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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梅花醉几场——by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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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梅皓坐在岩石上喘息,贺若延走过去,将盛有山泉的水囊递给他。

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梅皓也倒了一些泉水在自己的剑上。他平举着长剑,山泉在剑身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正映出他们头顶的圆月。

“这把剑跟了我十多年,救过我好几次命。不过也许再过几年,我连它都握不动了。”

“别这么说,你还很年轻。”

纳罕于梅皓绝无仅有的惆怅,贺若延开始懊悔刚才一场酣战,竟然忘了让招。然而此刻不想赢也赢了,唯有想点什么安抚的话来说。

“……你只是这几年疏于练功而已。若能速战速决,一定是你胜。还有……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找我练习啊。”

梅皓抬眼看了看他,脑袋里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又摇头道:“算了,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一不能闯荡江湖,二不能驰骋沙场,倒还不如专心种好那几个梅花树,再多研习一下琴技为妙。”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竟是朝着水里走去。

贺若延急忙拉住他的手:“做什么?”

梅皓指了指自己额上的汗水,给了他一个熟悉的白眼:“洗澡。别跟我说要命人烧水,我的皮囊还没娇嫩到那种程度。”

说着,他便继续往溪水里走去。

谷底的水流并不湍急,水里除了游鱼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活物。然而贺若延还是有些担心,原本想要提醒梅皓“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然而转念一想,对一个洗澡之人提这种要求,会不会奇怪了一点呢?

说虽然不能这样说,但是做……还是可以做的。

告诉自己只是想要确保梅皓的安全而不是图谋不轨,贺若延放轻脚步绕到溪谷一侧的竹林里。在茂密翠竹的掩映中坐了下来。

今夜月色如水,溪水上则更为明亮一些。梅皓此刻已经走到了及膝深的水中,一件件褪下外袍内衫,只穿着里衣。他不断将冰冷的溪水泼到身上,等到习惯之后,便将湿透了的里衣也脱下。

在贺若延的面前,月光勾勒出了一个优雅的轮廓。梅皓背对着他,露出了泛着淡淡银光的脊背,水银般亮泽的溪水贴着身体的弧度慢慢滑下,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手指,进行着暧昧的抚触。

这一刻,贺若延忘记了初衷,将目光全然凝视在了眼前人的身上。当他听见空气中传来那“!——”的一声时,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

一只羽箭,从溪谷对面的芦苇丛中射出。下一个瞬间,谷底的溪水碰撞着发出了悲鸣。

甚至没有一声呻吟,梅皓倒了下去,跌在溪水里!

“有刺客!”

贺若延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从竹林里冲出来,不顾暴露在刺客弓箭下的危险趟进溪水里,将梅皓托出水面。

不知是错觉还是溪水太冷,梅皓的皮肤没有半点温度。然而在贺若延的指尖,却依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流淌着。

他不敢抬起手去看。

第19章

闻讯赶来的侍卫们前去抓捕将那名埋伏在芦苇丛中的刺客,然而山林诡秘,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不过事到如今,下手的是谁,似乎也不重要了。

刚才那些落到贺若延手心里、温热的东西的确是血,然而伤口的位置却不明确——那只箭似乎是插在胳膊上的,但不知为什么,梅皓自从倒下之后就紧闭着双眼,没有一点知觉。

用自己的外衣将梅皓包裹起来,贺若延急忙将他送回马车上。由于地方狭窄,最后只有贺若延与一名大夫留了下来。

大夫刚想要动手检查,梅皓却忽然睁了眼,压低声音道:“我没事,叫外面的人都走开。”

他的神色正常,丝毫不像是性命垂危的模样。贺若延怔了怔才明白刚才他可能是在演戏,终于稍稍镇定了下来,急忙转身照办。

马车外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大夫也已经替梅皓包扎完毕——他中箭的部位确实在胳膊,除了流了不少血之外,并无大碍。

“刚才你倒下去的时候,我的心都差点不跳了,谢天谢地,你只是在演戏。”

贺若延为他取来软垫靠在背后,回想起刚才的一幕,犹自心有余悸。

由于失血的缘故,梅皓的嘴唇看起来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并没有受影响,看起来甚至更为亢奋了。

“刚才是我疏忽了。”他低声说道,“不过你们敖方人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也好,他要我死,那我就死一次给他们看看。”

“你的意思是——装死?”贺若延怔了怔。

“别说得那么难听……到岚城之后,立刻给我办一个葬礼。具体的入城之后再说。记住,我还活着的这件事,只能你我还有那名大夫知道。明白了么?”

梅皓如此认真的嘱咐,贺若延哪有不听的道理,于是一一点头记下了。

由于担心夜晚还会有人再来行刺或打探消息,贺若延决定搬来这辆马车内守着梅皓。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是夜深人静之时。

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出车内的动静,灯烛是早就已经熄灭了的。

此刻,贺若延帮助梅皓躺平了身子,两人并头接踵地躺着,彼此之间只要耳语就能听见。

也正因为凑得很近,此刻贺若延也能够嗅见荷见大为赞赏的“梅花香”。这并不是一种单纯的甜香,而更像是一种梅皓气质的物化体现。没有半点谄媚的感觉,却让人忍不住要心生好感。

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贺若延闭上眼睛,任自己放松在这一片刻的陶醉之中,不知不觉地,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溪谷中见到的那一幕。

刚才那具赤裸的身体,此刻就在距离他尚不足一尺的地方。甚至于,彼此间的热度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只要稍稍伸出手来,就能像那几滴溪水一样,沿着那银白色的脊背慢慢下滑……下滑……

想着想着,身体“轰”的一下燃烧了起来。贺若延以尴尬的姿势向后退了退,以保证不让梅皓发觉自己的变化。然而这一点小小的挣扎却是徒劳的。

就在他的耳边,响起了梅皓恶魔般的耳语:“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躲在竹林子里面,这笔帐我们以后再算。”

“不,我那其实是……”是想要保护你的安全。

这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都已经是现在这样状况了,再说什么“保护”未免太可笑……

正当他自责的时候,却感觉到梅皓的身体向自己这边靠了一靠,自然毫无疑问地发现了他胯下那个炽热的“秘密”。

出乎贺若延的意料,这次梅皓并没有准备“白眼”来为他降温,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句比火还燎人的低语——

“想做么?我可以帮你。”

什么?

贺若延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产生了幻听。然而接下来的动作却是真实的:有一只冰凉的手从前方探了过来,落在他曲起的大腿上。

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竖起来站好了,贺若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心,你胳膊上的伤……”

搭在大腿上的手停顿了一下,忽然转变动作,拧了贺若延一把。

“少罗嗦!再多一句废话就拉倒!”

“不,不要!”

认命似地再次妥协,贺若延也开始了动作。

第20章

黑暗中,他俯身向前,如饥似渴地品尝着那稍带凉意的嘴唇。双手则摸索着,穿过层层堆叠的薄被与布衣。

“外面还有人,不要随便乱动,否则会起疑心……”

耳边的警告声,更像是一种甜蜜的诱惑。有那么一瞬间,贺若延心想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做到众人皆知也好。但是理智在关键时刻还是勉强发挥了作用。

他稳了稳差点就要压到梅皓身上的身体,随即浑身一震——自己炽热的中心已经被握住了。

看不清梅皓此刻的表情,然而那略嫌冰凉的手指却是真实的。随着它缓缓地上下游走着。

贺若延激动得连大腿肌肉都仿佛抽搐起来,愈发炽烈地将吻一路向下蔓延着。从唇吻到胸前,再到腹部……最后,怀着复杂的心情,同样握住了那欲望的根源。

黑暗中,他隐约听见了一声极轻微、含混不清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极力压抑着愉悦之情,然而细听却又无迹可寻。只有掌心中的温度与形状确实有了几分明显的改变。

贺若延心中一动,立刻开始用心取悦,可是任他再怎么卖力,梅皓竟也真有这个定力一声不吭,简直就像是有心较量一番。

就这样,在寂静,漆黑的马车里,两人无声地彼此取悦着。

大约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贺若延又准备向后摸索,寻找那欢愉的最终入口。可是才刚探出一指,突然觉得股间一阵剧痛——竟是被梅皓给狠狠地捏了一下。

“你敢。”

淡淡的两个字,威胁力却不言自明。贺若延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明白骄傲如梅皓,就算以前曾经与男人相处,也必然不会是落得下风的那一个。好在来日方长,自己还有很多次被喝止的机会。

这样想着,他便乖乖地将手指收回,转而专心抚弄起手心里的炽热。

再没有言语交流,甚至连半点沉醉的喘息都听不见,一场情事不知何时居然演变成了走错方向的又一场较量。最后还是贺若延一口气没接上来,首先缴械投降。而似乎是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梅皓才低笑一声,似乎是在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这真是一个太过骄傲的男人……在这种事上真有必要“扳回一城”么?

贺若延的心头忽然有一种灰黑色的情绪盘桓。他忍不住俯身,第一次发起狠来,咬住了梅皓的嘴唇。

第21章

第二天醒早,一行人浇灭了篝火的余烬,继续最后的旅程。

遵照梅皓的吩咐,从这一刻开始,贺若延便绝口不提马车里的情况。然而越是沉默,不祥的猜测越是喧嚣尘上,很快“梅皓已死”的推测就悄悄地传播开来。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因此贺若延非但不出面澄清,反而以一脸凝重的神色予以了默认。

这天午时,车队终于绕过了断崖,重回官道,一个时辰之后,岚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古朴城市,四周环绕着滔滔河水。从景色上来说是绝无仅有的美丽,也许每到雨季,这里就会被一团团的岚气所笼罩吧。

为了制造士气低落的错觉,车队一行低调地从北门而入。径直入了翰仁亲王府。

“恭迎亲王回府。”

虽说要求一切低调行事,但王府内的管事与护院等还是前来迎接。贺若延平日待他们亲如手足,此刻再次见面,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管事的就下去为车队的客人们准备食宿。贺若延屏退左右,往自己居住的后院走去。

在此之前,他已经吩咐马夫将梅皓所乘的那顶马车径直驾入内院。此刻正停在一株硕大的枫树下面。贺若延挥手叫马夫离去了,自己上前掀开了厢帘。

肩上缠着绷带的梅皓安静地坐在其中,下唇还带着昨夜的一点伤痕。贺若延上前将他搀下马车,指着面前的院落道:“一切都打点妥当。为避免闲人耳目,这段时间你就与我同住。这个内院,除了我的心腹之人,再没有其他人能随意进出。”

虽说敖方的建筑不比大焱恢宏。然而一草一木,贵在天然野趣。这里虽然是堂堂翰仁亲王的内院,但古树与野花,并没有被刻意的修整或是拔除,此刻反倒体现出一种天人合一的趣味来。

点头表示自己中意这里,梅皓随着贺若延走入院内。过了一堵小石桥,眼前便出现了一栋黑漆长屋。

“这是我的住处。而你就暂时委屈一下,与我一起住在那里。”

端详着眼前朴素的小楼,梅皓毫无悬念地皱起了眉头。

“看起来不像是个王府,倒是什么长工住的地方。”他苦笑,却又峰回路转地追加了一句,“不过我不会计较。”

虽说长屋是简陋了一些,但是看得出所用的木材确是好木。此行同来敖方的工匠之中,木匠不止一位。只要假以时日,定能将敖方的建筑风格加以极大改善。

趁着无人打扰的这段时间,梅皓让贺若延领着他在内院里走动走动。出乎他意料之外,内院的范围极为广大,甚至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温泉。早就听这种从地底冒出的炽热涌泉有疗伤祛病的功效,只可惜他伤口未愈,只能取水抹了抹身,但即便如此也已觉得十分惬意。

稍事休息之后,天色终于又昏暗下来。贺若延领着梅皓往内院另一面的池塘走去。那边的庭院里,已备齐了酒菜。

菜过五味。贺若延终于开始问正题:“接下去怎么办。”

“凉‘拌’。”

梅皓戳着面前的凉拌海蜇,嘴角难得流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明天开始,你派一队人找个地方开始悄悄挖坟。再找几个人故意散布消息,这样,过个两三天就一定可以街知巷闻。那时你就装作被迫承认,顺水推舟公开那座坟墓。这点小事不难办吧?”

“自然是不在话下。”贺若延点头,却又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报仇’。”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梅皓的眼瞳里映着灯烛的光芒,亮得有些惊人。

第22章

“下葬时,注意选一个信得过的军士散布谣言,说墓里有些好东西……对了,这倒还要问问你,你们敖方人会对我从大焱带来的哪些东西感兴趣?”

听他这样说,贺若延已经隐约明白他的意图。

“你要引他们来偷?”

梅皓却摇头道:“不是偷,而是送。明里面给他们肯定不敢拿,只有自己过来拿走,那才会深信不疑。”

听到这里,贺若延已经明白梅皓大约是要在陪葬品上动些什么手脚。于是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

“敖方的兵器铸造不如大焱。本土所产的刀剑,大多尚是青铜所铸。半年之前,我倒是听说在苏伦亲王的封邑,有一片山里挖出了一座铁矿,只是提炼困难。若换做是我,最想得到的自然是来自大焱的冶炼与铸造方法。”

梅皓一听,立刻眉开眼笑道:“如此最好,接下去只需要……”

放下竹筷,他将接下去要打点的事,一一与贺若延仔细道来。

当天夜里,贺若延依照计策,找了一队兵士,选了城外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开始“挖坟”。为 “避人耳目”,还故意竖了一丈高的藩篱。

正所谓“隔墙有耳”。不出两日,住在那附近的敖方人就将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岚城。贺若延故意命人去平息了两次,自然也是越平息越“有内情”。

那天,大焱的车队进入城内可是不少人亲眼目睹,如今贺若延却闭口不提这件事。很快,就有好事之徒将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敖方的墓葬较为简陋。转眼半个月过去,墓穴业已挖成。到了“出殡”的时候,贺若延“自然无法掩饰”,这才将梅皓的“死讯”公之于众,并选了个临近的吉日,偷偷将一具死囚装入棺材,风光大葬。

入土之后三日,坟里埋有大焱奇书、宝剑与种种宝物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切进行得都很顺遂,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坟墓那边的情形如何?”

躺在竹林里的梅皓,手里托着一串蓝紫色的浆果。敖方的物产与大焱大不相同,尤其是异果累累,倒是可以一饱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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