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新猛地瞪大眼睛。
朱阳光从背后抱住他，目送宋龙波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歪头亲一下他的耳朵，柔声，“别怕，有我。”
赵维新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眼中却已弥漫了浓浓的后悔。
朱海洋沮丧地走在街上，深夜的S城像一名妆容阑珊的妇人，十二年未与外界接触，茫然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朱海洋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顺利地与人交流。
连续三天都没有找到工作，身边带出来的钱所剩无多，当年他因入狱而没能拿到大学证书，如今在这个人才济济的城市里，显得力不从心。
前方就是寄住的小旅馆，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可以省下一笔不少的资金，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便要去工地打工了。
反正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有的是力气，不信养不活自己。
朱海洋揉揉太阳穴，往前走去。
突然，阴暗的小巷中蹿出一个人影，一件衣服猛然罩在了头顶，朱海洋条件反射地反抗，却因猝然受袭而落于了下风。
被拖进暗巷，拳脚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朱海洋双臂护住头部，吼，“你他妈是不是要钱？要钱我给你！”
对方果然不再动手，一脚踏在他的胸部，弯腰去翻他的口袋。
薄薄的钱包很快被翻了出来，那人不悦，“就这么点？”
朱海洋冷静得不寻常，沉声，“我没有工作，这是最后的钱了，你全部拿走，不要打我，我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嘿嘿，看你衣服不赖，恐怕没这么穷吧，”对方桀桀地笑，啪啪两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把钱交出来！”
朱海洋心里恼得要死，衣服是从宋龙波家带出来的，每一件都价值不菲，那个男人恨不得直接给他穿金子。
“衣服是朋友的，”朱海洋慢慢说，小心地寻找着对方的漏洞。
他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的男人，即使陷入绝境，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仰躺在地上突然一脚踢向对方的膝盖，那人没想到他能绝地反击，愣了一下，朱海洋抓紧机会翻身跳起来，与他缠打在了一起。
对方被逼急，掏出了刀子，对着他的胸口扎了过去。
朱海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改变了他的方向，夺下刀子。
两个男人的缠打一时难分胜负，朱海洋被压在地上，一双瘦硬的大手紧紧扼在了咽喉，呼吸渐渐困难。
感觉脑部开始充血，朱海洋心中涌起巨大的绝望，好不容易熬过了十二年的监禁，终于得以自由的时候，竟然还没有任何建树就要在这样一个黑夜里被人扼死在异乡的暗巷中。
自己死后，会有几个人为自己哭泣？
光子、维新……这两个自己最爱，也是伤害自己最深的男人，究竟会流几滴泪水？
虚度三十多年春秋，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贴心的人，朱海洋，你他妈真失败！
不，还有一个人，那个对外人冷峻却会对自己露出纯朴笑容的男人，朱海洋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逞强逃出他的掌握，就算成为他的禁脔，也比客死他乡要好很多。
原来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人们总是贪生怕死的。
扼住咽喉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朱海洋凝起精神，这才发现刚才挣扎的时候，自己手里的刀子竟然扎进了对方的肚子，热血淋得自己整个手臂湿漉漉的。
借着投射进来的路灯光，朱海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指，那满手的暗红液体触目惊心，半晌，他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嘶哑的低吼从嗓间溢出。
居然又杀人了……
43.了结
下意识地逃跑，朱海洋在漆黑的暗巷中跌跌撞撞地跑着，乌云吞噬了月亮，街道上一片漆黑，朱海洋扶着墙壁喘息，环顾周围，深夜的僻巷没有行人，将染血的匕首丢进垃圾桶，一头扎进停宿的旅馆中。
前台小姐在低头玩电脑，朱海洋佯装镇定地打声招呼就急匆匆往楼上走去，得尽快跑路，S城怕是也不能再待了。
鄙陋的小旅馆不用房卡，朱海洋颤抖着手，连插了几次，都没能将钥匙伸进锁孔，暗骂一句，甩了两下手腕，举起钥匙刚要插，房门竟然从里面开了。
朱海洋第一反应是跑。
刚一转身，就被一双手臂从后面一把抱住，接着被拖进了房内。
眼前景物迅速变换，朱海洋低吼，“操！放开！”
一股大力将他扔到了床上，接着一个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劈头盖脸一顿狂吻。
脸皮被胡茬刺得生疼，朱海洋努力挣扎，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两只手固定在头顶，另一只大手紧扣着他的后脑，将嘴唇牢牢粘在对方的唇下。
狂风骤雨般的亲吻一结束，朱海洋张大嘴巴急喘，凌厉的眼神怒视对方，“宋龙波，你说过不会强迫我！”
宋龙波将人紧紧固定在自己身下，双眼布满血丝，看上去如同地狱修罗般恐怖，强行压抑着怒火，慢慢道，“海洋，你吓坏我了。”
看着他那憔悴的面容，朱海洋突然仿佛失去了所有语言，讪讪地别开眼睛，不说话。
宋龙波抓住他的手，摩挲，突然低头，只见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满是猩红的血痂，用力一搓，大部分变成血粉落下，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朱海洋轻描淡写，“杀了个把人。”
“你！”宋龙波大惊，正色，“海洋，这话不要乱说。”
“我什么时候乱说过，”朱海洋推他，“让开，我是回来整理东西好跑路的，别耽误我。”
宋龙波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海洋，尸体在哪里？”
“怎么？难道你要处理？”
“我来处理，”宋龙波急切地说，“告诉我尸体在哪里，我摆平这件事情。”
话是这么说，但宋老大再牛X也只是N城的地头蛇，如今到了S城，自有别人的势力，这事若是处理不好，那麻烦便不会少。
朱海洋抿紧嘴唇。
宋龙波抓紧他的肩膀，严肃道，“海洋，你是有案底的人，再出事，那后果我不敢想……”
“不敢想便不想，你放开我！”朱海洋挣扎。
宋龙波忍无可忍，“够了！你给我识相一点！朱海洋，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逃跑这件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朱海洋被吼得呼吸一窒，瞪着眼睛看他半天，大声吼回去，“是，我是不识相！我就不应该跑出来！我就不应该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我就得乖乖给你包养着，像个女人一样穿着你恩赐的高档衣服、住在你恩赐的奢华别墅里张开了双腿等着你来临幸！”
“什么乱七八糟的？”宋龙波被骂得一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朱海洋突然爆发起来，猛地从他怀里挣脱，挥臂一拳狠狠打在宋龙波的脸上，吼，“那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宋龙波我告诉你，我朱海洋不是女人！你别想让我像女人那样雌伏在你身下，做梦！”
重拳落在脸上，宋龙波觉得口中一片甜腥，后槽牙明显晃动了，心想这皮包骨头的瘦男人抓起狂来还真要命，眼看着他还要扑上来再补一拳，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哀声，“海洋，海洋，别冲动，我们有话慢慢讲。”
朱海洋红了眼眶，住在宋家的几天，是他一生中最养尊处优的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身边从保镖到煮饭阿姨的眼神中都透着浓浓的鄙夷，令他感觉脑门上被宋龙波深深刻下了四个大字：以色侍人。
宋龙波慢慢将人抱住，柔声，“海洋，我从来没有拿你当女人看，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你一样让我神魂颠倒，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人力气大得异常，让朱海洋无法挣脱，上挑着眼角冷笑，“真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如果你是真心你便不会让我一个大男人被你圈养在家中，像个猴子一样被佣人们指指点点！”
宋龙波恍然大悟，慌张，“你知道，我……我没考虑到这一点，等回去就全辞退了他们，我们自己关门过日子……”
“算了吧，”朱海洋不为所动，“谁知道你跟谁过日子，龙老大后宫佳丽三千，好大的威风！”
宋龙波严肃起来，对着眼前那张瘦削的脸颊神色怪异，半晌，“海洋，你是在吃醋吗？”
朱海洋脸颊突然蹿上一片绯红，“你……你胡说什么！”
宋龙波傻乎乎地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上有着不合其身份的受宠若惊，让那张周正的面孔看上去如同一个中了五百万大奖的民工一般喜感。
朱海洋别过脸去，往外推他，“宋龙波，你放开手！”
“海洋，你……你也会为我吃醋吗？”宋龙波兴致勃勃地摇晃着他，刹那间仿佛年轻了十岁，“海洋，海洋，海洋……”
“叫什么叫？”
“我爱你，海洋。”
朱海洋的脸彻底红成了个番茄，恼羞成怒，吼，“你到底在做什么白日梦，谁会为你吃醋了？快点放开我！”
宋龙波像个孩子似地紧紧抱着他，“不放，就不放，打死都不放！”
朱海洋气结，磨牙，“我杀了人，要跑路了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耽误了我跑路你负责？”
“我负责！我负责！”宋龙波忙不迭点头，“海洋，我会为你负责的！”
朱海洋差点吐血，“谁要你负责！”
“你啊，”宋龙波松开手，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抓着他的手，深情款款，“海洋，我们结婚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款式简单的钻戒就往他的手指上套。
朱海洋被烫到一般刷地抽回手，钻戒滚落到地摊上，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宋龙波微微变色，伸出的手僵在原处，怔怔看着惊惶的朱海洋，半晌，失落道，“……还是不愿意吗？”
“龙波，我……”
宋龙波抬起手，摸一下他的头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是我太心急了，别介意……先跟我回N城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不用担心。”
回到N城先去了大排档，只有常乐在家，说是朱阳光和赵维新都出去找人了，朱海洋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告辞，这个地方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生活气息，陌生得可怕。
走出门口，宋龙波打开了车门，“回去？”
朱海洋点点头，坐了进去。
刚要关门，突然后面一声大叫，“哥！”
朱阳光与赵维新一前一后地跑上来，扒着车门，“哥！你回来了！”
“嗯。”
朱阳光满脸喜色，“接到宋先生电话我们就赶回来，哥，你等了很久？”
“没有，”朱海洋摇摇头，望向宋龙波，“你有急事就先回去，我还有话要与他们说。”
宋龙波温柔地笑，“我陪你。”
四人回到大排档，朱阳光兴奋地招呼常乐洗菜，自告奋勇要露两手，赵维新倚在厨房门框上嗑瓜子，与常乐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很明显心不在焉。
宋龙波拍拍朱海洋的手，“放轻松点，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朱海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酒至半酣，朱海洋放下筷子，“维新，你过来一下，我有话与你说。”
朱阳光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按住赵维新的手臂，对朱海洋道，“哥……”
“你吃你的，维新，过来，”朱海洋淡淡地看他一眼，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赵维新站起来，朱阳光捏捏他的手，赵维新笑了一下，曲起手指弹一下他的额头，“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儿，他能吃了我？”
说完跟着他走过去。
不到两分钟，洗手间的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朱阳光刷地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一脚踹开房门，只见赵维新站在朱海洋对面，左脸颊上通红五个指印。
“维新！”朱阳光吼，“哥你干什么？”
赵维新抬手止住他，“别嚷！”
朱海洋没有说话，推开挡在门前的朱阳光，往餐厅走去，走回桌边，对宋龙波一笑，“你吃完了没？”
宋龙波微笑，“那我们回家？”
常乐咬着筷子，傻乎乎看着朱海洋和宋龙波扬长而去，转头看向洗手间，“嘿，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朱阳光抓住赵维新的肩膀，“怎么回事？”
“没事，”赵维新推开他，走到水池边，低头洗脸，凉水冲得脸皮发红，那五个指印依然清晰可见。
“怎么没事？”朱阳光吼，在背后扒他的后背，“你告诉我啊，我哥为什么打你？”
赵维新一抹脸上的水，红色的碎发抹在额头上，瞪着血红的眼眶，“你吼屁吼？海洋他当年是为我进的号子，现在打我一巴掌怎么了？”
朱阳光被他瞪得气短，“我不是关心你么。”
“你懂个屁！”赵维新顶着一脸水大步往外走，“饭菜该凉了吧，你快热热去，我之前说了要吃涨鸡蛋怎么也没有？你就拿我话当放屁是吧？”
“嗳，科学家说一天不能吃超过4个鸡蛋……”
44.傲娇乐
心头大事解决之后，朱阳光把赵维新按在床上，结结实实地操了个够，赵维新从一开始性致勃勃到中间半推半就，再到后来就完全是被强奸似的哭叫，叫到最后嗓子都出血了。
听着主卧室的声响小了下来，常乐一脸菜色地抠出耳朵里的棉花球，诅咒那两个不知检点的老年人得肾亏。
二十四岁的小男人正处在性骚动期，当主卧室偃旗息鼓之后，常乐郁闷地发现“小乐乐”举起高昂的小旗子了。
单身就这点坏处，苦叹一口气，爬起来去了浴室，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自青春期之后，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骚动难耐，常乐处理起来已经可以跟去厕所上了个大号一样稀松平常，只是最后的时候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张两个大酒窝的笑脸，惊愕的瞬间，性器颤抖着吐出白液，常乐脑中的笑脸被高潮所导致的空白挤了出去。
靠在墙边粗重地喘息，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怎么好死不死，偏偏想起那个冤家了！
在水池边洗了手，一转身，就被朱阳光那一脸热情过度的笑容吓得够呛。
炸毛，“大半夜的你干嘛？”
朱阳光善解人意得有点过分，温柔道，“小乐啊，是不是又想女人了？”
常乐继续炸毛，“你才想女人！”
“嗳，小乐你诋毁我，你明知我只喜欢维新的，既然不想女人，难道说你在想的是……。”
“滚！”炸毛乐十分不好伺候，斜他一眼就想撞开他走出去。
朱阳光伸手一把揽住他，拖进洗手间，用脚带上门，将人按在了洗手台上。
常乐大怒，“操！你他妈折腾了大半夜还没够？”
朱阳光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他，“小屁孩乱说什么，当你光哥是什么人？再说，就算我还没够那也不能找你啊，就这小身板儿除了钱知足还有谁能感兴趣？”
常乐觉得幼小的心灵被严重伤害了，二话不说，扑上去一口咬得朱阳光龇牙咧嘴，肩膀上差点给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