,不能离去。

虚幻的少女安娜和温柔多情的近卫军军官阿列克谢在那久远的上一个冬季所感受到的那些真切的快乐,像泡沫一样在指间破灭。

幻影带来的快乐终究还是幻影吧。

彼得曾经无数次地想问阿列克谢:“你究竟有没有真正地爱过我呢?”不是作为安娜,而是作为彼得。

其实他心中清楚,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被宫廷里爱戴皇后的人们轻蔑地称为“怪物”的彼得,在阿列克谢那里收获的也只能是轻蔑。

从来开故土来到遥远的俄罗斯,就始终是孤独一人的彼得,不应该再奢望爱情。

阿列克谢所有的爱和痛苦,都是献给安娜,那个无意中闯入他的视线的精灵般的少女的。

彼得已经被埋葬在圣彼得保罗大教堂的地窖之中,安娜早已死于六个月前在罗泊沙庄园阴暗的房间里所遭受的第一次强暴,现在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抹被阿列克谢的执念纠缠着无法离去的幽魂。

一切总得有个结束。

暴风雪停歇之后,莫斯科的天空放亮了起来。

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彼得六个月来第一次对阿列克谢开了口。身体虚弱加之长久没有说话,他的发音有些困难,微弱的声音自己也觉得十分陌生。

“带我去花园,阿廖沙。”

一直抱着他的青年猛然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安娜?安娜?你对我说话了?

“我想去花园,阿廖沙,屋子里太闷了。”怕声音太轻没有听清楚,彼得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会是又想离开我吧?”

“我还能去哪儿呢,阿廖沙。”彼得垂着眼帘,安静地说。

“等一等……马上就带你去!”按捺不住喜悦的青年跳起来,等不及呼唤女仆,自己去卧室拿来了大衣。

把彼得用厚厚的皮裘包裹起来,阿列克谢小心地将他抱在怀中,推门走进了花园。

园丁大概还在自己的小屋里喝酒,冬天的花园格外寂静。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了一切,光秃秃的树枝上连麻雀也没有。

“阿廖沙,坐一会儿吧,就像从前一样。”

阿列克谢抱着他,坐到了雪地上。

彼得伸出没有血色的手指,捧住了阿列克谢的双颊,将冻得青紫的嘴唇凑到了青年颤抖的唇上。

死去的美好时光仿佛复活一般,他们滚倒在柔软的雪地上,激烈地拥吻着。

沉浸在恋爱中的阿列克谢,对心爱的少女无比珍惜,虽然很多次在这样的拥抱中,青年人的血气方刚让他想逾越界限,但只要“安娜”一个惊慌的眼神,他就会立刻停止,并且满怀歉意地安慰着心目中纯洁的恋人。

但是这一次的激情,似乎比他们相爱的那些日子来得更加猛烈。狂乱的接吻中,彼得紧紧地抱住阿列克谢的后背,不让他离去。

“安娜,我们进屋去……”

“不要,阿廖沙,就这样,不要放开我……”

彼得触碰着阿列克谢已经控制不住的热情源头,那曾经令他陷入一次次生不如死的折磨的雄物,柔顺地打开了身体。

灿烂的金发在雪地上纠结,狐裘已经完全地敞开,现在能够带给彼此温度的,只有紧紧地拥抱着的身体。

裸露在外的皮肤冰冷,只有与阿列克谢相碰触的部分像燃烧一样火热。

那之后彼得发起了高烧。

懊悔着那日的疯狂,阿列克谢不停地自责着。

彼得只是微笑。

“不,阿廖沙,那是我想要的。”

彼得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开始咳出了血丝,呼吸困难,胸口疼痛,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急疯了的阿列克谢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去请了莫斯科城内最好的医生,他已经做好一旦暴露就杀了医生灭口的打算。

幸而年事已高的医生完全没有认出彼得,但是他摇着头宣布了不好的消息。

这是在18世纪没有特效药物医治的凶险疾病,原本就体弱者患上肺炎就等于宣判了死刑。

为了获得彻底的死亡,而故意在冰天雪地中让自己患病的彼得,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在即将来到的安宁之前,他抚摸着阿列克谢被泪水浸透的脸颊,露出了做梦般的微笑。

我的妻子和你的兄弟,我和你,这是一场多么可笑的闹剧,现在,是该落幕的时候了。

阿廖沙,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呢?

最后的疑问伴随着冰冷手指从阿列克谢哀痛的脸上滑落,陷入了永久的长眠。

尾声

彼得真正的葬礼远没有他的替身来得隆重。

墓碑上甚至没有真正的名字。

一方小小的白大理石碑下放着白色的玫瑰。

年轻的近卫军军官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十天假之后回到了岗位上。

有时候他会对着那棵曾经维系着二人的心意的大树发呆,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树洞中想要寻找传递着秘密会面的消息的信笺,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美丽多情的女皇身边围绕着大献殷勤的年轻贵族,近卫军军官格利高里无疑是最得宠的那个,不仅因为他英俊强壮,更因为他参与了决定女皇命运的重大事件,忠心总是能够得到更多的褒奖。

“我兄弟最近好像魂不守舍,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有一天陪伴着女皇散步的格里高力这么说。

“谁知道呢?爱情,总是让人迷惑。”女皇看了一眼情人的兄弟对着大树发呆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曾经带着结婚戒指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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