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正想说什么，却见允怀转过身，走开了。
也许他只是刚好经过而已。
16.春梦
第二天一大早，李慕就来了。
我没什么需要带的，也就是一个包袱的东西。
陵玉在这个地方生活了23年，而我只在这里生活了两三个月，舍不得放不下的东西不多，只有那么一
点点……
我忍不住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大人，天色不早了，若再不起程，怕今晚赶不到下塌之处。”旁边有人提醒着李慕，又或者，在间
接提醒着我。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李慕一直站在我身后。他不置可否，正朝我微笑。
我说“走吧。”
第一次坐马车跑长途，一路颠簸，我被颠得骨架都快散了，浑身不舒服。
李慕中间叫停了几次，让大家休息，又或者说，让我休息。因为我发现其他人好像啥事都没有，原地
站着，非常机警，只有我一个人一副累趴了的样子。
我知道前线战情紧急，李慕得尽快进京面圣，然后赶赴前线。所以之后李慕再要叫停车休息，我就说
“不用，快走”。
我不是逞强，但人得有点骨气，也得识些大体，是不？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一个小镇，在一家客栈下塌。
一到客栈李慕就和另外几个人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叽咕什么。
夜寒风大，全身上下酸软肿痛，我早早就躲在房间，窝在床上。
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是因为冷，二是因为累。
这里很安静，只是时不时会传来一声犬吠，楼下偶尔响起几声招呼的声音，还有踩在木板上走路时发
出的格叽格叽声。
我的意识慢慢迷糊起来，恍恍惚惚之间好像又回到和允怀在院子里荡秋千的那个晚上。只记得那时月
色很明亮，时不时吹来凉风，让人微微有些寒意。
允怀轻轻把我搂进怀里。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即刻将寒意驱走殆尽。
他温热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手指划过我的眼睑，又慢慢落在我的唇上，流连不走。
然后他的身体重重压了上来，把我紧紧包裹着，深深往下陷。
他炙热的唇落在我的眼睛上，然后又慢慢在脸上各处烙下他的印记，我的脸上洒满了他热烈的气息。
那股气息慢慢下移，落在了唇上，脖子，锁骨，还在慢慢往下走……
他的手抚在我的胸前，和嘴唇一起挑逗着我胸前那敏感的两点，又下滑到小腹，然后再往下往下……
我浑身燥热。忍不住发出了呻吟的声音。
所有的动作顿时停住。
又过了一会，嘴唇被打开，他的舌头滑了进来，侵城略地。衣服被打开，他侧身抱着我，手在我的背
上游走。然后往下……
呼吸变得困难。
这是梦境么？为何触感这般真实？
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千斤重石一动不动。
他的唇突然落在我的眼上，然后又湿又热的舌头混着粗重的气息一下一下地舔着，我浑身一颤。
他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
我忍不住张开了嘴唇，嗯啊的声音从唇间倾泻。
他的力道变得更重，使劲揉捏着。
我全身又痒又麻又热，搂着他，双脚环上了他腰。
他的体温异常高，我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我们都想更加靠近，想要更多……
这晚帐幔摇曳，我做了一个很真实很绮丽的春梦。
醒过来的时候，一道道金色的阳光洒在屋内，屋外小鸟欢快地喧闹着，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腰还是很酸痛，嘴唇有些麻麻的。
我想起昨晚的梦，脸上忍不住烧了起来，怎么做这种梦？
吃过早饭，我们又匆匆上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好像一起上路的人变少了。
17.进京
一到京城，刚安顿下来，就有人来宣李慕进宫。
我呆在李慕府上，百无聊赖，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
屋里烧着火盆，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我倚靠在榻上，伸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翻身瞟了
一眼端坐在一旁看书的小伙子，浓眉大眼的，上次我在河边呆坐的时候也看见过他和李慕在一起。
发现我在看他，他放下书问道“怎么了？”
我皱起了眉头，头脑还在超低速运转，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你困了就回房间睡觉吧。”
我摇了摇头，“真躺到床上反而睡不着。”
他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拿起书继续看。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颓废很堕落啊？天还没黑就开始哈欠连连了。”
“……可能读书人就是比较不一样吧。我也不清楚，没怎么和读书人打过交道。”
本来人困的时候就比较容易发神经，一听这话我马上爆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看着我，非常困惑，不知道自己讲的话怎么就那么好笑了。
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你看我像读书人吗？我觉得你比我还像读书人那。你要是叫我拿笔写
字，我肯定给你写得歪歪扭扭的，写的还是简体字。简体字啊，你们这时候有简体字吗？肯定拿我当
目不识丁的人了。”
我稀里糊涂说了一通，他似乎没有听懂，也不理睬，就直接又看自己的书去了。
我笑了一会，见他不理睬，看书看得那么专注，就问道“你在看什么书呀？”
“兵书”
“好有追求哦！”
“……”
“你叫什么名字？”
“李猛。”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大哥的重要客人。”
“你是李慕的弟弟啊？”
“是。”
然后又是沉默。
也许是为了躲开我的骚扰，他起身说道，“徐公子，我先去练剑了，你自便。”
说完，他就大跨步走了出去。
外面下着大雪，李猛就在院子里舞着剑。李慕手下的人，个个都像是铁人一样的，不怕冷也不怕累。
我刚打完今天第N个哈欠，就听见远远传来刀剑相交的声音。我立马坐起身侧耳倾听。
没多久，刀剑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听见有人说道，“虎子，你这套剑法练得不错。但太拘泥于招式，
不够灵活。”说话的却是李慕。
我躺回去继续听着屋外的动静。
他边教边比划。
被唤作“虎子”的李猛只在一边恭敬地应着声。
没过多久便看见李慕走了进来。
“这么早就困了？”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
李慕在我身前坐了下来，摸了摸我的脸，在我脸上落下一个吻。
“哔~犯规了！你至少要问问我可不可以！”我双手交叉，做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他笑了出来，问道“可以么？”
“不可以！”
他俯身上来又亲了一口。
我瞪大眼睛表示强烈不满。
“我说不可以你还亲，那你问没问有什么区别？”
“是没区别，所以我一开始就没问。”
“强盗！”我指着他，控诉道。
他笑着把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头开始挑逗。我皱着眉头，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流氓！”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微笑。
“皇上让我今晚就出发了。”
我坐了起来，“这么快？”
他笑了笑，不说话。
“情况真的很糟糕吗？你有把握吗？”我在和平年代长大，战争似乎一直离自己很远，只在屏幕上看
过。一想起那些血肉模糊的镜头，我忍不住抓住李慕的衣袖，着着实实开始担心起来。
他覆上我的手，笑了笑，“你担心我啦？”
我点了点头。
他把我搂入怀中，“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一趟？”那语气轻松得就像问我要不要和他一块出去逛
个街一样。
我推开他，皱着眉头说，“你说真的吗？”
“整个大周国都相信我，你却不信？”
于是我低头认真思考要不要去。我不否认，我的犹豫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怕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
我真的很担心去了会碍手碍脚，成为他们的负担。
看见我那认真模样，李慕忍俊不禁笑道“逗你玩的，还这么认真啊？”
我的自尊心小小地被打击到，幽怨地抬起头看他，【果然还是嫌我碍手碍脚】。
他摸摸我的头，说“最近京城不是很太平，人员很杂。你在京城这段时间，好好呆在府上，不要外出
。有什么事和承义好好商量。”
“承义是谁？”
“你刚刚不是在跟他说话吗？”
“李猛？”
李慕点点头。
“那你呢？”
他失笑道“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你叫李慕嘛。你的字呢？或者还有什么其他昵称没有？像李猛，又是承义，又是虎子的。一次全告
诉我吧，省的下次别人冒出另一个说法，我又不知道是你。你们的名字真的好复杂啊，又是名又是字
。”
“你的不是又名又字？”
我笑了笑，摇着他说道“说嘛，说嘛。”
他坐直了身体任我摇晃，瞟了我一眼，说道“仲宣。我没有其他昵称了，除非你喊我夫君。”
我白了一眼，然后感叹道“好小言的名字。”
“小言？”
我低低笑笑了笑，“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名字，都和你本人特别不像？”
“怎么不像？”
“你的名字都好抒情，可是你本人却很彪悍。”
他笑了笑说，“那我该叫什么名字？”
“李威猛，李超人之类罗。”
他哈哈笑了起来。
“你诱骗我过来开茶馆，可是来了我却被锁在深闺中，完全一派被包养了的状况。”
他搂着我，说道，“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一定还你一个安定的大周国，那时候，我再陪你去物
色合适的铺面。这会只能委屈你了。”
地理和军事白痴的我完全没想到，其实一个月是多么不靠谱的数字。从京城走到北边就要花将近10天
的时间，来回就是二十天。而对手又极其强大，我方都已和对方苦战两个多月，只是节节败退。李慕
居然企图在几天之内就把对手打下。这种想法就算不是天方夜谭，却也实在是够狂妄的了。
只是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这些。我只觉得，一个月真的好漫长。
我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搂着他，说“李慕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摸了摸我的头，答应了一声，然后收紧手臂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18.禁足
李慕离开的这段日子，时间过得分外慢。
李承义将李慕说的每句话都当成是圣旨，李慕不过说了一句叫我少出门，他居然就干脆不让我出门。
我有手有脚想出门为什么不自己走？为什么非得要征求李承义的同意？
因为我一旦要出门，门卫就会问我有没有令牌，没有便不得放行，我自然是没有的。
将军府处处严格管理，完全就是一个军营。下人谨言慎行，不仅不得任意进出，连想从他们那里打听
一些外界的消息，也是什么话都套不出来，个个都似哑巴一般。
在这里住着快一个月，我快闷疯了。每日在将军府中无所事事，吃饱睡睡饱吃。
就像现在，我又在书房的榻上侧身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正在舞剑的李承
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有些像一个牢头，每天在府里看着我。只是我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多数时候都
是在昏睡中度过。于是慢慢地，他就开始忙自己的事去了。清晨舞剑，上午看书，下午继续习武，晚
饭过后继续看书。也时不时有些人来找他，看起来也都只是谈公事，有时候一刻钟就走了，有时候却
会待上一两个时辰，甚至更久。
我越看越觉得李承义不像人类，更像个机器人。
他永远站得笔直，坐得笔直，永远一丝不苟，还有一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再来就是他每天就只是学习
学习，锻炼锻炼，完全没有休闲娱乐的时间。
看着看着，眼睛越来越重。不知什么时候终于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我皱了皱眉头。【好吵】
“李大人，我们是否该换个地方说话？”
“不必，他睡着了。捡要紧的事说，你们来这里本来就不妥当。”
“是。属下查明，那人原来是当年的大理寺少卿杨密。”
“他现在在何处？”
“三年前已告老还乡，现隐居于柴镇。”
“这事你们托人来说便是，何至于亲自登门？”
“大人要加快速度，最好能调些人秘密保护杨密。皇上已经开始起疑心，而且已经开始派人暗查了。
大人这边也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没什么事别上门。”
“属下知道。”
“退下吧。”
然后就安静下来了，我舒了眉头，太好了终于安静了。
这些没头没脑的对话，待我醒来之后便忘得个精光，本来也和我没什么干系。
“徐公子，该起来吃饭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承义。
【啊，已经到晚饭时间啦？这日子怎么过得那么颓废？】
等坐到饭桌前，看着一桌的饭菜，只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想想很容易理解，一整天都在睡，根本就
没什么运动，头睡得晕晕的，哪来的食欲？
“承义，李慕那边有消息么？”
“嗯。”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都快问了一个月，承义终于说有消息了。
“大哥很快就能回来了。”
“真的？！”我有些喜出望外。不知为何有种苦难的日子快到头的感觉。
“嗯。”
“那，我明天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心存侥幸地又提出老问题。
“不行。”被第一千零一次干脆地拒了。
“承义，你知道我只是来做客而已，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你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大哥说你不能出去便不能出去。”
我有些抓狂，“你大哥随便说的一句话，你那么当真干嘛？”
“大哥说的话都有他的道理。”承义一丝不苟地继续吃他的饭，不再理我。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不可置信地盯了他一会。
他依旧气定神闲地吃着饭，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
很快我也释然了。反正李慕要回来了。等他一回来我马上就和他辞行，自己搬出去住。
这是做客吗？明显是坐牢！
第二天早上，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在细步来回跑动。
我睁开了双眼，撑了起来，唤外间在伺候着的人，“外面怎么那么吵？”
“陵公子，您醒啦？是将军大人回来了。”
“李慕回来了？”登时醒透了，没想到昨晚才听说他要回来了，今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