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你大可放心。”余炼微笑道，“我只会想办法通知你师兄和韵琴，又不会让全山庄的人都来参观。他们两个被人戴了绿帽子，难道还会昭告天下不成？除非他们是傻瓜。至于那个去向他们报讯的人，大不了杀了灭口就是。”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天性善良的叶绯连连摇头，“怎么能随便乱杀无辜？！”
“好好好，不杀不杀，那就找个绝对可靠绝对不会四处胡乱传播的人来做这事吧。”
“……但是……但是……哎呀，反正是不行啦……”这个计划毕竟太过大胆，叶绯心中还有许多许多的顾虑。
“哦，我知道了！”余炼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怕你师兄其实一点也不爱你，见了我们在一起也没有反应，是不是？”
“……谁说师兄一点也不爱我啊？！”叶绯果然中了余炼的激将法，“好！！我就证明给你看！！师兄对我的爱绝对比程韵琴对你的爱深多了！！”
“呵呵呵，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余炼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他们开始执行一个精心策划的假扮情侣计划。
当夜，程韵琴被一个师弟告知消息，来到星月山庄一个偏僻角落的房间，却意外在附近发现了程斌。
“……大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程韵琴轻声问了一句。
“程师弟，你又怎么来了？”程斌也轻声答道，“我听人说小绯在这里，所以就来看看……”
“……”程韵琴朝房中张望，见余炼和叶绯正赤裸着睡在一起，心头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喃喃自语了一句，“这个白痴，为了气我，居然连这种蠢法子都想得出来！”
“……你是说……？”程斌向里面看了看，也明白了几分，“……这，我们该怎么办？！”
“哼，先静观其变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呃……那好吧。”程斌虽然心头完全是一团乱麻，但也只得听程韵琴的话，先看看再说。他名义上虽然是师兄，大多数时候却都是按程韵琴说的做。
只听房中的余炼柔声问叶绯：“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呸，谁喜欢你了？！”叶绯有些诧异地看着余炼。他可没事先听说还要背台词啊？！余炼不是说，只要他们这样往床上一趟，就立马会有人愤怒地冲进来了吗？！怎么现在不管是程斌还是程韵琴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余炼心中却猜到程韵琴多半是识破了自己，只得更加卖力地来演这出戏。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叶绯的头发，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承认的。坦白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当然啊，我现在也讨厌死你了！”直率的叶绯可不像他那么擅长演戏。然而，他此刻的表达却反而也可以视作一种别扭的爱意表达形式。他被余炼成功地带进了坑里。要知道，“我讨厌死你了”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往往和“我爱死你了”差不多。
“呵~那你第一次对我看法有所改观的时候，是不是见我对赵怡的父亲那么尊敬时？”
“……这个……”叶绯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发现还真被余炼给说中了，“好像是吧。”
“后来我们虽然也立场不同，而且常常斗嘴，但你是不是对我讨厌得越来越少了？”
“……唔……”叶绯没有回答，脸却不自觉地有点红。
“……”窗外的程韵琴脸色已经慢慢变得难看。尤其是听到“斗嘴”这个词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余炼和叶绯过去的确常常针锋相对，可是那天自己却又亲眼所见他们相处融洽！难道，在自己没有察觉之时，他们真的已经渐渐成一对互生情愫的欢喜冤家了吗？！
“我其实一开始对你也没什么好印象，可是后来越来越发现你很可爱。韵琴他温柔娴雅，而你又很野蛮泼辣，我有时都会想，要是我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个这样性格截然不同却又一样魅力十足的佳人，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余炼开始学着程韵琴曾经半真半假的说话方式。
“……嘻嘻！”叶绯虽然明知道余炼的话中有花言巧语的成分，但听到有人盛赞自己是“魅力十足的佳人”，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余炼却已经再也搜肠刮肚不到别的话语了。毕竟，他本就不是擅长说情话的人。见程韵琴还是没有反应，余炼只得来最后一招——他干脆朝叶绯凶猛地扑了上去！
“……？！！”叶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来真的，“……你不是说……啊！！！”
叶绯话没说完，就感到下身一阵剧痛——余炼竟已粗鲁地侵入自己未经任何前戏的身体！
程韵琴和程斌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同时破门而入。
“姓余的！！你给我去死吧！！”程韵琴一时间再也没力气分辨刚才自己所见的一切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流露，愤怒地冲上去狠狠掐住了余炼的脖子。
而程斌则连忙抱起了正看着自己下身涌出的鲜血手足无措的叶绯。“小绯，你没事吧？！”
从未经历过如此巨创的叶绯终于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到程斌怀中失声痛哭起来。他这才第一次明白，原来被人粗暴地对待是件身心都如此惊惧痛苦的事情，他也这才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恋人直到此刻还愿意这么温柔地对自己真是太好了。要是此刻的程斌真的如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对自己雪上加霜一番的话，那自己恐怕真的会崩溃的。
而余炼则一直默默地承受着程韵琴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直到他感觉自己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才终于还手反抗，一把推开了程韵琴。“……咳咳……你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我，对不对？你也有一种恨不得毁灭我的愤怒，对不对？”
“……！！”程韵琴闻言一惊。他猛然想起，自己曾用同样的言语指责过余炼曾经对自己的暴力行为。
“呵呵……”余炼忽然微微笑了笑，“你看，我早就说过，我们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他看了一眼还抱着程斌惊魂未定地痛哭着的叶绯，“我们都是一样的自私，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这些无辜的人；一样的残忍，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毁掉它，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别说了……”程韵琴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地打断了余炼的话，也再也情难自禁地扑进了余炼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该让你亲眼目睹那样的场景……我现在才知道，那种感觉是如此的令人痛彻心扉……原来当初大爷爷的话是对的，如果有一天我和你易地而处，我也一样会产生那种恨不得毁灭你的愤怒……”
“你不用说‘对不起’。”余炼柔声道，“你刚才有多愤怒，就证明你有多爱我。所以，我一点也不怪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今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程韵琴已经泣不成声，“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和你一起面对！”
“嗯。这样就好。”余炼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77章
那件事后，叶绯不知该如何面对程斌和余炼，不顾程斌的再三挽留，坚决跑回了叶家堡。
他和上次一样，一回到家，就扑到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
“……哎，你又怎么了？”叶常青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总是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儿子。
“……呜呜呜……”然而，这次叶绯却什么都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好了好了，没事了，有娘在。”叶夫人仍旧不停地柔声安抚着他。
“……”叶常青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难过，也就没有非要在那时追问。谁知，直到后来叶绯平静下来之后，也对发生了什么事只字不提，甚至任凭父母怎么询问也把牙关咬得紧紧的。
只是叶绯的一个举动让叶常青看出了异常——他想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却“哎哟”一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绯儿你身上有伤？！”叶常青一下子紧张起来，“……你师父，这次不会是真的打了你一顿吧……？！”他平时口中话虽然说得严厉，但这毕竟是他自己也没碰过的宝贝儿子。
“……才不是呢！！”叶绯脸一红，狠命地摇了摇头，重新小心翼翼地坐下，“事情不是爹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才没有被人打屁股呢！！”
“那到底发生了何事？！你那种地方怎么会受伤？！”
“……”叶绯再次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叶夫人的心也已经早就揪了起来，但还是尽量平静地问，“绯儿，有什么委屈，你可千万要告诉娘啊！”
“……没事。”叶绯淡淡地答了一句，就埋头只顾吃饭，再也不发一言。
叶夫人和丈夫对望了一眼，试探性地问：“那……要不要我找你爷爷来看看你？”
“不要！！我不想见到他！！”叶绯却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叶常青和妻子对望了一眼，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想不到就连叶枫这个“杀手锏”这次也行不通了？！
叶常青终于忍不住道：“你不说也无妨，我去问问你师父，就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叶绯抬头瞟了父亲一眼，“哼，谁说我师父就一定知道啊？！”
“……这么说，这件事与你师父无关？！”叶常青心头一惊，“难道除了你师父，还有别的人敢打你？！你若真是被旁人打了，又岂会这么忍声吞气？！……啊！！”他忽然惊觉，“你是不是被什么男人给欺负了？！！”
“……爹，你不要问了行不行啊？！”叶绯重重跺了跺脚。
“……！！”叶常青从儿子的反应中知道自己刚才是猜中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居然会被人糟蹋，怒不可遏地“啪”的一掌拍在饭桌上。饭桌顿时裂成了两半，上面的盘盘碗碗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岂有此理！！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难道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我叶常青要是不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我就不姓叶！！”
“……爹……”叶绯怔怔地看着从未如此震怒过的父亲，这才头一次体会到，父亲对自己的爱，并不比爷爷和母亲轻多少。他忍不住破天荒地扑到了父亲的怀里——他常常扑到母亲的怀里，却几乎从未这么做过，“您别伤心了，我真的没事……爹，你想想，要是这件事闹大了，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做人？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回星月山庄，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就好了……反正现在星月剑法也用不着我来练，庄主也用不着我来当了……”
“……绯儿……你说得对，刚才是爹太冲动了。”叶常青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怒气根本就不能发泄，否则只会对叶绯造成更大的伤害，“好！你以后就留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了！是爹不好，都是爹不好……”叶常青的声音开始哽咽，“爹压根儿就不该让你去什么狗屁星月山庄……爹早就知道那里都是一群喜欢男人的变态男人，当初就应该坚决拦着你的……其实，爹从一开始就舍不得你啊！你一直都是爹唯一的心肝宝贝啊！！”
“……呜呜……爹……原来你那么疼绯儿……”叶绯不禁泪流满面，“以前绯儿总觉得你太凶，甚至那时还巴不得去星月山庄，巴不得离你远一点……绯儿真傻……爹……其实绯儿在星月山庄的时候也常常好想你好想你……”
叶夫人又是心痛又是欣慰地看着他们，忍不住插嘴道：“哎，我早就知道你们父子都是傻瓜……绯儿，你怎么可以怀疑你爹对你的爱呢？他是怕你被我们给宠坏了，才不得不在你的成长历程中唱黑脸，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在乎你啊！当然，我也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别把他对你的爱包裹得太紧了，让你都觉察不到……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以后能互相理解、齐心协力，就好了，对不对？”
“嗯！”叶绯在父亲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叶绯就果然再也没有回过星月山庄。
程壑松和叶星怡等人虽然始终不明白他忽然离开的真相，但见程斌、程韵琴和余炼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也不好再多问。
叶绯虽然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不是恶补他们叶家堡自己的剑法，就是去帮着父亲打理叶家堡的事。
可是，每当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叶绯都会痛苦得难以入眠。
他好想念那个以前总是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他好想念那个以前总是对自己温柔笑着的男人。
自己真是个白痴！！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其实温柔又有什么罪过呢？！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程斌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以至于自己并未感到像想象中那般剧烈的疼痛。
而上次，他却真的很痛。竟然比他的第一次还痛。他和程斌在一起那么多年，有过那么多次，却从未有一次痛得那样厉害。
叶绯这时才终于明白，余炼根本就不是什么完美男人。
相反，余炼其实是个残忍自私到了极点的人！他所有的温柔，只是针对他最爱的人而已。比如程韵琴。
从此，余炼再也不是叶绯的梦中情人，而成为了他的梦魇。
有无数个夜晚，从前从来不做噩梦的叶绯会从那时的情境中惊醒。一切仿佛再次血淋淋地发生在他的面前。
每当深夜听到儿子凄厉的惨叫，叶常青夫妇都会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赶到叶绯的房间，将儿子搂在怀里，不住地柔声安慰一番。
叶绯毕竟是个大男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还和母亲同床共枕，所以叶常青偶尔会留下来陪同无助的儿子。
程韵琴当年对花容儿说的话是对的——若是一个人之前的人生太过一帆风顺，从来都没经历过任何挫折，这未必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他很有可能会轻易被之后遭遇的挫折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