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心里明白，但那种表情似乎挺困难的，弄不好就成了痴呆。
果然，“秦砚，表情再灵活一些，眼神里再多点内容。”
“秦砚，不是这个样子的……”
“秦砚，你再想想……”
“秦砚……”
尽管安详没有对秦砚发过一次火，但秦砚的心里却很过意不去，安详语气越和善秦砚心里越难受。
“那这样吧，秦砚，你回忆一下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让你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感觉一切都停止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他两个人存在，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你的眼神，让你一刻都离不开。”
听着安详的话，秦砚的眼神却飘向了坐在角落里看剧本的顾然，安详的话似乎就是在描述他第一次看见顾然的情景。糟糕，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妙。
“导演，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第九章
“非常好！秦砚，就是这种感觉。记住这种感觉，我们不同角度的镜头再来几遍。”安详很高兴，小孩还是有天赋的嘛，稍微一点拨，演技就出来了。
这个时候，顾然的视线也离开了剧本，抬头看着秦砚，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拍完这一场，秦砚嗅到到了危险的味道。
那天面试他睡过头了，李炎当天也因为要照顾别的艺人没有时间管他，让他自己先去。秦砚匆匆朝着面试地点赶去，刚到了就听见工作人员喊他，正要往那里跑呢，眼睛却看到了坐在角落看书的顾然，就是那一刻，秦砚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发什么呆呢？秦砚，快点！”李炎看他还在发呆，赶忙叫他。
秦砚下意识地往前跑，不想却被顾然往前伸着的大长腿绊住，这才清醒了过来。
不过当秦砚看到顾然瞪他的时候，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清醒了，刚才的美少年都是幻觉，臭脾气的讨厌鬼才是真的。但刚才那个镜头，又让秦砚迷茫了，为什么安详那么说的时候他的脑袋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是顾然呢，思考了半天，秦砚决定跟自己说那都是因为那小子实在是长得太好看，看见好看的人多看两眼很正常，可是，不至于印象那么深刻吧！
秦砚痛苦地蹲到了地上，捂住了脑袋，扯着自己的头发，那样子把剧组的人吓了一跳，就连一向不爱凑热闹的顾然也看向他这里。
“秦砚，你没事吧？”李炎端着杯水蹲到秦砚跟前，可看他脸色细腻红润有光泽，不像是生病了啊。
“他怎么了？”工作人员一看秦砚似乎不太好，都凑了过来。
众人正紧张着，秦砚猛然抬起头，扬起一张笑脸，“谢谢大家，我没事。”
怎么病的这么突然，好的也这么突然，虽然众人不太相信，但看到秦砚活蹦乱跳的样子，也都各忙各的去了。
闲下来的时候，安详跟王增扎堆讨论剧组里的新人们，王增表示很满意，脸蛋够好看，演技也还过得去，好好宣传宣传，这剧的前途很光明。
“对了小安，明天宋志行可就要来了，你做好思想准备。”
“嗯，放心吧，王哥。”
宋志行，也算是演艺圈的老前辈了，不过是出了名的难伺候。最会拿架子，从他嘴里没出来过好话，不过演技那是一流的，演什么像什么，名气也足够大，但敬业俩字跟他老人家可不挨边，不管什么事，不迟到个一小时那就不是他。在这部电视剧里，王增把他请来出演男主角的父亲，明天可够秦砚受的了。
“王哥，您跟他说咱们明天什么时候开拍了吗？”拍了几天戏，安详跟王增也熟了，直接叫他王哥。
“没呢，我以为你会通知呢。”
“那我让小孙通知他明天六点半准时开拍。”
六点半？估计他安导演还躺在被窝里会周公呢吧，够狠啊，要是宋志行知道自己被骗了……王增打了个哆嗦，不敢想象。
“王哥，秦砚该挨揍了。”
这一场戏是秦砚挨揍的戏，他扮演的杜林惹了几个小混混然后被打的鼻青脸肿，被碰巧路过的宋墨给救了，就是这个时候，杜林终于跟他心目中的女神认识了。
扮演小混混的是几个群众演员，听导演说要来真的于是就真的使了全力去打秦砚，还一打就是好几次，虽然避开了重点部位，但秦砚身上真的被踢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好，停！秦砚，怎么样？身体还行吗？”刚才那一下一下的可都是真的，安详看着都觉得疼。
秦砚咧咧嘴，“没事，安导，这点小疼，我受得住。”
“不错！去化妆吧！”安详拍拍秦砚的肩膀，这一下疼的他直呲牙，安详看他这样子，有些担心，“你没事吧秦砚？”
“没事没事，不是刚才打的，是我昨天上网上多了，肩膀酸疼，没事。”
不一会，一个鼻青脸肿的秦砚出来了，安详看了一下时间，拍完接下来的那一场今天的戏就差不多了。
秦砚躺在地上，感觉疼痛难忍，心说余大姐你能来个一条过吗？哎呦，怎么又没过，疼死我了。
余婉婷这场戏因为感情太过外漏而频频叫停，这就苦了秦砚，爬起来又躺下，躺下之后再爬起来，每一次都弄得他很疼，最后，他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最后终于过了，秦砚这次是彻底起不来了，拍完这条就收工了，人都开始收拾东西，就秦砚自己躺在地上。
“秦砚，快起来啊，躺在地上凉快啊？”李炎蹲他边上问他。
“起来。”秦砚一咬牙，哎呦，疼死了。
“导演，这大冷天的，请咱们剧组泡温泉去吧。”余婉婷大声喊着。
拍摄地点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旅游景点，里面有温泉，这大冬天的泡泡温泉确实舒服，而且，他们的住的地方离温泉更近。
“行啊，走，咱们一起吃顿饭，吃完去泡温泉。”
要说有缘，安详跟文朗还真是有缘，两个剧组吃饭的地方都选的一样，更让安详吃惊的是，文朗剧组的导演居然是高歌。
两个剧组的人在饭店的大厅处碰到了，高歌一看便提议道：“怎么样？咱们两家拼桌？”
这个建议得到了余婉婷的赞同，小姑娘自来熟，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好呀好呀，那咱们剧组都是新人，高导演剧组的都是咱们的前辈，前辈碰到后辈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高导演？”
“怕了你这个小丫头了！怎么样？安导，王先生？”
“既然是高导请客，我们还怕什么？”王增笑道。
安详心想，怕啊，我怕啊，今晚肯定得喝酒，我是怕死酒了。
虽然说是拼桌，但一开始还是两个剧组之间只有导演组的互相沟通感情，演员们还是自己跟自己剧组的聊天，余婉婷这个自来熟的看了看那些前辈们最后也选择只跟秦砚和顾然聊天。
不过，一直以来，酒桌都是一个沟通感情的好地方，酒过三巡之后，两个剧组的人都开始相互熟悉起来，该聊的聊，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不过幸好都还没忘了要去温泉的事。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要往温泉处进发的时候，顾然跑到安详跟前请假，“安导，我头疼，就不去温泉了。”
“那好，那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就在顾然走了没多久，秦砚也跑过来跟安详请假，说累了，想先回去睡了，安详自然也点头了。
秦砚摸着他的一身伤，心想，开玩笑！泡一趟温泉，这一身的青紫全剧组肯定都看到了，坚决不能去。
两个剧组的人浩浩荡荡杀向温泉，那景象，好不壮观。
就连这个时候，女演员们也没忘了展示自己姣好的身材，各式各样的比基尼泳装包裹着她们玲珑的身材，一条条修长的美腿在众人面前晃啊晃的。不过此刻那些男士们却无心欣赏，泉水上冒着的热气似乎在向他们招手，对于劳累了一天的他们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安详钻进冒着热气的泉水里，一天的疲倦全都一扫而光，果然是舒服啊。
正在享受着，安详被高歌一把搂住脖子。高歌把安详拽到一边，问道：“你小子肯定不知道我回国了吧。”
安详有点心虚，他还真不知道。
看到安详躲闪的眼神，高歌揽住安详脖子的胳膊又紧了紧，笑骂道：“好啊，你小子果然是不知道，你太不关心你舅舅了吧！”
是的，高歌是安详的舅舅，安详几乎可以说是在高歌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但是，安详跟高歌的这层关系在演艺圈里却没几个人知道。
“舅舅，我最近也是忙啊。”
“你忙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有什么成就，你根本就不爱这一行，当初跟你爸赌气，非要当导演。赌气赌了这么多年，你爸还不知道你当导演是因为跟他赌气，你这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明明是个当演员的好苗子，生生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我下部戏的男主角给你留着！”高大导演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舅舅，当初确实是赌气，可让我放弃我又不甘心，都干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我最近这几年发现导演真的挺有意思的。”安详想了想，觉得当导演拍戏也是件快乐的事情。
“有意思？你当你三岁小孩子啊！安详，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爱这一行你趁早放弃，我一直都没承认你是个导演，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外甥，你这样的导演，我不承认！”
看出来舅舅是真的生气了，安详郑重地对高歌说：“舅舅，我很认真地对待这份工作。”
高歌听后笑得有些无奈，“认真和喜欢是两码事。算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想演戏了再来找我。你们家皇太后的老寒腿好点没？”
安详一听更内疚了，他一直都没回过家，也很少往家里打电话，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高歌一看他的样子，心下了然，“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对你妈好点，听见没，不然你后悔都来不及！”
安详一看高歌的样子，便知道他想起来姥姥了，当年姥姥病逝的时候，舅舅和母亲都在拍戏，没有一个陪在姥姥身边，这也成了他们兄妹俩永远的遗憾。
本来高歌还想跟安详聊聊天，但他不跟剧组的其他人说话也不太好，于是便跟演员们沟通感情去了。
安详瞅了瞅自己剧组的人，小姑娘居多，不知道围在一起聊些什么，不时迸发出一阵笑声。安详把头靠在池子壁上，闭目养神，想着今年过年一定要回家了。
“想什么呢？”安详听到这句话睁开眼睛，看见文朗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体哪个部位似乎开始不舒服了。
第十章
安详朝边上挪了挪，给文朗空出来了一个地方，“没想什么，快过年了啊。”
文朗点头，“是啊，我已经久没有回家过年了。”
“我也是。”安详想起舅舅的话，自己还真是个不孝子啊。
“我还真是个不孝子，我妈每年都让我回家，我都一直没回去，推脱说要拍戏。”
安详一楞，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对于文朗来说，安详似乎有心理医生的作用，他总想跟安详说说自己的心事，大概是因为安详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是gay这件事的人吧，烦恼在自己的心里憋久了就总想找个人说说，安详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父母是很普通的退休工人，想法都非常保守，当时我跟黄岩的事一直想办法瞒着他们，可纸包不住火，我父亲到现在都不愿意见我，所以……”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跟文朗一比，安详觉着自己才是真的不孝，他不回家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跟父亲赌气，幼稚的像个小学生。不过文朗还真是放心啊，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这个时侯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温泉旁边的小路上亮起了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文朗的脸上显得文朗的脸格外好看。
安详看着文朗的侧脸，不知道文朗那英挺的鼻子是不是天然的，安详恶意揣测着，不过文朗的皮肤确实是好啊，受了化妆品这么多年的侵蚀，皮肤依旧光滑，还真是不容易。身材也不错，安详看看文朗的六块腹肌，再看看自己的一整块腹肌，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涌上心头，但安详劝自己，这些文朗的饭碗，自己又不靠这些吃饭，没事。
感受到了安详的视线，文朗扭过头，“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总不能说在猜你的鼻子有没有垫过吧。
“最近工作顺利吗？”文朗突然问安详。
安详觉得文朗是在没话找话，但还是回答道：“挺好的，秦砚和顾然演技都很不错，新人能做到他们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等电视剧播出的时候，你可以看一看。”
“是吗？”文朗对他们公司的那个新人顾然不了解，他这么问安详也确实是在没话找话。“这部电影也很不错，等上映的时候我建议你去看一看，高歌出品，这就是保障。”
安详点头，高歌两个字就意味着质量，什么时候他才能像舅舅一样，不，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因为他知道，他对于拍戏并不是十分的热爱，只是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他无从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像是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他往前走，不允许他回头。
“男主角也很有意思，他是个矛盾的人，他是我扮演过的最喜欢的角色之一，他……”说到这里，文朗突然停下了，冲安详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我不能剧透，到时候你自己去看吧，这是一部好电影。”
安详能感觉到文朗的愉快，突然很羡慕文朗，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他是真的爱着演戏，是不是应该恭喜舅舅他发掘了一个好演员。
不知是不是温泉的缘故，文朗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他感觉到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头似乎有点晕。文朗皱着眉，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调整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怎么了？”感觉到文朗的不对劲，安详问道。
“没什么。”文朗回答着，却没有睁开眼睛。“有点不舒服。”
“是泡的太久的缘故，快出来吧，温泉泡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安详站到岸上，并把文朗拉了出来，安详这才注意到已经有不少人走了，高歌则躺在水池壁上打盹。
看见安详也离开池子，余婉婷跟剩下的几个女演员也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安导，我们也要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好，明天见。”
这下温泉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安详走到高歌身边蹲下，推着高歌的肩膀，“高导，起来了，回宾馆睡觉吧。”
叫了三四声，高歌才睁开眼睛，睡眼迷蒙地看着安详，“他们都走了？”
“都走了。你们宾馆在哪里？”
“宾馆？”高歌看上去似乎还没睡醒，“我不回去了，你们宾馆就在这附近是吧？我住你房间。”
“不是，舅……高导，文先生还没走呢，你们两个可以结伴一起回去。”一句舅舅差点脱口而出。
“文朗还没回去呢？”千万不能跟舅舅住一个房间，他那呼噜声可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安详点头，“是啊。”
高歌大手一挥，“小文啊，你自己先回去吧，我住小详这里。”
文朗心里奇怪，高歌什么时候跟安详关系这么好了，但他看到安详一脸不情愿，于是走到高歌跟前，“高导，您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这条路不好走，明天去片场的话会堵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