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蔚然张了张嘴，却很久没吐出来半个字。
没错，卓凌骁小号的级别几乎全是他自己通宵双开带起来的，满级后……更是被自己左躲右躲，连五小四大都没怎么一起下过，团队本更是不必说。回想最初自己的三剑镇山河才毕业几天就威望套齐了小战宝也齐了，而卓凌骁的七秀……他甚至不太清楚那个号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起来，真是白眼狼到令人难以置信呢……
“喂，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当真了吧。”隔音良好的办公室里，卓凌骁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来，然后充斥入每个角落，带着明显的担心和急躁。明亮的略微带沙的声音，听起来的感觉好像用手抚过沾着水的磨砂玻璃，质感清凉而不滑腻。
让杨蔚然听得甚至有点享受。
“喂喂，该不会真上心了吧，我开玩笑呢。”
“……没有。”
“那怎么……”
“只是突然想起来，很久没听过你说话了。”
“……”
“师傅，对不起。”
——对不起我就是这么傻，似乎总是猜不对别人的心思，关于你的事情也并不了解。
——对不起我只是个懦弱的家伙，预感没办法应付的事情要摆到面前的时候，第一反应总是逃。
“……说什么傻话，呆咩。”那人的语调再次懒下去，好似漫不经心的样子，“算了，打架手感找不回来，我换七秀玩。”
“嗯。”
结果，那只爆菊剑妖秀被拉到洛阳门口来后，杨蔚然只看了一眼就纠结得不行。
“这……怎么还连小战宝都没齐……”雁虞的袖子鞋子和下装，剑茗只有一个头饰，其它全部是帮贡装……他是知道卓凌骁现在没什么时间下大本，但……这人居然连小战宝都没黑齐？就算帮派团的CD不够用杨奕人忙没空监视……也不至于吧！？七剑下天山现在好歹是个中型帮派了，副帮主都是阶敌也众所周知……人民群众们偶尔在路边看见这个传说中的妖秀的真相时到底会作何感想可想而知。
毕竟，连他这个……帮众兼师傅……都给惊讶得一瞬间差点把下巴摔碎在地上。
而卓凌骁此刻，应该是在撇着嘴：“我现在每天除了上街讨饭什么都不干，连一起混的妹子们估计都意识不到我是副帮了，能有这身不错了。”
“这……但是我还以为你……”
“用钱解决？”卓凌骁哼笑，“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杨蔚然顿时语塞，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四剑茗两威望——他现在的在线时间倒是比杨奕和卓凌骁都长得多，操作熟练起来之后渐渐也会被人夸犀利了，毫无压力地和风声一起呆在青青河边草的半固定二团里，也算是本团候补团长。
头衔上，他还是帮里的朱雀堂主。
但却对卓凌骁的近况一无所知至此。
杨蔚然突然有种要给自己一拳的冲动。
出口的话也直接反应了他的这一心情：“你短期内没时间的话，我帮你养号吧。”
“啊？”
“我时间多啊，以后英雄战宝的CD我用你的号打，出了七秀牌子就帮你黑过来。”
“……用不着。”卓凌骁的口吻淡然，“不是自己跟你……们一起玩的话，装备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不急这个。况且你老婆不也是七秀，她的装备齐了？”
“……我听她说过，有次小战宝你好像是把本来要给你的牌子让给她了吧。”杨蔚然自己都感觉不到，说这话的时候他眉间紧凝，声线下沉，“其实没必要这么做，她装备拿着没用，也并不怎么在乎……这个游戏，整个。”
“……我记得她说是来陪你的。”
“呵……她毕竟不是肖逸萧那个类型。”
频道里忽然出现一阵诡异的寂静。
杨蔚然不清楚卓凌骁在想什么，至少他自己的思绪忽然就莫名其妙地被回忆吞掉了。
“？”
“看看高手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
“……我不是高手。”
“哦？那谁是？”
“我师傅。”
“你师傅是？”
“……一只骚货羊。”
可是当时，他甚至不知道面前蹲的这个就是自己所指的师傅。
“呐，师傅。”
“什么？”
“还记得你这号刚建起来的时候我们在稻香村的对话吗。你当时怎么想的？”
“说高手那段？”
“嗯。”
“我想，‘不错，这徒弟还挺知道给为师面子，如果不是猜到我是谁故意这么说的就好。’”
“……我当时确实没猜到。”
“然后呢？现在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我……”杨蔚然歪着脑袋，唇边的笑微微带点涩，“觉得还是比较习惯你高高在上的骚货样呢。所以，就让我帮你黑牌子吧。”
——最开始不顾一切要弄好了装备给听雪楼颜色看的明明是你。
——最高傲最受不得被人踩的那个明明是你。
——连这个帮派都是因为那样的你和当初的我而诞生的，现在却好像只有你一人变成了游离在边缘的围观群众什么的……
杨蔚然忽然觉得生气。对他人，更是对自己。然而他却说不清自己在气些什么。
那头，卓凌骁静默片刻后“嘿”地笑了下说：“好啊，不过我还是喜欢尽量自己上，你嘛，为了不害团灭还是乖乖当自己的呆咩吧。”
第48章：腐女和GAY伤不起
“你嘛，还是乖乖当自己的呆咩吧。”
“但是你现在不是很忙？这时间表……”
“得了，师傅说行就行，还用不着你来担心。”
在离开家丢掉第四份工作的第二个月月底，卓凌骁终究再次拨通了个他原本无论如何不想拨的号码。
“……凌骁？”那头接电话的人音色依旧冷，口吻有点淡，叫他的方式却很亲昵，“上次打座机还好，这回怎么直接打到我手机了。”
卓凌骁翻着眼撇了撇嘴：“你有那么怕那醋坛子吗。”
“倒也不是，只是本来就在想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大问题，现在看来是被证实了。”
“……林琅。”感叹着这人毕竟还是自己青梅竹马长起来的旧情人，贴心之处着实不是他人能比，卓凌骁微微叹着气调整了语气道，“老实说，我是找你帮忙的。”
林琅——也就是流浪儿轻笑一声：“说吧，也少有人能让卓少爷说出这两字儿了。”
“……我求职。”卓凌骁还是别扭，叠着修长的腿支着下巴沉声道，“老实说我两个月前就被老爹逐出家门了，奈何学位证还没拿到，打杂……这张脸太容易惹祸。”
“怎么会这样！等等……你想来我的酒吧工作？”林琅的口气里终于出现了大的起伏，显然情绪比较波动，“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儿是GAY BAR，如果说你那张脸惹祸，到我这儿不是更麻烦？在酒吧里是有闵灏的人罩着不会有人造次，但是出了门就……”
“这个我自己知道情况，但是也只能找你了。其它酒吧的话我怕被打发去门口穿黑丝举牌什么的，还会压薪水。”
“……听起来你好像已经找过其它家？”
“……是是，第一家叫我站牌，第二家他妹的直接问我会不会跳舞，操蛋，老子虽然现在玩的是七秀也不见得就能对跳舞放下成见。”
那头，林琅也稀罕地笑了会儿，然后终于说：“难为你妈妈当年还是个名舞者……好吧，你想干什么要多少薪水，随便挑。”
“薪水按正常给就行。至于做什么……老板您是什么想法？就没缺人的地方？”
“嗯……缺个……琴师？”林琅说话的语速放慢很多，显然在细细考究着，“我一直觉得你那手钢琴连个证都懒得考太浪费……还有兼歌手吧，偶尔开开嗓就好，肯定能兜下来一片固定客。”
“……那我要求加薪。还有，难度太高的歌可唱不动。”
“呵，没问题。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找酒吧工作？”
“我想把白天尽量空出来，但是薪水又不能太低。”
“……不要跟我说是为了玩游戏。”
“哈哈哈……就是为了玩游戏。”卓凌骁陡然间笑起来，心情愉快地说，“得谢谢你成全了。对了，这事儿能让你家那位知道不，不能的话万一他来巡场我得躲。”
“不用，我会跟他沟通的。”林琅的嗓音渐渐回复成低柔淡然的样子，让人下意识地觉得这人在电波另一端垂下了眸子，“何况，这酒吧当初能开起来本来就有你的功劳，他就是想管也管不着。”
“……那没别的要交代的话我挂了。”
“嗯，Bye。”
“白。”
挂线后，卓凌骁对着自己的手机略为发了会儿呆，接着才全身放松地往后一倒躺到了床上，嘴角勾出个笑来。
林琅最后的话到底还是让他有点惆怅，但是想起跟杨蔚然说好的明天见，某人又立刻精神起来了。
——人嘛，总是要没心没肺点才好，这样才能保持朝前看的状态不停留。
[帮派][三剑镇山河]：YXZB老规矩，再随便来两个DPS，25=2了
第二天中午，卓凌骁蹲在桌前边啃外卖边看着杨蔚然喊着最后一个人，不由开口问：“这样真的好？其他几个七秀装备好像也还都没齐吧，至少应该先把其它帮贡装换成小战宝再来拿牌子比较好，至少治疗量比较好刷。”
目前他们的队伍里总共有五个治疗秀，而最没安全感的显然是跟卓凌骁同在第四小队的几个DPS。
出乎他意料的是杨蔚然此时语调沉稳语气淡定，甚至透出那么一丝丝冷冰冰的气场来，全然不是他印象里那只软绵绵的小羊羔。杨蔚然先表示安排在他队里的都是远程输出，喂奶压力不会太大，然后很快把团组满了将人全部叫进YY并对卓凌骁说：“上大厅吧，人齐了。”
“哦。”卓凌骁心下感觉不太对，但还是很给徒弟面子地乖乖上了楼。
结果一换房间，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知谁问的：“怎么明明河边草在还是三剑开的团？”
“哦，你不是固定成员不知道，今天出的七秀牌子和装备全部要黑给妖秀的。”回答的人是个女孩子。
“哪个妖秀？”开头那人继续问。
“我。”卓凌骁有点不耐烦地自己插了话，顿了会儿又补充，“爆菊剑妖秀。”
“凭什么？上次不是说好的这回该优先我老婆了啊，不然我来打什么。”
“星空别说了，三剑已经跟我们都说好了的。”此时，之前的女孩子又急匆匆地开口了，“而且妖秀是我们副帮，我刚毕业的时候下五小都是他带着的。”
这会儿，倒是卓凌骁狠狠愣了下，然后盯了那个发言的ID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女孩子是谁，然后情不自禁地惭愧了下——说是带着她下五小，其实也不过坚持了那么三四天，给她打了几件装备后他就扭头又继续带其他毕业生去了，连这妹子的ID都还没记熟悉，他还真没指望对方能对这点事儿念念不忘。
——也许世界还是比他观念里的要美好一点儿？此时的卓凌骁支着下巴这么想。
“没错，这货就是咱帮的创始人副帮，而且对本该分装备的成员我们会给补偿。该说清楚的都说了，有意见的人继续提出质疑或自动退团，没有异议的话就进副本开打了。”此时，本团的正主青青河边草终于发话。
——哦，补偿啊。
卓凌骁顿时又淡然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虽然有杨蔚然在全程详细耐心地提醒着各种注意事项，加之本来对打法就有印象技术又一流，照理说来区区一个战宝加远程DPS，这趟副本对卓凌骁而言应该是没什么难度可言的。
但，情绪比较高昂的卓凌骁发现自己依旧小瞧了身上装备的垃圾程度——以及，他现在这个网络的纠结程度。
他现在已经不是某信的VIP客户，用的只是这出租公寓里的公共宽带——据说是所有付了宽带费的租客在抢5M的流量。
由于平常他下班上线都已经是午夜之后的事，加之只是打打小本，网络上的限制才并没有暴露得太明显，顶多偶尔掉掉线，但此时大白天的在25人本里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什么叫一步一卡一销魂，卓凌骁此刻才算有了深刻的认识。
技能永远在起手至少三秒后才会放出或者见效，实在卡HIGH了直接掉掉线才叫情趣，气得卓大少险些憋不住把小电整个砸了，然后才想起来翻出个专砍人网速的软件，一扫描才发现左邻右里都用了这类东西，控制权限还都比他高，暗地里整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打得如火如荼。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卓凌骁憋着脾气在YY里沉声发言：“能不能给点时间，我把这网络整治一下。”
耳边顿时响起一片细碎抱怨，更有之前那个据说要归类为强力亲友外援团的家伙不满地跳出来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哪怕技术下线我们都没权限损上哪怕一句的。”
“……”此时的卓凌骁即使落魄了也还是那个习性，懒得吵的时候就意味着是想直接提剑捅他个对穿。只可惜硬件上而言，依旧今时不同往日。
所以此时怒气冲冲出来跟对方杠的就成了他徒弟：“早就说了有不满有意见的趁早提，BOSS都打了，现在说这么难听的话是想做什么？而且我们也不是不给补偿。”
“靠，那时候哪知道他是这么个渣技术。”
“我说了，是网络问题，所以才要求调整时间。”卓凌骁捏紧了鼠标——他此时才开始注意，这个一直跟他过不去的家伙ID是“吞噬星空”，除了体现其主人创造力匮乏外就再不能表达其它。
“那就是渣网络吧，总之是个拖油瓶。”
“你……”——尼玛才拖油瓶，给爷个正常网络爷能奶得你月经！
卓凌骁刚开口想骂，却已然被一个更激动的声音打断了。
“你妹！身为气纯从来不插气场，让你丢个无敌难得跟求天上掉馅饼似的，除了四象和两仪你还会别的吗！在说他之前先来跟我插旗试试，赢得了你才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