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所有人都被这笑声震得心神一清。“大家刚才听了那么长时间五音不全的歌，应该很累了吧？其实，众所周知，我们这位所谓的西藏歌王的歌曲，都是以传说中的《格萨尔王传》的故事作词，曲子则是另外编写的。不得不说，这完全令词句失去了它本身的韵味，变得十分媚俗。真正的《格萨尔王传》，才能称得上西域天音。如今，就由我，来为大家演绎一曲吧。”
掌声响起。
第六十七章：归去
机场候机室内，一个男人正定定地坐在窗边的雅座上。他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悠闲地转着笔，含笑的眼神注视着不远处停机坪上的小型飞机。透过薄薄的玻璃洒进来的阳光，将他原本便俊美的脸庞勾勒得摄人心魄，被大幅度柔化的面部线条看起来温柔又雅致。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一位容貌姣好，身形窈窕的服务员小姐端着餐盘放到他面前的小桌上，边柔声道：“先生，您点、的茶点。”她俯着身，长及腰间的乌黑秀发散落下来，发着幽幽的香味。微微敞开的制服领口露出精致优美的锁骨，令人目眩。
见此情景，男人意味深长地一笑，伸出手在小姐还放在餐盘上的手指轻轻摩挲，声音宛转悠扬，带着些微的沙哑：“这位小姐，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使用的香水是1977年由法国著名时装设计师依夫圣罗郎设计出品的‘鸦片’吧。这款体现东方风情的香水，据说能够令闻过的人难以忘怀。但是，据说这款香水适合使用的对象是25岁的成熟女性……所以……”
他抬起头，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服务员小姐看得痴了，只是两颊晕红地注视着他。
“——你使用这款香水，是不是意味着你那被严密包裹着的美好躯体里，潜藏着一种想要发泄的欲望呢？”
……
停机坪上，男人先前注视着的小型飞机呼啸着滑过一段长长的距离，带着巨大的破空声响缓缓起飞。飞机内，一群霸占了半壁江山的孩子们或正经危坐，或东倒西歪。众人中最引人注目的孩子正拿着几份报纸快速地浏览着，脸上一边浮现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娱乐新闻》
“歌王演唱会天籁惊现！歌王五音不全，专辑实为剪辑而成！歌迷愤怒抗议，人气大跌！”
《藏边日报》
“神秘孩童演唱会一鸣惊人，力压歌王！”
《西藏青年报》
“关于西藏歌王名不符实问题的社会性探讨”
《国内新闻》
“众多民众开展人肉搜索，誓要找到演唱会当晚天外来客！”
《法律时报》
“桑巴库卓演唱会调音师遭人打昏，并有人有意扰乱演唱会秩序，警方正在追查此案！”
我翻看着众多报道昨晚演唱会的报纸，不由捂住额头：“啊啊……没想到闹得这么大……真是麻烦啊……”身旁吴伯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樵少爷，这不是很好吗？您确实唱得非常好！说起来，吴伯要重新认识一下您的音乐天赋了。似乎不仅在乐器上，歌唱上您也有过人的才华！”
“呃……吴伯……”
苏打突然从后面的座位上蹦出来：“就是啊！苏樵，你唱歌真的非常好听哦！平时听你说话就觉得晕乎乎了，那次在沙漠里第一次听你唱歌，大家都震惊了呢！只是来不及和你说……昨晚的时候，不仅是我们，所有观众也都呆掉了，你唱的时候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呢！哈！”
“走开！”苏络音一把推开苏打的脸，兴奋地把脸凑到我面前，两眼直冒星星：“虽然没想到那个什么歌王昨晚准备假唱，结果被你和扎大叔揭穿……但是，苏樵，你唱歌太好听了！你还记得我和苏寒衣第一次听你唱歌吗？啊～昨天在会场里的时候，感觉好像除了你的声音，其他的都是噪声了……我说，你去当明星吧当明星～”
“哼，他勉强一般般啦。”苏菲雅有些不服气地转过头，一边的苏灵点头应和着。苏莹和苏冥两个笑眯眯地看着我，身后一群小屁孩投来一堆憧憬的目光。这种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还真是难以习惯。
“对了。”正在周遭气氛有些古怪时，苏行之淡淡的一句插了进来，问：“你们大家谁要我昨晚录下来的苏樵的歌？MP3格式的，可以托你们的管家拷下来回去自己听。”他话音刚落，原本有些沉寂的众人立刻又恢复了过来：“啊啊！我要！”几个孩子首先扑了上去，其他几个没有来得及的孩子只能咬着嘴唇，瘪着小脸悻悻地等在一旁，看得我心里好笑。
“啊，行之，你好有先见之明啊，居然直接录了下来。”苏打也拉着苏莹几人上去凑热闹，在被簇拥得只看得见头上几根毛的行之身边转来转去。人群里传来苏行之有些闷闷的声音：“这不算什么，西藏歌王本身就崇拜者众多，我想先前去参加演唱会的观众中也一定有很多都自带了收音机。苏樵的歌声，大概很多人都有了吧。”
我趔趄了一下，无语地倒在座位上。唯二没有掺合进去的苏寒衣和苏络音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上。其中，苏寒衣一脸深沉，从刚才上飞机时就没有说话，似乎心情不太好。歪头看了看有些不太高兴小冰块，我微笑着凑上前去：“苏寒衣，这次回家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没有在意，继续说话逗他：“我们回去的时候，大概就能开学了。今年不知道我们会学到什么东西，而且，又能见到J班的那群朋友们了，我感觉很期待呢。”
机舱里，回荡着众小孩的欢呼声和我平和的叙述声。吴伯看着眼前相处得很好的众小孩，笑容中带了点欣慰。
……
“老扎，别看了，飞机都已经看不见了。”
穿着色彩鲜艳夺目的民族服饰，扎西德勒和莱蛮阿特两人在整个机场中宛若发光体，吸引着众多游客的目光。已经有很多拨人邀请他们一起拍照了，在被两人礼貌地拒绝后，都有些失落地摇头离开。大概在他们看来，年龄如此接近的二人，是一对藏族传统夫妻吧。
扎西德勒有些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看着正揶揄地笑着的莱蛮阿特：“老莱，好不容易看到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少爷，你就让我多看看吗，保不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莱蛮阿特没有理会扎西德勒做出的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只是理智地问：“老扎，和这群孩子相处得这么久，你觉得怎么样？老爷教育得如何？”
“啊～这个吗……”扎西德勒搔搔鼻子：“最出色的几个已经不用我说你都知道了。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最关注的当然还是小樵少爷。不仅机缘巧合下学到了我们教的教义，还能如此完美地吟唱出来，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啊。如果能成为我们教派正式的圣童的话……”他越说越开心呢，仿佛已经见到苏樵穿着一身藏族服饰坐在教内传教义的光辉模样。
莱蛮阿特当然不介意在扎西德勒幻想时打击他一下：“这个你就不要想了，这位小少爷注定一辈子都是苏家的人。这次追捕偷猎者和惩罚叛徒，后者成功是肯定的，只是没预料到效果如此好。前者可以说则完全依仗了老爷的帮助。真没有想到，从几年前我们开始策划今天的一切时，老爷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洞悉了……还一直装作不知道。直到这一次他把那些孩子送过来，老吴又在沙漠里暗中协助我们，才知道所有事都在老爷的掌握中啊……”
“呃……老爷其实也没这么玄乎吧。”扎西德勒摸摸头。“他大概是知道了我们的教派和在西藏针对那些偷猎者做的小动作，虽然不详细，却模糊地理出了大概吧……老爷这人一向兴趣广泛，看到近来我们动作比较明显就把几位小少爷送过来历练……实际上小少爷们会经历什么事，他还是不知道的。”
莱蛮阿特点点头：“说得也是。不过苏家人每一代都是如此扭曲，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孩子置于危险之中，只为了像养蛊一样找出最强大的孩子继承家业……尤其是这一代的苏老爷，似乎在那位小樵少爷来到苏家之后，就开始不断地考验他们了呢。我真有点担心，下次再见面时这些可爱的孩子能剩下多少人。”
“谁知道呢～我们的小樵少爷不要死就好了～毕竟他也算是圣童啊～”
第六十八章：开学
房内弥漫着□的气息。铺着上好羊毛地毯的地面上，几件衣服凌乱地纠缠在一起。旅馆的KINGSIZE大床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床上时而有几声破碎的呻吟传来，伴着男人有序的喘息声，分外淫靡。
随着女人一声轻呼，男人停止了动作。揉了揉粘在额头的发丝，他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待回到房间里时，床上的女人已经好梦正酣。他无谓地笑了笑，从放在一边的包里掏出一副耳机，静静地，靠在阳台上听了起来。
也许是耳机中歌曲的意境太过空灵，也许是在那种黑暗的情境下更能引起人的共鸣。明明曲子是在人山人海的演唱会现场所录，却几乎听不到什么嘈杂的声音，唯有众人缓慢轻微的呼吸声，昭示着周遭还有他人的存在。孩童稚嫩的嗓音慢慢地演绎着，带着点和年龄不符的忧伤与深沉，孤独地唱着。那一刻，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歌曲中，那位伟大的王者终于离去来到了天国。美妙无比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徒留一声低低的叹息。录音中的听众们似乎呆滞了一会儿，然后在几十分钟后才纷纷反应过来。热浪般的欢呼声和掌声响起，许多人吹着口哨开始叫嚷，希望能让那位幕后的小小歌者主动站出来接受他们的赞美。
听到这里，“啪”一声，他将MP3倏地关闭，面无表情。
——手指，轻轻地抚上嘴唇。男人垂下眼，眼中意味不明。只有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在夜空中飘过：“果然，无论听几遍，都不会厌倦呢……呵……”
……
“啊，终于回到家了……”我放下肩上的背包，一屁股坐到了厅内的躺椅上。熟悉的吟霜楼，熟悉的雕花木檐，熟悉的佣人们，还有……熟悉的宠物。
某只熊猫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四条小短腿并用迅速地爬了过来。来到我的椅子旁，它伸出两只前爪趴在扶手上，翘着短短的尾巴满眼期待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把瘦了一点的胖胖抱起来，让它坐在我的身上。可能是因为它的体型缩小了一点的缘故，胖胖就像一张毯子一样盖在我身上，毛绒绒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吴伯已经换回了吟霜楼特制的宽袍大袖，恭敬地走到我面前说：“小樵少爷，今天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刚刚回来，请您和胖胖玩了一会儿就去洗漱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开学报到。”我对他笑了笑：“知道了，吴伯。辛苦你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呵呵，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吴伯拎起我放在墙角的背包，忽然“哦”了一声，回头对我说：“对了小樵少爷，您看我这记性……是这样的，先前行之少爷打过电话给您，询问您的学年和班级。后来我看您有些累了，就直接告诉了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哦？”我有些讶异：“当然没问题，只是行之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以前应该知道的，是为了再确认一下吗？难道说……他也要去上小学了？”
“也许吧。”吴伯把赖在我身上撒娇的胖胖抱下来，倒拎着拍了拍某不停挣扎的熊猫身上的灰尘，然后又把它放回了我身上：“据说上学期小樵少爷您刚入学时他们也向老爷申请过入学，但是被老爷拒绝了。这一次的话，大概是老爷同意了吧。”
“是吗……”
晚上，破天荒的有些睡不着的我，抱着胖胖一起躺在温暖的被褥里。摸摸身旁正在打呼噜的熊猫，脑海里竟然又闪过了那天那目送我们车队远去的孤独身影。同样是动物，小巴却和胖胖拥有完全不同的风骨，也造就了完全不同的结局。
“知道吗……你本来可以有个好伙伴的……”我挠了挠胖胖的耳朵，低声说。
它抖了抖身上的毛，继续呼呼大睡。
……
第二天早上，我毫不意外地在载我们去Phlia小学的飞机上看到某随身带着电脑的小屁孩，某喜欢跳草裙舞的猴子，某一说话就脸红的害羞小姑娘，某鼻子翘到天上去的丫头，某崇拜黑暗崇拜到住鬼屋的神奇生物、某被众人无视散发出郁闷气息的平凡小孩……还有一只散发着寒气的小，冰，块。
“苏行之、苏打、苏莹、苏络音、苏冥、苏沃……你们……都准备去上小学了？”我神情惊喜地看着机舱里的几个小屁孩，所有人的脸顿时都红了红。
苏行之轻咳一声：“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看一下小学的环境是怎么样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很好奇小学是什么样的哦！”接过苏行之的话茬，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表明目的，只是脸上都带着点不好意思。我心里暗笑着几人此地无银三百两，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的苏沃：“苏沃，你怎么也来了？其他人呢？”他身体一僵，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只是来看一看而已。”
我没有多问，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坐到一边和苏莹几个人有说有笑起来。飞机不久后停在了学校的操场上。几个陌生的、长得几乎都很可爱的孩子出现在Phlia小学内，立刻引来许多人的猜测观望。苏行之几人在各自管家的带领下首先去办理入学手续，我和苏寒衣两人则相携一起去教室。
J班依旧带着那让人叹为观止的独特风格。刚推开门，就见到一不明物体正对着我砸过来。我敏捷地一躲，对着物体扔来的方向温和地笑：“丘艺。你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啊！苏樵！苏寒衣！”
“我的小樵哥哥啊……”
“苏寒衣脸色很可怕……我们今天最好不要惹他……”
“笨蛋！你没看到苏樵的脸色才可怕吗！丘艺惨了啦惨了啦。”
丘艺有些郁闷地举起手和我打了个招呼：“呦，苏樵来了啊。好久不见啊。话说你这个寒假跑到哪里去了，大家打你电话都没人接……”他身边的齐飞望了我和苏寒衣一眼，点点头，便不再理会周遭吵吵嚷嚷的众人，一个人看着窗外不语。
我推拒着一窝蜂涌上来的众人，一边对丘艺笑着说：“寒假里我没干什么啊，只是和我的兄弟姐妹一起去旅游了一次，是去西藏玩，玩得很开心呢。你呢？丘艺？还有齐飞，刚才他就没有说话。”
“我啊～无聊地呆在家里打电动啊～”丘艺推了推齐飞：“喂，齐飞，你也说句话吗，新的学期又开始了，照李老师的话来说，我们要做阳光向上的好孩子啊～不理人怎么能行呢～”齐飞无奈地瞟了他一眼，说：“我也没干什么，只是呆在学校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