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的孩子，都不满十五岁啊！
奶奶，奶奶也在孤儿院里！
终于赶到了“圣心”，我看到的，却只有浓浓的大火。
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小姐，这里是火灾现场，您不能进去！”
孩子呢？我的弟弟妹妹们呢？
“小姐你不要这样，里面的人还生死未卜，我们正在援救。”
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骗人的！
你们都只有在灭火，没有进去救他们。
那让我进去好不好。
我要进去啊！
等你们灭完火就来不及来不及来不及了啊！
我可以的，我可以救出他们的！
“怎么了？发声什么事了？”
“长官，这位小姐一直想进去，可能是认识里面孩子的。”
“唉，这样突然的大火，况且又是那么小的孩子。”
“真的救不回来了么？”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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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灾，一天，还是两天了？
“圣心”的人，全部葬身火海。
无、一、逃、生。
是不是，因为在救弟弟的这件事上，我迟疑了。
所以，这是对我的惩罚？
是的。
一定是的。
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不对呢！
那，弟弟，把这颗心脏给你，弟弟妹妹就会回来了。
是不是？
一定，一定可以的！
思及此，我连忙爬起了身，冲向电话亭。
摸遍了身上，总算摸出了硬币。
然后拿起话筒，按起了那个，一直记着的号码。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人接起。
“喂……”
说话的是一个温婉，却满含着浓浓鼻音的声音。
像是……
刚哭过一场。
忽然，就有不详的预感。
“喂……”
那声音起先是疑惑，后来，就夹杂了无限的愤怒。
“韩！筱！维！”
“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害死了你弟弟！”
“我也会杀了你最亲近的人！”
“绝对不会放过你！”
拿着听筒的手指一颤，话筒就这样落下。
我却再没有心情拾起它。
她说，弟弟死了。
我一直以为，弟弟是不会死的。
这次，又是因为我的任性，是不是？
就因为在茶馆的时候，我对他们说，我要想一想。
所以，孤儿院失火。
所以，孩子们和奶奶被活活烧死。
所以，弟弟也因为没有移植的心脏，就这样死去。
……
呐，奶奶，大火烧上你的时候，痛吗？
呐，孩子们，浓烟逼近的时候，可怕吗？？
呐，弟弟，死神降临的时候，绝望吗？
我现在，也好痛，觉得好可怕，好绝望啊……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现在难过的，哭都哭不出来啊……
明明心里是这么，这么的痛啊……
可是哭不出来。
怎么都……
迷蒙的眼在对上街对面的身影时，忽然定住了。
那个身影……
是……
我顾不得行人的目光，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向街对面。
然后用力抱住那个人。
奶奶，奶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
你舍不得丢下我。
你舍不得丢下我的……
“筱维，筱维，奶奶如今只有你，只有你了。”
“都怪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才会在失火的时候让孩子们都……”
“若不是我为了去远一点的地方打电话，也不会这样，不会这样……”
“筱维，筱维，奶奶好难过，好难过啊……”
奶奶，不哭。
奶奶，不用哭的。
没关系，你还有筱维，还有筱维的。
就算只剩下我们也没关系。
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对抗一切困难的。
只要我们还活着。
所以不要哭。
不要哭……
“筱维，奶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大街上就哭哭啼啼起来。”
奶奶笑着摸摸我的头。
“今天可是筱维的二十岁生日呢！”
只一句话，就让我僵硬了。
二十岁。
这个，代表了我所有噩梦的数字。
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失去奶奶。
这个，唯一待我好的人。
奶奶，我们回家，好好的过一天，好不好。
“不行，筱维一年一次的生日呢，哪能这么马虎。”
不用不用的，奶奶。
今天，就让我们好好的过。
好好的，在一起，一整天。
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
奶奶无奈，只好被我拖着走。
就这样，夜晚顺顺利利的来到了。
却在午夜十一点的时候，奶奶说要出门。
“我们，去给孩子们烧点纸，好不好？”
我看着难过的奶奶，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我都紧紧牵着奶奶的手。
奶奶，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奶奶无奈，“这孩子这样粘人可不行，我去对面买点冥纸，一会就回来。”
我磨磨蹭蹭的放开拉着奶奶的手。
然后，突然动弹不得。
心中突然就回荡起了那些话。
……
“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害死了你弟弟！”
“我也会杀了你最亲近的人！”
“绝对不会放过你！”
……
奶奶……
奶奶呢？
迷茫的抬头望去，奶奶的身体在空中划下了一个凄凉的弧，然后狠狠坠地。
肇事的司机开着车快速的跑了，我却依旧呆愣在原地。
看着奶奶微微轻颤的身体，才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奶奶，起来，地下好凉的。
奶奶，你说要，一直陪着筱维的，你起来，好不好？
奶奶奶奶，你看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远处的钟声响起，整整十二下。
每一下，都似敲在了我的心上。
奶奶，我二十岁了。
这十世来，唯一度过的二十岁。
唯一一次呢。
可是，为什么你不愿睁开眼睛，看看我呢？
为什么，你的手脚，这样的凉？
很冷对不对？
那筱维帮你暖暖，所以你要快快的起来哦！
这么多，这么多鲜艳的红色……
不要再淌了不要不要……
奶奶的身体里怎么有这么多血可以流呢……
不要死……
奶奶……
不要死啊……
不要丢下我一个……
“风荷……”
我搂紧了奶奶，呆呆的听不到周围的一切。
“风荷……”
那声音的主人扶住了我的肩轻晃。
我慢慢抬起头看他。
却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风荷……？”
啊，看见了……
一袭白衣，艳若桃李。
是……
浅墨啊……
“风荷，幽辰已经醒了。”
幽辰……
啊，是那个，中了毒的孩子啊……
可是，我还没有魂飞魄散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就这一世。
不让我死呢……？
“风荷，有云华照料着幽辰。”
啊……那很好啊……
所以，我就可以去死了对不对？
“风荷，我带你去投胎，好不好？”
投胎？
“风荷，这一世，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好不好？”
忘掉？
“风荷，我们，投到一家，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一辈子？
“风荷，浅墨绝不让你再一个人伤心了，浅墨来照顾你，关心你，好不好？”
浅墨？
“风荷？”
我抬眼看他，哑着嗓子。
“浅墨，我很喜欢浅墨的。”
“嗯，我知道。”
“像哥哥喜欢弟弟一样，好喜欢好喜欢。”
“嗯。”
“会一直，一直喜欢的。”
“……”
“浅墨，这一世，让我当哥哥，好不好呢？”
“……”
“浅墨？”
“……好。”
其实浅墨，我还有一个问题的。
你是不是……
不喜欢风荷呢？
第15章：TEMPERANCE
微风轻轻拂过，满满的湿润水汽弥漫了整个广虚府。
沿着走廊轻步向前，那个孩子就坐在池边对着池里的莲花喃喃自语。
“这么丑的花，怎么就让云华看了百年还没被一脚踩扁呢？”
赤.裸的脚尖轻点天池池面，漾起一个又一个圈。
当真可爱的紧。
这孩子，竟把自己骂进去了。
真是，小笨蛋。
当初，为了让幽辰避暑避的逍遥自在些，我亲手辟下了这块池，甚至将父神院里的水引了来，却从未想过，这集结了仙界精华的池子里，会生出那样一个孩子。
那样一个小小的，肉乎乎的，好不单纯的孩子。
大多的时候，那个孩子，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追逐着自己。
每一次的转身，都能看见那个孩子灿烂的笑颜。
只有自己去父神殿里时，他才会被留在广虚府。
因此，看着他这样一个人玩耍的日子，少之又少。
那样一个孩子，吸收仙界精华而被天池孕育而出的孩子，该是比任何人都要活泼淘气的。
可是那个孩子，唯一的爱好，便是跟在我身边，忙前忙后。
那是一个，一心一意，眼中只有我的孩子。
就如同他化形那天，对着我说的那样。
他从来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小仆，如此而已。
只有我知道，不是那样。
因为……
我的心……
乱了。
不知从何开始，那个孩子，对我来说，不再只是单纯的一个小花仙了。
那个孩子就只是沐浴在晨光下而已，就让我觉得，莫可名状的宁静。
心里暖暖的，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从出生以来，我似乎就是这样的性格了。
对所有事都淡漠着，然后挂上温润的笑。
父神说过，像我这样淡泊的人，若是遇见了喜欢的人，那人真是再辛苦不过了。
我却是不太在意的。
仙界之中，除了一母同胞的兄弟——幽辰外，便再没有我在意的人了。
而幽辰，那样一个对“命运之轮”如此着迷的孩子，是不可能与我相恋的。
如此，既然与我在乎的人无关，那便不值得我关心。
而今，我对这个想法却迟疑了。
因为我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样单薄的身子，那样短短的手脚，那样似有千言万语隐于其中的眸子。
将我的心搅得一团乱。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动情。
我却知道，我是动心了的。
远远的距离，那个孩子就似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般猛得回过头来。
想都不想的直接奔过来，一下扑进我的怀里。
嘴角蓦的就染上了浓浓的笑意，不自觉的调笑起那个孩子。
“小笨蛋，就这样扑过来，抱错了人怎么办？”
“不会的。”
那个孩子将头埋在我的怀里。
“主人的脚步声我听了百年，不会认错的。”
心脏蓦的就刺痛起来。
这是个，在黑暗中徘徊了百年的孩子……
每天与之相伴的，也只剩下声音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放轻了声音，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笨蛋。”
“才不是呢！”
那孩子用脑袋在我怀里拼命蹭着。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得到，这是个孩子。
所以，每次都忍不住，对他，再宠一点，再宠一点……
那个孩子，一副满足的笑的时候，那双明亮的，不带一丝尘埃的眼睛微微眯起，满天的繁星，也不及那张脸庞耀眼。
只一弯眼轻笑的模样，总是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
总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宁静，平和，带着浅浅的安心。
可是，那一夜，彻底颠覆了这样的平静。
那个女孩对我的心意，我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我无意，也无力去招惹。
那盘糕点里加了些什么，我大概是清楚的。
却没办法拒绝。
她的眼明亮清澈，带着淡淡的期待。
就像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呵……
每天都只注意着，你需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完全没想过自己。
像是……
自己的心情根本不必理会般。
心里突然就满满的似是要溢出什么来，然后又莫名的酸涩起来。
那个孩子呵……
人界的药物对于仙人，该是无效的。
我却没想到，那盘糕点里的，会是“离人醉”。
父神为了月神而特意调配出的药。
蹒跚着跌落在床时，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命运之轮什么的，都是父神的借口吧……
全身上下涌起的燥热，让我没办法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果然是父神的药啊……药效这么快就发作了。
刚撑着一阵药性，便听到了那孩子胆怯的敲门声：
“主人？你在吗？我是风荷。”
缓慢的转过身，下意识的将门上下的咒文解开，而后又后悔了。
这个时候的我，让他进来了又能如何？
还未重新念出咒文，那个孩子就惊慌的推开房门，跑了进来。
我知道他就站在床前，却再分不出心来看他。
身体内里的燥热，让我的周身都是汗液粘腻的感觉。
“主人？你怎么了？”
那孩子的声音满含着惊慌失措，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浅浅叹气，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颤巍巍，断断续续。
“池裳凌，在糕点里放了，‘离人醉’……
那孩子紧张了，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主人，风荷该怎么帮你，才好呢？”
该怎么帮？
我只能睁开眼向他一笑，
“没事的，一会就好，风荷你先出去，让寨子里的人不用为我备晚膳了。”
那孩子果然出去了。
即使是踌躇着脚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