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停留在周华的门口，站了站，没敲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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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华洗漱完，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餐桌上吃饭的冯青，扬起笑容，“老板，团子，早！”
冯青：“早！”
团子：“喵……”
周华把团子抱过来，顶了顶头，伸手捏它的小红鼻子，“团子，想爸爸了没？”
团子：“喵……”
周华：“就会撒娇卖萌，几天没见，看你胖的，该减肥了。”
团子：“喵……”
“我可是想你了。”周华仰起头，“还有老板”
冯青愣了愣，然后回给他一个微笑。
周华被他一笑给闪到了眼，难怪小女生都迷恋西门吹雪类的面瘫帅哥，这样的帅哥笑起来杀伤力太大了。
冯青：“吃过早饭，跟我去一趟夜上海。”
周华：“这？”
冯青：“有事？”
周华：“没事。”他师父那里存粮还足，下午再去就好了。
秋意渐浓，冯青觉得下个月的工资什么都不用干，光给三个人买秋季穿的衣服就差不多月光光了。
早晨的夜上海是安静的，就像是尚未上妆的女子，不媚不闹。
当周华看见李石光的时候他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这里安家了，怎么这么早就等着了。老搭档见面，也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毕竟老板就在旁边站着呢。
接下来的话，周华知道自己彻底顶了冯尧的工作。抱着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他想这工资是不是又要升了。
民国的待遇就是好！赚钱，赚钱没烦恼。
可当中午两人在经常去的那家餐厅吃午饭的时候，周华依然觉得这没什么，医学院混出来的这点强度不算什么，吃饱饭，干活。
虽然冯尧走了，他也要在心里向他说句对不起。他一直以为他是太子爷呢，一直以为他就在夜上海混个日子呢，他真是误会了。
等他的工作一件一件多起来，从夜上海到织造到电影院……他知道自己错的太离谱了，抱歉，小冯先生，我小人之见。
冯青看他一直扒饭的动作：“等上手后，再接手其他工作。”
周华感动的直点头。
企业家不容易，民国的企业家更不容易。
不过，当初冯尧受伤后只让自己接替夜上海的工作，他那时还是怀疑自己的吧……管他呢，反正说是那时了。
31、
下午周华还是偷偷的溜了，老头和鸿儿一大一小还是在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不可能放心。
在诧异的眼神中，周华从老焦手中借了些钱，没钱寸步难行，昨日她已经用他的双腿深刻的实践了一回，暂时没有重复实践的意图。
周华回去的时候，一老一小正坐在客厅里听留声机，周华觉得那时的歌唱的真心不错，一个个都是金嗓子。
周华：“师父，我陪你去菜市走一圈吧，然后给你们购几件秋天穿的衣物。”
老头：“恩，好。”
从菜市回来的，周华买了些肉和一篮鸡蛋，篮子还是现买的。然后又去成衣店买了几件衣服，老头和鸿儿每人都买了两件。
回去的路上，老头让周华买些纸笔，他在家也闲着，还不如先教鸿儿认字。周华觉得这主意也不错，反正比去夜上海找舞女要强。没回去前，他还真怕他师父以后会成为一个流连声色场所的独居老头。
所幸他年老的时候有所寄托，所幸有个孩子陪着他。
换上新衣，鸿儿整个人都增了一层色彩，开开心心的，和前几日的状态大有不同。周华看着也挺开心的，小孩子是该这样的，为了新礼物欢喜。
周华没有留下来吃晚饭，这次倒不是为了省粮食，还是心有忧虑。他是趁着冯青被叫走的时候偷溜的，但他并不知道冯青什么时候想起自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自己。
这种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放到他原来生活的时代是要被炒鱿鱼的吧。
周华赶到餐厅的时候老焦说老板还没回来，周华送了一口气，至少不会让老板看到自己消极怠工了。
因为接近晚餐的时间，餐厅的客人还算多。周华看了看就去了厨房，去了才知道这餐厅居然俩主厨，一中一西。不过俩主厨都是中国人，那西餐的主厨不过是在外国呆过不少年，没学会多大本事，倒是因为嘴刁，学了一手好厨艺。
他的厨艺周华领教过，还算不错。因为说到西餐，周华也是研究过的，甚至大学的时候还上过烹饪课。
一边是解剖课，一边是烹饪课。
同样都很锻炼刀工。
那是他人生中最需要忍耐力的一个阶段，从新鲜的血肉到美味的食物，多变态的心脏才能承受的住。
他那变态的，洋溢着阳光，满目血肉的青春。
拉上回忆的窗，周华也跃跃欲试起来。几个引以为豪的菜做出来，除了花样新点，口味倒不是多惊天动的，但也算是不错的。
周华让人端出去，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把菜都摆好。让老焦找了个精美的烛台，拿了瓶红酒摆上。烛光晚餐的氛围。
让老焦写了个牌子挂在门口，写着今日推荐：烛光晚餐，只为情侣提供。
周华此举不过是尝试，毕竟他也没什么生意经，成功最好，不成功他自己吃了。
那个今日推荐的小牌子还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真正点这个菜的人就少的可怜了。在这些少的可怜的人中，周华一眼就认出了熟人。
女人呀，多情的女人呀。
冯尧昨天刚走，今天她胳膊挽的就是别的男人了。
吴菲菲也看到周华了，笑着打了个招呼，得体大方。
周华对她也没什么大意见，笑着回应了一下，就去后厨准备去了。趁着西餐的主厨得空，他就一边做一边教。也幸亏两人都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文缛节，权当是交流加闲聊。
本来就是简单的菜色，因而学起来也不难。菜准备好，剩下要准备的都是老焦的事了。因为和那个叫乔德的西厨还聊的来，周华就留在后厨和他说了一会话。说话那会，周华的眼就被另外一名主持绚丽的厨艺给征服了，肚子也饿了起来。
西餐调调口味还行，要说最爱当然还是中餐，否则他也不会包子馄饨吃了几十年也没吃腻。这做中餐的厨子有三十岁了，白白净净的，寡言少语，倒是有点书生气。他对周华的态度不冷不热，但也知道周华是连老焦都指使的了的人，没说什么就给做了。
周华鼻子问着香味，舌头和胃都叫嚣起来，他是真有些饿了。人一饿，什么菜都能加上几分。况且他的厨艺周华也是领教过的。因为，更是期待。
等周华吃了个八成饱，放下筷子，冯青还没有回来。他便有些着急了，下午走时他一心想着老头和鸿儿也没有注意，现在想想，来着的那人似乎不是一般人，且脸色严峻，别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知道冯青身份挺高的，可是高到什么地位他就不清楚了。况且和冯尧认识后，他就遇见过他两次被人谋杀。
那冯青呢？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也遇见过同样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更担心了，心也焦躁起来。
未知总是让人恐惧。
周华坐不住了，他找到老焦，“你知道今天找老板的是谁吗？”
老焦：“不知”
周华：“那你知道老板去哪里了吗？”
老焦：“不知”
周华泄气了，他还真是单纯呢，一问三不知。无法，只能用老办法了，一家店一家店的问，
总能找到吧。
32、
周华是在电影院找到冯青的，一双纤弱无骨的手正缠在他的颈间，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桃色的旗袍，卷发用一直玉簪子盘起，只在鬓角留下两捋，显得妖娆妩媚。眼角上挑，活脱脱一个勾人的尤物。
周华感叹，原来是佳人相约，害他白担心了一晚。
冯青看了眼门外的周华就转过头，一把把颈间的手扯下来。可能是太突兀，女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指甲在他的颈间划出一道红痕，冯青皱了皱眉，“别再靠过来了”
周华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冯青说了句，“进来”
那女人也拿不准冯青是什么意思，接下来便也没有什么动作。
冯青：“吃过晚饭了？”
周华点点头：“恩，在老焦那里吃的，你呢，吃过了吗？”
冯青：“回去吃。”
周华：“那好，我同乔德那里要了些材料，回去可以给你露一手。”
冯青：“恩”
周华的眼开始往那女人身上瞧，啧啧，这身段，这皮肤，这脸蛋，真是一点都不输赛美人。不过毕竟这可是老板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冯青：“走吧”
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口，冯青对司机说：“送林曼小姐会住所，若是看到川岛先生替我转告他，冯某已有所爱，别的花再美，也只能是心力不致了。”
“是，先生”
冯青：“林曼小姐，我就送到这里。你上车后，我的司机会把您送回住所的。”
林曼：“冯先生……”
“替我转谢川岛先生的好意”然后对周华说，“走吧”
风吹凉了夜色，周华看着林曼不情不愿的样子，觉得老板肯定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绝对是立场不同，从冯青的话这女人和日本人有牵扯，所以不是特务就是间谍。现在我见犹怜，谁知道转头不是一只冷血冷心的黑寡妇。
走了一段路后，周华就坚持不住了，他这一世的身体和上一世没得比，他也不想比，所以他两条腿疼的受不了时，开口道：“老板，林曼小姐的住所远吗？”
冯青：“不算远”
周华：“奥。”
冯青：“腿很疼？”
周华：“……有点”老板果真是目光如炬。
冯青：“找个地方歇歇吧”
周华：“我还可以坚持。”
冯青：“虽然不远，可是回来要是要一段时间。”
周华立刻从善如流，“要不还是歇歇吧。”然后就扭头进了最近一家店。
冯青：“等等……”这两个字说的晚了些，周华已经走了进去。
进了里店里，看着整个店内，周华就冒出一个词——纸醉金迷。
店主是个的男人，穿了件藏蓝色的袍子，头发挺长，几乎是从下巴处齐齐剪断的。昏黄的灯光中，他脸色看着几乎称得上惨白。
兄弟，营养不良吧。
店主看着紧跟着走进来的男人，眼光闪了闪，说，“客人，需要什么？”
周华：“马扎”
店主：“那是非卖品”
周华：“可惜了”
店主：“客人可以选别的”
“我还是比较钟意马扎，不过既然店主不买，那……”周华指着店主，“我要那个……”
店主转过身，把木剑从墙上拿下来。
周华：“恩，剑穗很漂亮。”
店主：“客人喜欢，可以送一个。”
周华接过木剑，看了看，“谢谢，就要这个了。”
店主：“这是送您的剑穗”
周华把钱交给店主，忍不住还是说了句，“幸亏您这里只是卖些白烛、纸钱，要是再摆上棺材，在这条街上，您绝对是最最受关注的店铺。”
店主把钱收起来，缓缓的抬起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棺材在后院”
周华：“……”
周华嘴角抽了抽，“您还真是一条龙服务，全面发展的典型”
店主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脸，对着冯青说道，“好久不见”
冯青对着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周华看看店主又看看冯青，问道：“你们认识？”
冯青：“恩，他是我小叔的朋友”
周华：“没听说你还有个小叔。”
店主低落的说，“战亡了”
周华：“所以你开了这么一个店”
店主点点头。
周华感叹，这是多么难得的友谊，友谊万岁。
“哈哈……”你还真信呀。
周华囧了，这人怎么回事。
店主忽而又犹豫了，“恕远确实死了，但是精神长存。”
“闹够了没有”
陌生的声音响起，又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周华还真是吓了一跳，朝着声源看去，是个长相和气场和冯青都差不多的男人。
周华问他，“他这样说你，你不生气？”
那人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三个人身旁停下来，“你还不笨”
店主：“笨的，笨极了。”
周华：“你说什么就是么了。”
店主：“刚才还觉得你有意思呢，现在这样可真无趣。”
周华：“比较那位，我不算无趣吧”
店主拖着下巴，点点头，“你果然不算笨。”
冯青对着新来的男人招呼道：“小叔”
冯恕远：“有事？”
冯青：“二弟去香港了。”
冯恕远：“恩。他去之前找过我。”
店主：“那小子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可笑死我了。”
冯恕远走到他身边，快速的把手放到他头上，把他的假发给拿了下来。
店主：“干什么？这是我的装备。”
冯恕远：“难看”
店主：“难看怎么了，难看我乐意，你要是嫌弃我，别看就是了。我告诉你冯恕远，你把我的假发还给我，那是我花钱买的……”
在店主和冯恕远吵闹的时候，冯青碰了碰周华，“走吧”
“啊……好”
走远了，周华回头看了看。其实挺可惜的，他还觉得那两人吵架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33、
两年后——
冯尧去香港的半年后，冯青和周华两人都收到了一封信。信写的还挺长的，大体意思就是找到公孙了，然后决定暂时定居在那里。
又半年后，冯青收到一封来自冯尧的信，这次的信表达了两个意思，一是他和公孙一起了，二是他把暂时定居去掉了前两个字。
周华比冯青有面子，他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冯尧的，一封是公孙。冯尧是感谢，说是再见一定请他吃大餐。公孙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是邀请周华有空去他那里玩。
周华把信收起来，然后拿出信纸给他写了回信。
冯青在得到冯尧和公孙确切在一起的消息后，带着人去了一趟香港，具体去做什么周华不知道。
这两年发生了不少事，吴菲菲和乔德勾搭在一起了，而且两人更是在认识两个月后就闪婚了。赛美人永远和夜上海say goodbye，偶尔拍拍电影。苏清影在冯尧离开的两个月后就离开了夜上海，开始和褚晨凉在一起，后来听说褚晨凉把她给打到冷宫了。
至于褚红梅，这个声称要报复的女人，一个月不到就被一个法国人给勾去了魂，听说是在褚家棒打鸳鸯的时候，和那男人私奔去了法国。
这可是早期移民呀。
说完外人，当然要说说自家人。
冯青那个让周华一直好奇的所爱，一直未曾出现。团子越养越肥，越来越趋于球型，减肥一直未见成效。周华做生意的手段被锻炼出来，比当初的冯尧可出息多了。时至今日一直是工作地点，冯青家，老头家三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