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端的吴伯“呵呵”笑了笑：“小樵少爷，吴伯不能做主啊，这可是老爷做下的决定，为了让你们这群小少爷小小姐们能够在离开家后都过得很好，老爷还特地为您办理了住宿手续的。怎么？您的班主任老师没有告诉你吗？”
“班主任老师都被赶走了我怎么可能知道……算了，我先挂了……”
……
回想着之前的情形，我注视了一会儿两个活宝，转头问我身边的苏行之：“苏络音是不是今天被你刺激到了？怎么和苏打这么配，连说的话都很相像。”苏行之把头撇过去，淡淡道：“苏络音偶尔也会大脑抽筋，你慢慢就会习惯了。”听完他这句话，我下巴险些掉到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行之极其从容地抢走了我盘子里一块炸鱼……
“啊，齐飞，挑食不好哦！”在苏行之那里受到了打击，急于找个人发泄，我立刻笑眯眯地瞄准了齐飞。某小屁孩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看着我把他辛苦挑出来的芹菜一点点夹回餐盘，然后抬起头对着我咬牙切齿：“苏樵……”
“嗯嗯。”我微笑着看他。他握着拳头额冒青筋地站起来，正想要怒吼一声时，身后一个少年的声音令他停下了动作：“啊～苏樵，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话说这么晚还在学校，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住宿了？啊～一群好可爱的小孩哦，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们吗？”
来人一头黑色的短碎发，极其富有亲和力的笑容。停在齐飞的身后，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在餐桌上表情各异的我们。苏寒衣和齐飞都惊讶地叫出声：“赫连学长！”他笑了笑，坐到我身边：“你们好啊，小朋友。我是赫连楚，是你们的学长。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请我帮忙。”
一见到有外人在，苏络音便立刻恢复了平时那副淑女模样，拉着苏莹站了起来：“学长你好。我是苏络音，是苏樵的姐姐。”她将有些不安的苏莹推到赫连楚面前：“这位是苏莹，是苏樵的妹妹。我们两个这次是来Phlia小学上课的，现在都在A班。”
“啊，A班，很厉害呢。”赫连楚撑着下巴赞叹，两眼好奇地望着苏打、苏沃、苏冥和苏行之四人。“那么，你们呢？也全都是苏樵的兄弟？”
几个孩子似乎挺喜欢这个看起来很和蔼的大哥哥，都乖乖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赫连楚有些惊奇地数着几个孩子，道：“A班、C班、E班、I班、J班……呵呵，有意思，你们这群孩子到底是怎么分配的啊，居然出现了那么有趣的分班状况。简直……就像是神的安排一样。”
“啊？”我好奇地凑到他身边。“赫连哥哥，什么神的安排？”
他笑容一僵，顾左右而言他道：“啊……我只是说你们分班分得很平均而已。说起来……”望向几个正期待地看着他的孩子：“怎么样？你们第一天的课程？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似乎一提到这个话题，众小屁孩就打开了话匣子。苏络音首先甩了甩手，一脸郁闷地大吐苦水：“哪里有啊赫连学长……我和你说哦，我和苏莹进的班级是一个超级无聊的成绩至上班，什么事情都用成绩衡量。刚进那个班级门口时，那个阴森森的老师就向同学介绍我们说是：以满分和97分考进来的两个小天才！然后，班里的那群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变得像要杀人一样。而且，班级里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的。那个廖老师把我和苏莹排在了那个班长，叫刘啥的后面，结果他就一直和其他人找我们的茬……”
苏打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络音：“啊？不会吧？有这么变态的班级吗？”
“嗯。”苏莹皱着眉，在旁边点头赞同：“这个班级的人都很不好，而且老师也很诡异。如果不是苏络音厉害的话，估计他们早就开始教训我们了。班里的气氛也很极端，好像所有人都以高分为荣。我和苏络音课间休息出去玩，他们还说我们是怪人……”
我转头看赫连楚，他正一脸凝重地低头沉吟，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苏打挠了挠头：“我的经历和你们的倒是差很远。我和你们说哦，我在班级里遇到一个好有趣的人！他不仅穿衣穿得很有品位，而且人也很有趣，我很开心呢！说起来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有些苦恼地敲着脑袋，随即眼睛一亮：“啊！对了，叫磊磊！”
“砰！”身旁一身巨响，我看到赫连楚倒头载在了地上。无力扶额，将赫连楚从地上拉了起来，他一脸惊悚地奔到苏打身边抓住了他的肩膀问，：“苏打，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一年级E班，那个老是喜欢脑袋上包块花头巾，身上挂满金属的装饰品，一天到晚嚷着他是未来的明星，穿个低腰裤还不喜欢穿内裤的……家伙吧？”
苏打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是啊，怎么了。我觉得磊磊很帅气啊……”赫连楚痛苦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我自动忽略了蹲墙角暗自纠结的某人，问依旧在用餐刀解剖生鱼的苏冥：“苏冥？怎么样，今天一天的学习开心吗？”他低着头动作着，声音欢快雀跃：“苏——樵——哥——哥，很——开——心——啊。”
苏寒衣和苏行之马上凑到苏冥面前，如临大敌地问：“苏冥，你玩了什么，心情这么好？”某小孩双眼亮晶晶地说：“也没什么啊。只是我在教室里扔了以前死掉的小智和小罗，班级里的人包括老师都开心地跟着我一起在教室里又叫又跳啊。隔壁班的老师还来问我们怎么回事呢。”（注：小智是一只老鼠，小罗是一条蛇。）
两个小孩瞪着苏冥天真无邪的笑脸好一会儿，然后一蹦三尺高，离某小孩远远的。我眯着眼睛看了苏冥好一会儿，无奈地问苏沃：“你怎么样，这一天的生活？”刚把嘴里的饭吐出来的苏沃擦着嘴连连点头：“很普通！很普通！苏樵，绝对没他们几个那么恐怖！”
我歪头看了看他，对已经恢复过来的赫连楚朗声道：“赫连哥哥，我们J班的班主任没了。这算不算一个大变化？”他一愣，转身看向了我。
第七十一章：迫近的人
“你是说……你们的班主任离开了？”赫连楚右手托在下巴上，皱着眉头问我。“苏樵，你们的班主任老师是今天刚离职的吗？一般来说，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因为如果班主任离职前没有找到适合的接替者的话，就意味着班级会出现一段时间的空窗期。这对班级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我点了点头：“赫连哥哥。我们班级目前似乎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今天李老师突然告诉我们她要离职了，而且也没有说任何关于她接任者的信息。我在送她离开的时候，她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她说……学校里的班主任都是股东，而一年级其他老师赶走她就是为了让J班小时……赫连哥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苏寒衣、齐飞和苏行之都关注地看着赫连楚，毕竟他们几个人也是J班的，自然要多了解一些相关情况。而一直竖着耳朵苏洛音似乎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拍了拍苏莹的肩膀问：“苏莹，你知道什么是股东？”苏莹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边，思考着的赫连楚突然“啪”地一声右拳击到手掌上，恍然大悟道：“啊……原来如此啊……”随即带着一种担忧的神情望着我：“说起来，苏樵，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是知道什么是股东的吧？那么股权激励制是什么，你明白吗？”
“股权激励是指公司的所有者通过一定形式将公司股权作为奖励给予公司的管理者，使其获得分红的同时更加勤勉地工作的激励方法。赫连哥哥，我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这和李老师说的有什么关系吗？”我一瞬间背出脑中的一堆字符。眼角余光中，看到除了苏行之三人的其他孩子都变成了蚊香眼，晕晕乎乎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赫连楚满意地一笑，在空气中开始为我比划：“苏樵，你要知道，我们学校现在所实行的是年级董事会制度。每个年级的的班主任组成一个董事会，而班主任手中毫无疑问都握有一定的学校股权。他们手中的股份，其实就是通过Phlia小学建设初期设立的股权激励制而得到的。”
“不可能！Phlia小学有二百年的历史。按照你的说法，一直实行股权激励制到现在，这所小学允许下放的股份应该早就被瓜分完毕，不可能到现在我们的班主任还是股东。”齐飞立刻大声提出了异议，而这也正是我想说的话。赫连楚惊讶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个其实要和当时股权激励制的模式有关。那个时候的校长采取的方法是业绩股票模式。也就是每年开学初，学校定下目标：班级总成绩达到XX分即可获得股份。而得到的股份，不仅可以转让，更可以出售给他人。前提是转让和出售的对象都必须是Phlia小学的班主任老师。”
听到这里，苏寒衣冷冷道：“你说了这么多，按照你的说法的话，我们现在的班主任老师所持有的股票其实都是前几任转让出售给他们的？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所有的班主任都是都是股东了。但是还有个问题，为什么班主任会组成董事会？董事会权利为什么会如此之大？还有，他们究竟为什么要赶走李老师？”
“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苏行之在旁边淡淡道。我又看了身后一群小屁孩一眼，除了苏洛音和苏沃还在顽强地继续听着，苏莹几个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尤其是苏打，哈喇子淌满了整张桌子，惹得路过的服务员直皱眉。
赫连楚嘲讽地勾了勾唇角，低声道：“董事会的形成和当权，当然是和时间有关。一直没有对校内的股东加以钳制，也不知道历代Phlia小学的管理者是怎么想的。他们只是任由每个年级渐渐做大，班主任们抱成一团。董事会在班主任们全都获得股权后，董事会雏形初现。之后，慢慢开始垄断年级所有事物。并且在校规的圈定下定下了许多的条例。而你们班主任李老师的离开，就和这些条例有关。”
我挑了挑眉，道：“李老师的离开和她手上的股权有关？难道说，股权可以通过拥有人自愿转让以外的方法给予他人？”否则的话，没办法解释那群人为什么要赶走李霁青。她毕竟太生嫩了，和其他堪称老油条的班主任比起来，不堪一击。
赫连楚赞同地笑了笑，在所有人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股权在股东非自愿情况下有两种方法获得转让。1、股东死亡，死前没有指定继承人。2、股东所掌握的班级解散。因为本身股份就是由于班级业绩优秀才会颁发，故而班级一旦解散，股份也会收回。两种情况下收回的股份全部归于该年级董事会管理，并且依照过去的业绩股票分配法回流入其他股东手中。所以说……”
“所以说李老师被赶走根本就是一个阴谋，那些人的目的，就是想要在李霁青走后利用孤立无援的我们，解散J班。”我走上前，定定地看着赫连楚。“对吗，赫连哥哥？”
他一怔，看着我，然后笑了：“是啊……所以，苏樵你们要千万小心啊。不要让那些人得逞了。”
苏寒衣、苏行之和齐飞陷入了沉思。
当晚我们回到各自的寝室时，外面下了很大的雨。苏洛音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苏莹拉进了女生宿舍楼，我们几个和她依依惜别后，也一个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好了，今天一天大家也都很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我笑着对板着两张小脸对视的苏寒衣和齐飞挥了挥手。注意到两个人彼此间有些诡异的气氛，我只能“呵呵”笑着摸了他们的头发一把，说：“要好好相处哦！”便迅速地推着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苏沃和苏冥，身后跟着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苏行之一起回到了寝室。
以后每星期要住五天的寝室房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不愧是Phlia小学，只是一间小学宿舍也装潢得极尽完美。温馨的天蓝色墙壁，铺好的床垫松软馨香。衣橱里挂着一排排早上管家们偷运来的衣服，旁边的衣架上还勾了只眼睛大大的米老鼠。如此童话梦幻的设计，让人一见到就喜欢。
“啊，这张床，这张床我要了哦！你们，不许和我抢。”苏沃一进到房间就迅速扑到了一张粉红色的小床上，红着脸向我们三人宣告它的所有权。苏冥当然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是我和苏行之都用一种“看到有趣的事了”的眼光盯着苏沃好久，让他有些坐卧不安。最后还是平凡小孩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我喜欢粉红色又怎么样。”我和苏行之一起摇了摇头，憋笑着各自回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苏冥似乎有点郁闷房间里没有他最喜欢的黑色，沉默地呆坐了好一会儿。我无奈，关上灯，将窗旁两边厚厚的帘幕拉上，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这个时候，无精打采的小孩才恢复了精神，睁着雪亮亮的眼睛到处乱窜。
让我诧异的是，三个孩子中，苏行之居然是最难解决的一个。大概是平时这个家伙表现得太天才了，我在知道他其实连怎么洗澡都不会时差点惊掉了下巴。教他怎么为自己打上肥皂，怎么用毛巾搓背，这个躺在堆满了泡沫的浴缸里的任性小孩居然还开始小声抱怨：“这浴缸好小，和我家里的比起来至少少了500%，而且没有人帮忙洗澡，浪费时间。”我抽搐着嘴角苦笑以对。
好不容易把三个小混蛋像赶小鸭一样赶回了床上，等我自己穿着睡衣躺下时，却了无睡意了。听着窗外雨点滴滴答答的声音，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十二点的钟声，只觉得神经变得更加兴奋了。正巧我也有些好奇住在楼下的苏寒衣和齐飞两个人会不会在寝室里打起来，就踩着小拖鞋，顶着个带着毛绒绒线团的帽子，开门走了出去。
算起来现在已经到了春季，但夜晚的空气中仍带着些料峭的寒意。赤脚穿着拖鞋在走廊上行走，还真有些凉飕飕的。因为已经到了熄灯时间，走廊里的灯只剩下了微弱的光芒，黑暗里影影绰绰，增添了几分森森的意味。我倒是并不害怕这些，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地方，也只能说是我胆大包天了。
踩着猫一样轻巧的步伐走下了楼梯，刚转过弯角想要走进去时，一个熟悉而又充满魅惑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带着点微微的笑意。
“夜游可不是好习惯哦，苏樵。还是说，你这么想爸爸，迫不及待地想和我相会了？”
我脚下一踉跄，抬起头，果然面前的是那个许久不见的——父亲。
第七十二章：痕迹
在我遇到苏朗轩的时，苏寒衣和齐飞正准备上床休息。说来也巧，苏寒衣的另外两个室友居然都是熟人。一个，就是A班出了名懦弱的霍景文。另一个，却是苏打口中神交已久的磊磊。
“他总算睡着了。如果再闹下去，我不敢肯定我会不会发怒。”望着床上已经呼呼大睡的磊磊，苏寒衣和齐飞第一次感到有些志同道合。两个人平时也算见多识广，却第一次见到如此爱闹的人。穿得比滑稽演员还夸张，而作派却比苏打更令人眼花缭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强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