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朕？”程响水还有些迷惑，不确定地问出声。
宋朕在他身边坐下来……摸摸他的脸颊：“恩，是我。头很疼？”
程响水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家。”宋朕给他拿出衣服继续解释：“昨天你在涟漪喝醉了，是文桧打电话通知我接你回来的。”
程响水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
在柔和的灯光下，宋朕看见自己的宝宝又羞红了脸。宋朕忍不住逗他：“昨天一股酒味，我就把你脱光光顺便洗了个干净。”
“你、你……”
宋朕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地咬上去：“害羞了？反正以后都要看，也不在乎迟早。”
程响水羞得脸颊通红，不知道怎么应对，干脆一把推开宋朕，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宋朕觉得好笑，起身哗的一声拉开厚重的窗帘，只剩下一层奶白色的纱帘，窗外明晃晃的日光在这个纱帘的过滤下柔和地涌进屋子，程响水下意识的拨开被子露出了小脑袋。宋朕又坐回床边，缓缓地压上去，故意哑着声音说：“宝宝，还想赖床？是想要我陪你睡？”
程响水腾地起身，宋朕一个没有防备被掀下了床。程响水见状赶紧伸手想要拉起宋朕，宋朕反而一用力，把程响水拉了下来。于是，赤条条的程响水压在了宋朕的身上。
程响水想，自己还是死了算了。把脸埋在宋朕的胸口，宋朕似乎还能感觉到透过衬衣传过来的宝宝脸上火热的温度。他恶趣的拍拍程响水洁白富有弹性的滚圆屁股：“起来吧，到现在都还没有吃东西，不饿吗？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穿衣服？”
“我自己来！”程响水迅速的跳上床，背对着宋朕赶紧套上他给的衣服。
第十九章
宋朕，我也会等。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坚持不住了，请你把说‘分手’的机会让给我好不好？
宋朕准备好早餐，把有些冷的牛奶又热了一遍。再从厨房出来就看见程响水穿着自己宽大的衣服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前。宋朕没来由的心疼，走过去把牛奶递给他，然后轻轻地挠挠他的头发，轻声说：“吃早点吧。”
程响水乖巧的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吐司。
宋朕看着宝宝无力地垂着头，心疼地吃不下东西，于是干脆停下来，看着他吃。
“你不吃吗？”程响水问。
宋朕摇摇头，伸手摸摸他的脸颊：“我只不过三天没有监督你，你就这样不听话？”
程响水疑惑地看着宋朕，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骗子，你答应过我好好照顾自己的，可是，你没有守信用。”
程响水现在心里五味杂陈，苦笑着。满心的话想要跟他讲，可千头万绪都在“分手”两个字上变得苍白无力。怕自己又要哭出来，程响水赶紧低下头，默默地吃着，半晌才小声地说：“我有好好吃饭，真的。”
宋朕刷的站起来，走到程响水身边蹲下来，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心痛：“宝宝，为什么不跟我说说呢？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决定，我不想你一个人难受苦恼。”
程响水觉得鼻子发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说，那是我最恨最害怕的两个字，我说不出口。”
“真是傻瓜。”宋朕浅浅地笑着，看着宝宝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那两个字与我们无关，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你干嘛要害怕？”
程响水诧异地看着宋朕：“你、你都知道了？”
“嗯。”
“那……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某人这几年来像望夫崖一样天天打我的电话，还总是喝醉酒……”原本还想说下去，可是看见宝宝苍白的脸，又说不下去了。
程响水歪过脑袋抵在宋朕的脑袋上，轻声说：“你还笑我，我那时候都打定主意每天靠回忆你过日子了！你没良心！你是坏人！”
“我没有笑你，我是开心啊。没想到宝宝居然这么在乎我，这么好的媳妇儿我怎么可能放手，就算你要跟我分手，我也绝不会答应，哪怕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不会放你走。”
程响水愣住了，挺直了腰杆，瞪着眼睛看着宋朕。宋朕站起来，把程响水揽进怀里，柔柔地说：“宝宝，你不用那么苦恼。这么长时间以来，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程响水靠在宋朕的怀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我自己。”
“为什么不相信自己？这几年你都撑过来了，那么坚强那么执着，你还怕什么？”
程响水把头埋在宋朕的怀里，嗅着宋朕衣服上淡淡的香味，悲哀地说：“昨天，文大哥一定跟你说了很多对不对？你也知道我在那里呆了三年对不对？”
“嗯。”
“在涟漪混的第一年，我认识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因为他的伴侣实在太多，时限只是床上的几个小时。我问过他，没有感情也可以上床？那个男人说，可以。因为总是孤单，所以总是换。挤压了时间，就不那么孤单了。
我很疑惑很不解，但是后来也就释怀了。因为总是孤单，也就习惯了，只要有和你一起的那些回忆，孤身一人不算什么，所以我有勇气说跟酒过一辈子。
可是，你回来了，那么宠我，让我食髓知味，让我变不回去了。我害怕和你分开，害怕一个人……真的很怕……”
“不要怕，为什么要怕？你爸爸既然可以宽容你的性向，那就一定会接受我。”
程响水摇着头，带着哭音：“不会，他不会接受你的，不会接受你们宋家的人的。”
“为什么？”宋朕拉开和程响水之间的距离，皱着眉问：“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什么叫不能接受我们宋家？”
“有一个男人，他一直缠着我爸爸。当年就是他抛弃了我爸爸，现在却突然回来了。就是因为他，让我爸爸对你们宋家特别的反感……”
“你说的是我叔叔对不对？”宋朕打断程响水的话，温柔地说，“我猜到了。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啊。”
“可是……前几天，你叔叔伤了我爸爸，爸爸从没有那么生气过……我看得出来，他已经绝望了，这样的他怎么能接受你们？”
“不准说分手！”抱着程响水的手臂蓦地收紧，“交给我，我能处理好。在这之前，你不能放弃知不知道？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可以等，但绝不会和你分手！”
他说的决绝，让程响水一下子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天长地久吧。闭上眼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轻轻地说：“宋朕，我也会等。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坚持不住了，请你把说‘分手’的机会让给我好不好？”
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宋朕柔柔地抚着程响水的脊背：“嗯，我答应你。”
把程响水送回家，看着他慢慢地走进院子，背影消失在那个拐角。过了很久都没有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宋朕一直在思考，宝宝眼中除了有从高中一直延续到现在的，伪装在沉默中的自卑，还有什么？现在想想，大概还有对爱情的渴望以及这种渴望带来的绝望。
因为爱自己爱得这么迫切这么热烈，所以担心这条路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阻挠。有些坎坷会把人推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可有的却只是小波小澜，只要肯付出时间就会迎刃而解。
可是，无论是什么挫折，到了程响水这里便是被放大再放大。因为太渴望了所以害怕得不到，即使得到了，也会担心失去，所以不安便会像是幽灵一样如影随形。
昨天文桧问自己知不知道宝宝是以什么态度呆在自己的身边，现在看来，宝宝呆在自己身边，面对触手可及的爱情，他就像抱住了浩瀚海洋中的一片浮木，死死地抓着不放，片刻都不会松懈，如何都不愿放手。又好像随身带着一个行李箱，一旦彼此的感情出现任何裂痕，就带着装着自己爱情的行李箱，随时毫不犹豫地离开。
这两种极端的态度竟然可以同时出现在那样柔和的宝宝身上，让宋朕感到无比的心惊与后怕。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宝宝，然后只要强大到身边的人都无法左右自己就可以和宝宝无所顾忌地在一起，可是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扯住了一根线，宝宝就像线的那头飘着的风筝，要么和自己形影不离，要么就是离自己而去。
第二十章
在感情上，他只算是低能儿。现在程苏把他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波及到我跟宝宝。
和宝宝暂时分开，一方面是因为程苏，另一方面是玛丽娅刚刚营业，一些应急预案以及营业改进方案还在构建当中，跟着宋莳学习的宋朕忙得焦头烂额。
可是，晚上的睡前短信是必须的日程。
程响水躺在宿舍的床上，十点左右，宋朕的专用铃声响了，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睡了吗？”
“没有，你呢？才回家吗？是不是很累？吃过晚饭了吗？不要一回家就喝啤酒，先喝水。”
宋朕伸进柜子拿啤酒的手停了下来，嘴边漾开暖暖的笑。他转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回短信：“恩，刚到家的，很累。待会就叫夜宵。每天对着宋莳吃晚饭，一点劲儿都没有。你呢，没我盯着你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才没有呢！我吃的可多了，两大碗饭呢！蔬菜一样都没挑。”发送出去，然后好像怕宋朕不相信，又追着发了一条“真的！”
宋朕脱下正装，躺进沙发里笑着回他：“好好好，相信你。可是如果我发现你瘦了，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明明就是嘛……快去泡个澡吧，别光躺在沙发里不动。”
宋朕仿佛能看见宝宝嘟着嘴的样子，看见后一句，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恩，这就去。现在不早了，休息吧。”
“嗯，晚安。^_^”
“晚安。^_^”
虽然很短，却能让程响水一夜好眠。
又过了一个礼拜，玛丽娅步入正轨，一切趋于正常，宋朕也可以稍微放松了。
走进宋莳的办公室，宋朕突然觉得他身后金光闪闪。
“你今天心情很好？”宋朕很自觉地在他对面坐下。
宋莳抬起眼皮看了看宋朕，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然后继续低下头看文件。
“最近和嫂子，没有吵架吧？”
宋莳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轻咳了一声道：“没有。你嫂子带着泉泉去美国了。”
“又去旅行？”
“嗯。”
宋朕闭了嘴，大家都心知肚明。魏君琪会答应和宋莳结婚，一是因为商业联姻，二是宋莳真的是一个香饽饽。在商界，宋莳是一支潜力股，外貌人品也都是一等，绅士儒雅，也有男人的坚毅果敢英气逼人。当时提出结婚时，周围很多人嫉妒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魏君琪这样的富家女人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但这仅仅是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婚姻，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矛盾。宋莳对这样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极其厌恶，而魏君琪又是徒有其表，这更提不起宋莳的兴趣。魏君琪也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这样枯燥的生活她早就烦了，可碍于旁人的眼光，她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婚。加上五年前意外，有了泉泉，于是离婚更加不可能。
为了避免在家里总是大眼瞪小眼，魏君琪很自觉地不断出门旅游，而宋莳也只是负责往她的卡里打钱。
“那个，饭店的一些事项你也熟了，我想你应该也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所以呢你就好好做吧，学校那边兼顾就行了，毕竟你这年是陪弟媳读大二。”
“你不是挺看不惯同性恋的么？这弟媳怎么叫的这么顺？”
“你是我弟弟，我能怎么办？”宋莳的眼神不自然地瞥向了别的地方。
看着他刻意的公事公办的样子，宋朕觉得这之间有很大的问题。
宋莳坚持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当初叔叔出柜，宋莳虽然没有表态，可看的出来其实是排斥的。如今自己也走上这条路，宋莳也没少劝过，所以不可能那么快接受。
“哥，你就说实话吧。”
宋莳看着他一脸“我知道有事，你就招了吧”的模样，知道自己隐瞒不过去，于是问：“你知道文楠吗？你们学校的。”
宋朕挑眉，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
“你去帮我打听打听。”
“不用打听，他是宝宝的同班同学。”
宋莳一愣，随后笑了出来。
“说吧，你跟他怎么了？”
宋莳尴尬的咳了咳，整理衣襟站起来：“这个以后再说。过两天你就把弟媳带过来，我跟你叔叔都挺想见见他的。”
宋朕想了想忍不住笑了出来，宋莳不解问：“你笑什么？”
“叔叔这是真的急了。”
“嗯？”
“叔叔一直惦记着却得不到的人，是宝宝的爸爸。”
“噗！”宋莳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宋朕眼疾手快拿起一个文件夹，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咖啡。宋莳抹抹嘴角：“你是说，宋凌那个老家伙，喜欢的是弟媳的爸爸？”宋莳打了个冷战。有23岁的儿子，那得多大了？宋凌那个家伙口味居然这么重！
“叔叔是被逼急了，想从宝宝这里入手。”
“这个老狐狸……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在感情上，他只算是低能儿。现在程苏把他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波及到我跟宝宝。”
宋莳摇摇头，说：“那就借这次机会，让弟媳和他说说，看能不能有转机。现在你叔叔三天两头就往这边跑，我看他是连公司都不放在心上了。”
宋凌的确是连公司都不管了，将公司的事务交给了总经理办公室的一干人等之后便常驻在A城。程苏被伤害后他天天都会到小吃店外面呆着，什么都不做，就是看着人来人往的小吃店，以及偶尔出现在小吃店里那道纤瘦的身影。
程苏这回不再激烈的驱逐他，而是非暴力不抵抗，直接把他当做透明人，连带着店里所有人都无视他，他要进来吃饭也当做普通客人绝无二话。
宋凌是那种宁愿被打也不要被心爱的人无视的那种欠揍人种，按照以往他是绝对不会这样任程苏不理不睬，可是他也知道上次的兽行真的惹恼了程苏，除了默默地忍受着被忽略的痛苦，别无他法。心口像是有千只蚂蚁在乱爬，可又一筹莫展。
终于，在C城还没站稳脚跟的公司出现了问题，秘书在请示了N次被拒之后，直接向宋家大哥求助，于是在宋家大哥连下三道死召之后，宋凌行尸走肉般回到了C城。
第二十一章
我岳父看起来嘻嘻哈哈，可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当初愿意可以被你拉进来，就说明他爱你。
宋家大哥宋启天并不是因为宋凌公司的事情，而是他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这个弟弟为了那个男人如此落魄。十四年前，程苏那样的痛苦以及在国外无心学习的宋凌让他有一些动摇。但是放远了眼光，宋启天想若是程苏等得了宋凌、宋凌也能忍得了，那他就不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