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淳放下书，只一眨眼就明白Ryan的意思，淡淡地答道。“临时取消了。”
“取消了？”
“不是因为你。”方淳看着Ryan完全睁大的眼睛。“对方家的……弟媳意外过世了。”
“啊……”Ryan直了下后背。“好可怜。”
“不说这个了。”方淳将书放回床头，同时摘下眼镜放好。“睡吧。”
“嗯……”Ryan见方淳也躺下，直接趴到了他身上，脸对着脸，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对方。“跟我说说我一头扎下去那会儿，你是怎么个心情？……说说嘛，你是不是也有跟着我跳下去的冲动呢？”
“没有。”方淳直视着Ryan的眼睛，答案脱口而出，还答得异常坦然。
“一点都没有？回答得那么坚定。”Ryan也平躺了下来，盯着天花板生气。
“我身边有的是人为我跳下去救你，还是专业的，我跳下去不是添乱？他们是先救你呢，还是先确认我的安全？”方淳关了卧室的灯，伸出手将Ryan的手牢牢抓住按在自己胸口。“小恩？”
“什么？”
“你是不是上网偷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剧了，刚刚那是什么破问题？”
“喂！……哪有！”
“我都把你重新拉回来了，别的还那么要紧？”
“呃……也是。”Ryan往方淳那里蹭了蹭。
“睡吧，小恩，明天你的新生活正式开始了。”
接下来差不多两个月时间，Ryan都严格地照着计划表作息学习，俨然一副备战高考的样子。这个比喻到也不意外，从方淳告诉Ryan的事情里可以知道，Ryan是报名参加过高考，还认真地备战了一个多月，只不过在高考前两天，被拉回了庄园，参加方家本家每隔三年召开的家庭聚会。Ryan从杨捷听到这四个字时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方家本家的家庭聚会，别说是高考了，就算是爆发世界大战，也要暂时停战回来。
马兰欧尼学院开学前一星期，Ryan参加了一次入学面试，同时交出了自己的一些绘画作品和设计涂鸦。虽然用方淳请来的设计师的评价是不堪入目，但是对于一个预备读本科班的学生来说，门槛还是能进的。
“完全没有受过正规教育出来的东西，但是……我还是看到了你的潜力。”
就这样，苦战了两个月后，Ryan在开学前两天收到了马兰欧尼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尽管有部分自己刻苦努力及天赋相助的作用，但Ryan心里很明白，如果没有方淳，他这年根本不可能有入学机会。
“别想太多，小恩。那些东西是你画出来的，没错吧？和面试官聊了两小时的人是你，没错吧？我只是给你展开了一条大道，那道路的尽头是你梦想的殿堂。但从这里到终点，每一步路还是要你自己踩过去。”
“嗯，我懂你的意思，我会努力的。”Ryan将入学通知书贴在胸口，笑着望向方淳，但眼泪还是不可控制地从眼眶里翻滚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控制不住要哭。当我接到这份入学通知书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满满地装不下，就觉得好像有一个梦想被实现了，觉得很幸福，很值得。……我是因为高兴。”
“我懂。”方淳将Ryan的头揽进自己怀里。“我真的懂，而且我和你一样高兴。爱你的人，会和你一样高兴。”
“嗯，我知道。”
“真的和你一样高兴，而为你骄傲。”
“嗯，我知道。”
第四章：入门
401 “下一站天王”
402 梦想照进现实
只是很短的一次呼吸调整，见没有人打断，秦牧璃继续用那种听似平稳，实际上夹杂了很多情感的声音讲述。那是 一种没有刻意修饰和伪装的自然流露，是只有这样一个涉世不深，真实纯朴的少年才会有的。尽管在这段叙述里，加入了一些谎言，只是这个谎言表达出的情感恰巧 是真实地而已。
“我记得这个艺人曾经说过，他有机会可以去做其他任何事，但他选择了这里，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那是他喜欢做的事，是 他的梦想。我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我只知道一个和我一样年纪却没有梦想的人很可怜。生命那么长，就没了愿意为之付出为之拼搏的东西，真的很可怜。虽然 我不能说我的选择一定对，一定好，但我不后悔，我只是尽力去做，尽力……更久地做一个有梦想的，会做梦，还有能力做梦的人。”
“所以在这里，你是在做一个梦？”
“是一个梦的开始。”
“那么有一天它会结束，也许就是今天。”依旧是那位评委。
“我记得有位哲人说过，从我们出生那刻起，死亡就紧随其后。”秦牧璃微微笑道。“但我们不能因为接下来任何我们会死的某一秒，便不去为自己还活着的这一 秒而努力和享受。退一步讲，即使真的只是一个虚无的梦，醒来就没了，可我们付出的时间，做梦的那些宝贵的时间，却也真的再不会回来。那一部分，那属于我们 的那一部分时间，就只与那个梦有关，这样的话，您怎么还能说，它是不真实的呢？”
“在进入全国赛前，秦牧璃，你让我对你有了新的期待。”那位评委转头看向身边的评委，表情夸张。“怎么了？我会投票给他的，现在说了也一样。我喜欢有想法的人，别忘了我可是著名的知性主持人。”
很少有评委会在投票前那么直接地说出我要投票给谁，我要谁晋级，特别是那些可能只做一场评委的嘉宾。
秦牧璃并不知道那位嘉宾评委私下是不是和GEC的人有接触，刚才的那些话，关于便利店的事情，是和苏苏通好气的，而关于梦想的那个，到还真的算是临场发 挥。而至于那个自己很喜欢的艺人说过的话。在电视机前看屏幕的某个人已经得意地用下巴看人了。身为助理的吴瀚只能在一边无奈陪笑。
“秦牧璃，我和我朋友都很喜欢你。”现场随机的某位粉丝。“嗯，我想知道你很喜欢的那位艺人是谁？”
“方少延。”秦牧璃很简短地给了三个字后，没有再多给任何描述。一来是他真的还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夸奖一个自己喜欢的明星，说自己怎么怎么喜欢他。二来现在也不是好时机，方少延要全国十强才会出场。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完成高考的全部考试？这个可以说吗？”一位随机抽到的场外观众提问。
“对不起，我不能说。”秦牧璃咬了下唇，直接拒绝，想了会儿又补充道。“也许只是我不够努力。”
秦牧璃的表现，比前两次的中规中矩要好了不少，这回直接有一个知性着称的名嘴称这个才18岁的少年很有想法。所以秦牧璃可以不只是可爱帅气的呆呆邻家小弟，也可以是更小粉丝眼中有头脑的俊哥哥。
而至于秦牧璃因某个不能说的原因导致未能完成全部高考考试的事情，也传出了两三个版本。这个不能说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涉及到了表亲家的隐私，苏苏和方少 延都是知情的人，所以最后出了一个官方版本把这个事平息了。至于最后选择出官方版本的一个要紧原因是秦牧璃寄住的表亲家那位表妹看了这次比赛。
“佳妮是个很可爱的姑娘，高考后表舅带她出去旅游了，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件事。”秦牧璃解释道。“她不会在网上乱说什么，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没有照片，没有信件，除了邻居，没有在那里生活的证明。”
秦牧璃并不喜欢多谈自己过去的生活，尤其是寄居在表亲家的三年，但对于公司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卖点。人们总是对别人的生活好奇无比，想要一探究竟， 尤其是他这样站在众人面前等待他们的支持和认可的准艺人。苏苏最后答应秦牧璃与此有关的一切事宜都会和他商量，不会真的将他的私事抛出去。
公司可以让自己门下的经纪人对一个还没出道，未来很久要依靠公司的新人这样的承诺肯定不算正常，原因自然是和方少延有关。方家在GEC是拥有股份的，至 于数量多少，就不是旁人可以知晓了。所谓凡事都有两面，对于秦牧璃，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便是公司因此也不会真的在秦牧璃身上投入太多。因为不管他成不成 名，最后是不是吃这碗饭，都有人提前买了单。从这个角度讲，秦牧璃和余洋是一样地，不同的只是余洋要付出的代价很直白，而秦牧璃则不同，因为方少延自己也 不知道，想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些什么。
因为佳妮表妹的出现，表亲家也知道了秦牧璃参加选秀比赛的事。全国赛前，秦牧璃“听话”地回 了一次表亲家，感谢了他们三年的照顾，并偷偷给了表舅妈一笔钱作为答谢。表舅妈是一个很明理的人，笑着将钱收下后将秦牧璃所有还留在她家里的东西都给了 他，并说将来成名了，可不能把他们忘了之类的。佳妮很单纯地对秦牧璃可以见到哪个明星感兴趣，然后预定了签名之类的东西，还说她也很喜欢方少延。
吴瀚的车一直在巷子外头等着，秦牧璃这次回去后就要整理东西搬到集体宿舍，然后到十强时会安排他们入住还在整修的临时“城堡”里。不过等秦牧璃正式出道了，方少延家的房间还是会为他留着。
“你不用担心这些，好好准备比赛就可以了。”吴瀚发动车前，对秦牧璃说了那么一句，然后没再开口。
吴瀚的话，多少代表了方少延的意思，秦牧璃点了下头，抱着怀里的书包，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他自己在PK台上说的那样，不知道是不是对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他做了，然后一步步那么走下去。
接下来几个赛区的比赛如常进行，余洋和楚昱都是赛区人气最高的选手，也是赛区里第一个晋级。余洋的实力不弱，有些天赋，再加上后天练习勤奋，请的都是好 老师，进步很快，水平在同赛区里，除了一位来自音乐世家的选手，算是最高。再加上他那张俊朗阳光的脸和模特般的完美身材，引了一大群女生为之疯狂也是意料 之中。同样楚昱的晋级也是情理之中，甚至有与GEC无关的评论人在写专栏点评这次的选秀比赛时，特意挑了他来写。因为没有提到其他任何人，无形中将更多的 关注和非议也推到了他身上。
在各赛区比赛的选手投票上，余洋和楚昱都投票给了秦牧璃。余洋在投票后还和秦牧璃来了一个简单的拥 抱，楚昱只是笑着点了下头。秦牧璃投票给余洋和楚昱到都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同组里，除了楚昱的PK对手比较强劲外，余洋的对手根本不和他在一个档次上。说 到楚昱的对手，也是一个玩摇滚的年轻人，还是重金属的。只是人太有性格，不合群，甚至公开说楚昱的是伪摇滚。如果GEC有意栽培楚昱的话，这个人应该还会 走得更远，因为他是一个不知不觉可以制造很多话题的人，可惜他们两都不是GEC看中的。在秦牧璃投票给楚昱时，他的眼神也极不友好，一种看“啥也不懂的听 话小孩”的鄙视目光。余洋到是意外投票给了他，不过也没收到什么好脸色。在那个人眼里，其他选手都是业余的，都不配和自己较量。
全国30强出来后，集体在台上亮了相。秦牧璃和余洋是站在一起的，而且是中间的位置，有些眼力劲儿的人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何况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刻还被拍下 来放在了官网上。虽然同时还有其他很多选手的照片，也没有在照片下有任何评论，一样会吸引某部分人的好奇。从侧面轮廓下，还真的很和谐。
30强住的宿舍是一个大通间，一共安装有9个可转动摄像头，确保了无死角。上下铺，分三排，床位是抽签决定。秦牧璃在第一排的最靠里的上铺，楚昱很巧抽 到他的下铺。而余洋则在第二排中间的下铺。30位选手会在这里封闭式住上两个星期，期间接受一定的训练课程，然后角逐出最后十强。
两个星期，缝双数进行淘汰，一共五次，每次淘汰三名选手，剩下十五人在最后一个周六回到舞台现场直播十强争夺战。所以前五轮不会有比赛类的淘汰赛，只按照平时表现在当天晚上直接宣布淘汰选手。
这次淘汰的标准是累积平时的训练表现，每天会有专业老师给选手的表现打分，包括声乐，表演，肢体展现，协调性，团队合作，创意，语言组织等很多方面，综 合成绩最差，而且没有观众赦免权的选手，将会被淘汰。所谓的“观众赦免权”是指各位选手的人气高低，30强产生后，第一次统计人气，最高的三位会在接下来 一轮的比赛里获得赦免权，也就是说即使他们训练的综合分数最低，但不会被淘汰。这个附加条件的产生考虑到的是市场的因素，同样，这次的淘汰和和赛区5强争 夺战一样，没有待定和复活阶段。
第一轮人气最高的三位选手里有一个是楚昱，不过他基本是要浪费这个赦免权的。
秦牧璃是所有30位选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还有两个和他同龄，不过秦牧璃的年龄是有假。在这件事情上苏苏到是做过一些调查，在秦牧璃的家乡，很多小孩身 份证上的年龄都有改动，原因很多，上学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所以以后即使被人查出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信誉上的事是不可以有闪失的。
选手之间还是比较客气地，也有不理人自顾自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楚昱倒是还挺照顾秦牧璃。余洋偶尔也会过来和他说话，还有其他几个候选男生和性格比较活泼百搭地，大家相处到算融洽。
秦牧璃前段时间一直处于中流，不拔尖也不会垫底，平平稳稳地经过了两次淘汰日。剩下24名选手情绪比刚刚来时有些低落，特别是那几个经常在最后六位徘徊 的。而拥有赦免权的选手到还比较固定，偶尔会出现变化，基本前八位的还是比较稳定。秦牧璃是在十一十二的位置，在他自己看来已经不差了。
“我觉得你状态一直不好。”一次中午休息，秦牧璃在操场边的树荫下休息，楚昱拿了两罐饮料过来，将其中一罐扔到了秦牧璃腿上。“是有心事吗？你这样走不 远的。我还记得你赛区五强赛时说的那段话，这是我投票给你的唯一原因。而这一个多星期，你就像变回了原来那个人，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谢谢。”秦牧璃举了下手里的饮料。“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太适应现在的集体生活。”
“你没住过校？”
“没有。”秦牧璃摇摇头。“我要帮表舅妈做事的。……嗯，不说这个，我会努力改的。”
“你啊，就是别人说什么你都应下。”楚昱像个大哥哥一样揉了揉秦牧璃的头发。“我觉得演戏可能更适合你，你自己有想过吗？哦，也就是我个人的建议，如果你喜欢唱歌，也是可以尝试下，就是竞争会大些。”
“我很喜欢你唱歌的。”秦牧璃微笑着看着楚昱。“我的话，都想试试，虽然演戏更有趣，可以成为各种不同的人，去体验他们的生活，就像活了很多次一样，而 唱歌……我也知道自己比不上你们，没有想过要取得些什么，但是如果有人喜欢听，我就会去唱，很努力地去学习，可能天赋不够，技巧来补拙吧。”
“小璃，你还很小，其实不用太急于决定什么。如果有一天，发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可能你身边的某些人，那些你很在乎，也很喜欢你的人，他们并不理解 和赞成，那个时候……不要为了他们放弃，就像现在你坚持做这件事情一样，也要这样为了让自己的快乐坚持。”楚昱再次揉了下秦牧璃的头发，视线看向正朝他们 走来，眼神有些不善的余洋。“你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做一些别人希望你成就的事情，这没有很不好，我知道你也会开心。但那不一样，当有一天，你遇到自己喜欢 的事，你会知道，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