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看着她眼底转瞬即逝的不耐，知道现在是突破她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
“孙薇薇被害当天，你到底在哪里？”
康文欣拢了拢额发，“我说过了，下课之后，我跟丽丽回寝室了。”
“你撒谎！”方明宇有些激动，“那晚你们下课之后，丽丽确实跟你回过寝室，但是后来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说谎？是不是……是不是你杀了孙薇薇，然后又杀了丽丽？你怕她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不是我！”康文欣大叫一声，但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平复好情绪，低声说，“我没有杀人！对，那天晚上丽丽后来确实出去了，我知道她是跟你在一起的，她怕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特意嘱咐我帮她撒这个谎。但是我一直都在寝室里，说谎的只有丽丽一个人！”
林凯不得不佩服她的镇定，即使被人捉住错处依旧可以自圆其说，如果不是掌握到证据，也许真的被会她蒙骗过去。
“那么李江丽死的时候呢？为什么她会在你离开的时候坠楼？会不这么巧吧。是不是你刺激她发病？你经常来看她，你们的关系那么好，你有机会把她的药调包，然后又故意刺激她，她胆子很小，你利用这一点造成自杀的假象，是不是！”
“林警官，这种故事讲第二次就没什么新鲜的了，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我想先休息了，请你们离开。”康文欣指着大门，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林凯却好像胸有成竹似的，对她的不礼貌并不恼，“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有六十几万的私人存款？”果不其然，他看到康文欣眼里流露出紧张的神情，她下意识想把左手背在身后，这细小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林凯的眼睛。
“你戴的这只表价值不菲，据我所知，你的父母只不过是普通的退休工人，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跟你无关！”康文欣恶狠狠的说。
林凯微笑，“既然你不想说，我们只好自己查喽。不过康文欣同学，鉴于你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我们可能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康文欣终于维持不住风度，“我不是犯人，你们没有权力监视我！”
“不、不，”林凯摇晃着食指，“不是监视，是保护！”
2
“队长，康文欣真的是凶手吗？”赵思瑶忍不住问。
“从证据上来说，她的嫌疑最大。”林凯分析着，“孙薇薇被杀当晚，她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孙薇薇死亡现场就在女生寝室楼后边，她大可以从安全梯那里出来做案。李江丽坠楼里她又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至于王佳妮被害的时候，她自称被凶手关在道具室里。”他的眼神透过玻璃窗看向远处，“有时候巧合太多恰恰说明问题。”
赵思瑶仍然有疑惑，“但是动机是什么呢？”
林凯扬了扬手中孙薇薇寄过来的照片，“答案应该在这里面。大概她猜到凶手的身份，又不太确定，怕自己被凶手盯上，才寄照片来示警。”
“我查过，柳云裳跟康文欣关系很好，她们同是文艺部成员，经常一起合作，可以说是’最佳拍档‘，没听说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凯意有所指，“女人之间的战争根源多数来自男人！”
“你是说孙世嘉？”对于这个油腔滑调的男人，赵思瑶很是不屑，“这家伙那么花心，不过是家里有几个臭钱，有什么好的？”
“对，就是钱！”林凯恍然大悟，“康文欣那六十多万存款来源或许就在这里，查查孙世嘉的帐户也许能有线索，还有康文欣戴的那块表也不是便宜货！”
话音刚落，就听到周放的声音，“队长，孙世嘉失踪了！”
3
康文欣在床上辗转反侧，自从被林凯揭穿她说谎之后，原以为镇定的伪装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她有些后悔，当初如果把知道的全都说什么，或许现在不会这些痛苦。她的人生总是这样，为了原一个谎言而不得不说更多的谎。
她的思绪回到初入大学的那段时光里，那时候每个人都是那么天真而单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互算计的呢？
夜已经深了。康文欣哆哆嗦嗦的往卫生间走。冬天的夜出奇的冷，走廊的窗有些年头了，从缝隙里吹来一阵阵寒风，在半夜里像空灵的口哨。她打了个寒颤，向走廊尽头看去，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朝她走来。
她以为是跟她一样起夜去厕所的女生，慢慢的走进了她才看见，原来竟然是一张没有表情的惨白的脸！
她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螳螂捕蝉
1
周放在孙世嘉的寝室里发现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里面有几十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信的最下面，是一张照片，从角度上看是偷拍来的，照片里的女孩子身着白衣长裙，长发披肩，正在台上翩翩起舞。
是柳云裳。
根据文艺部的记录，这是四年前艺术节的闭幕演出，一个叫做《云端》的舞台剧，其中柳云裳有段独舞，据说当时很轰动，这是她剧中的造型。
谁也没有想到，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的花花大少孙世嘉竟然是个痴情的小粉丝。一出独舞让这个多情公子一见倾心，但是他却没有表白的勇气，只是默默的接近着心上人。
林凯忽然觉得柳云裳的造型很熟悉，难道这一系列凶杀案里的神秘女人，就是她？
2
赵思瑶听到康文欣的叫声之后就立刻冲出去。康文欣跌坐在地上，指着走廊尽头大叫。赵思瑶追了过去，安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侧楼梯的感应灯亮着，应该是从这里跑下去的。
赵思瑶并没看到人影，又怕留康文欣在原地会出危险，只得回到她身边。康文欣紧紧抓着她的手，尖叫道，“鬼！有鬼！”
有些胆大的女生听到她的叫声，正打开门偷偷往外看。
赵思瑶把她扶回寝室里，给她倒了杯热水，安慰她，“别怕，告诉我，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看到一个女人……惨白的脸……头发很长很长……好可怕！”
“她看到你之后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她朝我走过来……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就大声的喊！大声的喊！然后、然后你就来了……她消失了……一转眼就消失了！她不是人！不是人！是她！是她回来了！”
赵思瑶拍拍她的肩膀，“冷静点儿，康文欣，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你身边，”
康文欣顾不得形象，猛灌了口热水，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那个人很像柳云裳。”
不可能，不可能！那个人明明……明明已经不在了！
“就是当年被火烧死的女生吗？”
康文欣点点头，却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赵警官，可以陪我去厕所吗？”
赵思瑶守在厕所门口四下看去，她不知道这个神秘是否还藏身在这座楼里。过了一会儿并不见康文欣出来，赵思瑶感觉有些异样，赶忙走进去轻声叫道，“康文欣？康文欣？”
回答她的，只有水池里偶尔滴答的水声。
糟了！
赵思瑶直觉不好，厕所里只有最里面的门是锁着的，赵思瑶试着推门，没有了人答应。旁边就是窗户，向外大开着，寒风从外面吹进来。赵思瑶探出身去，窗户外连着小平台，相隔一米远左右就是安全梯。
人一定是从这里跑掉的！赵思瑶赶紧拔通林凯的电话。
3
“你说什么？康文欣逃走了？”电话那头，赵思瑶详细汇报了一下事发经过。
“我知道了，你继续找，周放支援你，我马上就到。”
撂下电话，林凯表情凝重。康文欣现在应该跟孙世嘉汇合了吧，不管他们是合谋还是各有所图，很快就会有结果。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是方明宇！
“林警官，康文欣可能出事了！”
林凯吃了一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着急，“刚才我接到她的电话，接通之后没有人说话，我再打过去，电话就处于关机的状态。康文欣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她可能出事了！”
4
康文欣跟孙世嘉顺着安全梯爬到11楼平台。其实她早就接到孙世嘉的电话，他说有警察在盯着她。他相信真凶另有其人，他甚至知道谁才是那个连环杀手，并提出帮她摆脱盯稍。康文欣自己原本也不相信他的说辞，但在她呼救的片刻之后，就有警察奇迹般的出现，她就下定决心。她不敢相信哪里还埋伏着监视着她的人，墙的那一边，门的那一面是不是都有他们的暗哨？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与其让他们在不知道的角落偷窥，到不如大大方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好。
所以她孙世嘉商量好，假装上厕所，让孙在安全梯外面接应。那个姓赵的女警察实在太蠢了，自己不过随便编了个借口她就主动提出守在门口把风，果然是头大无脑。
“说吧，凶手到底是谁？”两个人顺利的爬上天台，午夜的寒风吹得人直打寒战。
“那晚的风也是这么大，”孙世嘉没有理她，自顾自的望着天，“夜很深，我们都在睡觉……”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康文欣很不舒服，“胡说八道些什么！”
孙世嘉突然转过身来，阴恻恻的目光盯的康文欣头皮发麻，“难道你都忘了？是你故意打翻烛台！火好大啊……照得整片天都亮了……可我的心为什么这样冷，这样疼？好像有人一刀刀把它割成碎片！”
康文欣被他吓到了，尖叫着反驳，“那是意外，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真是意外吗？”孙世嘉夸张的摇摇头，“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嫉妒过她？她样样都比你强，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恨过她？康文欣，你是什么人我太清楚了。就算那件事是意外，为什么你要阻止我们救火？康文欣，你真可怕！她当你是知己，是最好的朋友，可你呢？你的心里住着魔鬼！”
康文欣被他如鬼魅般的眼睛吓的一步步向后退，“你想杀我？你想给她报仇？”她冷笑着，“那么你呢？你又对得起她吗？你真是个演戏的好手，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她给忘了，可是你别忘了，伤害她最深的，其实就是你！”
“是我，我是对不起她，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给她个交待，”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每个对不起她的人，都不配留在这世界上，包括你，也包括……我！”
“下地狱再去忏悔你的罪孽吧！”孙世嘉挥舞着尖刀像康文欣身上刺去！
第三十七章：黄雀在后
1
就在刺向康文欣的一刹那，枪声划过寂静的夜空。林凯飞身踢掉他手里的尖刀，周放将失去武器犹自挣扎的孙世嘉成功制服，当给他被手铐锁住的瞬间，没有人看见康文欣眼里转瞬即逝的得意之色。
孙世嘉仿佛若无其事般的坐在审询室里，英俊的脸庞上依然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但周放跟赵思瑶的耐心已经被他磨的差不多了。
“我再问一次，为什么要杀康文欣？”
孙世嘉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看得赵思瑶心中火起，对于这个花蝴蝶一般的嚣张青年，她本能的排斥。她见过太多仗着父母有钱有权就飞扬跋扈的富二代官二代们，离开他们有钱有权的父母们，他们连狗屁都不如。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把他当做嫌疑人，虽然她也知道不应该掺杂个人感情在里头。现在终于让她抓个现行，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这么不在乎，赵思瑶更加愤怒。她强忍着想要胖揍他一顿的冲动，“少废话，快说！”
孙世嘉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你们不是都听见了吗？”
周放示意赵思瑶稍安勿躁，“把你刚才对康文欣说的吗，再说一遍！”
孙世嘉认真的看着周放的脸，突然嘿嘿大笑道，“警官，刚才你撞到了我的脑袋，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那就把你怎么杀死郭丽娜、刘婧、孙薇薇、王佳妮跟李江丽的过程交待一下。”
孙世嘉低头看看表，“不不不，警官，我可从来没说过是我杀了她们哦。”
赵思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喊道，“混蛋！”
孙世嘉报以微笑，“这位女警官，如果再不收敛你的脾气，小心嫁不出去哟！”
赵思瑶夺门而出。
“还不肯说是吗？”林凯似乎早就意料到在他嘴里问不到什么东西。
赵思瑶阴着脸，“这个混蛋故意在拖延时间！他以为不说就可以脱罪了吗？等杨光他们回来，一定有证据控告他！”
林凯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照理说捉住孙世嘉应该让人很高兴才对，但他心里却像被阴云遮住一样，不见晴朗。有些遗漏了些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康文欣办完手续有些得意的冲林凯微笑，“林队长，有时候最后的幸存者未必都是真凶。还好你们赶在我被人灭口之前出现，不然……你们可能就要内疚一辈子了。”
林凯看着康文欣得意的笑脸，心里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在想，她真的跟这些事情无关吗？只是现在，至少目前，还没有扣留她的理由。
“林队长，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还会请你回来。”
“随便你。”康文欣做了个鬼脸。
方明宇拍拍林凯的肩膀安慰他，“我想，我还是先送康文欣回去吧。”
林凯点点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孙世嘉没有松口的意思，不是转移话题就是故作失忆。他对一切似乎都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难道他就这么自信可以逃脱罪责吗？还是说他真的做到滴水不漏？不可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完美犯罪，没有人！但是他这意义不明的自信到底来源于哪里？
他又在看表，好像在等等着什么？如果说是这样，那么……
林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真凶可能另有其人！
这时，一条短信引起他的注意，“速来礼堂！”
2
康文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绑在台子上，她的嘴被胶带封的牢牢的，强烈的灯光照的她睁不开眼。
这里是……礼堂？！
“欢迎来到这里，我的女主角，一场由你主演的大戏即将开始！”熟悉而温柔的男声听在她耳朵里竟有说不出的恐怖。
竟然……是他？！
其实，她早就猜到孙世嘉跟这一系列案子有关。只有他才能让刘婧心甘情愿从容赴死，没有人知道，外表性感豪放的刘婧，投入感情的时候有多么深刻而专注。其实她一直都没忘记过他，就算他背叛了她选择了郭丽娜，她也没有恨过他。但是康文欣知道，孙世嘉对当年的事始终耿耿于怀。有一次在学生会里，她曾经见到他偷偷播放柳云裳当年的录像，他还偷偷对着录像机流泪。所以她相信，他接近刘婧，根本就是别有居心。至于郭丽娜，不过是他用来恶心刘婧的工具罢了。
而孙薇薇，她是刘婧最好的朋友，曾经多次劝她放弃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刘婧死后，她一直没没有放弃寻找真相，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让孙世嘉痛下杀手，也只有他才有机会接近孙薇薇，才有力气将她吊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