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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零度 下+番外篇——by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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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交易中有什么冲突,只不过那位陆先生因为某些个人原因要临时回国,他所说的“回国”是指回中国。由于交易的时间还很充裕,经过双方协商,剩下的一半交易回到中国再谈。

“再谈”的地点有些奇特,是在某个高校的教师公寓。

那位陆先生是这样解释的:“啊,芯片丢在那儿忘了带出来,你跟我过去拿一下吧。”

Act 11

虽然觉得对方应该没什么不良动机,但是纪策怕他使诈,还是随身带了把枪。

芯片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找到了。

正在两个人拟订合同和结算尾款的时候,客厅里突然传来的女孩子的声音。

“秦术我跟你说啊,我们那个教官特别变态,竟然让我们穿着高跟鞋参加阅兵!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嗯,唔。”一个青年含混地应了一句,嘴里面好像在吃东西。

然后他旋开了房门。

纪策条件反射地把枪对准了门口。

同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被人用枪抵着。

砰地一声门响,那名叫秦术的青年把犹在抱怨的女孩子关在房门外。女孩子惊叫着挠门,他捧着一盒炒刀削静静地注目持枪的两个人。

陆修说:“误会,自己人。”

Act 12

那名青年一边吃着刀削面一边问纪策:“来拿芯片?”

纪策放下了枪。

Act 13

几天后,这笔交易的货物和账户终于两清。

纪策告别了那间教师公寓,临走时陆先生对他说:“其实我挺想跟你打一场的。”

他笑了笑:“我也是。”

所谓渣味相投。

Act 14

那两天穿梭于那所高校中,纪策偶尔会注意一下操场上正在军训的大学生们。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教官身边聚了好些男学生,似乎是在掰手腕。呐喊鼓劲的声音此起彼伏,那个教官甚至有些欺负学生的嫌疑,一直在赢,一直很得意。

最后离开的那一天,正好是象征军训结束的阅兵式。

远远地,他看见一个方阵穿着高跟鞋踢正步。整个阅兵场先是一片寂静,然后沸腾了起来,可以想见,校长和负责军训的首长脸色一定黑得像锅底。

耳边响起了那个女孩子说的话:“我们那个教官特别变态……”

噗,纪策喷笑出来。

这世上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人?

嚣张,洒脱,飞扬跋扈。有些坏,也有些呆。

像是一簇跳跃的晴光,令人欢喜。

Act 16

也许这才是纪梁之间真正的开端。

彼时他们擦肩而过。

谁都不记得,可是岁月看见了。

第42章

如果让梁上君来说,纪人渣最擅长的是什么,答案不是狙击,不是反侦察,也不是出奇制胜,而是教训人。

说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渣就用教训人的语气质疑他练兵的方法,而现在,他用同样不客气的语调,质疑着他的价值观。

梁上君张了张嘴,最终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纪策说得对吧,在他为那些人鸣不平的时候,实际上是把他们的一腔热血作践在了一场场所谓的错误里。

他认为很不值得的死,其实就是“英勇”的定义。

梁上君无奈地扯扯嘴角。

纪教官把他教训得体无完肤,可是那几句话比任何安慰都管用——他一边反省,一边被吃得死死的。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梁上君虚心受教。

“是么?你准备怎么做?”

梁上君一脸毅然。

他来到糙子的床边,紧握住他的手说:“糙子,纪人渣答应了。他答应你回去就把你的‘生命’还给你。”

纪策:“……”

神志不清的糙子居然哼唧了一声。

在糙子仍旧昏迷着的时候,一场预期中的战斗临近了。

小史留在老张所在的村子里照顾糙子,他们剩余八人直接前往307高地。

这片山区有很多山洞,有的是当年自卫反击战留下的,有的看起来还要更古老一些。纪梁小队一开始发现的都是用来囤积粮食的山洞,到后来发现了很多战时用于躲藏和伏击的山洞,散落的旧式弹壳提醒着他们这里曾经的硝烟弥漫。

更值得注意的是,这附近有明显的搜寻痕迹,从脚印和折断的树枝来看,他们距离敌人越来越近了。

与指挥部确认作战方案后,纪策就把有关“水杉”的一些情况对小队成员们说了。他告诉他们,那是三十年前的战争中遗留下来的一个重要的东西,具体形态未知,但是敌人与他们的目标一致,所以迎敌和寻找水杉是需要同时进行的。

于是大家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在敌人之前找到“水杉”,摸清敌人的底细,把他们赶出国境。

警惕着周围敌袭,四处寻找着“水杉”,相比于之前漫无目的的行进,此刻的队员们精神了许多。毕竟,没有明确的作战指示就没有结束战斗的盼头,因此他们在情势骤然紧张的时候,反而更有斗志。

只有一个人有所犹豫。

身为队长,纪策已经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但他藏得再好,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例如,每当他们的附近出现杉树,水杉也好、池杉也好、落羽杉也好,大家都积极地前去查探,而他总会有一瞬间的停顿。

梁上君把他的那一步犹豫看在眼里。

他知道,纪策比任何人都想要尽快找到水杉,因为那不仅仅是他被赋予的使命,更是他的父母最后留下的、以命相抵的遗物。

他们中没有人知道水杉是什么。

而敌人显然知道得比他们多。

这对于了解内情的人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水杉真的关乎非常重要的情报,以至于时至今日两国的军方还在争夺,现在的状况那就等于坐实了父母的叛国罪。

纪策的心情怎么可能不沉重。

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纪策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几乎要脱离队伍。

仅凭声音他就知道,赶上来的是梁上君。

借着劈斩荆棘而缓下步伐,他想,大概是自己的反常太明显了,让那个呆贼担心了吧,正要说两句话表示自己没事,谁知被梁上君抢了白。

“纪策,你说我们两个结婚会怎么样?”

喀!纪策一军刀砍下去,差点把那株可怜的小樟树腰斩。

他本来是想斩开旁边的灌木丛的。

跟在梁上君不远处的尤禹也是一个踉跄,震惊地望着自家梁连,下巴几乎落地。

张三在后面戳戳他:“干嘛呢干嘛呢,快点走呀!”

“不、那个……我……等一下……”尤禹结结巴巴,注意力仍放在那两人身上。

“你不走我先走了,磨磨唧唧的累不累啊。”张三嘟囔着要超过他,被回过神来的尤禹猛地一拉甩到后面,事关梁连的名誉,他不能让闲杂人等瞎捣乱。

这一拉一扯就吵上了,尤禹本就满肚子窝火,就地跟张三摔起了跤,其他人看着这局势一头雾水:怎么地,队长宣布休息了还是怎么地,都不走了?

后面的人乱成一团,前面那两个当事人却是最镇定的。

最初的哑口无言缓了过来,纪策从小樟树身上拔出军刀,瞅着梁上君似笑非笑:“我们两个,结婚?”

梁上君半点没有要避讳什么的意思,全然是一副君子坦蛋蛋,哦不、坦荡荡的神色,就好像在做一个学术研讨:“是啊,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纪策偏头想了几秒,严肃地说:“孩子他娘,我想要个儿子。”

“……”

尤禹非常欣慰地看见纪人渣被一记横扫千军扫了下来。

“咳,原地休息五分钟。”纪队发话,同时打了个呼哨通知前面作为探路尖兵的阿藏,听到回应后,就着被扫到的姿势盘腿而坐。

梁上君深感无力,他都给气乐了。

“纪策,你能不能有点追求有点觉悟。”为免这货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让人颜面扫地的话,这回梁上君把声音压低了——他问这话的目的可不是给纪策添个儿子!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纪策单手玩着刀刃,眉梢挑着,“我们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

梁上君被他说愣住了,老脸一红:“嗯?”

“我们结过了。”纪策语气肯定,“发过誓了。”

梁上君终于反应过来。

是的,他们立过誓,上有伽蓝的天,下有伽蓝的海。

他们说,Semper Fidelis,永远忠诚。

“你记得这句话就行了。”梁上君笑了笑,心说虽然没有按照他原先的思路来谈,但好在殊途同归。

“我们都是军人,如果一起落了难,一起被俘虏,你会做那个先向敌人低头的人吗?”

纪策忽然明白了梁上君的用意。

“你会背叛对国家对军队的誓言,让我失望吗?你会在最信任自己的人面前,丢掉一起坚守的东西吗?”

纪策默默地看着他。

梁上君伸手拿过了纪策手里的刀,笃地一声钉在地上,刀柄轻颤。

那一瞬间,刀上残留的香樟气味缭绕在他们身边,清醒着他们的头脑。

“你不会,你的父母也不会。”梁上君替他作了回答,“他们比我们厉害得多,他们的牺牲,直到今天都让我们的敌人寝食难安!”

******

纪策曾经觉得,和梁上君一起出任务,也许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和决策。

事实上梁上君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对此他很担心,在糙子食物中毒事件后,他甚至找机会跟卢薇私下通话,来剖析自己的心理。

卢薇对他说:“梁上君是把双刃剑,一面护着你的要害,一面戳着你的心尖。”

纪策苦笑:“那不是太危险了么。”

卢薇反问他:“知道为什么王斌会让梁上君跟你一起来吗?”

“说说看。”

“上头在用你们下一盘很大的棋,你是将,他是士,有他在,你才不会被将军。”

卢薇是这样说的。然而此刻,纪策认为她的说法有偏差。

梁上君这家伙不是“士”,他是楚河汉界对面的另一个“将”。

他们用各自的规则争取着自己的领土,面对面地将军。可是这场棋局是他们的,再没有别人可以插足。

他们把所有尊严都铺在了棋盘上,绝不会在对方面前屈服于外敌。

纪策终于有些明白,那样的影响不是一种牵绊,而是一种力量。

他想,死去的父母,一定比自己更早懂得这个道理。

第43章

黄昏近,鹧鸪天。

尤禹手腕交错相扣,右腿斜斜跨出,使的是一招小擒拿。

张三脚尖直点向尤禹的膝弯,在他微顿的间隙扭身让过,身形如脱兔一般自如,正是二炮门下嫡传的“云卷云舒”!

那尤少侠也不是省油的灯,招式未老之际突然踏出了无极步法,掌风转而攻往张三的下三路。

他这步法承袭自梁教主亲授的伽蓝腿法演化,加之渣师伯终日变态无比的调教,如今已臻化境,张三反应不及,竟被生生绊了个跟头。

就地一滚,张三挑选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方位,在尤禹那厮未及补上后招之际,一记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快步冲向近旁的那株松树,两腿发力,“噔噔蹬”踏上了垂直的树干,随即向后空翻,以一招漂亮的“鱼翔浅底”辗转迎敌。

尤禹轻轻冷笑,左肩硬扛下对方重踢,精准地抓向张三的裤腰带。

张三怒极,被拎着横挂之时手掌平推再握拳,这招学名叫“掏睾”,江湖人称“猴子偷桃”。

尤禹急忙避让,把他狠狠摔在地上,原以为他必定起来再战,谁知那厮居然掉头就跑,直奔大树底下正在密谈的梁教主和渣师伯而去。

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尤禹却已然来不及阻止!

“梁连!”

正在与纪策交谈的梁上君吓了一大跳,转头就是扑面而来的尘土,一个衣衫不整的家伙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一脸寻死觅活的壮烈神情。

“出了什么事?”梁上君扶起他问。

“尤禹非礼我!”张三炫耀着自己被扯开的裤腰带。

“……”

“滚你妈的蛋!”尤禹一脚蹬开他,扑上去就打。

两人在草丛中进行着毫无技术含量的缠斗。

纪策瞄了一眼:“你不去阻止么,孩子他娘、孩子他后妈?”

梁上君道:“随他们打去,饿了自己会停手的。不会打架的傻逼不是好孩子。”

纪策沉吟片刻:“我要是有儿子,一定让你来带。”

梁上君冷哼:“滚蛋!”

事实证明梁上君的教育方法确实很不错,那两个人打到后来就是在闹着玩了,压根忘了自己为什么打架。旁边围观的人也没一个上去拉架的,到了饭点,煮水的锅子一架,两个人就屁颠屁颠地休战了。

趁着纪策离开的一会儿,尤禹磨蹭到了梁上君身边。

他问:“梁连,你刚刚说的结婚是……”

梁上君干咳了一声:“呃,那只是个比方,我在跟他讲道理。”

尤禹心说什么道理要结婚了才能讲,沉默了几秒,终于还是开口:“那个,梁连,说真的,你不觉得……你们两个男人这样很恶、很奇怪吗?”

梁上君知道他是顾虑自己才没把“恶心”这个词说出来。其实他觉得尤禹已经足够宽容了。

“嗯,确实啊,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是比较让人难以接受。”

“既然这样,你们做好战友、好兄弟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是这样的关系呢?”如果纪策跟梁连不是这样的关系,尤禹想,他应该会更敬重那个渣师伯一些。

“那不够。”梁上君往地上笃着纪策的刀,只回了他三个字。

这并不是个好理由,知道这事这么久以来,尤禹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情绪激烈,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总归觉得梁连该走回正道,但他又不敢反驳。

梁上君拍了拍他的肩,给了他一张创可贴堵上虎口处的小伤,看样子是跟张三打架的时候伤到的。于是他又多给了他两张,让他带给张三。

他并不是不想回答尤禹的问题,他只是怕自己会词不达意,最后只得用一个“不够”来陈述。

让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跟那个人相处,那是不够的。就好比大夏天买了一罐冰啤酒,只把冰凉的罐子贴脸上是不够的,要喝下去才满足。可是,他要怎么跟只喝咖啡的人解释那种爽快呢。

他不指望尤禹能够理解他们,因为那份忠诚与别人的宽容无关。

喝了一口水,梁上君正要掰块压缩饼干吃,突然听到纪策的一声呼哨。

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很急促也很响亮。

那呼哨的意思是——

遇险!集合!

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背上装备的时候,纪策从树林中窜了回来。

他刚刚去联络在前面的尖兵,此时一脸严肃:“阿藏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愣。

在糙子还能活蹦乱跳的时候,最常被点名说“出事”的人就是他,有时候是武装带解不开而他急着要大便,有时候是一切准备就绪而他发现自己便秘了,总之就他事情多。可他现在被撂倒了,大家普遍认为,现在队伍里谁都可能出事,唯独阿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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