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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上——by楼上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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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是他最不能为人知晓的软肋。

李建成咬咬牙,忽地回身,杀开一条路,往自己帐中奔去。

自己的营帐被簇拥在中间,故此时还未曾遭到大火的肆虐,李建成疾步朝大帐奔去,然而此时此刻,自己一侧的大帐却忽然着起火来,阻隔了前方的路。李建成躲避开去,一回头,蓦地发现,周遭的几个营帐竟已练成一片火海。而自己,便置身于火海之中,进退不得。

而此时此刻,大火仍在不断地字外延朝内蔓延,火光刺目,烈焰逼人。李建成可以清楚地听到不远处短兵相接的声音,可是目光所及,只有火而已。

一步错,便这般步步错么。李建成自嘲地想,然而举目望去,周遭却已然空无一人。

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夺去了周遭的空气,取而代之的是滚滚腾起的烟尘。李建成索性扔了手中佩剑,几次试图冲破火海,然而无果之下,整个人却连继续尝试的气力,也在一点点的流失。

大火之中的温度高得骇人,李建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无奈地退回到中间一处不曾着火的营帐边。扶着营帐一点一点地滑坐下来,他低头揪住自己衣襟,近乎求生一般地呼吸。然而随着气息的愈发急促,他分明地感到空气已变得越来也稀薄。

汗水顺着面颊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很快便被吸进泥土里。

没有空气便无法呼吸,无法呼吸便不能思考。片刻之后,李建成扬起头,慢慢地靠在营帐边。四肢无力地垂着,唯有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不住地起伏着。

面前不断跳跃的烈焰,落在视线里慢慢变得昏花。李建成索性地闭了眼,然而脑中,却是空空如也。换了如此姿势,汗水便只得顺着额角缓缓落下,掉入眼角,似乎都带着异乎寻常的咸热。

都说将死之人,脑中会很快闪过自己的平生种种。然而此刻,他甚至已无力去思考这些。

他所能感知到的,唯有自己本能地呼吸,以及渐渐模糊的意识。然而下一刻,一口浓烟呛入喉头,他整个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本能地,李建成弓起了身子,几乎是伏跪的姿势。一手撑在滚烫的地面,一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襟,咳得周身颤抖,汗水泪水一齐簌簌下落。

烟尘的刺激之下,此时思绪却意外地回来了几分。李建成盯着面前的地面,自嘲地想,玄武门前的那一箭穿心,或许并不算什么。窒息的痛楚,原来竟才是这般生不如此。

教人心中竟会隐隐有所期盼,期盼那大火速速肆虐过来,让一切早早结束罢。

撑在地面的手渐渐地快要坚持不住了,李建成五指用力扣进面前滚烫的泥土里,身子却一点一点地软了下来。

正在此时,耳畔忽然响起一阵马嘶。李建成本能地想要抬头,看看这是实是幻,然而却发现自己,竟已然动弹不得。

******

李世民飞马踏入火圈内,便当即被迎面而来的一阵热浪,扑得几乎睁不开眼。

他本能地打马回身,伸出臂膀挡在眼前,堪堪避开。片刻之后,他回过身去,扫视着周遭情形。

眼前的大帐大都已被烧得残破,只余下零零星星的火点。目光所及,无不是一片残败之景。李世民提缰朝一侧走了走,只叹方才一阵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厮杀,教自己一时失了方向,冲入此间火海。此时一看,却似早已无人。

然而正在此时,他却看见不远处的大帐前,一个蜷缩着的白色人影。

哪怕所见只是一个影子,心狠狠地,却是一痛。

大哥……

大哥!

大哥?!

脑中不及思考这个念头,李世民已然翻身下了马,几乎是踉跄着奔了过去。

“大哥!大哥!”跪在地上将人扶坐了起来,李世民轻轻地摇晃着对方肩头,“大哥,我是李世民!”

李建成低着头,随着他的动作无力地摇摆着。额前的发有些凌乱地垂散下来,遮住了面容,表情模糊。唯有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在二人之间显得格外分明。下一刻,又咳嗽得周身颤抖。

感到扑面而来的烟尘,李世民伸手掩了掩口鼻,很快意识到,此处已不可久留。他不再说话,只是猛然地将人打横抱起,翻身上了马。

无论如何,离开此地,才是当务之急。

李世民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揽着李建成的后腰,将人紧贴着抱在怀中。对方侧坐在马上,在他的大力之下,恰是一种面对面搂抱的姿态。李世民可以感到对方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自己怀中,可以感到对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肩头,甚至可以感到对方口鼻间急促的气息,正喷薄在自己的颈项之间。

大哥的气息……对自己而言,是一种远胜于火海的温度。

李世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平复了心神。他举目四望,眼见一处火势似是较小,不敢犹豫,便当即拍马奔了过去。

及至近前,李世民单手猛提马缰,胯下良驹仿佛有所感应一般,高高扬起前蹄。纵身一跃,便连人带马地越过那数尺之高的火墙,稳稳地落了地。

然而方站住脚,眼前便闪过一列隋军,虎视眈眈。李世民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长戟早已遗落在了那火海之中。

他看着面前慢慢逼近的人马,目光变得凛冽异常。握住缰绳的手一点点松开,扶上腰间佩剑,可是心下也知,此刻自己只怕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有李建成在怀。

片刻之后,他“嗖”地一声亮出佩剑,指着面前的人道:“要上便一起上,我没功夫陪你们闲耗!”说罢双腿一夹马肚,便连人带马地冲了过去。

隋军虽不知这是何人,然而见他单枪匹马尚能这般气势如虹,起初不由一怔。然而下一刻,却也迎了上去。

李世民挥剑斩了几人,一回身,见一人已从另一侧杀出,长枪直指自己怀中的人。情急之下,他甩了手中剑,提着马缰猛然侧过身去,用肩背生生接下那一枪。

长枪从左肩大力穿过,李世民闷哼一声,调转马头,很快将人一脚踢翻。他拔了背上长矛扔在一旁,心知自己此时已无兵器在手,这里是一刻也不能多留了。

“驾!”他索性俯下身子,将怀里的人尽可能地覆盖住,然后猛地一踢马肚,意欲就这般硬冲出去。

任周遭有多少刀剑,便权且向着自己来罢。

然而不知冲了多远,便听闻前方似有嘈杂之声。李世民定睛一看,却见是一列人马迎面而来。为首那人看清了自己,分明是一愣,然而却是很快退至一旁,教身后的人将路让了开去。

李世民定定地同那人对视着,然而足下马蹄不停,只一瞬间,便飞速从那人身边经过。

他已然读懂咄苾眼中的意思:此处且有我挡着,你速速带人离开。

由是李世民不再犹豫,一气冲出营地策马狂奔,直至身后的刀兵声已然弱不可闻,他才放慢了马速,寻了一处密林,慢慢走了进去。

在一棵古木前停了下来,林中的静谧让他这才意识到,怀中呼吸不知何时,已然平复了下来。

“大哥?”他看不到对方的脸,只是尝试着低唤了一声。

片刻之后,李建成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很平静,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见对方似是恢复了神智,李世民当即松了一口气。他翻身下了马,朝上伸手扶住李建成臂膀道:“此处已是无恙,大哥下来稍加歇息罢。”

李建成低着头,一手撑在马鞍上,许久之后,才转过身子。他动作极慢地伸出手,似是有意要反手抓住李世民。然而下一刻,人却已栽下马来。

李世民措手不及,冲过去将人接住,口中急道:“大哥!”

李建成吃力地站住了身子,却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低声道:“……无妨。”

然而李世民却仿佛听不懂他话中所言一般,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直至触到对方的掌心后,他才发现,李建成的手心竟然满是冷汗。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李建成蓦地抽了手,踉跄地朝古木走去。随后,吃力地靠坐下来。

他的举手投足是那样的缓慢,然而每一个动作,仿佛都耗尽了气力。

李世民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忽然冲过去,一把撩开对方额前垂散的发。

然后他便看清了,李建成紧蹙的双眉。这般隐忍痛苦的神情,他是见过的。

只是这一次,李建成忍得格外不动声色,竟然一路未教他有所察觉。

“大哥……”他伸手扶住对方的肩,自已一句问道,“药在哪里?”

“无妨……”李建成摇头,哑声道,“忍过这一阵,便无妨了。”

然而李世民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药尚在营中,可是如此?”

李建成摇头,只是摇头。实则他也明白,那药不过止痛之效罢了。纵然一时没有却也无碍,不过……受些活罪罢了。这痛楚,于他而言,还是忍得住的。

他不再多言,抬眼看了看对方几乎浸在血中左臂,极力平复下声音,慢慢道:“世民,你且包扎下伤口罢。”

李世民闻言,果然不再说话。只是背过身去坐下,褪了衣衫,扯了块衣摆默默地包裹着伤口。李建成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徐徐略过那仿佛被血染过的背脊,大大小小的刀剑伤痕,以及肩头那血洞一般的伤口……

他一直静静看着,直到心口一阵胜过一阵的绞痛变得再也无法忍受。李建成闭了眼,下意识地缩起了身子,五指用力地扣在衣襟处。仿佛如此,便能将疼痛消减几分。

只恨这痛楚自己经历过千百次,却竟仍是无法习惯。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他却听到一声马嘶。那声音,便如同方才火海中响起的那般刺耳,那般昂扬。

他微微睁开眼,却惊见李世民,竟已然高坐在了马上。他垂眼定定地自己,眼光深邃异常。不知是否是一时幻觉,李建成只觉得对方神色冷峻得,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世民你……”李建成挣扎着坐起来,刚想说什么,却被对方打断。

“大哥……”李世民一提马缰,身下的坐骑高高的扬起前蹄,话语却异常平静,“你且再忍耐片刻,世民很快便回!”

说罢,不待李建成开口,竟是一提马缰,纵马而去。

李建成怔怔地看着他身后飞扬的尘土,渐行渐远,遥遥地指向不久前二人才死里逃生的火海和战场。

忽然间,只觉得心口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疼痛。

第二十一章

李建成微微地弓着脊背,倚靠在身后的古木边。他低着头,一手深深地扣进身侧的泥土坑里,一手死死揪在衣襟的位置,整个人簌簌地颤抖着,气息止不住地紊乱。

汗水顺着他的侧脸徐徐淌下,就着这般低头的姿势从眼前滑下,很快落入前襟之中,隐没不见。

片刻之后,他吃力地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空地。自觉眼前所见因了疼痛而变得扭曲,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重生之后,自头一次病发开始,他从未如此这般,不借助任何药物止痛,只倚靠自身心智,与之抗衡。

极力地平复着气息,然而如刀绞一般的痛楚,却始终没有停息的迹象。每一次阵痛,便有如一次一箭穿心。这种感觉反反复复地在心口肆虐,却究竟不知何时是尽头。

疼痛占据了所有的思绪,迫得人无法分神。周遭情形如何,李建成已是全然不知。唯有自远处传来的刀兵声,隐隐约约,却又清晰可闻。

那战事……只怕还未结束罢……

李建成恍惚地想,只是此刻,他却也力不从心,无法顾及了。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甚至不知……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

自己……当真在等待着什么?

李世民的策马离去,在模糊的神智里只划下了一条淡淡的痕迹。一如他马后扬起的尘土一般,渐渐地烟消云散,简直……犹如一场幻觉。

前世将自己一箭穿心的那个人,今生果真会为了救自己,而不顾一切?

李建成自顾自地叹息一声,不愿去思索这个答案。

然而正此时,耳畔想起了隐约的马蹄声,哒哒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只是听闻,便可知乃是飞驰如风之态。

心头蓦地一紧,不知在什么的驱动下,他几乎是有些仓皇地抬起眼去,望向声音的来源。

棕色的快马绝尘而来,在视线里一点一点显现出完整的形迹。这马李建成是认识的,自打太原起事以来,战场之上,它从未离开过李世民周身。

然而及至那马跑至近前,李建成整个人却是猛然一怔。

马背上空空如也。一人一马离去,回来时,却只有马而已。

只有马而已。

那马摆动着马穗,朝这边走了过来,对着自己低低地发出一声嘶鸣。

李建成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竟是无法动弹。直到那马一摆间,有什么“碰”的一声,落在地上。

低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瓷瓶,滚落在脚边。然而,那瓷瓶对自己而言……却是太过熟悉。

几乎是本能地,李建成踉跄上前,蹲下身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那个瓷瓶紧紧地握在手中。动作熟练地打开瓶塞,倒出一枚药丸在掌心,仰头吞了下去。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李建成感到原本应是冰凉如水的瓷瓶,此刻触手间,竟还残余着暖意。他慢慢抬起头,却忽然才注意到,那棕马的脖颈前,竟松松地挂着一个包袱。

李建成平复着气息,扶着身后的古木站起身来,慢慢走了过去,将那块包袱解了开来。

然后,他的手忽然狠狠地抖了抖。手中包袱砰然掉落在地,其内什物遍洒了一地。

这哪里是什么包袱,分明是……李世民的披风……

李建成蹲下身去,将那披风重新拾起,握在手中。只见那披风一角已被烧得焦糊,而原本苍蓝的布帛,更是被斑驳的血迹染得几乎失了原本的色泽。

而周遭散落开来的,是十来个同样的小瓷瓶。瓶身沾上了黑色的烟灰,红色的血迹,同样的斑驳不堪。

一瞬间,不知被什么生生阻住了思绪,教他无法思考。李建成慢慢地扫视着周遭的一片狼藉,发现自己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直到目光定在地上的一物上。

那是一枚玉制的发弁,一头埋在灰土之中,另一头嵌着的夜明珠,却是分明地暴露在视线之中。

李建成徐徐地伸出手,拨开覆盖在其上的灰土。他感到自己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着,顿了顿,终是将那物握在掌心。

此物是如何落入李世民手中,又是如何被悄然暗藏了那么久,李建成全然不知。

可是今日,却竟是以此种方式物归原主。

李建成忽地站起身来,抬眼望着远处战火不止的营地。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残阳余晖洒落在旷野之上,却无法掩住远处愈发密集的刀兵之声。

五指用力,紧紧地攥住掌心之物。李建成怔怔地看着远方,忽然摇头,笑出声来。

——李世民……

——你以为,为了这区区几瓶药送了性命,前世种种,便能一笔勾销?

——你以为,如此当真能让我有半分触动,半分动摇?

——不……

——你便是死,也得死在我手中。

——你何曾尝过那众叛亲离的绝望?何曾尝过那一箭穿心的痛楚?

——在那之前……你怎么敢有所差池……怎么能……死……

……

也许是因了疾症方过,身心都有些弱的缘故,这告诫自己的每一句,竟倒仿若成了利刃,在心头一刀一刀地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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