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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重逢——by烂锅配烂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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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两次,许文凯出于习惯在岳洋身上蹭了蹭,岳洋居然也没说什么。

之所以说“居然”,是因为岳洋从来不愿在别人面前秀甜蜜,就算在处处粉红的gay

吧里也很正经。许文凯刚开始跟他的时候,没少因为这种下意识的撒娇挨说教。

所以许文凯知道,路子明对岳洋来说是非常特殊的人物。绝对特殊,对gay的容忍度那么高。

“……”许文凯发现自己又要开始大规模吃醋,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对gay容忍度高就一定是gay

吗!直男的醋你也吃!!你让猪亲了啊许文凯!!!

路子明看到许文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发愣,向岳洋做了个“你看他”的手势。

岳洋紧了紧手臂:“想什么呢?”

许文凯一抬头,发现两人都一副想笑又忍着的表情,满心不自在:“我该睡觉了,明天第一节有课。”

已经快凌晨一点,确实有点晚了。

“都该睡了,”岳洋拉住要走开的许文凯,拍拍路子明的手臂,“你也早点休息吧,文凯明天下午没课,让他陪你熟悉熟悉Q市。”

“哎,岳洋。”路子明叫住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扔过去,“你这几年社会白混了,不留个抵押我把你家搬空了看你怎么办。”

岳洋抓在手里笑了笑:“我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身份证照片里的路子明脸颊比现在要饱满,头发也比现在长一截,看不出是不是打了耳洞。岳洋躺在床上举着这张硬卡盯了半天,翻到背面看日期,那时候路子明二十岁,大二。

高三的时候岳洋坐在他的右手边,路子明又总喜欢走在人左手边,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居然保留到现在。岳洋在电梯厢里跟路子明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他右耳的耳洞,想看左耳居然一直没机会。

就算只在右耳打了耳洞也证明不了什么,这年头有几个人按照涵义打耳洞戴戒指的。岳洋把他的身份证插进钱包,心想,路子明就是个纯粹的直男,明摆着。

许文凯洗完澡出来,岳洋正坐在床边盯着电脑看。他跪在床上越过岳洋的肩膀看一眼,知道他是在做正事——这意味着“闲人勿扰”,这时候跟他说话一定会挨训。许文凯很识趣地默默吹干头发,钻进被窝,开始数羊。

岳洋从身后环抱住他的时候,他还没数到一百。

“吃醋了没?”岳洋在他耳边低声问。

“没有。”

“转过来。”

许文凯翻个身正对岳洋,对上他的眼睛又躲开,那双眼睛总是让他对自己的长相感到自卑:“怎么可能吃直男的醋。”

岳洋的手扶在他后腰,掌心温热:“我朋友帅吗?”

许文凯老实地点点头:“帅。”

“比我帅?”

“啊……”许文凯后穴浅浅地陷进一截指尖,抖着缩起来,“不知道。”

“以后别发没意义的短信。”岳洋继续勾动手指往深处探,语调温柔,“如果我回复你就会说更多,不回你又不高兴,是不是?”

“我没……没不高兴……”许文凯伏在岳洋怀里嘴硬,“我以后不发没意义的短信了。”

岳洋的阳具握在他手里伺候着,舒服地深吸一口气,翻身罩住他:“想做吗?”

许文凯早就本能地张开双腿,又合拢膝盖挡在岳洋胸口,满脸通红地结巴起来:“你朋友……路、路大哥,还、还在呢。”

岳洋轻易掰开他设的屏障,褪下内裤推高双腿,拿过床头的润滑油挤在手指上:“你保证不出声就好。”

又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句,就算吃醋也不能吃醋,就算保证不了也得保证。

许文凯一开始还捞着膝盖方便他给自己疏通,后来三根手指一挤压就忍不住漏出呻吟,赶在岳洋捂过来之前用双手把自己的嘴封住,身体一拧,腰的角度变了,手指狠狠刮过肠壁引起一阵剧痛。许文凯侧身蜷成一团,手捂得更紧了。

“很疼?”

许文凯点点头,眼泪涌了出来,鼻翼张合着抽泣。岳洋抱住他低声哄:“好了好了。”

许文凯其实没想哭,但确实疼得厉害,缩在他怀里哽咽道:“太丢人了。”一说话抽噎声就忍不住,肩膀猛烈地颤抖起来,“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岳洋失笑,“嘘,小声点小声点,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们出去开房。”

“从后面来吧。”许文凯的眼泪被他一哄涌得更厉害,“我闷在枕头里就不容易出声了。”

岳洋揉了揉他的头发,抽几张纸巾擦净润滑油,又下床找出一条干净内裤让许文凯抬脚套上,给他提到腰间拍拍他的胯部:“睡吧。”

许文凯盯着他内裤里鼓鼓的一包,心里有点愧疚:“你还没……”

“我又不是禽兽。”岳洋关灯上床,“睡吧。”

十二、一头披着人皮的野狼

许文凯下课之后从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就赶回家执行任务,拎着两个小摊上买的煎饼果子一进门,看到路子明已经穿戴好了等着,脸腾地就红了。

路子明昨天坐了五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到Q市,旅途劳顿风尘仆仆,脸色不怎么好,加上许文凯当时正处于赌气怕生的状态,也没怎么仔细看他。现在路子明坐在光线充足的客厅里,客气的笑容中带着点儿微妙的宠溺,一张白净又棱角分明的面孔着实把许文凯给震了。

许文凯顿时觉得手里的煎饼果子太寒碜,不好拿出来给他也不好自己吃掉,只得傻笑:“嘿嘿,路大哥,吃饭了吗?”

说完才想起冰箱早就空了,路子明根本没得可吃,于是在心里狂抽自己嘴巴。

路子明看他脸上又是红一阵白一阵的,起身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请你出去吃。

这俩人还真像,许文凯心想,都是在面临选择的问题上抛给别人一个陈述句,像是“别吃醋”,像是“你保证不出声就好”,像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明明肯定要吃醋,明明很难不出声,明明是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

小区位于Q市新兴区域的中心地段,是新建的居住社区之一,周围还有更多正在兴建的楼盘,消费群体参差不齐,门口既有全国连锁的购物广场,又有不少针对农民工的廉价饭馆。许文凯觉得小饭馆环境还算干净,东西好吃实惠,就是跟路子明的形象不搭,如果去购物广场吃又有点宰客的嫌疑,路子明问他意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答案来。

他还在“呃……”的时候,路子明已经把他弄进购物广场的一家餐厅,替他打开菜单放在眼前,笑道:“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他摘下皮手套叠放在一边,向端来热水的服务生道谢。

许文凯替服务生憋得难受,心想遇到这样一个笑容温柔声音低沉的帅哥肯定心潮澎湃恨不能拿出手机拍照留念,却还要故作镇定,太纠结了。

他什么都想吃,什么都嫌贵,就点了份最便宜的套餐。

路子明没说什么,点了最近出的新菜品和大厨推荐,又替许文凯点了一杯果汁,许文凯想着这顿饭怎么也得三四百块钱,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岳洋知道,不然他会骂人的。

“路大哥,”许文凯说,“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今天天气这么好,应该去五四广场看看顺便逛逛香港路,八大关也特别漂亮,中山路那边有很多欧式建筑,还有小吃街,如果还有时间就去石老人。”

他几乎把Q市的重要景点都罗列进计划里,为自己的周道洋洋得意。

路子明笑了:“好啊,我先去办张公交卡,剩下的随你安排。”

“他又不是来旅游的,你带他去看景点干什么?”岳洋打电话过来,听了许文凯的汇报在那边无奈叹气,“逛完香港路和东海路时间就差不多了,再去家乐福买点日用品。”

“嗯。”

“文凯。”

“嗯。”

“没有怪你的意思,别不高兴。”

“我没不高兴。”

路子明正靠在栏杆上仰头看名为“五月的风”的钢制雕塑,草草围着的长围巾随海风舞作一团。许文凯挂断电话慢慢走回他身边,感到身上的热量都被冷风吹跑了,声音都在颤抖:“路大哥。”

路子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走吧”。

他护在许文凯背后却没有碰触到的手,莫名缓解了许文凯的委屈。

香港路和东海路上集中着Q市各大金融机构的总部、高级酒店和高端消费区,穷学生许文凯从来都对这一区域敬而远之,顶多攒点钱去吃相对便宜的东西,好像那些昂贵的商品看一眼都花钱似的。

他从昨天两人的谈话里知道路子明的手头也不宽裕,猜不透岳洋为什么要让自己带他来这种地方。路子明却很坦然,还试穿了几次,在导购员不遗余力地夸奖之后说一句:“穷人,买不起。”

许文凯觉得路子明是个怪人,也是个好人。

这一判断在家乐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Q市这么大,许文凯居然好死不死碰上了前男友李遒。

岳洋在Q市的圈子里还是比较知名的人物,李遒很清楚许文凯身边的这个人不是岳洋:“看来我消息太不灵通了,连你换新炮友的事都不知道。”

许文凯只是看见这张脸就想拿刀剁了,介意着旁边的路子明没发作:“我跟着岳洋好得很,你别他妈造谣生事。”

“哎,”李遒一把抓住他想掉头的购物车,“这有什么好装的?我之后是岳洋,岳洋之后是这位,真一个比一个质量好,小文凯,你这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是不是已经有下一个目标了?”

李遒很清楚许文凯的性子,他顶多回几句嘴,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更不会招摇。路子明虽然个子高,却一副单薄的身型,长得也不像是个惹事的。

路子明绕到两人中间:“兄弟,都是圈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为这么个小东西闹翻不划算。”

李遒笑了笑:“你知道不划算就好……”

他一个“好”字刚吐出半截,被路子明左手压后脑勺右手虎口卡进上下牙之间,愣是把他下巴压了下去。路子明虽然瘦,力气却出奇的大,居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拖出购物区推给守在未购物出口的保安。

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们只看到一个男人捂着另一个男人的嘴推出去,不知道路子明下了多狠的手劲。李遒整个下巴的咬合都有点吃力,想叫嚣又丢不起这个人,质问保安:“你们不管吗?!”

保安问:“您还要进去跟他打吗?”

李遒气得干瞪眼。

“算了算了。”保安劝,旁边一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闲人也劝。

李遒自讨没趣,东西也不买了,直接走人。

路子明接过许文凯递来的纸巾擦净右手上的口水:“谢谢。”

“不客气。”许文凯本想很有风度地装若无其事,闷了半天还是压抑不住兴奋,“谢谢你路大哥,我早就想整治他了。”

“世界上没有极端的暴力解决不了的问题。”路子明伸手护在他身后,“右拐。”

许文凯说:“你看起来跟暴力真是不搭边。”

“那你看岳洋呢?”

许文凯挠挠头:“更不搭边了,他也有暴力的时候?”

路子明笑了,从货架上拿了几瓶低价白酒:“其实你一直想问我岳洋的事吧。”

他一语中的,许文凯只好傻笑。

路子明也不为难他,说起初中时候两个人搞小团伙斗殴的事,一群小屁孩一时气盛乱打一气,有一些打着打着懂事了,有一些打着打着变怂了,另一些积累下实战经验变成痞子:“岳洋是懂事的那一类,我是变痞子的那一类。”他像是知道许文凯要说什么,补充道,“高学历痞子。”

好心肠赚不了钱。这是路子明从小受到的教育,商场如战场,大生意有大生意的战略,小买卖有小买卖的打法,偷税漏税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怎么克扣工钱,怎么把那些身体结实抱成团的外地劳力镇住才是经营采石场的重中之重。路子明几乎每两年就要目睹一次大规模的讨薪,撞在双方肉体上的常常是棍子铁锨,暴力是刻在骨子里的。

上到初中,暴力和教育合谋把他撕成了两半。

路子明的父母之所以把他供到大学,纯粹是为了争脸,为了证明自己儿子的智商。路子明在文明社会活了四年,拿着高学历站那群根本听不懂普通话面目模糊的工人头上,站在暴力的顶端,有一次甚至赤手空拳把一个工人打出了脑震荡。

他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狼,失去旷野,无处厮杀。

采石场给予他的生存技能在城市里毫无价值。

岳洋一到年底就忙得不想做饭,提前打电话让许文凯煮饭,买了现成的炒菜回家,趁许文凯往盘子里倒菜的工夫敲了敲路子明的肩膀:“今天你遇见李遒了?”

“谁?”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动手?”岳洋打他一拳,“还告诉他你是圈里人。”

“哦,那个人。”路子明笑了笑,“我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以为我是gay,就顺着他说而已。”

正说着,岳洋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他看一眼递给路子明:“这都第十几条了,你看吧。”

满屏的信息一共五个字:你被劈腿了?剩下的全是问号。

路子明哈哈大笑,岳洋也笑了,揽过端菜出来一头雾水的许文凯:“你跟子明给我戴绿帽子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操!”许文凯愣了一下,脸立刻涨得通红,一时间居然想不到其它骂人的话,“我操!我操!是他说路大哥是我新找的炮友的!还说我芝麻开花节节高!李遒就他妈的欠收拾!杀了他都不够本!”

“好了好了。”岳洋笑着拍他,“我打算跟子明去一趟国王酒吧把这事解决了,你来吗?”

“我干嘛不去!”许文凯恶狠狠地说,“我操他妈的李遒。”

十三、国王酒吧,过去,现在

国王是Q市人气最旺的gay吧,传说很多年前是间同志炮馆,房间是用木板隔开的,肉体和呻吟都是此起彼伏。后来老板爱上了正经人,爱屋及乌也投身于正经事业,把旅馆改成了酒吧,当成孩子一样养育着。很多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不是为了泡吧,却是为了参观这一对十年不散的传奇情侣,然后就不去别家了。

一行三人到达国王的时候,这里的夜晚还没开始,灯光稳定,人声低落,一个年轻男孩在台上唱着温和的歌热场。

岳洋是公认的正经,却出于某些原因一直不被二老板待见,加上一些其他事端几乎不怎么光顾国王。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国王酒吧没有知名度,相反,他正是在国王出名的。他像是挂在一个隐形的光荣榜上,来此的客人就算没见过他的人也听过他的事迹。

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来不知道谁说了句“那就是岳洋”,沉默便像传染病一样迅速笼罩整个酒吧,紧接着爆发出潮水一样的窃窃私语。知道许文凯的人不少,认识许文凯的人不多,注意到许文凯的人几乎没有,人们只当岳洋是来找新伴侣的,至少是来炫耀走在他左手边那个白净的高个子男人,投过来的目光中既无嘲讽又无怜悯,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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