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
他精心的,却也是在毫无防备之中,就打破了自己所说的原则。
第三十三章:我看见一束光
黑夜里肆虐的黑暗,黑暗里交叠的身体,袁朗在符言离的身下微微弓起身,紧咬着下嘴唇,汗从鬓角落下,沿着脸颊的轮廓一路滑到嘴角。身后人的进攻起初让他没有丝毫快感,然后很快的,疼痛化作了一丝宣泄似的快意,袁朗把脸埋进枕头里,咬住,喉咙间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似的声音。
临近高潮时符言离于黑暗中摸到袁朗的手,覆着他的手背与他十指相扣,一面腰上加大摆动的幅度。袁朗终于松开咬着枕头的嘴,艰难的抬起头来深呼了一口气,符言离就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吻上他的后颈。
高潮的时候,二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袁朗眼神迷离,他几乎是用残喘着的一口气,低声喃喃出:“我看见一束光……”
那是一束天光,在空阔无人的草原上倾泻下来,从未有过的涤净人心的力量,从未有过的心思澄明。
“你在发什么呆?”杨眉用装满热水的水壶碰了一下袁朗的手背。
袁朗方才反应过来,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病房里满世界的白,眼前的女孩苍白的脸上两颗大大的眼睛,头上还是带着毛线帽子,可是冬天已经过去。
“没什么……”袁朗的头低下来些,说,“我在想,我有一件事做的究竟对不对。”
“已经做过了么?”杨眉微微歪了头,问。
袁朗双手骤然握紧了一下,恍惚间又缓缓松开,刚才他错解了杨眉那句话的意思,但想想,又发现无论怎么理解,都只能有一个回答。
“嗯。”
杨眉的身子往后一靠,喝了一口杯中的水,眼神干净:“那就别去想了,顺其自然吧。”
袁朗站起来,把杨眉手上的水杯拿过来,转身又去倒满,递回到她手中的时候,说:“我下午还要上班,就陪你到这里了,身体不舒服记得要按铃,出院了哥哥带你出去玩。”
杨眉听了,眼睛盯着水杯里冒出的热气不说话,直到袁朗穿上衣服,拎上公文包打算出门的时候,她才一个探身拉住袁朗的手腕。
袁朗一滞,回身按上杨眉抓住自己的手:“怎么了?”
她喘气声开始慢慢变得急促,眼睛左右扫着:“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我知道跟你说没有用。”
袁朗皱眉,看了眼手表,坐回杨眉身边:“什么事?”
“我……我……”杨眉摇着头。
“别急,是什么事,慢慢说。”袁朗安抚她。
“我爸……我爸他不是自杀,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昨天晚上我梦到我爸给我托梦了,他说他好冷,我肯定他不是自杀,可是……可是我没有证据……我不知道怎么跟警察说……袁朗……你相信我……”
袁朗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发冷,反而是杨眉的手上还带着急切的温度,此时,仿佛倒像是杨眉在温暖着自己一般。
“杨眉,节哀。”袁朗的眼睛看着其他的地方,说。
杨眉瞪着眼睛看着他,隔了会儿,才像是喘过了一口气似的,手脱了力,垂下来,然后捂住嘴就是剧烈的咳嗽。
袁朗连忙替她捋了捋背。
杨眉摆摆手:“不用了……咳……我没事,你不是要上班的么赶紧去吧别迟到。”
看着她果然不怎么再咳了,袁朗重新站起来,心里的歉意似要从喉咙口溢出来,可是好在,说出来的话还是平常的语气:“那我先走了。”
杨眉点点头。
那天下午的工作有点心不在焉,也许是犯了春困,袁朗看着电脑,眼皮渐渐支撑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阖上了眼睛,撑着下巴沉沉睡去。过了一会儿,头朝下猛地一点,仿若失重的感觉让他突然间惊醒,眼前电脑的光亮刺得他眼睛疼了一下。他重重的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倚,揉了揉整张脸。
这样的倦怠感让他忽然之间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天之后的一天的酸痛与今天相似又相异,他觉得脑子里有点热,不得不站起来走到窗边。
N市的梅雨季节快要来临,空气里湿糯的味道。
下午下班回家,跟司机告了别,上楼,走到家门口的楼梯拐角时吓了一跳,一个男人坐在楼梯上,身子斜斜的头也低着倚着墙,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其实一眼就看出是谁了,袁朗发出一声近似叹息的呼吸声,走过去,蹲下,把符言离的刘海捋开,露出他闭着的眼睛。
“怎么坐在这儿?”他问。
符言离缓缓的睁开眼,抬起眼帘,目光在袁朗的脸上驻留许久,然后伸出手,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
袁朗措手不及,差点跌了一个踉跄。
符言离把脸埋进袁朗的肩窝那儿,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闻他身上的味道。袁朗身上衣服布料的味道,刚从外边带进来的空气泥土的味道,他身上特有的清爽干净又带着些温暖的味道,嗯,是他。
“我想你,我喜欢你。”符言离说。
七个字,瓮瓮的传出来,轻飘飘的飞入袁朗的耳朵里,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让符言离抱着,然后同样的也抬起手,贴上对方的后背。
“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从符言离的口中说出来,近乎于恳求一般。
袁朗此时,却松开了抱着符言离的手,并且微微的推离了他。
符言离的心骤然凉下去几分。
然而,他听到袁朗轻声说:“好。”
那个字说的太轻太轻,轻到符言离甚至觉得没有听清楚,恍然间往事铺迭而来,记忆之中仿佛在下雨,一切情景都带着沙沙的声响,又或者像是一阵风,从草原上快速的吹过来,草儿波浪似的折了腰,一浪接着一浪。
他站起来,接着猛然间把袁朗打横抱起,袁朗两手缩在身前,难得一副受惊了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是意外的可爱。
符言离抱着他走到家门口,问:“钥匙。”
“别闹了放我下来。”
他很固执:“钥匙呢?”
袁朗目光所及只能看见符言离下颌的线条,英俊而完美,他愣了一下,然后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就以被抱着的姿势开了门。
太阳已经下山,家里一片漆黑,符言离腾不出手来开灯,不过,反正也不用开灯了。
袁朗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符言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帮他解衣服。两个人价格不菲的西装被扔在了地上,袁朗里面的白色衬衫在解到第三个扣子的时候,符言离沿着他的脖子一路向下吻着,一直吻到小腹处。衬衫的下摆也从裤子里抽了出来,整个上身露出了大半,可是偏偏就是衬衫的第四颗扣子没有解开,半遮半掩的样子,愈发叫人心痒难耐。
袁朗从头至尾闭着眼睛,不过他并非是没有回应,符言离俯下身含住他的欲望的时候,浑身仿佛是电流通过,刺激得他情不自禁的扬起下巴,呻吟出声,十指也抓紧了床单,不然好像就无所适从了一般。
“你……停下!”他略微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体。
符言离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依然卖力地吞吐着,而且脑海里回忆着自己知道的所有技巧,他并不觉得羞耻,他要尽己所能地让袁朗得到享受。于是,这时候符言离一个深喉,并微微一吸,这样的刺激感太强烈了,袁朗觉得身上的力气尽数被抽走,手臂支撑不住上身,他几乎瘫倒一般的躺回床上。
符言离把他射出来的精、液眉头也不皱的吞了下去。
灭顶的快感之后袁朗找回了神智,他看见符言离嘴角的白浊,脸迅速的红起来,并且从床头抽出一张餐巾纸,递到他的嘴边,略带羞愤的说:“赶快吐出来!”
符言离抿嘴笑了一下,然后在袁朗靠近自己的一瞬间,垂头吻上去。
他嘴里的精、液已经不剩多少了,只是口中还带着那梢咸的味道,袁朗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在他被吻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按住符言离的肩膀,二人翻了个身,袁朗就已经坐在了对方的胯间,然后抬起头,喘着气居高临下的斜睨着符言离。
符言离的双手撑在两边,靠着床头,一边唇角扬起,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符言离的身下还穿着裤子,他看见袁朗忍着腰酸站了起来,然后就这么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半解开的裤子完全褪去。接着,他重新坐下,低着头把符言离的裤子解开,又帮着他脱下了裤子。
在做这一系列的动作的时候,袁朗抿着嘴,没有说话。
袁朗从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一瓶护手霜,抹在了符言离的欲望上。
符言离隐约知道袁朗要做什么了,心中的兴奋难以抑制的漫上来,他伸手抚上了袁朗的腰,很细嫩的皮肤,没有多余的赘肉。
如他所愿,袁朗双手撑在他的胸口,与他接吻,下身却在符言离的欲望上一点一点的坐下去,直到完全吞没。
二人嘴唇分开的时候,袁朗抱住符言离,下身动了起来,他的睫毛上沾着水汽,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符言离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就在自己耳边,热气顺着耳洞喷进去,和身下的刺激一样直达脑部,叫他招架不得。
而袁朗抱得他那样紧那样紧,仿佛再也不想松开。
符言离多么希望,他能永远抱自己那么紧,就像希望他能稍许的依赖自己一样。
可是他知道,中了毒上了瘾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第三十四章:旅行之前
虽然昨晚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没有办法还是得上班,符言离早晨把袁朗搂在怀里情话说了一大通,希望他请一天的假什么的,袁朗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符言离失望的去捏袁朗的耳朵,哼唧了一声:“工作狂。”
袁朗起了床,穿好衣服之后,把扔在地上的符言离的衣服团成一团扔到他的胸口:“快穿衣服,去楼下吃饭。”
袁朗不会做饭,早餐是在楼下的小店解决的,符言离倒是会做饭,可惜看一眼时间,要是大展身手的话可能会来不及,因此再一次失望地跟袁朗下楼吃饭。他一边喝着馄饨,一边不忘了凑上来问:“那今天晚上,是回你家还是回我家,要不我找人来接你?”
袁朗喝了一口汤,抬起眼来看他,轻轻巧巧的摇了摇头,四个字简洁明了:“各回各家。”
此时符言离的心里,着急,委屈,期待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漫上来,他眼巴巴的望着袁朗,活像一只大型犬类动物,就差没有伸出舌头来吐气了。
袁朗看他一眼,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知不知道,人无法在伸出舌头的同时,还急促喘气。”
“是么?”符言离眨了下眼睛,伸出舌头来急促喘了几口气,几秒钟之后脖子一伸,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尼玛这不是小狗么!袁朗这是在耍他呢!
他气哼哼的瞥一眼袁朗,埋头喝馄饨,袁朗看见他刚刚吐气的样子倒是笑了起来,而且难得笑得这么明朗。他抬起手来摸摸符言离的头:“哈哈,天然呆。”
符言离不说话,喝得哼哧哼哧的,耳朵却不引人注意的慢慢变红了。
早晨是袁朗开车先把符言离送到了公司,自己再去上班的,上班的路上,他有些不自觉的想起和符言离在一起的一些事情,像是刚刚陷入甜蜜爱情的少女一般。他停下车,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听冰可乐,贴在脸上,力图让自己恢复到平日的冷静的思维之中。
其实到了办公室之后,他就发现那听冰可乐是多余的了。
门刚打开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一般自己前一天走的时候,都习惯性的把窗帘拉上,第二天进来的时候再拉开。可是今天进门的时候,明亮的太阳光线叫他不适应极了。
再一看,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袁朗的牙关还是得要紧咬着才能不打颤,他握了握拳让自己镇定,然后用和平时一样的步子走过去,把公文包放到桌上,不卑不亢的喊了声:“总裁。”
欧阳亦点点头,目光随着袁朗的走动而移动,直到袁朗在办公室里待客的沙发上坐下来,他的目光也才随之停下来。
“总裁找我有事?”见欧阳亦不说话,袁朗追问了一句。
“嗯……也没什么,”欧阳亦的目光调转,扫了下办公桌面,说,“身为上级,应该关心一下下属,你来的挺早的。”
袁朗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甚至后脊背都开始发凉:“没什么,只不过现在天气暖和了,起的也就早了些。”
“原来是这样子,我知道了。”欧阳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理了理西装的领子。
袁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下。
看见袁朗的举动,欧阳亦浅浅的笑了一下,他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因为曾经当过兵,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身板挺得很直:“你别紧张。”
袁朗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他:“还好,只不过我这个人见到不熟的人,一般都……都会下意识保持距离,不好意思总裁。”
“呵,我倒是头一次听下属把我称作‘不熟的人’,袁朗,袁朗……”欧阳亦把他的名字念叨了两边,“你挺有意思的。”
袁朗站起来:“多谢。”
“你业绩不错,几个高层都挺看好你的。”
袁朗半垂着头,没有说话。
欧阳亦再次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拍拍他的肩:“好好干,我会关注你的。”说完,便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袁朗不明白欧阳亦清早坐在他办公室的真正意图,可是事实上他表现的就跟上级正常的关心下属一样。袁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启动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一趟小艾那里,把情况说一下。
乱世佳人还是一样的喧闹,小艾的头发重新染了个颜色,亚麻绿,也许是刚染没有两天,在夜店的灯光下显得很亮。小艾朝袁朗走过来的时候,特地甩了一下头发,意思是:怎么样?
袁朗笑笑:“很漂亮。”
得到赞赏的小艾心满意足,手肘撑着吧台,背对着袁朗,一开口又故作消沉:“漂亮有什么用,可惜啊,没有多少人能欣赏的到啊……”
袁朗朝四周看看,说:“谁说的,我可听说你自从来这儿调酒,好多回头客都是为了你而来啊。”
小艾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手指间把玩,悻悻然道:“我看上的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看不上。”
“世界上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大概都面临过这种问题吧,”袁朗耸了耸肩,“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看上谁了?”
小艾转过身来,半个身子趴在吧台上,倾身看着袁朗,笑着说:“你呀。”
袁朗惊了一下,身子微微朝后。
“啊哈哈哈,看你吓的,跟你开玩笑的,有主儿的人我才不碰。对了,你跟上回那个符言离怎么样了,有何进展?”
小艾的目光咄咄逼人,袁朗饮了一口,淡淡笑了一下。
小艾眼睛瞪大:“你跟他好上了!?”
袁朗不语。
小艾又是猛地一拍桌子,惊得四周都朝这儿看:“你们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