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如果学校通知我们父母呢？”
“……”
“我们在学校呆不下去了，杨宇。”
“我才不管那些呢！”杨宇握紧晴风的手，一字一句认真严肃地说，“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晴风。”
晴风笑了。
“杨宇，你会不会怕？”
“我才不怕！”
“可是我怕。”
晴风说着，回应般地握紧了杨宇的手。
“但是你说的对，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叮——咚——请中文系大二A班的陆晴风、杨宇同学马上到德育处。重复一遍……”
广播的声音，再一次在全校回响。
接到柳夜电话的时候，清离正在和对方公司的人讨论合约要签多久。
清离本想按掉电话，但是看到来电显示是柳夜，便向对方礼貌地询问：“抱歉，可以让我接一下电话吗？”
“当然，请。”
清离拿着手机起身，快步走到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小夜，怎么了？”
【无殇！出事了，出大事了！！】
柳夜在电话里大口喘着气，清离听着皱起眉来。
“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学长他们的事被发现了！现在他们被叫到德育处去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办啊无殇！！】
柳夜急得声音都带上哭腔了，清离赶忙安慰道：“先别急，你现在在哪里？”
【在花圃。】
“回宿舍去，我马上过去找你。”
【哦……】
挂上电话，清离深吸了一口气，回到办公桌前，充满歉意地说：“抱歉，我家里出了点急事，必须赶回去一趟。这合约能不能下次有空我们继续谈？”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道：“我理解，你快回去吧，反正今天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
“那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
听到敲门声和无殇的呼唤声，柳夜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冲向大门。在打开宿舍门的同时扑进清离的怀里。
“无殇无殇……”
“我在呢。”清离搂住柳夜，可以感觉道柳夜在微微地发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头，清离轻声道，“我们先进去，好吗？”
“嗯……”柳夜点点头，万般不舍地松开清离，带着他走进宿舍。
德育处办公室里，杨宇和晴风并排站着。在德育处老师看不到的角度，两人的手紧紧相握着。
“杨宇，陆晴风，你们都是老师的骄傲啊。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呢？”老师站在办公桌后面，一脸痛心地说道，“尤其是你啊，陆晴风，你还是学生会的优秀干部！”
杨宇开口想要为晴风辩解，却反被晴风掐了一下，只得讪讪闭嘴。
“晴风，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真的是那种关系？”
晴风低垂着视线应道：“是。”
老师听了直摇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个个都爱玩爱闹，什么不准就来什么！学校已经够宽容了，男女谈恋爱只要别怀孕就行。你们倒好，玩起同性恋来了！”
“老师，我们不是玩！”杨宇朗声道，“我和晴风是真心相爱，请老师成全。”
“还成全？！”老师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啪”的一大声，“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你们想过将来吗？你们认为这样能走完一辈子吗？”
“老师，我们认为可以！”杨宇依然朗声回答。
“幼稚！”老师又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天地训道，“在你们犯下大错之前，我们必须阻止悲剧的发生！学校已经通知你们家长，明天他们就会到学校。今天你们也不用去上课了，给我回宿舍反省去！”
柳夜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清离完完整整讲了一遍，越讲越心急。到最后柳夜实在忍不住哭了出来。
“怎么办？全校都知道了，学长他们该怎么办？”柳夜拉着清离的袖子，急得语无伦次。
清离叹了口气，心疼地将柳夜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急，你急也没用啊。冷静点。”
“他们会不会被学校开除？他们都还没有出柜啊！万一家里知道就糟了！”柳夜靠着清离的肩膀，哭得稀里哗啦，“你要我怎么不急啊？！！”
“冷静点，说不定我们可以想办法帮帮他们。”清离拉起柳夜，看着他哭花了的脸，心疼地为他擦去泪水。
“怎么帮？全校都知道了呀！”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清离吻了下他的额头，看着他安慰道，“但是你要先冷静下来，急是没有用的。”
柳夜仰头看着清离的眼睛，隔着镜片仿佛多了层距离。柳夜不满地摘下清离的眼镜，问道：“你说会有办法吗？”
“会的，一定有办法。”清离一边擦着柳夜不停滑落的泪水一边说，“你、我，还有你姐、你的家人，还有我们网配圈的朋友，他们都可以帮我们的。”
柳夜再一次抱住清离，咬着下唇不吭声。
“别哭了，我会心疼的。”清离挨着柳夜的耳畔，柔声劝道。
柳夜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清离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冲他一笑：“谢谢你，我觉得好多了。”
清离笑着点点头：“你没事就好。”
“我说，我现在算是在全校面前向你表白了吧？”走出德育处，杨宇嘿嘿一笑，拉住晴风问道。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晴风冲他翻了个白眼，抽开手往宿舍楼走去。
“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嘛。”杨宇委屈地说着，又追了上去。
他不是没心没肺。刚才听到老师说通知了家长，杨宇清楚地感觉到晴风的手颤了一下。
他想安慰晴风一下，可是效果好像不太好……
晴风望着前方，有些疲倦地低声问道：“你说，明天我们父母看到我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明天见到了不就知道了。”杨宇凑上前去搭着晴风的肩膀回答道。
“我爸一定会骂我不孝子。”
“嗯，我妈一定会哭得妆都花了。”
“你妈不是不化妆吗？”
“哈，我说的是我们的妈。”
晴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还耍嘴皮子。”
“嗯……我爸一定会戳着我的胸口训我，因为他戳不到我的头皮了哈哈。”
晴风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杨宇，你会后悔吗？”
杨宇不满地皱起眉，双手搭在晴风肩膀上把他转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说过了，这一生我可能会有很多很多后悔的事情，但是唯有一件我绝不会后悔。就是爱上你。”
晴风笑了，微微侧过头，骂道：“傻瓜。”
“嗯，我们都是傻瓜，一对追求爱的傻瓜。”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与其逃避，不如去面对。
“如果过了这关，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啦！”
“如果过不去呢？”
不管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至少我们经历过，努力过。
“我听过一句话：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不要等到临死前回顾一生时，才后悔曾经的决定。已经来不及了。”
用最后一个筹码，和命运赌一次。赢了，就是幸福；而输了，即使万劫不复，也有值得骄傲的回忆。
“晴风，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就算你要放，我也不让！”
二十八 停课回家？柳夜帮忙！
晚上清离没有走，陪着柳夜睡了一晚。
晴风虽然之前想过要找他算账，可是现在也完全没有心情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柳夜双手握拳坚定地对他们说：“学长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的！”
会有办法吗？或许吧……
第二天杨宇和晴风再次走进德育处时，杨宇的父母和晴风的父亲齐刷刷地回过头看向他们。
杨宇的母亲显然是哭过了，眼圈还是红的。
而两位父亲用着同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半晌无言。
杨宇实在耐不住沉默，开口唤了一声：“爸，妈，我……”
“你还当我们是你爸妈啊？！”杨爸怒斥一声，让杨宇闭上了嘴。
“你说你们闹出这样的事，还记得你们有爸妈吗？！！”
陆爸拦住杨爸，劝道：“老哥，先别急。我们总要把事情弄清楚。”
他走到晴风面前，问低着头沉默的晴风道：“孩子，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吗？”
“……”
“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真的？！”
杨宇看不下去了，拉开晴风挡在他身前对陆爸说道：“伯父，是真的，都是真的。我们相爱，我们在一起！”
“我要听他说！！”陆爸对着他们怒吼道，“陆晴风！你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担！你妈现在被你气进了医院，你有本事就别顾着我们，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晴风被这一吼慌了神，着急地追问道：“妈怎么了？”
“现在知道关心爸妈了？早你干什么去了？！你在做这荒唐事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爸妈？！！”陆爸气得骂不下去了，只得叹了一声，“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啊！”
杨宇看不下晴风垂头难过的样子，上前一步道：“伯父，你别这么说晴风……”
“臭小子！我们还没教训你呢！”杨爸见他开口，上前就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拽到一边，“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回报我们？搞什么不好搞同性恋！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啊！”
杨妈看着两位父亲骂自己的孩子，心酸得又掉下泪来：“小宇，晴风，你们俩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呀。晴风，我也早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了。看你们关系好我也高兴！可你们……你们怎么能……”
老师本想让他们自行解决，但是看情形有些失控，只好起身劝道：“几位家长，你们先别急。坐下来好好谈嘛。”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晴风对着陆爸屈膝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给我起来！”陆爸喝令道。
晴风却没有动作，依然跪着，仰起头看着陆爸坚定地说道：“爸，我知道我让你操心了，我不该瞒你那么久。可是我不觉得和杨宇在一起有什么错！我们真心相爱，难道因为性别就不能在一起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不能理解我们，可是爸，难道连你也不能理解儿子吗？我可以不要孩子，不要结婚证，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求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杨宇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爸，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杨宇见状，忙挣脱杨爸的手，奔到晴风身边一起跪下，朗声道：“爸妈，伯父，我和晴风一样，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和他在一起。求你们成全！”
“成全？我成全你们，那谁成全我啊？”陆爸气得直摇头，“你不要孩子，我还想要孙子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想过我们没有？！你们在一起？不可能！！！”
老师叹了口气，道：“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他们想不清楚。不如这样吧，几位家长你们领着孩子回去，在家里好好教育。学校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其他学生，所以如果实在讲不通，我们可能会考虑开除了。”
“别别别！”杨爸急忙拉着老师说，“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孩子的，千万别开除他们……考上一所学校不容易啊，老师！”
“我知道，我们也理解。所以先停课回家。具体决定，学校还要再讨论。”老师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摇摇头道，“你们先把他们带回去吧。”
“是是是，辛苦老师了！”
“学长……”柳夜看着沉默着收拾东西的两个人，眼圈又开始发红了。
晴风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柳夜，道：“小夜，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学长……”柳夜更想哭了。
清离叹了口气，将柳夜搂进了怀里。
“无殇大神，我们家小夜可就交给你了，不许欺负他啊。”杨宇挤出一点笑，对清离说道。
清离点点头：“你放心吧。”
“小夜，别哭丧着脸了。我们又不是死了再也见不到面了。”杨宇试图安慰柳夜，柳夜却更想哭了。
“好了，别说了。爸妈还在楼下等着呢。”晴风拉上旅行箱的拉链，站起身来。
柳夜挣开清离的怀抱，跳下床奔到晴风面前，一脸急切地问道：“学长！你们会回来的吧？”
可是，两个人都沉默了。
晴风拍了拍柳夜的肩膀，对杨宇道：“走吧。”
然后他们就走了。
留下空荡荡的宿舍，和满满的回忆。
“小夜……别太难过了。”清离起身，看着柳夜低头沉默的样子，心疼得不知该怎么安慰。
柳夜突然转身，冲到走廊边缘，对着楼下大喊：“学长！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你们回来的！”
“不能让学校开除学长！”
“全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了，想要学校不开除，只有让学生接受。”
柳夜沉默了。
最好的宣传、感染他人的方式是什么？
“无殇，我要办一场演讲！”
【喂，我是柳烟。】
“姐，我需要你的帮忙！”
拿着柳烟给的地址，柳夜敲响了耽美社团的大门。
“哇塞，我是不是耳朵出现幻听了？刚才是不是有敲门声？”
柳夜听到从门里传出的声音，囧了。
“同学！我是来找你们帮忙的！”
周四上午，学校到处贴上了华丽的海报，许多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发送传单，连校刊的头版头条也登出了这样一条广告：
周五下午大一中文系柳夜同学的首场演讲，不听你会后悔哦！
柳烟拿着校刊满意地哈哈大笑。
她柳烟，校刊的总编辑，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再加上耽美社团的社员这三重身份，起的作用可不是一般的大哦~
“喂？无殇啊。”柳夜面对着电脑边敲字边打着电话。
【小夜，这么晚了还不睡？】
“没时间了啊，明天就要演讲了，我必须今天搞定演讲稿，最好还要背下来。”
【别累坏自己了。】
“嗯，放心吧。”柳夜按下保存。又拉回到演讲稿的第一行，“你也是，别只顾着工作……对了，明天你能来听我演讲吗？”
【嗯……】电话的另一头，清离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头，【明天我要和对方签合约了。我会尽量赶过去的，只是可能会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