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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求你再爱一回——by白夜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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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言的耳朵自动的把后面的话过滤了,只听见喜欢那两个字砸在心上,咚咚的作响。脸止不住的红了起来,看向许莫的时候眼睛里都带了一些期许。

只是,许莫已经转过了头,去拿果盘上的水果。邹言也只能收好自己露出来的眼神,拿过了许莫手里的水果。两个人的手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一起,许莫的手依然是微凉,邹言却觉得烫进了心里。

只是一句喜欢而已,还是说的喜欢小孩子那种喜欢,邹言一再的告诫自己却难免激动的把水果削坏了好一块。好在反正都会切成一片一片的,邹言也不用遮掩自己的失态。明明已经是二十六七岁的大人了,却还像六七岁的小孩那样听到一句意义未明的词语而雀跃着。

等把水果削好了,邹言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我长大了,所以就不喜欢我了?”

许莫笑了起来,不是那种淡然的笑,也不是那种疏离的笑,看样子有些开怀,“长大了,就不需要我喜欢了,会有许多人喜欢你。”

邹言也笑了,老男人不能小看呀。因为有人喜欢所以就不用他喜欢了,邹言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孩子气,可许莫也跟着回答得像骗小孩子。

邹言握住了许莫的手笑着说,“莫叔,那你当我还小好不好?”

许莫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用竹签签了一块水果轻轻咬了起来。邹言眼神灼灼的盯着许莫,想要把这个人盯着灰烬揉进自己的心里。

“你能把小时候的衣服穿进去吗?”许莫放下竹签笑着问邹言。

邹言无言,谁也回不到小时候。就好像许莫心里大概也想回到过去,将过去修改,只是这都不过是人的幻想。

邹言站在阳台上,看着许莫远去的背影发神。

他曾经脑补过很多种许莫当初离开他们那个家的场景,想了很多种到最后能在脑海里成型的就只有刚才看到的那一种,好像只是出去一会儿,一会儿就会回家一样。

老男人走的时候,太过于不着痕迹。总给他一种感觉,他会回来的。这个意念支撑了他那么多年,最终还是没有把人等回来,而是自己走出去把人找到的。

那时候我才十八岁,你真狠心,邹言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在心里念到。难道因为我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所以你才报复在我的身上,他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放弃你们的感情,所以你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离开。

邹言知道自己又开始钻牛角尖,可是他没有办法不想。老男人知道自己的感情,却一点意见也不会给他。让他放弃还是让他坚持到底,一个答案都不会给。

当然,要是老男人让他放弃他也不会听。

现在的生活是邹言想要的,自己上着大学,而许莫也在身边。加上杨叔,就好像一家人一样。如果老男人能跟他手牵手那就更好,他一点也不介意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还在读大学。

许莫看着他读小学,看着他读初中,高中,就只差大学这一阶段了。邹言有时候有些心灰意懒的想,要是许莫一辈子也忘不掉那个男人,那自己能拥有的记忆也不过这么一点。从小学到大学都跟许莫在一起的记忆,也许算得上是完整了。

邹言知道自己不该像这样磨磨蹭蹭的,想要爱那就说出来。可看着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然派头的许莫,邹言只能苦涩的把那些念头藏起来。说了又能怎么样,什么也改变不了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打算有可能是许莫再次消失不在。

老男人比谁都聪明,哪会不知道他的这点心思,又聪明又会跑。邹言坐在阳台上,半眯着眼睛看天外的白云。

值不值得。脑子里有小人跑出来用针戳邹言。邹言笑了起来,怎么不值得,遇见许莫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美好。

第二十五章

贵族宠儿终被厌弃,无奈转向亲民路线……有心理医生表示:东方的钢琴王子患有社交恐惧症,如今病愈重出音乐界……

邹言看着报纸上的标题,里面的内容根本不用看就知道说的什么。据斯蒂芬所言,许莫这几年对外销声匿迹,却参加过许多私人性质的演奏会,和回到国内的那十二年默默无声完全不同。也难为那些八卦报刊找到许莫这几年的一些资料来大肆宣扬。

社交恐惧症……邹言看了看报纸的具体内容。上面的病历是很多年以前的了,早到那时候他才三岁多。要是邹言没猜错,那时候正好是许莫在国内的钢琴导师说的许莫消失没有消息的时候。

邹言还记得跟许莫一起生活那十二年,从来没见过许莫往家里带什么朋友,一个人呆在家里目送他去上学,等着他放学。是因为有社交恐惧症,所以才沉默了整整十二年?为什么会有社交恐惧症?

邹言一遍一遍的想着他所知道的许莫的这些年的那些经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邹言知道这个时候他只能找斯蒂芬,因为那时候陪在许莫身边的只有这个年长许莫近十年的男人。

约的时间要排到几天后,斯蒂芬虽然五十好几了,却还是公司的CEO有许多要忙的事情。

许莫回来的时候看见邹言在看的那两份报纸,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似乎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等到杨叔跟他的女朋友约会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些报纸,有些愤怒的说,“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他才有社交恐惧症,他全家都有社交恐惧症!”

邹言听得想笑,可看着杨叔愤怒的样子到底是没笑出来。

许莫见杨魁生气了就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是有过社交恐惧症。”

杨魁和邹言一下子全盯向了许莫,许莫撇嘴解释道,“钢琴先生们总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癖,你们要理解。”

这一点邹言清楚,但凡有些名气的人大多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癖,只是把社交恐惧症说成是自己怪癖的人,邹言到现在只听见许莫会这么说。

一顿饭吃得有些静默,邹言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许莫忙着安抚一直紧张他的杨魁,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

关于许莫的社交恐惧症起因,斯蒂芬本来不想说的。但看着一脸焦虑的邹言,斯蒂芬还是决定说了,反正现在也不是一个什么秘密,“他在维也纳深造完之后回过一次国,他本以为你父亲是为了逼他去维也纳所以才跟你母亲在一起骗他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你父亲跟你母亲连孩子都有了,这说明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把自己包在一个壳子里,不想见人,连我都不见。

我找了很多心理医生,最后让他从壳子里慢慢的走了出来。但他变得孤僻,尖锐,无法跟正常人在一起生活,也无法再站在舞台上。为了治疗他的社交恐惧症,我每年会尽量的举行一些宴会,邀请他在少数人面前弹奏钢琴。然后介绍给一些喜欢音乐的朋友,让他尽量的跟不同的人接触,在不同的人面前表演。”

“后来,他为什么回国?”邹言干哑着嗓子问。

斯蒂芬微皱起了眉头,“那时候他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又收到了你父亲的电话留言,以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了,所以选择了回国。”

邹言离开的时候,眼角有些微红,他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引发许莫社交恐惧症的起源。他知道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他的母亲,连他的存在也一点都不在乎。可他的存在的的确确让许莫误会了,伤心了,甚至于难过到有了心病。

在许莫把他养大的那十二年,邹言不知道许莫是如何忍受他的。那么多年,一个朋友也没有,那么寂寞的活着,和一个他最讨厌的孩子在一起。

邹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吓坏了杨叔。

在许莫第三次来敲门的时候,邹言把门打开了。他知道,如果第三次他还把自己关在里面的话,许莫也许再也不会敲他的门。

许莫端着食物进来放在桌子上问他,“生病了?”

邹言摇头,看着盘子里自己最喜欢吃的菜突然有些想哭。

菜是许莫自己做的,没有杨叔弄得那么美味,但对邹言而言却是最好吃的食物。还有在一边的饭后点心,果泥。

“怎么了?”等邹言吃完饭,许莫把折叠好的纸巾打开对折之后给他,带着一点关切的问。

就好像小的时候,邹言在学校受了委屈,许莫也会这样问他怎么了,然后告诉他,不要听他们的。

邹言闷声问,“你讨厌我吗?”

许莫笑了,摸着邹言的头问,“你说的什么傻话,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才把我捡回家的时候,你有讨厌过我吗?”邹言还是坚持的问。

许莫笑,柔声说,“讨厌啊。”

邹言心里一痛,然后听许莫继续说,“不爱讲卫生,总是捣蛋,晚上睡觉的时候非要人陪着,又睡不老实。哪一点不讨厌,讨厌死了。”

邹言的心里一点点的漫出感动,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似乎又重新出现在眼前。他把学校的玻璃砸坏了,许莫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表情。他跟同学打架了,许莫无可奈何的表情。每天非要许莫给他准备一碗果泥才会吃饭,许莫无可奈何的表情。也许那里面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宠溺,只是后来他看懂了许莫的那种无奈之后,就再也没有让许莫担心过。

“那刚知道我存在的时候呢,有没有讨厌过我。”邹言盯着许莫的眼睛问。

许莫的眼睛不自然的闪了那么一下,然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邹言知道,那肯定是讨厌过的,说不定还恨过。

“讨厌,讨厌得跟眼中钉似得,差一点就想把你一把掐死了。”许莫重新笑了起来,拍了拍邹言的头,“那时候谁都不懂事,讨厌一个人也是莫名其妙的。”

才不是莫名其妙,邹言默默的说。你那时候对我那么冷淡,肯定是有恨意的。

“你是不是觉得小时候我对你不像普通父母那样对你,所以以为我是讨厌你的?”许莫问邹言。

邹言没回话,他小时候是真的那么想的,所以才逼着自己变成好学生希望许莫对他可以再亲近一点。只是就算他变成好学生了,许莫对他还是那个样子,不冷不淡,不远不近。

“我希望你独立起来,不要太依赖别人,不是讨厌你。”许莫揉着坐在木质地板上像只大型宠物犬的邹言的头发,“独立一点,不是那么依赖别人,就没那么容易受伤了。”

说了最后一句话,许莫起身把餐具端起来下了楼。留下邹言一个人发怔,原来许莫只是怕他太过于依赖他人,长大后容易受伤才对他那么冷淡。

邹言知道,许莫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没事了,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演奏。至于那些八卦报刊上爱怎么写,那是他们的事情。许莫不在乎,他也不会在乎。

只是邹言知道,许莫那时候多少还是讨厌过自己的吧。至少他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一次,他想去牵许莫的手却被许莫不自然的拍开,当时心里就觉得很受伤。虽然后来许莫还是牵着他的手了,但那时候自己的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和难过的。

杨叔带着关切的问邹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邹言赶紧解释自己没事。他知道自己对着许莫就是个小心眼,可也不想杨叔替他担心。

“杨叔,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邹言岔开话题笑着问。

杨叔难得的脸红了一红说,“还早。”

邹言笑,“不早了,太阳都快下山了。”

杨叔瞪了邹言一眼,有些责怪的说,“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正型。”

邹言笑,他是问真的。那家的小孩都跟他混熟了,经常在网上联络,很是关心他母亲的未来。就算是混血儿,也被他的母亲养得有些像中国的孩子,过度关心自己家人的幸福。

杨叔打电话约那个女人一起出来散步之后,临出门前,认真对邹言说,“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找个对象了。”

邹言沉默了下来,把杨叔送出门才说,“杨叔,我是认真的。”

杨叔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邹言看着杨叔远去那微驼的背影,眼角有些疼。

邹言打电话给连城宇,问他,“为什么你们都不看好我的感情?”

连城宇大半夜的睡着了被打扰心情有些微妙,“第一,你们年纪相差太大,等他老了,你才正值壮年。第二,他喜欢的是你老爸,就算再喜欢上你也有可能只是移情。第三,只要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站在他那个角度也不会选择接受你的感情的。完毕,再见。”

被挂了电话的邹言默默的看着天花板,想起了以前在一本书上偶尔读过的诗。里面有两句,让邹言记到现在还跟刚看到那一刻的触动相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第二十六章

许莫不知道是不是从斯蒂芬那里知道了些什么,对于一直情绪低沉的邹言说,“我的病,跟你没关系。”

知道许莫只是在安慰自己,邹言也只能撑着脸皮强装没事。心理疾病一般都被心理医生认定为是心理承受能力不高的表现,大多都是说是患者自己的问题。可要是没有诱因,那些问题又怎么会出现?

“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把我捡回去?如果是我,我一定天天在旁边看那个孩子的笑话。”邹言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一个嘲笑讥讽的眼神。

许莫盘坐在他对面,一起下跳棋,对于邹言的问题,回答得很随意,“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坏的人?”

邹言堵了许莫的一步棋,有些高兴的说,“是莫叔自己说那时候还年轻,总会莫名其妙的恨一个人的。”

许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不在了,就什么恨都没了。”

邹言知道自己又问错话了,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还是要问,“小时候他对你有多好?”

“比我对你还好。”

在邹言的认知里,许莫那些年对他是好得不能再好。他到现在还不能想象出那个男人对许莫好到什么地步才会让许莫过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在邹言的记忆里,所有的人都对他说:哇,邹言,你叔叔对你真好。老师那么说,同学那么说,连小区里的保安都那么说。

所以才让邹言觉得理所当然了那么多年,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寂寞的,单纯的以为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正好。

“他会给你洗小内裤吗?”邹言突然头脑发热的问了一句。他想起许莫对他最好的那些事情,每次给他洗澡的时候都会帮他把小内裤洗干净了挂在阳台上,然后才会回卧室抱着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许莫听得扑哧的一声笑了,“我十岁就会自己洗了。”

邹言腾的一下耳根红了,他记得他自己洗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他第一次梦遗的产物还是许莫替他清洗的,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一直到后来梦里总出现许莫的时候,他才有些惊恐的不再敢把自己的内裤让许莫洗了。

邹言知道,许莫在捡自己回家之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是杨叔说的,不管什么那个男人都会准备好。许莫没有弄过饭,没有洗过衣服,那一双手除了弹钢琴之外什么都不做。就算那时候他们很穷,却都把许莫养得跟个公子哥儿似得。王子的名声从初中到高中就没变过,喜欢他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

邹言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杨叔加的水份进去,又不是白莲花人人都爱,哪来那么多喜欢许莫的。只是那时候很受欢迎是肯定的,现在的许莫也很受欢迎。

“我不要因为我是他儿子,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尽管都是二十七八的人了,邹言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的认真说着胡搅蛮缠的话。他要不是那个人的儿子,许莫别说对他好,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许莫眯了眯眼,对着棋盘有些犹豫下一步棋怎么走。听见邹言这跟小孩子似的话抬起头来认真的对邹言说,“我捡你回家是因为他,但没有你我那时候撑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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