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配了那么多音，有什么感受？”
“我能有什么感受，我又不配小受。”不过就快了，还是跟眼前这家伙，“大多数都把网配当爱好，应该没有实际经验吧。”
“那不就是了。”闻人凡倚在电脑桌前，双手搭在扶手上，转过身来面对我，气势很拉轰。
“可是不一样啊。泉辉的书我也看过，但实在是很难和你联想在一起，感觉实在是很违和啊。”我把书扔在一边，撑坐在床上。
“那你对泉辉的印象如何？”
我耸耸肩，“说实话，印象不是很好。”
“为什么？”
“恩……怎么形容呢？在知道泉辉就是你之前，我觉得他不但毒舌，还很挑剔，写过的所有书都是大悲剧，光凭这一点我就不喜欢。”
“哦？”闻人凡单手抵在额前，“那你喜欢大团圆结局？”
“是啊是啊，”我伸手又捞过那最显眼的一本，咧嘴笑道，“不如你把《败走江湖》改成喜剧好了，前几天我才刚把所有的剧本看完，看到结局老子肺都快气炸了，两个主角也实在太惨了吧，整整分开十年，到最后顾长风自杀的时候，根本就没认出卓颜来，两个人就这么蹉跎了一辈子，还不得善终。我那时候就想我要是能见到作者，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掐死。”
“是吗？那你怎么不试试呢？你可以现在就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我，我敢保证不会说半个不字。”闻人凡道。
“真的？！”我双眼发光，“对啊，这本书是你写的，所以卓颜是生是死是攻是受都由你说了算对吧？！要把他被轮X的剧情删去也易如反掌吧！太好了，那我就不用再配H音了！！”
闻人凡伸手摸摸我的头，现在这好像已经成了他最喜欢的一个习惯了。
“可是怎么办？我打算改出一堆H的剧情来。”
我顿时有点懵，“什么意思？”
“就是说——”闻人凡睨着我，拖长了音，“你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把结局改成HE，而是删掉你的一次H，二者不可兼容。”
“什么？！只能删一回，那和没删又什么两样，我抗议！”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顾长风和卓颜之间的H戏只会多不会少，你就死心吧，我们还要配很多场H。”阴险毒辣的大灰狼继续抛出炸弹，小白兔无语凝噎。
“那我选第一个好了。”还是改成HE的好，总比最后策划各种挑剔戏感来得好，至于第二个选择，也太得不偿失了！
“既然是你自己选的，可别后悔。”
每次看到闻人凡脸上这种腹黑式的笑我都有种由衷的上当感，“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闻人凡托起下巴打量我，我心中一阵抖M，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不如我们……”
我紧张地盯着他的口形，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他说出什么爆炸性的话来。
“不如我们就先录下干音吧。”闻人凡淡定的把后半句补完。我倒！“第一部的剧本我又做了一下修改，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喂我说你不觉得这种把原编剧赶走自己上手的行为真的很可耻吗？！还有，“一起试试”，什么叫“一起试试”啊？！为毛我觉得这句话的尺度已经严重违规了啊！我按下内心的失落感，不情不愿的答应道，“好吧。”
第18章
趁着时间还不太晚，两个人坐在比照剧本开始认真讨论起关于干音的录制问题来。
“总体来说前几期的部分不会出现H戏，只要后期稍稍做一下音效就可以了。第三期里顾长风和卓颜的最后一次H音需要好好的重视一下，这是整本书的高朝。”闻人凡随手翻着剧本讲解着，看起来对其中的内容已经是烂熟于心。
“你觉得这部分应该怎么处理？”我随口问道。
闻人凡正起身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严肃了，“身为作者，我希望书里寄托的感情能够充分表达出来；身为编剧，我希望这部剧能做到最好，当然也包括H部分。”
我心中直打鼓，“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可以现场。”闻人凡不容置喙的说道。
我口舌发干，瞪大眼睛望着他，“现现现现场？！在这里？！”
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跟闻人凡在这宽敞的卧室里单独配H戏的情形，太、太TM刺激了！老子本来就没有受音的经验，现在又叫老子当着别人的面录音，老子怎么可能拉得下这张脸来啊！还不如拉灯直接做和谐运动呢！
“怎么，你不愿意？”闻人凡声音低沉下来，夹杂着些许疑惑。
我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我当然知道一部广受欢迎的剧对原作者究竟有多么重要！看着自己耗费心血完成的作品能够让更多的人去接受去鉴赏，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欣慰啊。更何况《败走江湖》还是他最后一部作品，他提出这种要求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光是对上他的目光我就没出息的心软了。
“我、我……”我破釜沉舟闭紧眼睛，“我不想做！”
闻人凡紧紧逼过来，把我压在墙角，戏虐般的调侃道，“害羞了？不想做？是怕我把你吃了？还是害怕自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受音都配不好？”
靠，要不要问的这么色情啊！敢小看老子！我推开他从床上趴到本本前，点开录音软件，扭头挑衅的抬起下巴，“你这是破坏老子名声，老子入圈五年，别的不说，敬业精神还TM剩了不少，就算是配受音，那老子也一定会坚持到底！”
正叫嚣着，闻人凡欺身过来搂住我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下。
我大脑顿时停机，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都忘了，“呃，你、你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已经到底了……”闻人凡哈哈笑起来，伸手摸摸我的头发，正儿八经地看过来，“我还以为某人要临阵脱逃呢，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功夫到底有多深。”
我张了张口，重新拿起身旁的剧本，发出一个无甚意义的语气词，“……啧。”
《败走》当中一共有两段激情又苦逼的H，一段是相隔十年后顾长风重遇卓颜，无法忍耐思念之苦强X卓颜。另一段是顾长风与戚十三争风吃醋后被其打伤，然后遭人轮X，一开始看剧本的时候我还担忧这种狗血戏码会落在自己头上，现在看来某人一定又会滥用职权偷改剧本把这一段改掉了。
现在要配的是顾卓H，作为一个标准的受音，我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稍微呻吟那么几下，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要闻人凡能够做好引导工作，那么这场H就相当于成功了大半。
坐在对面的闻人凡根本就无需看剧本，他闭上眼睛慢慢回想着什么，脸上的表情越发认真起来，再睁开眼的时候，闻人凡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凌厉，看上去已经把自己代入了剧中的角色。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眼前的人好像无论做什么，只要认真起来就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逼迫得别人无法直视。
闻人凡的喘息渐渐重了起来，天知道我现在多想从他身边逃走，他的样子看上去就是要狠狠地扑过来，再狠狠地把别人干到死。不过他必须得把台词说出来才行。
闻人凡忽然低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带着苦涩和惆怅，他没有喊出剧本中该有的“卓颜”，他只是抬头凝视着我，仿佛想要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对我说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看月亮，一起爬到城里最高的钟楼上看月亮。我一直在等你，无论多晚，我都坚信自己一定会等到你，可是你一直没有来！十年了，十年了——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有多绝望，你知道吗？！”
当面对戏比起隔着网络来更加给人以冲击力，闻人凡虽然是在对着“卓颜”说这些话的，可是面对着他的我，却完全无法逃离他的掌控，话里流露出的绝望和苍凉直接穿透人心，叫人无法自拔。
这还是原来的闻人凡吗？听他张弛有度富于变化的声音，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声音是出自一个“新人”的口中。想起当年一入圈时一无所知的自己，再看看眼前说起台词来毫无凝滞感的闻人凡，天啊，要不要这么打击我啊……
脑门儿上突然挨了下，我痛叫出声，“啊，不要……啊！你想干什么？！”我这才清醒过来想起剧本上的话，硬生生地把台词扭了回来。
闻人凡脸上忍笑，话里却毫不含糊，冷意十足，“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你欠了我这么多年的债，总该一并还清了吧！”
我紧攥着剧本，无暇顾及已经热的发烫的脸颊，轻声吸气，“不……你放过我……我求你了！”说完，我凄惨的“啊”了一声。
闻人凡的声音陡然加重，喘息停了片刻，再度激烈起来，“今天你我就要来个痛快！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你若在逃开我的身边，我就让你一辈子无法再站起来！”
靠靠靠，卓颜也太可怜了！我撇开脸，眼光瞅着台词，尽力想要把这一段苦逼的剧情给表现好。
“你、你身边有那么多男宠，而我呢，只能站在黑暗里眼睁睁的看着你对他们予舍予求，你是高高在上的少主，我什么都不是！你……哈……你还要我这个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闻人凡语速变得稍微急促起来，焦虑地反驳道，“那些……哈……都做给我爹看的……成亲也不是我自愿的，哈……我只碰了她一回而已，而且……还是被人下了药，这些，你不是在一旁都看得清清楚楚吗？”
我发出抽泣的声音，说出口的话也不连贯了，“疼！好疼啊……我求你了，你轻点……啊……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一切都瞒着你，我离开你……哈……啊……也是不想叫自己受伤了啊……我、我是爱你的啊，长风，我爱你的……哈……只是你不知道，你永远都看不到那个只能够站在黑暗中的我啊……”
闻人凡平复了下心情，放缓呼吸，“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早已泣不成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卓颜喜欢顾长风，可顾长风却始终看不见他的心意，只懂得一味的付出却没有勇气说出口的卓颜，不正如我之前一样的境地吗？
“是……是真的，我爱你啊……”
我早把该说的台词忘到了九霄云外，只顾擦着自己的眼泪，嘴里不断地吐出些稀里糊涂的话。
闻人凡的话也跟着停下来，“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我微微一怔，吸吸酸涩的鼻子，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不好意思，我泪飙多了。”
闻人凡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我仰起头来眨眨眼睛，嘟哝道，“你要做什么？”
闻人凡弯下身来，把脸颊贴在我脸上揉了揉，“笨蛋，我现在知道你有多敬业了。记住，是你在飙戏，而不是剧情主导你，入戏的深度要控制好，别把自己给陷进去。你不是卓颜，我也不是顾长风，你更不必担心什么，我们两个是进行时，意思就是无论过去或将来，我绝不会让你伤心，你也不准离开，明白吗？”
“……嗯，”我重重地应道，眼睛还是微微有些发酸，“那、那我们继续吧。”
闻人凡坐回原处，悠闲地把自己的麦关掉，点好保存，“刚才那段H算是结束了，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一想到自己刚刚那么卖力的表演全都被他听了进去，我慢慢地从脖子红到耳朵根儿，不知道他究竟对对刚才的H满不满意啊……
“还……还好吧。”我大言不惭，底气倒是没大有。
“是吗？”闻人凡冷冷道，“卓颜的音，重新来一遍。”
“为什么？”我平静地问。难道老子刚刚呻吟地还不够卖力？！哭得老子嗓子都哑了。
闻人凡毫无难色，悉心解释道，“卓颜这个角色，虽然看起来十分温和，但内心里是很决绝的。比如他离开顾长风后就从来就从来没想过要再回离恨天，虽然十年里他仍然爱着顾长风，但对于心里掩藏着的那份爱他绝对不会表现的太过露骨。你刚才的声音却不同，太酥，太软，没有力气，照理来说，要卓颜再次面对顾长风，他一定不会轻易放下心防，更何况是一见面就被顾长风这么对待，多年来的思念反而被刻骨的恨意压制，这时候他的声音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可以想象到了吧。”
一番解释下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配音的不到位。唉，有点儿后悔以前老是在他面前自卖自夸了。我微微有些迟疑，“是……要我再配一遍吗？”
“就把最后几句话重复一下就好。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你一起再练习一下。”
不是吧，我可不愿意再来一次了！刚刚已经丢尽了脸了，哪还敢要求他再陪我浪费时间？
“还是不要了！我自己来就好了。”我拒绝道。
闻人凡舒舒服服的倚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沉下声音，这一回下来感觉很舒畅，说到最后一句话，喘息声中又多了几分冷意、坚决以及咬牙切齿，“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爱你！”
嗯，很好！我自觉不错的点点头，试探着看了看闻人凡的脸色，怎么样怎么样？这回可以了吧！
闻人凡勾了勾唇角，“再来一次。”
我擦，我忿忿不平的瞪着他。就这么被盯着重新录了十几遍H音，录到最后我都想从墙上掰块板砖下来把眼前这优哉游哉的坐着的家伙给砸晕。
我终于忍不住停下来，歇了口气，“好啊，你耍我是不是！！”
闻人凡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手上打了个响指，“啊~是吗？抱歉，一不小心就听上瘾了。其实……再听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会烦的。现在多练习下，以后再说我爱你的时候，应该就会顺口多了！”
“你、你这个无良的家伙，离老子远点，每次都拿老子消遣！哼。”我重重地关掉麦，一个人坐在床上背对着沙发里的闻人凡，抱着本本打起豆豆来。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靠，那家伙在干吗？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他、他是不是在看我？好想回头看一眼他在做什么啊……靠靠靠，看个屁啊，老子还要不要脸了，自尊呐自尊在哪里啊！！算了算了算了，老子就是没脸没皮怎么着了，回头就回头！
我恨恨地把电脑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喂我说，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
闻人凡坐得端正，双手叠放在翘起的膝盖上，“你想让我说什么？”
“呃，”我一怔，“这种时候，通常应该有个人要先勇于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