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Ryan，谢谢你。”商墨石最后一个感谢和交谈的对象是Ryan，那时他已经很疲倦，不过看着Ryan的眼睛还是很明亮。除了有感激之情外，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在里面。
之前的发布会，Ryan知道商墨石会做很多事情，包括他这次帮忙的所有事情。现在，商墨石要考虑的东西比过去多了很多，他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服装设计师，虽然他依旧很有天赋。
“不客气，我学到了很宝贵的经验。”Ryan的视线越过商墨石，对站在门口等着他的方淳点了下头。“我先回去吃点东西，等下会直接过去。你也回去睡一觉吧，这次结束后你还有一个庆功宴要应付。”
除了商墨石的两场发布会，Ryan还参加了时装周其他的一些活动，比如慈善会，不过那是方淳带他去的。
“累坏了？在车里睡一觉吧，回去洗个澡，我给你按摩。”
“还是有些成就感的，商墨石说的是真的。”Ryan闭着眼睛斜靠在车座上，嘴角挂着笑。
“他说什么？”
“完完全全地体验，从头到尾实实在在地体验，真的是这样的。只要将来我能通过时装周的资格评审，嘿嘿……”Ryan似乎是睡着了在说梦话，还是一个很美的梦，脸上带着狡黠的表情。“嘿嘿。”
“小傻瓜。”方淳宠溺地揉了揉Ryan的头发。“真好，终于连做梦都在渴望了。”
1304 冲突下的坚定
商墨石的发布会最后成功落幕，Ryan的首次工作也告一段落。离开商墨石的工作室前，被请了顿饭，外加一份礼物和一个红包。来做助理之前虽然也有签过协议，具体的金额却没有填，Ryan过来的目地只是为了体验时装周和累积经验，他的获得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况且就算不交学费，也能抵掉酬劳。所以当商墨石将礼袋和红包递给Ryan时，还是有些吃惊。当下Ryan伸手想要推脱，被商墨石拦下了。
“你应得的，没有什么好客气。”商墨石说道。“任何一笔小收益都要学会珍惜。”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Ryan。”商墨石忽然叫了Ryan一声，声音很轻，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严肃。
Ryan直了直背，侧着头，知道在额外的收益之后，商墨石要和他说些额外的东西。
“我知道你衣食无忧，不用担心生计，不用担心前程，即使你什么都不干，每天就玩玩，方淳也可以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健康平安，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安心于此，对不对？”
“所以呢？”
“资本原始积累，是所有创业者的必经之路。”商墨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示意侍者将餐盘收走，端上了甜品和饮料，还亲将甜品叉递到Ryan手里。“Ryan你今年多大了？好像比商舟还要大上一岁吧？我知道你有能力，也相信将来你可以在时尚圈挣得一席之地，即使这样，也足够你发挥了。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想和现在一样吗？把方淳放在你身后，或者当你成功了，会像滚雪球一样得到越来越多？”
“方淳也赞助你吧，商先生。我没那么大野心，也知道自己幸运，有人愿意为我现在的付出买单，有人愿意等着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不在乎我可以站多高，为他盈利多少，他在乎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得到真正的满足。我们是恋人的关系，这点您是知道的，那我也是方家的养子，您知道吗？要真算的话，怎么也算不清。我也不是不在乎钱，我也想着哪天大发了把方淳叫出来，随他点，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即使这天来了，那也是附带的，是我心情好，找个自己关心也关心我的人分享好心情。”Ryan说到这里，慢悠悠地喂了自己一口蛋糕。“味道不错，下次我介绍您另一家餐厅，那里的甜品口味更好。”
“是不一样了，说话底气很足，完全没半点自卑感，是个……被大户人家好生养大的孩子。”商墨石的这句话在Ryan听来有些些刺耳，其中讽刺的意味浓浓的，都没有点掩饰。
“商先生有什么就说吧。”Ryan看了眼在振动的手机。“以后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Ryan。”商墨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都是他那场发布会时拍下的。每件衣服每个模特都是特写。拍摄者技术很高，冲出的照片真得就跟从T台上走下来一般。“开始我以为你是在帮我补救才会那么做。后来我仔细看了照片，不只是补救那么简单，你将腰身上升了。”
“仔细看了照片？那衣服呢？您看了吗？”Ryan扫了其中一张照片一样。那套服装的模特，就是自己后来很多精力寻回来的。“既然是从照片上看出来的，那你再看仔细一点。”
“我的服装没有问题。”
“不是说设计。”Ryan抽出另外一张照片放在商墨石眼下。“这么高清，你能看到腰上临时固定的针吗？”
“怎么回事儿？”商墨石一下警觉起来，将照片拿到眼前细细盯着看，越看脸色越差。
“我出事后第一次来米兰，看的第一场服装发布会，就是您的。当时我坐在下面，跟自己说，有一天我要和您一样，成为华人里最棒的设计师，开创自己的品牌，让欧洲人也跟着趋之若鹜。差不多一年半，不到两年，我是你新一场的助手，我们一起熬夜，修改稿纸，讨论细节处理，挑选布料和饰品。那阵子每天才睡几个小时？可我觉得就在天堂一样。我能感受到你的力量，你的才华……”Ryan抿着唇，盯着商墨石吃惊郁结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您是在为自己准备后路吗？现在应该是你最巅峰的开始才对，不是吗？”
“我想你可以和我合作，Ryan，我一开始就是那么想的。把你拉过来，我们合伙。”
“然后你意识到这不可能了，是不是？”Ryan收起餐巾，将那个礼袋拎在手里，连同那个红包。“我进马兰欧尼那一天我就知道自己有怎么样的优势，不仅仅是说天赋，还有很多物质上的，我可以……真正的只是把注意力放在设计上。所以我觉得能理解你为什么会在那么紧迫的时候依然选择抽调出那么多的时间去处理一些其他的事情，以至于有人做了手脚你都不知道。甚至冒着风险把你那位被你自己炒掉的前助理重新召回来，你明明知道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华人。我以为我可以理解，你只是想做到完美。”
“我是想要做到完美，它很完美。我的春秋新品发布会很完美，再接下来的几个月，会带来巨大的效益。”
“因为我发现了服装上的问题。”Ryan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Ryan！”商墨石扔下几张现金，不等侍者，直接追了出去。
三月的米兰，天气湿暖，春装已经上身，其中也有商墨石的设计。虽然去年10月的时装周他没有去，不过并不影响每年每季的新品推出。对于商墨石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损失，只要盈利，就不是损失。
Ryan跑得很快，和只小鹿一样。在门口等他的司机都没有反应过来，Ryan就已经跑到了另一头，司机赶紧发动车踩了油门追过去。方淳交代要看好的人，给一百个胆子也不能有纰漏。
商墨石见方家的车追了上去，也止住了脚步，在餐厅门口站了会儿，转身向自己停在路口的车走去。这个时候是下午，不是饭点，行人不是很多，即使多，也不会影响什么。商墨石的心情很糟糕，比看到照片上那枚小小的针还要糟糕。不是因为模特身形的缘故要临时修改，而是有人动了服装本身这样原因充分的认识都没有比看到Ryan对他转身跑开糟糕。这个转身的Ryan，就像是多年前来米兰打拼的商墨石自己。
近乎全然的信任有时就像一种变相的利益，Ryan此刻最深的体会就是这点。被司机追上，上车，回家，被方淳拥抱在怀里亲吻，被甩着尾巴的毛毛围绕着转圈撒娇，Ryan的眼里依旧带着些许失落。
方淳知道Ryan和商墨石的那次会餐并不愉快，不过看他拆开礼袋和红包时，又不像如此。礼袋里的东西是很一块机械怀表，看上去很复古，Ryan拿着怀表看了好一会儿，眼睛亮亮地，方淳知道这东西送对了。
“知道这个值多少钱吗？”方淳在Ryan身边坐下，手指刮了刮他刚刚洗过澡后特别嫩滑的脸蛋。
“不知道，反正送给我了，那就是值的。”Ryan将怀表放好，又抽出支票看了眼，笑眯眯地用脚踢了踢方淳的小腿。“你生日还有两个月的样子吧，就不提前那么多了，想要什么，我自己买了送你。”
“呦，大发了呢，这口气，你不怕我一句话亏光你？”方淳笑着搂住Ryan的脖子，将他按在自己怀里搔了会儿痒，听着人“唉呀”叫着在自己怀里打滚。“刚刚进门那脸色，害得我都不敢出气。”
“切，装吧你。”Ryan在方淳怀里坐好，拉了拉衣服，不客气地拍掉方淳乱动的手。
“我妻管严，你不知道？”方淳说着又在Ryan脸颊上啃了啃。“我看看，有几个零。”
“讽刺我呢？”Ryan将支票一收，脸又垮了下来。
“说吧，今天怎么回事儿，你和商墨石不是合作得很成功吗？难道因为这次的发布会成功没有你的署名？”
“怎么可能啊？”Ryan白了方淳一眼，也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叹了口气道。“有些失落。”
“因为商墨石？那不值得。”
“我怎么好像记得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当你得到一些的时候，你就会想要更多，然后更多，然后你就只想着要更多，而忘了最初的目的。”Ryan说着甩了甩头。“是不是我失忆前你跟我说的啊？”
Ryan这句无心的问话在方淳心里可是激起了层不小的浪花。“那不一样，小恩，你是真喜欢。”
“不是因为真喜欢才开始的吗？”
“所以呢？”
“我还不知道，不过一定要给自己那样的机会去验证一下才行，不然什么都是废话。”Ryan戳戳方淳的肩头，又转回到最开头的问题。“算我第一次挣钱，你想要什么？先声明，那个事不算，你有点出息哦。”
“哪个事不算？”见Ryan红着脸瞪着自己，方淳表现得更加一脸茫然起来。“我真不知道呢。”
“没出息，啊……住口！”
方淳将Ryan压在身下满足得啃了会儿，嘴巴和手掌都过足了瘾，结果发现心里头更加难耐，不过还是暂时克制了下。“小恩，给我设计套服装吧，怎么样？所有费用，多了少了，你自己那里扣，如何？”
Ryan眨巴下眼睛。“你平时衣服多少钱一套来着？啊……方淳，牙齿……啊，痒……”
毛毛趴在两米外的地板上咬她的网球，眼睛瞄着沙发上运动着的两人，身上Ryan给新做的带翅膀的衣服穿得牢牢地。那对白色的大翅膀毛毛咬不到，此刻完好地立在背上，随着毛毛咬球的动作上下一扇一扇地。
第十四章
1401 算是见了家长了
方少延最后还是和秦牧璃坐上了回老家的飞机，同行的还有吴瀚和吴浩两人。苏苏抓狂之余吸取教训，以后绝对不会在方少延很忙的时候给秦牧璃安排假期。至于剧组那边，导演也不是白给拍摄做出调整，所以为了这趟回去方少延花的钱可不是秦牧璃可以算出来的。飞机上两人心情都很好，秦牧璃忽然话多，唧唧咕咕地和方少延说着自己之前坐火车回去的状况，以及以后也要让爸爸妈妈飞出来看看自己之类。
“小璃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方少延揉揉秦牧璃的头，目光在他光裸的脖颈和肩窝处停留了数秒。因为秦牧璃要回家，他还是稍微克制了下，不过即使在平常，因为两人的身份问题，方少延也不会轻易在秦牧璃身上留下印迹，实在忍不住要留的话，通常会选择更具隐蔽性的大‖腿‖内侧。
“我已经快三年没有回去了，好在我不是爸妈唯一的孩子。上面有哥哥姐姐是件好事。”
“是啊，上面有哥哥姐姐确实有些好处。”方少延说着，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方少诚。他和秦牧璃确定关系后方少诚就跟他联系过，很直接地说了自己和方家长辈对这件事的看法。和出来当艺人不同，和一个同性正式的谈恋爱这件事要棘手很多。观望的态度只是临时的，还是建立在认定方少延不是太认真的基础上。
方少延会质问秦牧璃是不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在意两人的关系，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自己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没有哪个爸爸妈妈会对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同性这件事拍手叫好，没有任何心理排斥过程的。
秦牧璃的家，在很一个偏远的山中小镇上，除了交通有些不便，地势高些外，那个山里小镇其实建设得还算不错。学校，医院，商场，影院，超市，差不多该有的都有，只是要太好太多是不太现实的。
秦家除了秦牧璃外，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干女儿。大儿子也出去闯了，和秦牧璃一样一年两年的不会回来。女儿在隔壁村找了个人，小两口日子过得不错，打算第二年生个小宝宝。而那个干女儿，其实也是亲戚家的小孩，现在还在读书，成绩过得去，就是比较内向。不过秦家的孩子基本都挺内向。
秦爸秦妈见到秦牧璃和方少延那刻，还没有敢认人，真的和三年前背着大书包趴在车窗上和他们挥手告别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不一样了。身上的衣服虽然不认得什么牌子，就知道做工不错，干净合身，将整个人衬得特别精神秀气。虽然没见长多少肉，脸色明显好了不少，那头短短的黑发也修剪得很利落。
秦牧璃介绍方少延时，说的是同事和好友，这次有空就和自己回来瞧瞧。城里的孩子没来过乡下，多大的岁数还是觉得很好奇很新鲜。吴瀚和吴浩两人被方少延强制留在了省城的宾馆里，虽然吴瀚很努力试图改变过方少延的想法，最后还是被无情驳回。说实话，秦牧璃带一个方少延回来，那还好解释，但如果自己回来，身后跟三个挺有派头气宇轩昂的高个男人，那就有些太夸张了，何况跟来的人也不能空手，大包小包的，送他们进来的三轮大叔还以为是谁家闺女带着毛脚女婿上门拜访岳父岳母了。
“其实那位大叔挺有眼力劲儿的。”方少延那么在秦牧璃耳边嘀咕时，秦牧璃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
算是来了客人，秦牧璃有几年没回，那天在外头的饭店里吃的饭。除了在外打工的哥哥，人都到齐了，这里还包括了秦牧璃的一些亲戚，满满坐了两圆桌子，这场面方少延看得可乐意了。
因为时间很短，秦牧璃他们就住了一晚上，睡的是秦牧璃以前的房间，现在是干女儿的。方少延没什么睡意，在屋子里溜来溜去问东问西，一定要找出些秦牧璃以前用过玩过的东西才罢休。秦牧璃困得直打哈欠还是只能被方少延搂着陪他说话，讲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不管秦牧璃说什么，方少延都听得津津有味。
“啊，真庆幸当年你自己一个人出来了，不然这地方，除非剧组过来拍戏，我们怎么才能认识啊。”
“我没想过。”秦牧璃又打了个哈欠，靠在方少延的怀里，眼睛都眯起来了。“小时候我妈带我去算过一次命，就是那种茅山道士。据说算得可准了，不过因为透露太多，变成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