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淡淡的叫她一声，女人的手一抖，抬头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来人。
“小瑾？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曹妈妈的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没什么事，就想着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所以……回来看看。”曹瑾淡淡的笑着，女人的面上依然是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她现在已经五十多岁。
“好好，先进去休息，我给你做好吃的。”女人把儿子带到了里面的房间，让他坐下休息，自己却急着去做饭给他吃，平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早晚两顿饭的。
“不着急，我不饿，”伸手拉着女人的手，曹瑾现在想和她说说话。
“怎么能不饿呢？乖。”曹妈妈没有听儿子的，而是着急的向外走。
曹瑾一个人躺在床上，就算是自己离开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床单和被罩都是干干净净的，触动着曹瑾的心弦的，还有桌子上的这盆文竹。
曹瑾喜欢文竹，安静的植物。一年多没见到了，长大了不少，一点干枯的叶子都没有。
躺在自己的床上，有点冰冰凉凉的，可是却是骨子里熟悉的感觉。
一觉睡到了天都黑下来，房间里没有点灯，所以曹瑾并没有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醒了？”曹妈妈一直坐在他的床边，看着好久都不回来的儿子一眼。
“恩。”
起床，简单的洗把脸，走到前面的小厅吃饭，好吃的清淡的清蒸鱼，在北方的近十年，自己已经习惯了口味浓重的菜色，家里做的饭也从一开始的清蒸变成了后来的乱炖，可是却一样的可口好吃。
“这次……能呆几天？”曹妈妈试探的问了一下。
“没多久的时间，后天就走。”
“那个人……还好吗？”
“恩。”曹瑾每次回来的时候，总是沉默得很多，没有了在外面的嬉皮笑脸。在妈妈的面前，自己总是一个有点罪的人，他的儿子没有能娶个媳妇回来，反倒是带了个男人回家，可是却不后悔。
“那就好。”
吃完饭，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母子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各自回了房间去休息，这一夜，曹瑾没有能很早睡着，还是睁着眼睛听着外面小小的雨声，淅淅沥沥的，然后慢慢的入睡。
第二天早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房间居然照进了阳光，起雾了，小镇笼罩在一片雾气当中，早起的时候特有的卖东西的声音，小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被他们叫醒，然后吃过早饭去上学。
第二十八章：再次偶然见面
曹瑾没有在家呆的时间很长，想这个时侯回来，完全是因为吃饭的时候手还能动，虽然不是很灵活，也是不想让她担心自己。
离开的前一天，母子两个人总算是坐在一起聊聊，而话题很简单。
“过一段时间，会有朋友过来接你，给你安排一个住处，我定期的会把钱汇给你，要求并不多，找个知道心疼你的人生活在一起吧。”曹瑾一直都想说这句话，从大学毕业那年，他就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是妈妈的坚持，让他一直隐忍到现在，他不想自己离开的时候让这个女人依然绝望。
“我……”曹妈妈听了儿子的话，当然也知道儿子的担心，可是……长期的这种小镇上的生活已经让她习惯了这种平淡，而这平淡中还透着一点苦涩。
“不要再犹豫了，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不是吗？上次汇过去的钱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出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曹瑾握着妈妈的手，本应柔软清秀的手指，现在看上去却已经有点关节变形。
“妈妈知道，可是他毕竟是你的……”曹妈妈还是没有说出来，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孩子不认他也是应该的。
“关于他，我不想说再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一点都不值得。
母子二人的交谈，最后还是变成了沉默以对，第二天早上，曹瑾醒的很早，没有和妈妈说太多的话，甚至没有让她去送自己，单独一个人踏上了回去的路程，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怕自己就这样陷进了妈妈的眼睛里，从而就这样把痛苦丢给她。
从小，曹瑾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却没有一个可爱的身世，听上去更像是一个笑话。妈妈和一个男人私奔生下了他，在外三年，回来的时候，只是牵着一个小男孩，男人却已经早就不见了，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年迈的父亲，曹妈妈跪了下来，然后带着儿子一个人生活，直到外公去世，曹瑾都没能得到外公的关心一点都没有。
大学毕业那年，男人突然出现，而母亲念着旧情，虽然没有住在一起，可是却会给那个男人收拾烂摊子，比如说还赌债，从几百到几千，直到这次的两万，吸血鬼的胃口已经太大，他曹瑾没有父亲，权当是给自己的身体的另一半基因做点贡献好了。
回去的路上，气温迅速的降低，躺在卧铺上，盖着那个不怎么干净的被子，曹瑾睡得格外的香。
二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就被他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睁开眼睛，又是一片白茫茫，车窗外的这个景色才是最喜欢的吗？见到这个景色，他就能很安心的睡着，很安心的呼吸。
杨威还是大妈一样的站在月台上着急的找着人，黎馨也跟着抬头用力看，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啊，曹瑾从他们的身后拍了一下，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僵硬了几天的脸部，总算是找回了笑的本领。
“我想去画廊。”身上穿着的是黎馨给自己套上的羽绒服，暖暖的，很舒服。
“怎么想起去画廊了？”杨威以为曹瑾现在不想看到画作，毕竟他现在，已经不能再拿起画笔。
“想要去看看，看看你的那些员工是不是还在偷懒不干活啊！”
“好吧。”杨威答应了他的要求，调头向画廊驶去。
曹瑾的突然到来，让画廊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都聚过来问长问短的，可是曹瑾依然是一脸的笑容和大家说着话，杨威带着妻子站在一边，心里都不免有点失落。
“瑾？”突然，一道有点诡异的发音让曹瑾回神，就看见刚刚走进来的保罗夫妇。
“嘿，好久不见。”老顾客，曹瑾给了更多的笑容。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你不在，能在走之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保罗也算是和曹瑾因为共同的爱好而相识，感情不错。
“实在是太忙了，真是抱歉，喜欢什么吗？我来给你介绍。”
杨威想插言，告诉他极有可能常衍也在，可是却已经来不及，因为常衍已经走了进来，看到曹瑾的时候，也是一愣，因为他脸上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我还问常衍，他说不知道，不会是故意瞒着我们的吧？”保罗大概猜了他们发生了什么，想也就是小两口吵架而已。
“呵呵……我带你们去看看上次来的画吧。”曹瑾当然注意到了周围人的变化，可是他却没有抬眼看一下站在那里的常衍。
气氛就这么一直诡异下去，常衍如常的站在保罗夫妇的边上，他告诉自己这只不过就是职责而已，不能多想。
“这幅画是最近从国外进来的，我们这里有证书，保证绝对是真货，而且根据调查现在这种画作的价格是最低的了，而且按照现在来看，升值的空间还是很大的。”曹瑾讲解的时候，保罗很满意，最后还交了钱直接买下。
“常衍啊，你就不用送我们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好好聊聊天。”保罗觉得自己应该说句话，让两个年轻人有个交流的由头。
“那个……”常衍想要拒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出去，而画廊的其他人则是立刻离开，给他们充足的空间。
曹瑾的手指绞在一起，不能软弱，要笑，逼着自己笑出来，然后走到常衍的面前，“那个……没事的话，就到我的办公室坐坐？”
曹瑾走上楼的时候，看到了杨威皱着眉头的样子，只是回他一个微笑，就当是自己贪心好了，他想要和他说说话，最后的说几句话。
常衍也迈着脚步走了上去，他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可是还是跟了上去，想要听听他和自己说些什么……
走进办公室，曹瑾立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因为他的右腿突然间有点失力，‘该死！’
第二十九章：他真的恨我了
“坐下吧……”曹瑾伸手示意他坐下，常衍也坐了下来。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桌子下面，曹瑾的手紧紧地握着，可是却一点都握不实，“杨宸要结婚了……”
“我知道。”常衍的头看向别处，曹瑾居然觉得很幸运，这样自己至少能盯着他的侧脸看一下，这个人又没有好好的吃饭吧？脸颊都瘦了下去。
“快了呢，还说让我当伴娘……我答应了。”曹瑾也是在家的时候接到了杨宸的电话，没办法，实在是抵不过他的请求，只好答应。
“我知道，我是伴郎。”常衍的话冷冰冰的。
这个消息让曹瑾的心一下子快乐起来，莫名的，高兴。
“最近还好吗？想没想过再找个什么样的？总不能天天想着我过日子吧？”曹瑾把自己的手指拿上来，拄着下巴，一脸的轻松快意。
听了他这句话，常衍转过头，眼神里充满着不可思议等等一系列的复杂情绪，为什么他能说的这么轻松？为什么他能主动的让自己去找别人，常衍笑了一下，满是苦笑，“真是谢谢了，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很快了，找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声。”
“……呵呵，那就好，这样我也就轻松了，没什么负担。”曹瑾把笑容留给了他。
“砰！”常衍的手掌拍在了桌子上，楼下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上面，这是怎么了？难道还要动手吗？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看重了，我为什么要记着你？记着一个在别人身下呻吟的人，有意思吗？”一句话，曹瑾的脸色苍白如纸，常衍发泄过情绪的快感之后，真想给自己一拳，这是在说什么？在说什么？明明说过的，就算是分开了，就算是他做了什么，依然不能伤害他。
握紧拳头，拿着自己的公事包，常衍打开门急速走了出去，经过门口的时候，黎馨忍不住站了出来，红着眼睛看着常衍，“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常衍没有任何回复，侧身走了出去，“你根本就不知道……”黎馨在他身后喊道。
“好了，馨馨，好了……”杨威把妻子拉回来，“我们现在带着瑾回家去。”
曹瑾已经完全就是僵在了座位上，一脸的苍白，他甚至不知道常衍已经跑了出去，而自己已经再也没有机会把人找回来，因为他的一条腿一点直觉都没有。
常衍的眼神里都是恨意，愤恨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好冷……好冷……
‘记着一个在别人身下呻吟的人……’这样的结果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不正式自己乞求着的吗？这样他就能忘记自己了。
“瑾！”玻璃门被打开，杨威和黎馨跑了进来。
“杨威……他终于恨我了……”说到恨字，曹瑾的泪水就这样流了出来，可是脸上却依然是笑容。
“呜呜……”黎馨忍不住哭了出来，这哭声和笑声让楼下的人都惊讶着，究竟，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哭声持续的时候，曹瑾就这么盯着桌子上的两个人的画像，那是他亲自画的，可是现在却根本没有了这个力气，这次，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机会了。
杨威抬手想要把曹瑾扶起来，可是却被他拒绝了，渐渐的冷静下来的人，选择了自己站起来，可是刚刚动了一下，脚就出了毛病，一下子重新跌回了座位上，杨威走过去，“你的腿……”
“呵呵，报应吧，谁让我乱说话。”曹瑾自嘲到，“还要麻烦你把我背下去了。”
“好。”
三个人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敢走过来靠近看他们一下，直到离开，画廊的气氛依然持续诡异。
又重新回到了医院，曹瑾没有说任何话，而让他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的腿只是暂时的，下次发作的时候，可能就会真的失去直觉，经过简单的治疗，曹瑾很高兴，居然还能走，还能站立。
他没有让杨威担心，而是一个人呆在了医院，陪着自己，对于他们来说，也实在是一种煎熬。
十点多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钻了进来，本来就没睡觉的曹瑾张开了眼睛，打开灯，“是你……”
霍雨也不知道自己这两条腿是怎么回事，听父亲说曹瑾回来了，立刻就抽空过来看一下，没想到他还没睡。
“你没睡啊……”霍雨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这几天你去什么地方了？我爸爸说你不能出院的。”
“呵呵，我回了一趟家。”能见到这个男孩子，曹瑾突然觉得很开心。
“哦……”接下来要说点什么，霍雨不知道。
“你……和同事相处的还好吗？”委婉的问询并没有让霍雨起疑。
“恩，还好，大家都挺好相处的，就是……我们经理，有点奇怪。”霍雨说道常衍的时候就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问这话，曹瑾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今天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脸黑的跟什么似的，本来以为是两个外国人惹他生气了，可是后来人家打电话过来很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霍雨对这个经理和蔼的一面至今都没有见到，唉，要不自己还是换工作算了。
“这样啊……”果然，气的不轻呢。
接下来，霍雨究竟说了什么，曹瑾已经不记得，只是隐约的想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呢？是不是……自己可以就这样放手什么都不用做了呢？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给我出来！”霍医生中气十足的走了进来，直接自己的儿子狠狠的教训一下。
“哎哟，不要打人啊！很痛的！”霍雨完全忘记了时间，转眼一个小时过去，父亲过来找人了，抱头鼠窜。
他们走了出去，走廊上隐约的还能听见霍医生的话语，有一个父亲在身边真是好啊。
缩缩手指，常衍觉得有点冷呢，伸手把脖子上的那个挂饰拿了出来，趁着月光，他还是能看见那有点冰冷的金属亚光，可是握在手里的时候却异常温暖。
第三十章：伴郎伴娘情侣装
常衍冷静的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刚刚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冷静的想了很多，自己今天是犯贱吗？明明已经知道了他不会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是死心塌地的留下，听着他说的那些话，然后自己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到了边缘。
不过这样也好，就不会再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这样谁都不欠谁的，自己也可以安心的去做任何一件事情。
起身，去书房做了一点简单的菜，然后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慢慢的吃了起来，一个的生活，从今天开始，要慢慢的适应才行，就先从用餐开始，就从桌子上的餐具从两套变成了一套开始，从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英文的原声电影代替了多拉A梦开始，从睡觉的时候，习惯的躺在一边，变成了现在躺在中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