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喝酒的，还是被酸菜火锅烤的，全部红彤彤的，顿时让我想起了祖国的花朵，清晨八九点钟的太
阳。
“哎，小兄弟，你这怎么说话呢，我这咋就不能来了呢？”我话还没说完，老板娘就从我和高亮身后
挤了进来，“哎呦，这小伙脸上还肿着呢，咱赠你一盘东坡肘子，给你补补。”这娘们儿真是会来事
儿，那涂了碳似的眼睫毛一个劲儿的冲着高亮眨巴，真煽情。
“谢谢阿姨啊！”高亮一屁股坐到了老五旁边，把自认为很年轻的老板娘晾到了一边儿。
老板娘自讨了个没趣，就把目光又转向我，“小兄弟，上次姐姐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就是做生意的，
你说你们两边都是客人，我帮谁也不好啊，上次你赔的钱还有剩余，这次都给你们算进菜里吧，成不
？”
“不用啦，咱也不差那几个钱，你多赠几瓶酒，顺便看到那帮小子进来通报一声就行了。”高亮夹了
一口白菜大拌，不再看老板娘，端起酒杯示意我坐下，紧接着就开喝了。
我当时也没注意老板娘是咋退出去了，总之我只记住了老大说的一句话：“亮子，我咋觉得你和山大
王似的，使唤压寨夫人呢？”
那晚的酒因为我和高亮的到来再次掀起了一个高.潮，只是喝着喝着，我就觉得身边的人都不存在了，
整个视线里只有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哪怕他正搂着别人的脖子说话，可是我的眼睛依旧执拗的把那些
人过滤掉，他塞满了我的眼睛，塞满了我的心。
第二天依旧是在嘈杂的洗簌声中醒来，也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每次出去都不关门，走廊上乱七八糟的脚
步声此起彼伏，似乎在昭示着新学期的开始。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脱，转头望向高亮，他也坐在床上，挠着因为睡觉被压得次
毛撅腚的头发。
“赶紧洗洗走了，导员第一天肯定检查。”老大端着盆子进了屋，看着我说。
“哦。”说着我站了起来，从床下够出盆子，出去了。
没想到我们第一堂课就是大课，还是和李亮他们系一起。
我和高亮晃晃悠悠的走着，很快就在教学楼的公告栏上发现了我俩的名字：警告处分。
于是我俩本来兴冲冲的挤进了人群，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别人的指点中进了教室，我操，我一直想把自
己变成学校的名人，只不过没想到竟然曲线救国了。
可是很快，让我和高亮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我和高亮在愁眉苦脸的找座位，汪翰彪悍的进了门，站在前面搜索了一下，紧接着冲着我和高亮
就过来了。
“啪”的一声，把我和高亮还有周围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吓了一跳，瞬间目光都集中在汪翰的身上
。
我顺着汪翰的手看去，他的手下把一张纸狠狠的摁在书桌上，那熟悉的字迹，让我很快就对汪翰充满
了敬仰。
“我操，你俩被通报了，警告处分，看看！”汪翰貌似觉得我和高亮还不够出名，大声豪气的说道。
可惜还没等我和高亮对他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另一个音量不大却绝对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前排想起：“
谁把处分决定给我撕了？”然后，我通过汪翰那健硕的身躯，就看到了导员那伟岸的身影。
汪翰的手慢慢的把那张纸抓成一团，可惜在他还没来得及吃掉之前就被无情的叛党者告密了。
于是乎，下课后，那张处分决定上面又多了一个人的名字，从此，我和高亮神雕侠侣般浪迹江湖的传
奇中多了这么一个彪悍的人，每当你们茶余饭后如同说评书般说起我俩的传奇，都会捎带着说：“唉
，还有那个傻乎乎的汪翰！”，真TMD让我不爽！
120.突变
[突变]
此后的日子我和高亮都收敛了许多，毕竟是榜上有名的人物，这种效果直接导致了每每在课堂上或者
训练场上，都会有正义的卫道士们高呼我俩的姓名，小到上黑板做一道题，大到站在全队的人面前表
演基本动作要领，这曝光率多了去了，更要命的是每次我和高亮归队的时候，总能听见这些卫道士若
有所思的说：“嗯，还有点儿打架的资本。”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和高亮的情绪，我俩依然是神龙见头不见尾的穿梭在校园里，如果晚自习不点名，
就无法在教学楼里看到我俩的身影，但话也不能说得过于绝对，我们偶尔也会到楼里的卫生间光顾一
下，当然，这些都是酒后干的事情。而让我难以接受的是这种不思进取的精神终于潜移默化的感染了
整个寝室，于是乎我们整个寝室在一次被导员在大会上点名批评，内容是：不上晚自习躲在寝室集体
看《火影忍者》……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一直觉得这句话如同废话，但时间真的就是这样按部就班的过着，我的
身上从羽绒服到毛衫到衬衫到背心逐层递减，而我和高亮的感情却如同文火上煲的汤，慢慢的升温。
记得有一天傍晚刚打完篮球，我和他坐在篮球架子下，看着身边匆匆路过的同学，他突然开口问道：
“小子，这球服从买了也没见你穿过几次，早知道不给你买了。”
“哎呀，你犯上啊，我小子，难道你姑娘？”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人们都说情侣之间的称呼
决定了两个人之间的亲密程度和势力高低，所以我不能在这个问题上妥协。
“操，你就挑这些没用的。”他把衣服下摆拽了上来，擦了擦下巴的汗水，“想当年我可是省吃俭用
的，要是现在我可做不出来了。”
“为啥啊？”我问道。
“那时候我怕你跑了，现在我不怕了呗。”他突然把背心的下摆整个罩在了脑袋上，冲我张牙舞爪的
做着鬼脸。
我伸出手掌一把罩在他的面门上，把他的面罩毫不留情的拽了下来，“你以为我喜欢你啊？拉JB倒吧
，现在不过是没有我心仪的姑娘出现，老子拿你泄泄火，你还给脸上炕了。”
“操，说说就下道！”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哥，你可是答应我了暑假去北京玩，别反悔啊！”
“这不还早着呢啊，再说你这么一说我咋觉得北京之行这么可怕呢！”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只胳膊
搭在他的肩膀上，并排向宿舍走去。
“哥，其实我都想了，如果咱俩将来在一起，其他的都是白扯，最重要的就是把双方父母说服，不是
嘛？”他转过头看着我，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考虑的这么远，远远的超过了我的思考
范围，“你家我也去过几次了，感觉给你爸妈的印象还不错，所以我准备把你带回家去，混个脸熟，
将来也不至于太突然。”他见我没说话，有些失望的转过头，继续走着。
“咋了，丑媳妇怕见公婆啊？”见我没跟上来，他扭头笑着说。
“滚！”我赶了上去，再次搂住他的脖子，傻呵呵的笑着，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去承诺这件事，我没有
心理准备。
如果不是高亮提出，我曾经想瞒着父母一辈子。
但我又不忍心拒绝高亮，因为我知道做出这个选择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再次羡慕男女之间的感情，因为它们可以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而我和高亮，却只能步履维艰。
很快，五一劳动节就要到了。
这一次，高亮陪我去买了车票，却不准备和我一起回家。
我问他为啥，他说因为暑假我要陪他回家，所以这个五一长假让我好好回家陪着父母。
我觉得这样也好，一个人静一静，把这个问题想清楚。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你情我愿，天崩地裂都可以海枯石烂，但现实还是残酷的告诉我，感情并不是
两个人的事，它牵扯到的人太多，每作出一个选择，都可能伤害自己的至亲至爱。
可是计划总没有变化快。
在离放假还有三、四天的时候，一天晚上，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母亲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在强打精神。
“票买好了，30号回去啊。”我用脚把在一旁偷听的高亮踹开，同时示意那些在玩电脑的哥们们小一
点声音。
“明天你就回来吧，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和你们导员请好假了。”母亲的语速突然变得轻描淡写起来
，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咋了啊？”我有些惊讶，母亲一向把我的学业放在首位，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不会突然给
我请假的。
“回来就知道了，先这样，你收拾东西吧，把换洗的衣服被褥都收拾好带回来，先挂了。”说完就挂
了电话。
“咋了？”高亮见我拿着话筒有些愣神，夸张的拍着我的脸。
“我操，你再这么拍就把他打傻了！”老大在一旁一边吃着鸡架，一边用那满是油渍的手比划着，“
唉，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别玩了，明飞家出事了。”
寝室突然的安静倒是真的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没事，你们继续，我妈叫我明天回家。”说完，
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哥，究竟是咋回事啊？”李亮也过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妈没说。”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心思说话。
“你去玩吧，我一会问问他。”高亮把李亮打发走了，静静的坐在一旁看我收拾东西。
“咱俩出去吃烤串喝酒啊？”高亮见我收拾完了，问道。
“好。”我真的想找一个人说话，那种对未来的不可预知让我觉得很无助。
“等等，我也去。”老大砸吧着手指上的油渍，边找手纸边说。
“您就在家歇着吧，大哥，这电脑由您管理成不，我俩出去遛弯去。”高亮把床头的手纸扔了过去。
“鬼知道你俩一天到晚的搞什么，莫名其妙的，再这样可就脱离组织了啊。”老大愤愤不平。
“操，你见过组织谈话一大群人去的吗？那不成批斗了吗？让他俩去吧，你就别掺合了。”老五的脑
袋从电脑屏幕前探了出来，随即又缩了回去。
“成，回来汇报思想动态吧，懒得搭理你们这些处于青春萌动期的孩子们。”老大说着，端起脸盆出
去了。
“走啊？”高亮轻声问道。
“嗯。”我起身跟随。
黑暗中，我默默的跟着他的背影，一路没有说话，直到他轻轻的靠了过来，小声的说道：“哥，有我
在，一切都不是事儿。”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但我这次心里真的没底，有些东西是无法挽回的，譬如感情，譬如生命。
121.我爱你
[我爱你]
沈阳的地摊总是让我感觉乱，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因为这座城市容纳了太多像我这样的外地人，没
有归属感，总喜欢游荡在夜色里故作轻松的喝酒，掩盖各种各样的伤，或者单纯的隐藏自己对家的思
念。
只是这一次，我对家的思念无以复加。
高亮和我说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印象，只是随口的应承着，并随着他举起手中的瓶子，扬起脖子喝酒，
似乎只有这样能让我安静，可以把那未知的未来一股脑的装进自己的肚子，然后再一股脑的排泄出去
。
渐渐的我就感觉视线开始模糊，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流了出来，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高亮双手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的和我说着什么，我却如同失聪了一般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惊恐的看
着身边因为高亮的声音目视我俩的人们，想要去掩盖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害怕的是什么。
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被高亮拖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跟着他，嘴里嘟囔着“去哪啊？去哪啊？”，腿却根
本不听使唤。紧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然后接触到的是一个宽厚的后背，起先我还
挣扎着要下去，却发现自己被一双手狠狠的固定在这磐石上面，索性把脑袋卡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那
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那张脸紧皱着眉头，脸上也淌着说不清哪里来的水珠，目光坚定的向前走着。
“亮子，你爱我吗？”我的脑袋毫无力气的卡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的步伐一上一下的颤动着。
他扭过头看了看我，并没说话。
“你确定你爱我？你确定你以后不结婚？”我不管不顾的说着，也许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我只想说
，“那以后要是我结婚咋办？我要是不爱你咋办？”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把我向上撂了一下，缓冲了一下双手的压力，继续向宿舍走。
我呆呆的看着他一会，轻轻的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脖子，汗渍的滋味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然后满意
的把脑袋转了个方向，不再说话。
我现在很满足，即使没有人祝福我们的感情，至少身边的这些花草，还有那头顶的路灯，都能做个见
证吧，爱过，就好。
“我现在回答你，你会记住吗？”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高亮的声音突然沙哑的想起，“有些话我说
过很多遍了，说得连我自己都觉得累，可是你却总问我。”他把我放了下来，然后坐在了楼下的草地
上，我也坐在他旁边，仔细的打量着他。
“以后只有你负我，没有我负你。”他扭过头，看着我，表情严肃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听着怎么感觉和琼瑶小说似的。”我低下头，不和他对视，说不上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其他。每
次我和高亮的对话最终都会演变成这样，明明是我起的头，主动权最后却在他的手里。
“以后这些话我不会再重复了，哥，真的，我觉得很累。”他抓过我的手，穿过衣服的下摆，贴在他
的腹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在乎性别，总在乎同性恋这个字眼儿，我想如果没遇到你，我也会平
平常常的和一个女孩子恋爱结婚吧。”他看了我一眼，眼睛闪烁着光芒，“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曾
经尝过爱一个人的滋味，可是遇到你之后才知道那些都是虚的，自己骗自己罢了。所以我不会就这么
放弃的，除非，你的心死了。”
我无言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这番表白，既让我兴奋和感动，也让我倍感压力。我承认自己是爱他的，也想和他在一起，但我
却总感觉自己没有高亮那么洒脱，没有他那么坚定，似乎刚刚飞起来，就会被一阵微风改变了航向。
“哥，你爱我吗？”他见我没说话，问道。
我依然没说话，我觉得虽然就在嘴边，但还是无法启齿。
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女孩子随随便便就能说出的字眼儿如今变得山一样的沉重，舌头就和灌了铅似的
不听使唤。
“能轻易说出口的都不算爱，那些爱你一辈子的话往往就是一阵子。”我回旋道，不想正面去说这件
事。
“你的意思就是我对你的爱肤浅呗？”他抓着我的手微微的用力，我听到了自己手掌骨节响动的声音
。
“我不是那意思。”我没想到这话还是伤了他，赶紧解释。
“唉，那边那俩赶紧回宿舍，马上熄灯就寝了。”我正要接着解释，却发现查寝的拎着个电棒忽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