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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上——by唐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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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刘正清从容的眼底浮出几分宠溺,却不是对曲妃,“我就是喜欢他啊……”

曲妃拿他没辙,赌气似的背过身,半晌才压下心里面的酸涩,脑子也平静了:“陈昭他们正在秘密向京城行进,赵铭死了,他们没什么好顾忌的。”

“你打算劫持皇帝?”

“恩,这件事不用你帮忙,你最好别插手,我怕陈昭他──”

“师姐放心,我一向不爱凑热闹。”刘正清笑了笑,明白曲妃担心什么。

曲妃沉着脸,冲床内侧的墙壁发呆,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忽然转过来拥住刘正清,将脸埋在他肩头。

“正清,我是真的喜欢你。”

以后他们怕是没有这样亲密接触的机会了,曲妃心里苦楚,把对方的肩膀都打湿了。

刘正清知道曲妃对自己的心意,为自己伤心的女人,应该温柔安抚的,但他手都没抬,任对方趴在自己身上无声流泪,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

赵锦因为睡了一天,晚上还精神着,周婉在旁边小心陪他,察言观色摸出了对方的个性,赵锦跟小孩似的能耍小脾气,需要别人哄着他。

俩人没什么相同的语言,周婉看赵锦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杯子,想着是不是下棋打发时间,正要开口问,赵锦却忽然眼前一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就忍不住扑了上去。

“二哥!”

赵桓刚从宫里回来,披风还没来得及解,就被赵锦扑了个正着,晃了晃才站定了,拍着赵锦的头道:“小锦,你终于解禁了。”

“二哥,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赵锦抱着赵桓的腰,将头弯在他胸前来回磨蹭,都忘了不久前自己表白被拒的尴尬。

“好,等二哥换了衣服。”赵桓无奈地冲周婉笑了笑,他在新婚夜告诉对方好多事,包括自己的六弟孩子心性,很粘人。

周婉过来把他的披风接过,心里不知道为何涌出些不快,但却在温婉的笑容中化开了。

赵桓稍作休息,赵锦就拉着他叨叨。刚说了两句,赵锦用凤眼不耐烦地瞟了瞟厅内的周婉,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

周婉好不容易把赵桓盼回来,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来及说,丈夫就被赵锦霸占了,她一个人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像是多余。赵桓觉出空气中的尴尬,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轻声道:“你先去歇着,明后几天都要忙,别跟着我熬夜。”

对方关心的言语让周婉感动,她抬头注视着赵桓,这几天国事繁忙,赵桓脸上挂着疲惫,却还是要打起精神应付,不禁为他担心。

“那我回房了。”周婉说完又冲赵锦那边微微低首,一点都不失礼数。

好不容易周婉走了,赵锦一句话憋在心里难受,冲口而出:“二哥,为什么都选她?就因为是周贤的女儿么?”

赵桓立马摇头:“她知书达理,心地善良,我很中意。”

“以前不是有好多这样的姑娘?你连看都不看。”赵锦嘟囔着,自己应该恭喜二哥才对,可祝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六弟比她们都要俏,我还看什么。”赵桓见对方心情不好跟他打趣。

赵锦佯怒地拿眼睛瞥他,赵桓解释道:“她替娘抄了几部经书,我仔细看过,都是用心誊的,她心善济事,以后也不会为难别人,会公平持家。”

赵锦脑子里“嗡”地一下,济事……公平持家……他偷眼看了看赵桓,对方仿佛沉浸在某种满足中。

难道这就是二哥择妃的条件?是打算让这个女人母仪天下?!他抓着椅子坐正了,原来自己没在震惊之下跌出去。

赵锦手心里冒了汗,喉咙抖了抖:“二哥,赵铭的事是……”眼睛疑惑地注视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嘴里颤出了几个字。

“什么?”赵桓没听清,把耳朵凑近了。

“是……你干的?”

“胡说!”赵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睛里愤怒地喷出了火。赵锦吓得一哆嗦,直往椅子里缩。

赵桓背着手在厅里踱步,赵铭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这么轻易就把皇位送到自己面前,但不少人把对方的死怀疑到他头上,甚至连自己一直疼爱的赵锦也……

他一向心态平和,很少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这些栽赃猜测都是空穴来风,自己没做过,烦恼什么……这样想着面色缓和下来,再看赵锦时,对方竟然蜷在椅子上啪嗒啪嗒掉眼泪。

“小锦,二哥不怪你,你别哭。”赵桓赶紧冲了上去。

“二哥,不是你做的?”

“不是,北阳需要他,二哥怎么会下手。是反贼,把赵铭引出了营地,取了他的首级。”

赵锦环住二哥,伤心地呜咽:“我难受,三哥死了我难受……反贼不得好死……”

第26章

赵锦心里的憋闷倾诉出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外面传来三更的铜锣声,赵桓把赵锦抱到客房安顿好,转身回自己的寝屋。

他感到疲惫,忙了一天终于能松口气,衣服都懒得脱就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休息,脑子里却如一团乱麻怎么也让他不能踏实。

一双手伸过来帮他解衣服,赵桓睁开眼:“还没睡?”

周婉边动作边道:“在等你。”

赵桓将她揽在怀里,很过意不去:“让你跟着操劳了。”

周婉顺从地依靠着这个怀抱,手搭在对方胸口上:“碰到棘手的事了么?你气色很不好。”

“父皇打算去东山封禅。”

“你要跟着去吗?”

“……”赵桓沉默,半晌才将新婚妻子往怀里紧了紧,“他是想迁都。”

“啊?”周婉惊诧,仰头看着他,“我爹他们肯定不同意吧?”

“恩,现在西部和南部灾祸暴民横行,北面单景国又虎视眈眈,父皇的意思是能压下去最好,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割地。”

“那怎么成……”周婉不禁愤懑。

“是啊,内阁极力反对,父皇大怒,把大臣们赶了出来。”这就是赵桓疲倦的原因。

周婉想为对方分担:“你的意思呢?”

“我自然也不同意迁都。”

周婉想了想:“可以劝父皇先去修养,你在京城守着,等到暴动缓和了,再接他回来。用不着迁都跟暴民示弱。”

赵桓无奈地看着她,只这一句话就能让皇帝对自己起杀心。

见赵桓这个表情,周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额头顿时冒起了冷汗。如果这样建议的话,那就摆明了是让皇上退居幕后,二王爷坐镇宫中,总揽全局……这是大不敬啊!想到这不禁心惊胆战,身处皇家要时时小心,一个闪失就会没了命。

赵桓看对方一副后怕的样子,凑过去碰她的唇,柔声安慰道:“让你担心了。”

周婉很自然地躲了一下,赵桓有些不快:“你好像不愿意让我碰?”

周婉面色压抑,心里在反复挣扎,最终咬着唇道:“我还不太适应。”

“我们是夫妻,做这种事很正常。”赵桓重新压了下来,这次周婉没躲,被动地接受着对方的亲密行为,后来赵桓翻身支在她上方,手去解彼此的衣服。

周婉闭着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人意气风发,无所畏惧地昂着头,像一个勇士一样在自己面前尽情抒发豪迈和激情。

“我叫你婉儿可好?”赵桓的话里都是浓情蜜意,在她身上的动作也极尽温柔。

这人的态度和那个人截然不同,那人给她的感情像烈火,瞬间能燃烧掉彼此的火焰。

“婉儿,婉儿……”赵桓在女人温软的体内律动,体贴地吻着她的泪水,“我中意你,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赵桓此生最大的福分。”

周婉不说话,泪水还在不停滑落,她认命地抱住了对方的肩膀,与之在欲海里沉沦。

赵桓才是她的夫君,这辈子,一生一世,再也无法改变。

冷清的皇宫,肃穆的大殿里,内阁大臣走后,没人顶撞皇帝,他怒气没地消,眼睛警惕地四下巡视着,看新上任不久的起居郎还在灯下专心书写,皇帝冲他走了几步,那史官感觉到了,马上住了笔。

“怎么?还怕朕偷看?”

“臣不敢。”史官虽然这样说,却合上了纸张,起居注是皇帝看不得的。

“你以为朕想看?”皇帝嘲讽道。他站在殿中,龙袍上的金纹在灯光的反射下闪出刺眼的光芒。

史官收拾笔墨,在皇帝接见完大臣的时候,他就该走了,只是这次谈话繁琐复杂,只顾补录,忘了及时告退。

刚要下去,赵泰却冷不丁冒出一句:“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么?”

史官扑通就跪到了地上:“先父犯忤逆之罪,被凌迟处死。”

皇帝歪着头想了想,寻找着久远的记忆:“二十几年啦,朕动了一个大臣的夫人,你爹非要记下来!朕那时候刚登基不久,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受不了有这污点,建议他划去,可历来的史官啊,个个都倔得很……朕只好把他杀了。”

史官跪在皇帝面前,双臂发抖。

“如今你也当上了史官,也要依照他的作风么?”

“史官文章要秉公正直,臣不敢违背‘中直笔录’四字。”

皇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觉得这些人执着得可笑:“中直笔录?所以才时刻提醒朕如何做人?”

“皇上,臣任起居郎,记录您的言行是臣的责任,也仅限于此。”史官的话很聪明,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强调了皇帝的权威。

“那朕为皇帝,朕的责任是不是要正身修德、屈己虚人、勤俭忌奢,做个旷世明君?”

史官头贴着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方才皇帝与内阁大臣的话他一字不落地全记下来了,自然也注意到皇帝讲了哪些敏感的言语。

赵泰见他这个服从态度,简直是跟所有的大臣一样,明里顺着他,其实总在干涉,想要牵制帝王。他用手指着史官,愤恨道:“你们逼朕,你们需要的不是皇帝,是没有瑕疵的神仙!以为朕会上当么?朕告诉你,你尽管笔录,朕不怕被人骂是昏君!”

皇帝一步步向史官走来,带着威严和压迫:“即使做了明君,过不了多久,都会变的……你以为你写下的东西,会为后人警戒?朕告诉你,不会!它只有现在是真的,你一出去,过了此时,过几天,几年,完全的不一样,被扭曲得七零八落!等到改朝换代的那一天,朕不管怎样做都会落得个昏君的名头,还怕什么,还顾及什么?!滚,给朕滚!”

史官惊得不知所措,伏在地上磕了个头,拿着自己的记录慌忙离开了。

“来人!”

“皇上。”张太监马上就进来了。

“把刘正清叫来!”皇帝大张着口,因为方才的激动呼哧呼哧喘气。

“可现在……您还是小心身子,依奴才看,明早把他叫来也不迟。”张公公见他气不顺,想让他缓缓。

“连你也不识抬举?!”皇帝咆哮道,“快去!”

第27章

或许是怕皇帝怪罪,张公公叫小太监赶紧去接人,刘正清来的很快。

他到的时候皇帝又在喝酒,赵泰喜欢美酒,尤其是最近供上来的,带着烈劲,喝完又舒服,这酒瘾戒不掉了。

刘正清来的匆忙,装束也随意,宽大的广袖袍子将他整个人衬的平和,跟一天前肃穆的黑衣杀手判若两人。

皇帝打了个酒嗝,歪在龙椅上半醉半醒地看他,问道:“正清,这些年,朕待你如何?”

刘正清心中暗讽“哪些年?”却不明说,恭敬道:“关怀备至。”

“朕没那么好,只是看你天资高,比他们几个都强,所以让你多做些事。”皇帝此时表现出他该有的关切,话里也带着深意,“若是不谋权势,在市要比在朝自在,你说是不是?”

“多谢皇上费心,草民确实习惯市井生活。”刘正清回答,但脑子里冷静地近乎残忍,彼此的位置,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正清,朕有件事,想来想去只有你做最合适……”

“又是谁违了您的意?”皇帝样子很颓靡,像是在等死,从空气中弥漫的酒味,刘正清闻出了一丝异样。

“他们都不听朕的话,朕不相信他们……”皇帝提起酒壶,又是一通猛灌,喝的太急一个劲咳嗽,脸都憋得通红。

刘正清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皇帝已经预感到了么。

赵泰半天才缓过来,拍了拍脑袋,才想起把刘正清叫来的目的:“北阳国哪条路上都有你的商货,朕派你帮朕运点东西出去,不会引起怀疑吧?”

刘正清正色道:“不会。”大至木材石料,小到纸签密函,他什么运不得。

“那就好,别泄露出去……该怎么做你清楚,”皇帝又歪回到椅子上,把自己隐在了光影的阴暗处,“你办事,朕放心。”

刘正清出了皇宫,寒冷的北风一阵接着一阵,把他的袍袖都刮了起来,他抬头仰望夜幕掌控着的晦涩天空,感觉苍穹越压越近,直逼向人间,要变天了……

他是乘宫里的轿子来的,张公公要把他送回去,刘正清摇头谢绝,寒暄了两句径自沿着大道步行,不一会就消失在宫灯的映照之外。

张公公目送着他离开,皇上已经歇了,他也打算去打个盹。走在宽阔的广场,忍不住拽着袖口瞅了瞅,里面藏着颗硕大的夜明珠,发着皓月似的荧光,真是罕见的宝贝。

刘正清顺着路默默前行,道旁的店铺早就打了烊,现在哪里都不景气,早就不复彻夜灯明的繁华,有不少铺子赚不到钱长期闲置,里面结满了蛛网。饶是他的店铺,也经受着巨大的危机,亏得有财力和朝廷撑着才不至于关门。

刘正清拐到河边,这条街上冷清幽暗,是他回家的近路。突然一怔,前面隐约有个人在晃,看那背影再熟悉不过。他赶忙奔上去,抓住了那个人。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赵锦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朦胧的夜色下,那双总是带着神采的凤眸此时黯淡无光,无精打采地垂着,他被对方拦下,漠然地站立,显得极其孤单。

刘正清脱下袍子把他裹了个严实,又抱着赵锦坐到河边的石凳上,蹲下身查看对方的脚趾。

赵锦连鞋子都没穿,精致的双脚冻得红肿起来,十个小巧的脚趾个个涨鼓了。刘正清心疼地揽在怀里温着,抬起头看着赵锦。

赵锦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忧伤挂在脸上,凭添了几分动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王爷?”刘正清试着唤他,“发生了什么事?”

赵锦木然地将头转向刘正清,深陷在无奈和痛苦之中:“我听见二哥……和他夫人……他们的声音,在恩爱。”

刘正清抚着他的脸,声音轻的像耳语:“难过吗?”

“恩……”赵锦的泪在眼眶里打滚,“周小姐,她很知书达理,我比不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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