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离开的两年多里，杨毅每周都会在那间酒吧演出，即使有演艺公司想签他也不走，两年多无望的等待他终于站到了他能看到的地方。
见金？哲要打杨毅，李龙儿连忙推开人群闯进去，金？哲却没有动手，他指着杨毅的脸说：“那下一场比创作！看你小子怎么赢我。”
“小毅！”黄奕宗喊，“让黄叔叔来和他比创作。”
杨毅看着身边的李龙儿说：“黄叔叔，我要让这个香蕉知道什么是创作。”
一人一架钢琴，杨毅弹得是自己创作的那首《点滴》，李龙儿就坐在身边，杨毅悄悄对李龙儿说：“这是我在学校湖边想你的时候创作的，想你的时候不苦，都是甜的，只有你不在我身边才是苦的。”
夏天带着丝丝清凉，杨毅的创作是一首夏日的风，夏日的雨，夏日的蛙鸣，夏日的虫叫，还有夏日里躲在一池碧荷下的爱人。
金？哲的创作都像是将军开疆辟土，鲜血淋淋，悲戚成灾，人们是追求幸福生活的，当然是离战争越远越好。金？哲挫败的发现自己居然输了。
“取我古琴来！”看金？哲的模样是要拿出杀手锏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所谓古琴不会是什么古怪乐器吧？令人意外的居然是中国的四弦琴。
杨毅跟着李龙儿学了近六年的四弦琴，但是这中间上学，学习其他乐器，还有在酒吧打工，真正学习的时间毕竟有限，杨毅有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赢。
“金？哲老师您是大师，我虽会但是造诣不如我师父，我请我师父跟你比好不好？”
金？哲早就想这小子古怪的琴艺到底是谁教的，没想到他却主动承认了。
“那你请你师父来！是不是坐在观众席上的？”金？哲指的是黄奕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谁？”黄奕宗看向杨毅，“难不成你自己教自己？”
“大师，小毅说的是我。”李龙儿看向金哲，说：“我也有把古琴我叫人取来。”
杨毅连忙招呼了金庸迷学长去取。
打开蓝灰色的布，那是一把亚光木质四弦琴。
李龙儿抚摸着手中的琴说：“你为我作曲，我则根据一首诗也为你做了一首。”李龙儿才不管那金？哲要弹什么，他旁若无人的手指点在弦上，轻轻一个拨弄，犹如香雾袅袅升起。
“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李龙儿念完最后一个字，手指加快，犹如刀锋步步紧逼令人窒息，李龙儿专注于音乐之中，刻骨的相思散发出来，让杨毅心疼。
“这是……什么？家传的曲谱？”
李龙儿站起身，举手投足都是古典风韵，微微颌首道：“《生死做相思》是我自己创作的曲子，难登大雅之堂让您见笑了！”
杨毅走到李龙儿身边，现场响起激烈的掌声，这一场比赛我们这边完胜。
主持人和主办方的代表上前和金？哲等人握手，“这是一次友谊赛！友谊赛！”
“真是人才辈出啊！”
杨毅已经拉着李龙儿退了出来，正要悄悄离开，被黄奕宗拦住于是只能陪着参加所谓的送行宴，其实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主办方举办的庆功宴。
“杨毅和李龙是这次比赛的大功臣啊！大家举杯！”
推杯换盏中，黄奕宗对郭仪说：“小毅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了呀！再过几年那还得了！你说……”
郭仪笑着，“这杨毅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倒可以……只要落落喜欢我没意见！”
黄落落笑着站起身，“说什么呢？我才刚刚成年！”
父母二人见女儿羞得跑出去，都哈哈大笑。
酒意正浓，黄奕宗站起身走到杨毅身边，杨毅和李龙儿一起站起身，双手端着酒杯。
“李先生也算是小毅的大哥，今天中国各界泰斗汇聚一堂，”黄奕宗话说的很大声，吸引了很多人，他笑着说：“我女儿落落年方十八，人品相貌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又和小毅青梅竹马。他父母去世的早，我是真当他是亲生的儿子，”说到这里李龙儿脸色都变了，可是黄奕宗太高兴了，完全没有看到，他仍说着，“趁着这良辰吉日跟小毅订婚，这不是双喜临门吗？等到他们都到了法定婚龄，再……”
“黄叔叔！”黄奕宗没注意李龙儿的脸色，杨毅可是一直盯着，“我配不上黄落落，这婚姻的事就算了吧！落落将来的老公一定比我好！”
黄奕宗笑，“什么配不配得上？又不是古代！”忽然想到什么，黄奕宗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小不急着结婚？”
“他不会娶你女儿的！”李龙儿强抑制住心头的怒火，他说：“我要和他在一起！”
“你……说什么？”黄奕宗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问题了。
席间有人说：“有没有听到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他说他要和杨毅在一起？男人和男人？”
一言激起千层浪，浪潮中黄奕宗看向杨毅，人到中年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遇到这种事。
“小……小毅！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龙儿看向杨毅，原以为会看到愧疚或者难堪，至少李龙儿在说出来的那一刻已经后悔了。毕竟这种话两个人可以事后告诉几个人，没必要宣传出来。但是当时的状况李龙儿顾不得，要知道有人明目张胆的抢他的人。
杨毅眼底都是温柔，他这样的人一旦认真那是打死都不改的，当年因为800元被多少人殴打？他不怕没人相信，没人支持，更不怕怀疑和恶势力。
“是。黄叔叔，我已经找到了相伴一生的爱人，不能娶你的女儿！”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黄奕宗铁青着脸说：“那是变态啊？？”
郭仪站起身去拉自己的老公，她说：“别说了！咱们丢不起这个人。你呀，离他远点！不知道同性恋得艾滋的多？”
席间很多人开始议论，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什么“男人和男人真恶心！”“什么变态？”“心理有问题”。
李龙儿半低着头的样子强烈刺激到杨毅，杨毅大吼：“你们吵什么？我就喜欢这么一个人！他也就喜欢我一个，我们以后十年二十年在一起碍着你们什么？”
但是哪有人听他说，他们还是说着那些肮脏的话，像一盆盆粪水泼到他们身上。
黄奕宗说：“小毅，你改吧！”他又对李龙儿说：“李先生你放过小毅吧？我仁兄就这么一个儿子呀！再说他还那么年轻，你怎么忍心把他带到这条路上？你们这样走不过几年呀！”
杨毅将李龙儿护在身后，“不是龙儿带我上这条路，是我喜欢他！”
“你们听见没有？他叫他龙儿？好恶心！”
杨毅抓住李龙儿的手说：“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留在这里不是更恶心人吗？龙儿，我们走！”
身后是黄奕宗跳脚的呼喊，杨毅没有回头。
正要打车离开金庸迷学长走过来，“杨毅！”
“学长？”
“你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反正龙儿现在回到我身边了，去哪里都一样。”
金庸迷学长看着李龙儿说：“原来你就是这小子口中的龙儿？我还以为是位大美女呢！不过，你这模样还有那手古琴技艺还真是当得上‘龙儿’这两个字。”
杨毅见李龙儿不解，连忙解释道：“我学长是金庸迷。”
金庸迷学长说：“你们今天这一出还真像《神雕侠侣》里陆家庄表情意。我也总算深刻明白杨过、小龙女的苦了。”
李龙儿苦笑，“那哪能一样？那俩无论如何至少是一男一女。”
“道理是一样的啊？我相信情也是一样！你们别气馁！杨过、小龙女最后不是在一起了吗？”
“千万别！我不想再经历什么了，两年的分别够受了。”杨毅问：“学长你追出来是为了什么？”
“劝你们别泄气……”
杨毅笑，拍着他的肩膀，“学长，谢谢你！”
告别了学长两人坐在了出租车上，杨毅倚在李龙儿身上。李龙儿问：“我们去哪里？”
“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先去买点东西吃！”
吃过东西两人信步游走，不觉来到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人踩得钢琴，杨毅和李龙儿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原理。反正几个小朋友踩的很开心。
“我们合作一曲？”
“好啊！”
跟周围的小朋友商量了一下，两人就开始了合作。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天空之城》。”
当年杨毅第一次见李龙儿弹得就是这首曲子，而如今只要一个眼神，李龙儿就知道自己要配什么和弦。
琴键上两人踩着一步步靠近，再一步步走开，远远近近，配合的天衣无缝。公园里被这首天空之城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甚至拿出手机、相机拍摄。
钢琴上有黑键36个，白键52个，黑白分明！少了黑键不行，少了白键也不可以！黑白相生就像杨毅和李龙儿，两人，无论谁离开对方都是不完整的。
12.攻德圆满
山林间到处是茫茫水雾，李龙儿顺手在走过的一棵树上摘了一颗黄色的果子扔给杨毅。
“这是什么？”
“枇杷果子，有点酸的。剥掉外皮就可以吃。”
杨毅咬了一口，“好酸！”
李龙儿笑。
“龙儿，还有多长时间到？”
“再有一天。”
离开北京已经两天了，杨毅非要跟着李龙儿去他两年待的地方。正好李龙儿惦记自己学生也就让他跟着来了。
“好远！”杨毅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都说要你不要来。”
“可是你……”
“我当然要回来！我的学生们都在，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学生就是我自己的孩子，他们回来了我自然要跟着回来看他们好不好。”
“所以我只能跟着！”杨毅快走几步，在刚下过雨的林间，带着湿漉漉的潮起抱着李龙儿，“以后你去哪里我跟你去哪里，死都跟着！”
李龙儿扬起嘴角，“别说傻话！山里可是有山神呢！”
“是吗？”杨毅仰天大吼：“山神，让我和龙儿生生世世都不要再分开！！”
李龙儿拍着杨毅，“别犯傻啦！”
杨毅眼睛都是笑意，“啾！”在李龙儿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松开他假装正经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你……”李龙儿无奈的看着杨毅，那娇嗔的模样让杨毅扑过去吻遍了他的脸，“够了！够了！”
快乐的有情人在山间走了两个白天的山路，终于要到李龙儿住的小屋了，那时整个山区一片漆黑，只有山间参差的人家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宁静的山区偶尔传来几只莫名的鸟叫。
“害怕吗？”李龙儿问。
“你呢？”
“最初还是有点怕的，习惯了还好！”李龙儿说，“台阶上有点滑，你小心点。”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忽然李龙儿感到自己的手被身后的男人牵住，“你……”
“怎么了？这样就不会滑到了。”
李龙儿闭嘴不再说话。从比赛现场回来，李龙儿一直觉得杨毅的那些话只是留住自己的借口，可以说是诱饵，心中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的。毕竟杨毅是个直男，性向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李龙儿分明感觉到杨毅似乎确实对自己动情了。
尤其那炙热的眼神，每次被他注视李龙儿都想躲，被他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脸上充血。被爱人深爱的感觉很美妙，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包了蜜糖的毒药。
就比如现在，心里觉得应该甩开，可还是会舍不得，竟已经爱到如斯地步，李龙儿对自己无奈了。
李龙儿住的地方比山下的那些人好不了多少，那是用木门和山石盖起来的，看样子还四季透风，不知这人冬天怎么过的。
李龙儿推开门，摸到墙上的灯线，拉开门，昏黄的灯连人的表情都看不太清。
“走了这么久，你一定又累又饿吧？”李龙儿内疚地说。
“有点……”跟他在一起自己是最自在的，最放松的，这种感情让人莫名心酸，毕竟已经阔别了两年。
“我煮点东西！”李龙儿转身进厨房，“我走了半个月估计留下的菜都不能吃了。不过门外种了些萝卜、青葱我们可以拔一点，你不要嫌弃。”
“不会！我去拔。”
李龙儿从厨房出来拉住杨毅，“你别！山里偶尔会有小蛇，别吓到你。我来！”
“龙儿！我不是受不了委屈的小姑娘，也不是胆小的孩子。”
“对啊……两年不见我都忘记了，家事方面你一直比我在行。”
李龙儿煮了疙瘩汤，用小葱爆香加水烧开，然后用筷子在面里加少量的水拌面疙瘩，等水开了倒进去，加少许的盐。
杨毅把新拔的萝卜切成丝加青葱加香菜，凉拌萝卜丝。
“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吃。所以家里就只有一副碗筷，倒是有一个快餐杯，一把勺子，你……”
“我用快餐杯和勺子，但是你要给我夹菜。”
“好！我们明天再去添置。”
两人慢慢地吃着，有疙瘩汤倒不愁吃不饱。
“龙儿，你说奇不奇怪？我都没感到有蚊子。”
“噢！我房子周围都种了驱蚊草。不过睡觉还是要用一下蚊帐……说起这个，我这里只有一张床……那个……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
吃过饭，收拾好桌面，两人坐在一起看卫星电视。电视机小的可怜，而且只能收到五个台。
没有娱乐项目，又翻山越岭的，李龙儿说：“不如我们就睡吧？”
尽管灯光很暗，李龙儿还是感觉到杨毅的眼睛骤然放光。
“我说错了？”李龙儿关了电视，局促的站在灯下。杨毅站起身靠近他，李龙儿下意识想躲，被杨毅双手固定在原地。
“龙儿，你知道一生一世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夫妻都会做什么吗？”
李龙儿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难道两人要在这里……李龙儿下意识看向卧房，那张木质的小床经不经的起两个大男人的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