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因为司基的钱包丢了，导致连着两天剧组都差不多被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
那天的爆炸第二天也上了新闻，虽然后面进行了事故原因的调查，但由于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后来也就渐渐没有人去关注了，剧组里通知了所有人要尽量避免去碰触储藏了危险道具的库房。因为这次意外造成的各种问题一直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逐渐平息。
倒是石毅那天说要跟寇京他们把事情说开，回去没过两天就打电话告诉英鸣人他约好了。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既然决定要说，早晚不是一样。”石毅从来就是个行动派，从他决定做到推进下去，一般都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听到英鸣这句反问他倒是顿了一下：“你还需要心理准备？”
“这种事有什么可准备的。”
回了一句，英鸣靠在墙边：“行了，你安排好了告诉我就行，我尽量挪时间。”
总觉得这种事情搞这么正式有点可笑，不过英鸣并没有说出口，反正石毅要去搞他也随便，到时候配合就是了。
石毅在那边满意的点点头，脸上挂着几分得意，然后想到另外一件事，不由自主的又把脸色沉了下去：“我之前看了一篇你现在拍得这部电影的报道，原来导演是司基？”
“呦，难为你石大公子还想的起来。”
本来以为是贵人多忘事，早就抛诸脑后了。
石毅哼了一声：“这种名字想忘也有点难度，不过对脸是真的记不住了。”依稀上次他去探班的时候打过照面，不过他当时是真的没有半点印象。
要不是那篇报道提到了司基的之前的一段恋情，他还真想不起来。不过后知后觉之后，石毅心里那股不爽真是潜滋暗长的越发壮大：“怎么拍了他的电影？”
“这电影是经纪人联系的，我当时也没仔细看。”就算司基跟石毅确实是有私怨，道理上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公归公私归私，不可能他为了曾经的一段三角关系连工作都不接。
这个道理石毅很清楚，只是心里有点不平衡罢了，
听出石毅浓郁的不爽，英鸣在那边笑了笑。他之前没有主动问石毅，是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就像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现在难得石毅自己提出来，他到是有了点兴趣：“对了，你当年跟司基，到底是什么情况？”
网上也搜不到什么料，似乎是有意低调处理了。
石毅很轻的咳嗽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当初他追一个女歌手，没追上。”
“那个歌手做了你女朋友？”
“没有。”
石毅答得很快：“刘莉其实是我第一个真正娱乐圈的女朋友，也成了最后一任。”
后面那句暗扣了英鸣的身份，对此电话那边的男人没做什么表示，等他继续说。
“其实那件事说出来也挺无聊的，我跟司基认识本来是因为一个挺路人的朋友，因为做导演听起来还觉得挺少见的，后来就算是多碰到了几次，我也是听人说他追个女歌手追得死去活来的，搞得像电视剧里的苦情男主角一样，反正就是人家压根不搭理他呗！不知怎么后来就有人传我也对那女的有点意思，有一次我生日，就有多事的人把人请来了，那女的来了之后很多人起哄开玩笑，这种事你也明白，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却搞的不少人误会了。”
媒体后来炒作的源头也是这个。
天地良心，连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石毅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英鸣听完了皱了下眉：“这么说，其实你这个情敌做的挺冤枉的。”
“本来就很冤。”
他都不知道当时的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
其实算起来，那时候他跟司基在闹翻之前，关系也还算是可以的。谈不上知己好友，酒肉朋友总能搭上边，甚至后来说到电影投资，他还真心动过类似的念头。
就是最后没成形。
石毅这么一说，英鸣想起司基之前喝酒桌上跟他说的那番话，就又觉得挺扯的，明显这件事司基还没放下，所以提到石毅才会那么阴阳怪气。
不过，这些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啊……
始终还是有些费解司基对自己的态度，英鸣掏出一根烟点上，然后慢吞吞抽了两口，话锋突然一转：“你跟刘莉还有联系么？”
这话题转的有点莫名，石毅在那边愣了一下：“没有。”
“你们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
那时候石毅和刘莉分手，就是给英鸣发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告诉他俩人分了，之后谁都没再提过，现在莫名的英鸣问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于一个什么心理。
显然石毅也觉得很奇怪。
他顿了一会儿才接话：“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我们两个所追求的东西相差太远吧，她的做事风格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当彼此都预见了不会是一个好结局的时候，趁早抽身总强过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理由其实和英鸣心里的猜测差不多，石毅和刘莉一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各方面，似乎都走不到一起。
不过，话说回来，他和石毅似乎也没有那么合拍。
所以说再多都好，归根结底就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是，哪怕是不合，一样能够找到办法相处下去，但是如果人不对，就算各方面都配合的完美无缺，也始终没办法走下去。
所谓孽缘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况吧……
英鸣还没感慨完，石毅在电话那边就先笑了：“我说，你该不会吃醋了吧？”虽然想想也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石毅却因为有机会说出这句话而显得心情大好。
果然，那边英鸣也没正面回答：“你觉得呢？”
石毅没回他，很多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王义齐最初接到石毅电话的时候，其实第一个反应是拒绝掉。
总觉得石毅主动约的话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他们两个的所谓熟人面子纯粹是建立在英鸣的基础之上，抛开这一层，彼此看着都没多顺眼。
但是寇京在之后也给他打了个电话，那意思是说，如果他不去，将来一定会后悔。
抱着这种好奇，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石毅的约。
结果，英鸣进来这个包间连五分钟都不到，他就后悔了。
刚才石毅说了一句话，英鸣也说了一句话，但是他一句都没听懂。
拧着眉摆出一张非常茫然的脸，他靠在沙发上跟复读机一样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英鸣说的话：“你说你跟石毅在一起了？”复述完了他觉得更别扭了：“什么意思？”
石毅在旁边冷笑了一下：“你的理解力都退化到这种地步了？”
不过王义齐现在没空搭理他。
他还是瞪着英鸣：“英鸣，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俩在一起的意思。”英鸣咬着烟笑笑：“过程跟你和你那些小情儿差不多，区别大概就是我们没打算跟你一样三月一换。”
寇京和耗子多少之前猜到了一点，所以都不是太惊讶，不过心里猜到是一回事，真正看着石毅和英鸣当面承认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消化了一会儿才真正接受，寇京还是一脸的不解：“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搞到一起去的。”
结果唯恐还不够刺激王义齐，石毅竟然又接了一句：“这还多亏了王大少，算起来，你还真是我们俩的媒人。”
他说完咧嘴一笑，笑的王义齐脸都黑了。
整个人就差没从沙发上跳起来，他指着石毅半天最后又转回英鸣那：“我靠！你弯就弯了，这什么品位？！”嘴巴欠性格嚣张还特欠修理，无论从那方面看，都不符合英鸣一贯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明摆着就不是玩玩而已，对石毅这种人认真不是跟找死差不多？
更别提，他们两个背后的压力简直压死人了。
对王义齐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英鸣抽了两口烟：“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石毅在旁边扬起眉：“你这什么评价？”
倒是耗子在旁边插嘴了一句：“不过，你们两个都考虑清楚了？”
虽然事到如今，似乎他们做朋友的也就只有送祝福这一件事可以做了，但出于友情这样的立场，他还是觉得，需要这俩人想清楚。
两个原本都喜欢女人的就这么互相给掰弯了，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
但是，因为这两个人是石毅和英鸣，又似乎压根掐死了冲动这种可能。
这次答话的是英鸣：“这种事，其实只是看你到底想要什么，光考虑清楚，是没用的。”因为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你不会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和另外一条没有选择的路相比到底哪个是对的。
寇京这时候在旁边笑了：“鸣子这么答，就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呗。”
他率先站起来敬了一杯酒：“那就，祝贺你俩祸国殃民的搞到一块，然后，心想事成吧。”
祝福这种话，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不好说出口，因为都太清楚这样的开始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寇京话到了嘴边其实还是改了一下，耗子从善如流的跟着站起来，只是端杯示意了一下，都没开口。
他知道英鸣和石毅都明白。
只有王义齐很愤怒的拎着一瓶酒往石毅面前一戳：“咱俩单独喝这个，今天谁不趴下谁是孙子。”
石毅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拧开瓶盖倒满了一杯，仰面就喝。
——等到真喝醉的时候，你自己都趴下了还知道谁是不是孙子啊？
冷笑着看王义齐也跟着喝干了一杯，石毅不紧不慢的又把俩人的酒杯倒满，旁边的人乐得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劝。
所谓狗咬狗一嘴毛，这屋子里，也就只有王义齐才会想不开的三番四次跟石毅死磕，反过来，也只有石毅才可能会陪着王义齐玩这种最后只有自己难受的无聊较劲。
寇京抽空挨到英鸣旁边，看着那边王义齐和石毅喝得热火朝天的：“我说，你该不会就好这一口吧？”
怎么身边的死党和情人全是一个风格。
英鸣挑了下眉，半天没能憋出下半句话。
总觉得……
这真相有点伤自尊。
第16章
几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最后喝挂了的是王义齐。
石毅的酒量本来就比他好，应付灌酒又比他老练，所以等他趴在桌子上连踹都踹不动的时候，石毅非常得意的大笑了三声欣赏王义齐的狼狈。
看的旁边几个人直摇头。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不过，寇京在那天之后又特地去片场找过一次英鸣。
那天虽然话是耗子说的，但是他也有相似的担心，早在最初这俩人结识的时候他就有过不太好的预感，如今成真了，也分不清楚到底哪种情绪更多一点。
倒是英鸣看见他一点都不意外。
宾馆前台说有人找的时候，他大概猜到了是寇京。
咬着烟打开门，他眯了下眼睛：“你来的可够早的。”他昨天是夜戏，四点多才回来睡觉，寇京竟然八点就到了。
“我下午还有场活动，不赶着现在这个点，铁定回不去了。”临近年关，本来路上就难走，往城里的方向都不知道过了12点是个什么情况。
英鸣给寇京倒了杯水：“那就长话短说吧，特地来找我，为了什么？”
“你应该也猜到了。”
“为了我跟石毅的事儿？”
寇京笑了笑没答话，喝了两口水，发觉透着一股特重的水碱味，就皱皱眉放下：“你们俩到底在一块多久了？”
“几个月了。”
“是不是从那次KTV之后？”想想那次的情况本来就不对劲，两个人说是去洗手间结果一去就没影儿，他们后来到处找人找不到，第二天石毅才极度敷衍的回了他一条短信说提前走了。
只不过后来所有人都忙的晕头转向的，没人有空去追究这件事。
英鸣也没有瞒着，很干脆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寇京长出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半天才歪头看着英鸣：“如果王义齐做出这种事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但是竟然是你，怎么想都觉得无法理解。”
他身边的所有朋友里面，英鸣是活的最清醒的。
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需要付出的是什么，不能说每一次的判断都是深思熟虑的，但是绝对是一个对自己非常负责的人。
可决定和石毅在一起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够理智。
“你知道他家里的背景，也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搞成这样，你想过怎么收场么？”都不说石毅那边的压力会有多可怕，就单独说英鸣是家里的独子，父母两个人估计这辈子也没考虑过自己儿子有一天会变成同性恋，做了演员本来就被其他人无聊的关注着，万一真闹出什么动静，谁也受不了吧。
寇京看着英鸣：“还是说，你本来也没考虑过以后的事。”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抽着烟，表情没什么波动，似乎寇京问出这种问题他一点都不奇怪，又或者是，其实他早就等着对方问了。
“实话说，确实没考虑那么多，以后的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在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鸣子，这话真不像你会说出来的。”
寇京说完这句话英鸣笑了笑，对方的严肃让屋里的气氛有点压抑，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敛下视线：“你觉得跟个男人在一块儿，像是我会做的事么？”他摇了摇头：“实话跟你说，事情发展到现在，我都说不好我到底是那根筋被人扯断了。”
“那为什么还选择走这条路呢？”
既然已经预见了未来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舒服，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吧。
比起所要承担的，现在英鸣和石毅在一起所体会的，实在有些微不足道，而到了那时候，谁还敢说自己一定能坚持下去。
英鸣因为寇京问的话沉默的抽了两口烟，过了很长时间才有点无奈的一耸肩：“其实决定在一块儿之前，我们两个都冷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扣子，你现在要是问我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选择，我只能跟你说，这条路走下去所要经历的压力我可以想象，但是如果选择放弃，未来的自己我却无法想象。”
他看着寇京：“我这么说的话，你能理解了么？”
你知道前头是座山，爬上去就要累的半死，还未必能够爬上山顶，这些他心里都有数，也没有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一切都可以圆满的大团圆，但是，他始终还有勇气往上走。那段和石毅故意拉开距离的日子，但凡是他心里有一个未来生活规划的雏形，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问题就是没有。
说是选择，其实，多少有点别无选择吧。
英鸣这番话说得寇京几乎愣住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回。
他就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好友，心里的念头转了好几遍，最后全变成不可思议的一声叹息。
“那，做朋友的只能说，如果将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可能他本来就不够了解英鸣和石毅。
朋友的路，始终只能是朋友自己去走，他在旁边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余下的，只有祝福。
寇京拍了拍英鸣的肩膀，无言的表达着自己的支持。
本来也犹豫过自己到底要不要来这么一趟，毕竟这其实是英鸣和石毅的私事，他没有过多的立场涉足其中，但或许是因为这两个人的认识过程一直他都在旁边看着，所以难以摆脱的带着一股连带的责任感，总觉得，他是应该说点什么的，如果将来有人后悔，那他心里也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