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其实你有没有那种朋友、我听说你们圈子里，有些人的，奇怪癖好？”
“嗯？”季云一时有些不理解季洵的话。
“女装。”
季云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第一次见到沈皓林的情景。
“……这个似乎可以试试，小洵，谢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早点跟我说。”
“好，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季云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虽然这是个疯狂的想法，但按照沈皓林那爱玩的性子，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所以你是有事求我？”沈皓林坐在窗边的位置上晃动双腿，捂着耳朵抬眼看着刚到的季云：
“先请我喝东西我才听。”
季云已经习惯了他时常表现出来的孩子气，坐在他的对面，向服务员要了两杯喝的。
“怎么还捂着耳朵？”
“其实还是不想和你说话。”沈皓林捂着耳朵有些促狭的笑。
“……”季云对他刻意的为难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那天是我不对。”
沈皓林果断放手：“好吧，你说吧。”
季云倒是对他的果断感到吃惊，一下子还没准备好接下来要说的话。
“说吧，你看我这么喜欢你，我会尽量帮你的啦！”沈皓林越过桌子拍拍他的肩膀。
季云深吸口气，简要的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并再次为那次的失态道歉。
“好了好了我懂了，”沈皓林摆摆手，“所以让我帮你干什么？”
“陪我见家里人。”
“咦？你家里接受Gay啊？”沈皓林嘴巴张成“O”型。
“……不是，我觉得、”季云有点说不出口的结结巴巴，“你，你挺适合女装。”
沉默。沈皓林沉默了很久。久到季云都觉得他绝对不会同意甚至会生气的样子。
“呼……”沈皓林吐出吸管，压低了声音了：
“实话跟你说，其实我还蛮想尝试女装的。”
季云顿时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过仕贤老管着我。”
季云莫名想象的到左先生无奈的表情：“所以你……过年有时间？”
“当然有，趁着仕贤不在，来吧来吧，我们去玩玩。”
季云都喜出望外了，简单商量了一些细节，沈皓林几乎什么都听季云的。只不过说到声音的时候，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
“你憋着声音让我听听？”
试了几次，季云都觉得不自然，更别说骗过老妈了。
“我才不要放过这么好玩的机会！”沈皓林又倔起来了，“你放心吧，我这两天就练出来！”
“怎么可能？”季云完全不相信。
“找我帮忙你就只有相信我一条路。”沈皓林靠在椅背上一脸居高临下的表情，“现在陪我去买衣服。”
“我们就这样去买女装？！”
“有什么关系？”沈皓林喝光最后一口，不由分说的拉着季云就出了小店。
时间还是早上，商场里的人并不多，可是两个年轻男人一起逛街就够让人侧目了，其中一个长得挺漂亮的男人还不断地挑出女装在自己的身上比划，让另一个男人的表情有点抽搐。
“季云，这件怎么样？”
季云已经要扶额叹息了，周围的售货员都尴尬得不知道怎么过来询问——因为沈皓林拿着一件绣着大花的连衣裙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浑然不觉周围人的眼光。
“那个、太花了。”
周围人都把自己和他当变态了吧？季云赶紧拉着沈皓林离开了这个圈子。
毕竟是自己求他帮忙的，也只好陪着他到处逛，还不敢抱怨一句，生怕这祖宗一生气就撒手不干了。正装休闲装都试过很多，老实讲沈皓林身材很纤细，穿什么都不赖，就连稍稍聪明些的售货员，都会鼓起勇气过来夸两句很好看，可是季云还是一一都否决了——自己还想给他挑件更适合他的、更漂亮的。
沈皓林也挺高兴老买不到季云满意的，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也不知道试过多少件。
“这件呢？”沈皓林款款的从试衣间内走出来，甚至换上了那里面为了看效果配备的高跟鞋。
——是一件挺素雅的灰色风衣，大开领，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只在腰部有一条不宽的皮带，松松的收住腰部的曲线。下摆做成了倾斜的角度，更加凸显了他修长的双腿。勾勒出了沈皓林该有的气质，又包裹住了他身为男人的锐气。
季云知道，这就是要找的那种感觉了。
又去给衣服配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因为沈皓林嚷嚷“家里很热要脱外套的话还是要有件秀身材的毛衣啊”“喉结总要遮住吧”。仔细打量了一下，季云又建议配上了一条水晶的毛衣链，沈皓林倒是爱不释手的不停把玩，还半开玩笑的说想要顶假发。
“假发就不用了吧，我觉得你这发型也挺好。”
“唔，也行，高筒靴呢？”
季云思考了一下，想着已经买了这么多干脆就办到底好了，于是沈皓林又大大方方的坐在女鞋专柜，让售货员拿最大码的来试试。
季云也渐渐对围观的视线麻木了，看着沈皓林高兴，嘴角也不自觉的牵出微笑的弧度。
刚准备出商场沈皓林又说还想再去挑两套能换的，毕竟要多住两天，还一副很体贴季云的样子推他去冷饮店先休息。过了一个多小时沈皓林才终于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咕咚咕咚灌下一罐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般的跑出去。不一会拎着个小手提袋回来，神神秘秘的冲季云笑。
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多次，沈皓林这么一笑也确实勾起了季云的好奇心，装作不在意的问：“那什么？”
沈皓林一副吃惊的表情：“确定要拿出来看？”
季云深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仔细想想，好像猜出了是什么——就算拼命克制，脸上还是感觉像火烧一样。
“哟没想到这么纯情啊！”沈皓林伸过手摸摸季云的脸，“都脸红了小子。”
然后凑近季云的耳边：
“不就是个，胸垫么！”
第08章
听到了楼下的汽车鸣笛，季云拿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迅速下楼。
沈皓林坐在驾驶座上，衣服已经都换好了，远看过去实在雌雄莫辩，甚至可以说——确实是个美女。
“挺漂亮啊。”季云坐上副驾驶，禁不住夸了一句。仔细端详了一下，感觉他施了一点淡妆。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感觉，反而和得体的打扮很般配。
“亲爱的，应该你来开车吧～”
沈皓林一开口，季云就愣住了。很沙哑的声音，一听就像嗓子发炎了的感觉。但是却不能从声音中发现他男人的身份了。
呆了两秒，季云指指喉咙：“……怎么弄的？”
“啊、这个啊。”沈皓林这次没有憋着声音，听起来更加低沉压抑。
“这样才能遮住男人的声线啊，你听听，是不是特别像不小心弄坏嗓子的女生？”
后半句又捏细了嗓子，即使用挑剔的眼光看，也实在没有什么纰漏。
“说话、很辛苦吧？”季云有点愧疚，“而且你怎么弄哑的这么厉害？感冒了么？”
“也还好了，不过就麻烦亲爱的多帮我挡点婆婆的问话啦～”沈皓林的声音和语气听起来真像个天真的小女生。
“至于嗓子……一边抽烟一边拉拉高音很容易就弄成这样了。”换回正常的声音，沈皓林边轻松地说着压根就不轻松的过程，推门下车。
“真的很对不起。”接过了方向盘，季云还是忍不住的道了歉。
“这有什么，我自己也想玩，不过既然你这么愧疚……事成之后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作为回报。”沈皓林在座位上伸个懒腰。
“什么要求？”
“让我仔细考虑下……先算你欠我的～我要睡会，到了叫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开车到车站便换了长途车。长途车票早就买好了，只不过这种春运阶段，即使已经大年三十，还是很挤。沈皓林穿着还不够习惯的高跟靴子，在人群中被推搡的摇摇晃晃。季云知道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被叫嚷聒噪的农民工包围着，不知所措都写在脸上。生怕和他走散了，季云赶紧握住他的手。
感觉的到他微微一僵，然后修长的手指回扣上了季云的手掌。
季云蓦然觉得心头一热。抓紧了沈皓林的手，用身体为牵着的人挡出一条安全的路。
好容易在车上找到位子坐定，沈皓林头上都冒出微汗，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呼……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接过季云递过来的纸巾，沈皓林一边小心的拭着汗一边喘气。
“妆还好吧？”
“嗯，没问题。”
趁着车上的时间，两人又对了对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好像有点兴奋起来了……”沈皓林冷不防的吻吻季云的脸颊，然后顺势往他肩膀上一靠：“亲爱的我还没睡够……”嘟着嘴巴一副撒娇的样子。
“那你就再睡会吧，到了我叫你。”季云也挺快的投入角色，用宠溺的语气回应。
看着沈皓林乖乖的闭上眼睛，姣好的面容显得恬静温柔，季云笑笑，习惯性的帮他顺顺头发，转头看向窗外。
到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旅途的劳顿完全不需要伪装。家里住的还是原来母亲单位分的房子，到了晚上楼梯间里连个灯都没有。
拉着沈皓林，季云在黑暗里摸索着敲了门，只听见弟弟喊声“来了”，然后防盗门咔的一声打开。
两人牵着手的样子就映入季洵的眼帘。弟弟难掩惊讶和尴尬，好在很快就调整了表情，闪身让哥哥和“嫂子”进来。
“挺成功的。”季云蹲着换鞋的时候听见季洵悄悄对自己耳语，紧张的心情顿时得到了缓解。
用力捏了捏沈皓林的手让他安心，两人走到厨房去见正在做饭的母亲。
“伯母。”沈皓林微微欠身，礼貌的向母亲打了招呼。
“……！”母亲关掉火回过头，然后顿时笑眯了眼睛。
“哟真是个漂亮闺女呢。季云这孩子运气真不错。”洗洗手，母亲过来拉着沈皓林的手就出了厨房，还留下句话：“季云啊，帮我把那个菜炒了。”
——生季云的时候母亲就不年轻了，头两个都是儿子，在母亲怀第三个的时候查出依然不是女儿，就偷偷堕了胎。不久之后爸爸就去世了。母亲是真的很想要个女孩，这可能也是催促儿子结婚的原因。看着母亲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和花白的头发，季云头一回感觉很抱歉。
“闺女啊，嗓子怎么这么沙哑啊？”
“前两天有点着凉嗓子发了炎，劳烦伯母关心了。”沈皓林带着合适的微笑，陪同老人坐到沙发上。
季云心猿意马的炒着菜，看到母亲没有任何疑虑的接纳了沈皓林，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年夜饭，连奶奶也难得精神好的从床上下来，对沈皓林表示出了莫大的喜爱。看着他和家里人都相处融洽，季云打从心底的感谢他。
转了钟也就该睡觉了，季云和沈皓林一前一后的回到了房间——房间里的布置还保持着季云高中时的样子，墙上是巨幅的篮球明星，柜子里放着高中时各种比赛的奖杯奖状，连桌上的杯子都画着动漫人物。沈皓林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仿佛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季云好脾气的看着他四处摸摸碰碰，躺在床边几乎都快要睡着了。
——唇上突然传来了温热的触感，暖暖的舌尖轻轻拂过唇，迫不及待的想深入。季云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沈皓林半靠在自己身边，带笑的吻着自己。
——窗外是铺天盖地的鞭炮声，气氛确实谈不上好，可是季云突然就是很想吻他，认真的吻他。
刚刚伸手勾上沈皓林的脖子，就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扰了兴致。
两人赶紧想分开，可是不太正常的姿势却连带着沈皓林直接压到了季云的身上。
“季云你那床被子太薄了，给你们套了新的，你就睡地上让人家闺女睡床啊……”母亲絮絮叨叨的抱着被子进来，撞见的却是如此不雅的一幕。
母亲低低的“啊”了一声，然后又自己嘿嘿的笑起来：“看来可以不用铺地铺了。闺女你先抓紧时间去洗个澡啊。”
沈皓林赶紧爬起来收拾衣服，然后向季云眨眨眼睛就出去了。
母亲笑着坐到了床边，看起来并不排斥两人的亲密关系。
“季云啊，妈其实也是担心你，既然你有这么好的女朋友妈也不说什么了。一起多久了？”
“也没多久……”季云含糊的嘟囔着。
“没事，慢慢来，妈觉得这姑娘特别好，你也要好好珍惜啊。”
“我知道……”
“妈还等着早一点抱孙子呢！”母亲拍拍季云的肩膀，“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妈出钱给你们办婚礼！”
季云陪着笑笑，又多和母亲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母亲就回房休息了。
没过一会沈皓林就带着一身的水汽回来了。季云不得不佩服他想的周全，连花花的适合女孩子穿的睡衣都准备了，带着一身透着点傻气的小熊，用力跳上了床。
“快去洗快去洗，脏死了。”盘腿坐在床中央，沈皓林拼命地挥手赶走占据了床一隅的季云。待到季云一站起来，就在床上四处滚动：“好软好舒服……”
季云也着实有些累了，洗过了澡就勉强挤在已经睡着却霸占了大半张床的沈皓林身边，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安稳觉，所以季云在初一的早上醒的有点晚。旁边被单上已经没什么温度，估计沈皓林已经起来很长时间了。
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门，就听见妈妈爽朗的笑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和谁在聊天，季云往沙发上瞄了一眼，一瞬间睡意全无。
——虽然隐约明白那天沈皓林自己去买衣服的时候肯定有些猫腻，但是像这样一件露肩的贴身小羊毛杉加短裙和黑色丝袜，还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都说女人要风度不要温度，这样的穿着实在是让季云都替他冷。
不过老实说依然很合适。沈皓林的眼光着实不错。去房间把那件两人一起挑的风衣拿出来披在他肩膀上，顺便也是告诉他自己已经起来了。
母亲看到自己这么体贴的举动，笑着拍拍季云：“快去洗漱，你叔叔马上来接我们去温泉。”
——这一下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沈皓林反应快些：“伯母我都没听季云说这事啊？”
“啊，我可能忘记告诉他了，没事，也不远，稍稍带点行李就够。”
季云心里一阵慌，仗着冬天穿得多两人才冒险做这种事，去温泉的话，沈皓林是进女更衣室还是男更衣室？偷偷给沈皓林递个眼色，却收到对方胸有成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