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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 番外篇——by花满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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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看着他愤愤的表情一时无语,说不感动是假的,为暮雨有这样的兄弟,为这样不加任何权衡的支持。他拍着杨晓飞的肩膀,真诚地说谢谢。

脑残没什么不好,至少坚定。

安然帽子戴了俩月,天气多热都不肯摘,直到头发差不多可以理出个型了才肯露出来见人。其间他没事儿就跟着暮雨去思安建工的办公楼去转悠,看着一堆人对着暮雨毕恭毕敬地喊韩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感。他第一次瞧见这情形时觉得特好玩儿,从楼下就开始学:韩总,这个怎么怎么,韩总,那个怎么怎么。韩暮雨一路都没应声,到了办公室,反手把门锁了,拽过那个还在韩总长韩总短的人就是一通亲,一直亲到安然情不自禁地喊他“暮雨,暮雨……”才肯放手,后来安然被某人勒令无论什么时候都只能叫名字,反对无效。

时间长了,安然跟公司的人渐渐熟悉起来,老郑偶尔也会找安然侃大山。安然那个贫劲儿,总是能把个小事说得天花乱坠,逗得人哈哈大笑的同时,他还得跟老郑套点暮雨在盛安时的那些旧事儿。安然去杨晓飞那里也很自在,有吃有喝的。最惨的是碰见曹姐,曹姐一旦逮着他,必定会拉着他去财务室,往办公桌上一按开始给他看公司的帐。安然不懂会计,而且银行会计跟企业会计本来也不一样。曹姐是做会计出身的,她自然什么都懂。每次安然表示困难,曹姐就会训他,“你们自己家的生意你不学让谁学?你不管让谁管?”安然小声儿辩驳,“这是暮雨的生意。”曹姐冷笑,“有本事你把这话跟暮雨说去。”安然摇头,“没本事!”韩暮雨也跟曹姐说想让安然多休整段日子,公司的事他愿意管就管不愿意管就不管。曹姐以自己多年来对安然的了解表示,安然心态好得很,完全不用休整什么的,他就是骨子里太懒惰。当然这么说也有点冤枉安某人,后来安然每天都跟着暮雨去上班,一天不落的,从不迟到,除了没工资、不打卡之外,简直就是思安的正式员工。当然对公司其他的人而言,安然也就是个新来的职员。某人如此辩白时,曹姐很不屑,“你那是为了上班?不过是暮雨走到哪你跟到哪儿!”

这话没错,每天午饭安然都会跟韩暮雨一起吃,然后暮雨会靠着安然睡一会儿或者聊些什么。忙中得闲,惬意无限。

某次安然正在曹姐的指挥下埋头苦干,一个人从外面推门进来,在安然还没反应过来时,大叫一声“师父”便激动地扑上来,“师父,师父,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安然满头黑线,心说,就算我不在意,徒弟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寒暄几句之后,安然搞清楚了徒弟的来意:拉存款果然是银行永恒的主题。

安然说:“我们公司的钱不是都存在咱们支行了吗?”徒弟表示,这次是他个人的任务,不是支行的任务。曹姐小声说,“这都第五次了。”

拉存款哪有头儿,都是从银行干过的,知道这其中的难处,能帮肯定帮。

“多少钱啊?”安然问。

“30万,半年期。”

话音刚落,暮雨推门进来,他是来找安然吃饭的。

徒弟好久不见了不能置之不理,可是陪爱人吃饭也是非常重要的,于是,徒弟在安然的邀请下极为窘迫地做了一回灯泡,他看着师父和韩总俩人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眉来眼去的,深刻地觉得自己有太明显的存在感。

徒弟之前没见过韩暮雨,他有啥事都是直接找曹姐。对着这么‘大’的领导,本来孩子就有点紧张,加上韩暮雨不太爱说话,虽然有安然在一边说笑,徒弟还是结巴了。不过韩暮雨也很痛快,听清来意后只说,“行,明天我让财务的人去存。”

徒弟高兴了,还是关系硬好办事儿,“谢谢韩总,谢谢师父。”

安然搭着暮雨的肩膀,假惺惺地皱眉,“叫什么韩总啊?你跟我叫师父,你说你跟他叫什么?”

徒弟犹豫半天,眼神儿在俩人身上滚过几遍,最后怯怯地说:“师娘?”

暮雨一愣,安然笑喷,前仰后合地说,“对对对,就这么叫吧!”徒弟有点懵,呆呆地看着自家师父乐得全无形象。

韩暮雨最终也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嘴角弯起,目光柔软。徒弟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师父手机上的那个明星壁纸,一样的俊朗,却更加沉静从容。

‘师娘’这个称呼后来就跟吴越的‘弟妹’一样,不能直接用来喊暮雨,但是聊天的时候可以明确地指代某人。

思安建工最近有些政府的项目,关于下县农村改造的,30多个行政村住房改造,大工程,干一笔顶一年。老郑问暮雨,乐世物流那个在L市开发区建仓的工程是不是往后推一下,暮雨说就按计划来。

乐世算是思安的老客户了,几次合作都很愉快。乐世的负责人楚见和沈长乐都是L市人,比暮雨小两岁,年轻有为。建仓工程交工后,那俩人特意请暮雨吃饭,因为是以个人的名义,暮雨怕安然无聊,干脆带上了他。

席间一切正常,饭后喝茶的时候,暮雨跟楚见聊起仓库防冻防水,而沈长乐则问了安然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安然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我怎么看着你眼熟呢?”安然其实头一眼就认出沈长乐了,那个开着200万卡宴的乐世法定代表人。这种人太扎眼,通常都是过目不忘的。吃饭的时候都熟悉了,于是安然也不隐瞒,笑着说,“乐乐你忘了,我原来在你们物流公司的开户银行上班,还给你办过业务的。”沈长乐努力回想,奈何太久远了,只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确切的情景。

安然也不纠结,轻描淡写地继续说:“后来不干了,跟着暮雨混。”

乐乐一笑,坦白真诚,“我真佩服韩哥,做事可讲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那是自然,安然心里得意,不过嘴上还是得互捧,“不行不行,还是你们能干,公司都集团化了,楚见才27吧,那生意做得比他爸还大。”

本来是相谈甚欢的,结果,安然弯腰给乐乐倒水的时候,脖子里的玉豆角滑了出来,磕在了瓷壶上。这可是心肝宝贝,安然赶紧着看看有没有碰坏了。乐乐眼睛忒好使,因为老有客户送楚见玉石玉坠什么的,他看多了也有几分懂行。瞧着安然那个心疼地样子,乐乐八卦地问道,“对象给的?”安然点头,“可不是。”乐乐同学的真话顺嘴就溜达出来了,“我猜也是,不然这个成色也不至于这么宝贝……”安然闻言一挑眉,“这成色怎么啦?”乐乐自知失言,连忙说“挺好挺好”,便端起水杯,假装喝水,结果他腕子上的那条琥珀镶金手链露出来。安然扫过一眼,不怀好意地揶揄:“玉这东西就是看着素净,像戴那些黄的、金的忒俗气。”乐乐差点被水呛着,他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安然那么明显的鄙视的目光落在他手腕子上,他能看不出来,“俗气?哪儿俗气啊?”

“金的就俗气呗,没玉的好看。”

“你那玉本来就成色不好啊,你不懂还不许人说是么?”

“我的怎么就成色不好了?”

“就你那审美能看出好不好吗?”

……

等暮雨和楚见回过头,那边俩人已经大眼瞪大眼,剑拔弩张了。乐乐往沙发上一靠,下巴抬起,从上往下的角度瞄着安然,一身江湖气,安然虽然没有乐乐个子高,气势上也不输阵,翘着二郎腿,毫不示弱地回望,长睫毛半遮了眼睛,十分挑衅。暮雨赶紧过去把安然拉到身边,楚见也搭上乐乐的肩膀让他坐好。

“怎么回事儿?”

安然:“他说我的玉豆角成色差。”

乐乐:“他说我手链俗。”

沉默。

最后还是年纪大的要退一步,暮雨手臂环过安然的脖子,手指从领口伸进去把玉豆角摸出来,看着楚见和乐乐淡淡地一笑,“这个是我送他的,不值钱,他就是宝贝得不行。”

对面俩人对视一眼,马上明白过来。楚见往乐乐肩上一趴,拎起他的手臂晃晃,“我给他的,他也是稀罕得不行。”

乐乐得意,“这是我家少爷给订做的,满地球就这么一条。”

安然‘切’了一声:“我这是我家暮雨加了半个多月的班儿给买的,血汗啊有木有?”

乐乐正色道:“关于这个手链还有一个曲折的故事……”

安然耸耸肩,“关于这个玉豆角还有一个香艳的故事呢……”

暮雨头疼地发现安然孩子气地跟乐乐杠上了,而乐乐的倔脾气上来,楚见也愁。

偏偏这个时候,暮雨手机响了,是曹姐,肯定是公司的事儿,他嘱咐安然,“你听话,不许闹了”便出去接电话了。他前脚走,后脚楚见的电话就响了,刘岚打过来的,他揉揉乐乐的脑袋,交代他:“别惹事儿。”

俩平事儿的人都出去了。屋里的也没闲着。

安然很大方地给自己和乐乐都到了杯水,“你小你先说,看看你的故事多曲折。”乐乐怕什么,豪爽地灌下半杯,“反正比你那香艳的上档次。”

十五分钟后,暮雨和楚见打完电话,回包间时,先是相对苦笑,进门之后便相顾无言了。

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俩人居然“亲密”地凑到了一起。安然扒着乐乐的敞开的衬衫左看右看,差点就上手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我靠,穿透了啊?”

“可不是吗,倒霉呢我。”乐乐一边系扣子一边问:“对了,韩哥真的一走就三年啊……还跑车还犯黑社会什么的……”

“我骗你干吗……”

俩人说得热闹,根本就没注意自己另外一半儿已经站门口石化了。

暮雨微微皱了眉头,楚见忍不住咳了两声。那俩人闻声回过头来,安然跳起来把韩暮雨拉到乐乐面前,“你看,”他轻轻撩起暮雨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小条伤疤, “看见了吧,头发里面还有好长一条,差点没命了,都是那时候留下的。”韩暮雨承受着乐乐同学崇拜的目光,一时搞不清状况。

楚见把乐乐拉起来,冷着脸开始给他系衬衫的扣子,乐乐还不停地跟楚见说,“楚见你不知道,安然哥真可怜,他妈妈也不在了……他为韩哥丢了工作还坐了三年的牢……韩哥也惨,考上了大学都没去读,还被迫跟安然哥分手一走好多年音讯全无的……你不知道他俩多惨……”楚见把最后一个扣子给他系好了,忽而抬眼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也走丢过,我知道。”乐乐所有唠叨的话被楚见这一句给截住,他这才发现自家少爷脸色不是很好。

回家的路上,安然还在跟暮雨讲乐乐怎么倒霉,怎么失踪,怎么惊险地差点害死楚见,暮雨安安静静地听着,也没什么表示。

后来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时常相约一起吃饭喝茶,来L市就暮雨安排,去北京就楚见做东。这些都是后话了,实际上那天散场各自回家之后,某俩人还是挺惨烈的。

北京:

楚见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乐乐知道今儿自个做错了,特自觉地请罪,“少爷我错了,我就是一时激动,为了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激动就脱衣服是吗?”楚见瞟了他一眼,凌厉的,却又无限风情。乐乐心里一动,厚着脸皮贴过去,故意一个一个慢慢地解着自己的睡衣的扣子,“少爷,我又激动了!”

楚见看着乐乐,眼神摇曳,“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他扳住乐乐的肩膀,不费力就轻松地把人压在身下。乐乐看着他笑,手臂环过他的脖子,一副纯良乖巧,“我都认错了,你还不原谅我?”

“不原谅!”

“那怎么样你才原谅我呢?”

楚见在他耳垂儿上轻轻咬下一口,低低地声音说道,“等你求我呗……”

L市:

暮雨洗完澡光着上身走出来,安然赶紧扔给他件睡衣。“空调开得低,你别感冒了。”暮雨没穿,上床靠着安然旁边坐下。上网的某人发现不对劲儿,于是问旁边晒身材的人,“怎么啦暮雨?”

韩暮雨指指肩膀和胸前的浅浅的疤痕,“我身上也有疤。”

安然点头,“我知道啊!”

“你要喜欢看,看我身上的就行了。”

“……你……”安然噗的笑出来,“你个死孩子,这还吃醋啦?我没干吗,我就看了看乐乐胸口那个穿透性的伤。”

暮雨不说话。安然知道家里这位是不开心了。他翻身面对暮雨坐在他腿上,开始哄,“要说啊,还是我家暮雨身上的伤好看,”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那些疤痕表面,带出酥麻的一线,“分布也均匀,颜色也新鲜,一条一条的,硬朗又漂亮,比乐乐那单单一片不规则的圆形好看多了。”暮雨压着呼吸,收紧手臂,搂住那个信口胡诌的人。煽风点火地手到处游走,安然忽然叹气,“死孩子,什么不好比比伤疤?纯粹就是为了让我心疼是吧?”

一个吻封住了他没什么气势的抱怨,接下来韩暮雨的热情更是敲碎神智。

安然被亲的晕晕乎乎的,迷蒙的眼睛铺了一层水雾,却还不忘哄着自家暮雨,“别乱吃醋了,你是最好的,没人能比你好。”

暮雨笑,“我哪里好?”

“都好,所有,一切。”

“想不想要更好的?”

“恩,恩?喂……你……靠……”

番外四

天气入冬之后,安然也变得懒了,应该说更懒了,每天早上起床成了安然一个难以克服的困难。对他而言,那个声音巨大的叫醒闹钟,基本是叫韩暮雨起床的,没他什么事儿。暮雨把闹钟按哑了穿衣服,他就在温暖的被窝里赖着,一直要赖到再不走就迟到的那个程度,才匆匆忙忙的收拾出门,饭也来不及好好吃。

暮雨当然也叫他,只是,对这个赖皮的习惯性的温柔让他也就是在那人耳朵边儿轻声唤两句,至多再亲两下,除了加深安然的睡意,完全起不到其他作用。他看着他迷迷糊糊地缩进被子里,总是纵容大过于坚持。所以一般暮雨都让保姆把饭给装在保温桶里,嘱咐安然带到公司,上班得空就吃了。安然也应下来,只是,他们家财务部跟别的部门不一样,只要开门儿,那就是排队等着签字、报销、支钱的人,忙着忙着一上午就过去了。别说饭,有时候水都喝不上一口。

终于在一个飘雪的早晨,安然的懒惰压倒了他‘上班不能迟到’的原则。

“安然,起床了。”

“再五分钟。”

这是俩人早晨例行的对话。

“安然,外面下雪了,路上不好走,再不起要迟到了。”韩暮雨说话的语气跟他说话的内容完全不搭边,柔柔软软地,怕吓着安然似的,一点儿都听不出来时间紧张。

安然眼皮抬起一条缝儿,阴沉的天气让屋子里光线更暗了些。窗户外面传来阵阵狂风呼啸的声音,听着就冷。这鬼天气太适合睡懒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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