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想和我说什么？他喜欢曼曼？
柯悠一时对上秦慕言的眼，就很快地撇开，心里头越发乱糟糟。
两个人各坐一边想着心事，顾曼曼则半跪在地毯上加着奶和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眼神黯淡地轻轻一哼。
58. 曼曼是妹妹，妹妹是女生（三）
Espresso基本上是一款属于男性的饮料，带劲儿又毫不矫情，它的味道的级别相当于酒类里的烈酒、香水里的香精，这么浓烈的咖啡竟然被冠上“MM（妹妹）”的名号，怎么都让人觉得略显滑稽，就好比现在柯悠对自己的感受。
明明心里对两个人的亲近介意的要死，偏偏脸上还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表示自己多么大度，虽然顾曼曼不知情，可他都快被自己呕死了。
浓郁的咖啡香飘荡在室内，有些躁动，有些不安，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静谧。
柯悠低着头看着杯子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什么时候，他竟然觉得咖啡喝起来真的好苦好苦，苦得让他想掉泪。
“嗯，对了！我想看看哥的卧室可以不？”一室静谧被打破，顾曼曼巧笑倩兮地朝着柯悠问道。
“……在二楼，我带你去，跟我来。”柯悠调整下心绪，放下杯子站起身，前一晚就布置好了，至少客房现在还是可以充数的。
秦慕言坐在沙发上没动弹，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顶端，复又垂下眼帘：
“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哇！这里采光好好！”顾曼曼一进客房就兴奋地趴到落地窗上，朝着外面张望，“连景色都好好！20楼的视野好开阔！”
“……嗯，嗯。”柯悠心不在焉地靠在门板上，任由顾曼曼在房间里转悠。
“嗯……哥这里的卧室还蛮整洁的嘛，还以为可以有些什么意外的发现呢~”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柯悠一下惊出一身冷汗，要是真被她察觉出什么端倪，他和言的事情就相当于昭告天下了。
“哪，哪有什么意外，房间不就这样。”柯悠想着马上转移话题，“看完了就走吧。”
“好啊！”顾曼曼雀跃的走到门边，“我想去看看慕言的卧室~！”
柯悠又被惊到，开门的手顿时顿住，千方百计地找理由：“这，男人的卧室可是不能随便进的！”
“这有什么啦，我去问问慕言看能不能进不就行了~”说完她就自己打开门走出去，奔向楼下。
“啊……喂，喂！”
“我的房间？可以啊。”秦慕言一听到顾曼曼的询问，洗咖啡机的手顿了一下。
“耶~那我去啦~”她欢脱地从厨房跑回二楼，与追下来的柯悠擦身而过，他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秦慕言的背影。
言……你连房间都要对她开放？
顾曼曼一踏进他们的房间就哇啦哇啦讲个不停：“呀呀，哥，慕言的卧室比你的大多了嘿，嗯……这个墙纸的颜色我喜欢，哇，外面的景色也很好哇！……啧啧，这么多书，难怪他老是年级第一……”
她每看到一样都要发表一份简短的评价，直到把卧室地毯是哪国制品，质地好坏都说个遍才停下来，这时候的柯悠已经听得濒临爆发边缘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
顾曼曼原来维持着蹲着的姿势顿了一下，才站起来，刚好背对着柯悠，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如果，我说是呢？”
柯悠以为他听错了，可是她又回过头来，朝着他笑，笑容该死的扎人。
她重复了一遍：“如果，我说是呢？哥会帮我追到他吗？”
这句话就像一把重金锤，把柯悠敲得脑袋发懵，脸上血色尽褪，他艰难地勾起一抹笑容：“你怎么……”
“沈姨早上有做一些牛奶曲奇，你们要吃么。”好巧不巧，秦慕言推门进来打断了柯悠的话，一进来就察觉气氛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哥在跟我讨论这块地毯是什么材质的，踩起来的感觉好好。”顾曼曼率先走过去勾住秦慕言的手臂，笑笑地同他解释，然后又要柯悠附和，“是吧，哥？”
“……啊？呃，是啊……”柯悠看着两个人之间没有间隙地贴合在一起，终于选择撇开眼。
“哈，那我们下去吃吧。”说完她就拉着秦慕言转身走下去。
秦慕言在离开前回过头看了柯悠一眼，可他的面容已经被发丝掩盖在阴暗中。
“追他……吗？”
顾曼曼是在吃完晚饭后走的，席间还不住地和秦慕言侃侃而谈她关于Espresso的见地，什么完美的成品表面会覆盖一层浓郁的赤红色克利玛；喝完杯子会留有余香；克利玛挂杯多的才是好咖啡；在国外没有挂杯的咖啡可以不用付钱等等等柯悠之前从未听她说起过的咖啡知识。
秦慕言就一直坐在她对面面带微笑地听着，认真专注。
她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的？他之前为什么从来不知道？难道真的是为了秦慕言么？
“你最近一直在走神。”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柯悠靠在床头抬起眼皮瞄瞄走近的秦慕言，呵，他现在才察觉到吗？
“我走不走神有什么关系，反正顾曼曼不走神就可以了。”赌气的成分非常的明显。
秦慕言皱起好看的眉：“你在说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别告诉我你还看不出她喜欢你，白长眼睛了！”柯悠看他一脸无辜，还理直气壮就觉得来气，压在心里的火苗一没留神就冲口而出。
“她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别老是无理取闹。”秦慕言被他这么一激，口气也开始变差。
“你说我无理取闹？”柯悠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黏在你身上然后什么都当做没看到吗？”
“我没这么说，再怎么样她都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让着她点？”秦慕言也没有退让，那个语气让柯悠觉得自己才是个任性的小孩，可是，事实摆在面前，真的要他当做没看到？
“好，好，让她是吧，我让！”柯悠红着眼冲他大吼一声，就掀开被子冲出房间，跑到客房把门反锁起来。
他扑到床上，几天来的委屈已经累积得让他承受不住，在静谧的夜里，枕头，湿了。
而这边，秦慕言只是半躺着看着大开着的房门，没有动作。
“要快点了啊。”
59. 曼曼是妹妹，妹妹是女生（四）
这可以算得上两个人交往以来的第一次冷战吧，柯悠不低头，秦慕言不让步，两块石头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次日一早，秦慕言走出房门的时候客房已经没有人了，想来是自己去上课了。
他看着敞开的房门，因为一晚没睡而有些疲倦的脸上有些微的心疼流露，终究还是伤害到他了。
而同样一夜未眠的柯悠此时正独自漫步在清晨空荡荡的街道，冬季寒冷干燥的空气让水汽都不见踪影，柯悠朝着自己冰凉凉的双手呼了呼气，试图让手暖起来，可是，他让自己的手暖了，谁来让他的心暖呢？
“秦慕言你个没脑子，没节操，没心没肺的超级混蛋！”他终于憋不住跑起来，边跑边仰起头朝着天空大骂，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车。
车里的秦慕言听着他的骂街，嘴边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这家伙啊，就算是骂他，都可以这么让他心疼。
他就这么开着车以龟速一路护送柯悠到学校，然后看着他停下来后略显单薄的身子消失在教学楼后面才驶向停车场。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小悠，没事吧，你真的脸色非常不好诶。”下课后，云千灯趴在柯悠旁边的位置由下而上地审视着他的脸庞。
柯悠朝他扯扯嘴角：“真的没什么啦。”
“兄弟，这可就不厚道啦，这年头流言蜚语传的速度那比光纤还光纤。”尹淅坐在一边翘起二郎腿，一手撑起脸，“说吧，是不是那个什么曼曼的问题？”
“就是说，前几天问你，你也老说没事没事，今天你要再不说，我们可直接去招呼那个姓秦的了。”苏沁把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大有一副用刑逼供的架势。
“你们……”柯悠无语地看着他们，试图侥幸转移话题，“都中午了，你们不饿我都饿了。”
“行！”尹淅一拍手，柯悠正准备落跑就被两只手抓住，“咱们边吃边聊！”
“什么！我……啊喂……”柯悠连反应都来不及就直接被三个人架走了。
正是饭点，通往食堂的大路都挤满了饿惨了的学生，四个人选择走另外的小径到食堂去。
“……你看看你，黑眼圈都这么大个了，还说没事？对我们你不需要这么憋屈，有什么不痛快的说来让兄弟帮你……”
“等等！那个不是秦慕言吗？”眼尖的云千灯打断尹淅滔滔不绝的说教，那三个字让柯悠的身体为之一抖。
他一抬眼就看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而他身边跟着的，正是顾曼曼！
“……难道他们真的有奸情？……啊好痛，干嘛打……”苏沁心直口快换来尹淅狠狠的一个爆栗，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看向柯悠。
而后者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直直地盯着前面的两个人，顿了一下，就抬脚跟了上去。
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叫我来有什么事么？慕言。”走进一处僻静的地方，顾曼曼才柔柔地朝着秦慕言问道。
哼，还是他主动邀约呢。躲在草丛后面的柯悠嘲讽地想着，却挡不住心里的痛。
“别再这么喊我了，别说我听着别扭，你喊着也别扭吧。”秦慕言背靠着树淡淡地说。
顾曼曼依旧笑着：“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柯悠也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这里没别人，不用装了，”秦慕言抬起脸看着她，“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你很善于伪装。”
伪装？
顾曼曼背对着柯悠，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到她一瞬间冷掉的声音：“哼，还是被你看穿了。”
柯悠越听越迷糊，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看穿了什么？
“这么明显的敌意，我要还看不出来，那眼睛才算是白长了呢。”秦慕言不由得轻笑出声，这句话好生耳熟呐。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自认演的很好。”顾曼曼不服气地反问，她的戏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一开始就发现了，在旁人看来你确实对我很热情，可是那个眼神，却没有温度，”秦慕言转过身正视她，“不过你的确演的很好，至少，骗过了你那个单纯的哥哥。”
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柯悠皱起眉头，忍不住向前挪动几步以便听得更清楚。
顾曼曼攥紧拳头，咬住下唇，恨恨地道：“既然知道我哥单纯，你又为什么要指染他？！”
秦慕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其实，你一点都不讨厌你哥吧，相反，你还很喜欢他。”
什么？！柯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惊得没摔倒，他在开玩笑么？！
“哼，”顾曼曼不甚领情地冷哼一声，“那可是我哥，没有我的允许就不许别人动他！”
秦慕言勾起嘴角却毫不让步：“可他现在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就算你是他妹妹也一样。”
“是吗？我们倒可以来试试，到底最后赢的是谁？”顾曼曼也不甘示弱，她昂起下巴朝着秦慕言下战书，“你以为你秦慕言多有能耐？”
“我有没有能耐你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妹妹对哥哥的占有欲，也该适可而止吧。”秦慕言眼神犀利地射向她，嘴里吐出的话句句正中红心。
顾曼曼终于被惹毛了：“你这个混……”
“曼曼住口！”柯悠听到这里忍不住终于冲了出来，挡在了秦慕言面前。
“哥？！”顾曼曼看到绝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的人，脸上满是惊慌失措，她转而指责秦慕言，“姓秦的，你故意耍诈？！”
“你怎么会在这儿？”秦慕言皱着眉看着凭空出现的柯悠，也不明白他为何在这里。
“到底怎么回事？”柯悠现在一心就想搞清楚怎么回事。
秦慕言耸耸肩，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如你所见，你妹妹并不喜欢我，而且还很讨厌我，因为我抢走她最喜欢的哥哥。”
“你……”顾曼曼骂不能骂，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你……知道我们的事了？”柯悠神色复杂地看着顾曼曼，难道说，至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做戏给他看？只是为了把他抢回去？
顾曼曼和柯悠对视一眼，就垂下头，低低地说：“你的来电显示……有哪个男的会给朋友的备注是那样的？”
她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本来还不敢肯定，一看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才确定，后来到公寓区看……那间客房分明就是做做样子的，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而秦慕言的卧室里却有很多你的法理书……”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凭什么嘛，陪我一起长大的哥哥，总是让着我包容我的哥哥，口是心非宠着我的哥哥，为什么我出了一趟国就要被你这个混蛋抢走！”
“曼曼！”柯悠握住她的肩止住她的哭泣，“他没有抢，是我自己愿意喜欢他的！他是好人。”
“哥……”顾曼曼一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柯悠憔悴的脸庞，眼眶里再度积蓄了泪水，她扑进柯悠怀里抱住他，“哥对不起对不起，可我就不想看到你们那么好的样子嘛！”
“乖乖，哥不会不疼你的，别哭了，听话。”柯悠难得柔声地哄着她，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的重视他。
顾曼曼还是哭，把一张脸哭花才停下来，她指着秦慕言抽泣着道：“姓秦的，我警告你，要是敢惹我哥不开心，老娘扁死你！”
“放心，”秦慕言从后面把柯悠拉回自己的怀抱，“要不是顾及到你是他妹妹，你以为能让你嚣张到现在？我也要告诉你，”
他从后面绕上来，当着顾曼曼以及躲在草丛后面尹云苏三人组的面吻上柯悠，然后语带挑衅：“这个人，一辈子都是我的。”
（来来来，以为曼曼是小三的快点自觉去面壁吧~啊哈哈哈哈~）
60. 请多指教，嫂子！
暖气十足的餐厅里，飘荡着浓郁咖啡香的饭后时光，有一张桌子似乎特别的安静。
四人桌，两个男生坐一边，一个女生自己坐一边，都默不作声。
不过，终于有个人忍不住了，直到冷静下来审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才发现不对劲。
“咳，那个，曼曼呐……呃……嗯……这个……咖啡好喝不？”在一堆语气词过后，柯悠还是没有勇气问出他想问的话，毕竟，从最讨厌到最喜欢，那个地位上升的可不是一般的迅速，火箭都没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