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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 上——by莫笑为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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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铭冷冷一笑,拿了他抱着的药,随便扔了地上,只吩咐人拖他出去,棍棒伺候了。

阿丑动不了身,说不了话,整个人是僵硬的,就被人拖了下去。

这便是回武的人么?他早知那只手就能制住他的,只是没想随便点了两下,他就动弹不得了。若他也会武,若

他不是奴……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动弹不得了?

阿丑看着被扔在地上的药,还有总管手上两个锦囊,心中不甘,眼里带些恨意。他从不招惹了什么,也谨遵爹

临终的话,遵守本分,尽忠尽责,不可有他想,好生伺候主子。他是记得这些的,也遵从爹的话,等着奴契满

了,出了夏府好好过活的。如今却是什么都不能了,这命还留不留得住,他是不能知了。

长棍落在身,阿丑是痛的,只是那痛憋在喉咙里,喊不出来。那痛是痛到骨髓里的,每棍落下,便是噬心一般

的痛,胸口也跟着闷痛。

阿丑忍着那痛,憋着痛楚的呻吟,喉咙间有血腥涌上。这回挨打,口里的血味来得快,也忍不住,一会儿就溢

出了嘴,沾的嘴边下巴都是。

那几人见了血,就停手了,忙去禀报了大少爷。

夏铭来看了地上被棍棒打了伤重的阿丑,神色如常,手里拿着两个锦囊,一脸的冷笑。他走到阿丑身前,蹲下

身子,伸手速移,在阿丑身上点了几下,开口道:“你是从何处偷了这些?”

阿丑望着他,想说话,没说出什么来,倒是那鲜红的血一口口溢出嘴唇。夏铭一见,怕脏了他的身,就要起身

站着,没想阿丑朝他伸手,一把抓住他手里拿的锦囊,使劲扯去,这手里的锦囊就少了一个。

“做了偷儿还不成,现在还来抢了?”夏铭一怒,一脚踢开阿丑,叫人再打,打到他认了为止。

阿丑紧拽着掌心里的锦囊,紧紧护着在胸口,就怕又被人抢了,蜷缩了身子,任凭那一棍棍粗木打在身。他能

动了,也能说话了,只是还是没将痛楚喊出,硬是把喉咙间的血腥和呻吟吞了肚里,咬着牙承受着。

愈来愈多的血腥涌上喉咙,溢出口中,阿丑只觉得头也痛着,身上也痛着。这夏末的天夕阳还是好看的,就是

看不太清楚了,那红彤彤的云也好看,就是愈来愈模糊。渐渐地阿丑受不住痛,身上好似骨都断裂了,那痛想

喊也喊不出了,只张着嘴,满口的鲜血一路流下。染红脖颈,染红衣襟,胸前也是红了一片。

视线越发不清了,身上的痛忽然也麻木了,阿丑像是感不到什么痛楚了。

夜深人静,柴房暗黑,一道娇柔的身影不知拿什么开了柴房的门,悄然无声地进了柴房。

“阿丑!你便是醒醒!醒醒啊!”一道女声在暗沉的柴房里响起,细细小小的,不敢太大声。

她摇晃着地上的人,没见地上的人应声,拿出火折子点燃,这一瞧可是惊了她。那地上的人满身污垢尘埃,身

上沾着血,衣也破了好几块,那腿上也是有血的,再看了那手臂弯了过去,想必是断了的。

那面本就是丑的,现在就更丑了,整张面就是青紫血染的,高高肿着,都不清楚原来的样儿了。头也破了,血

红凝固了些,只再没流血了。

此时,她是的心还是惊得,她虽不太待见阿丑,可也不是想他受了这般苦。

“阿丑!阿丑!你倒是醒醒!醒醒啊!”她还是小声地喊着,盼着地上的人醒来,回她一句话。

傍晚她不见阿丑送药来,在门口等了好些时辰,想来阿丑这些日子都没耽误时辰抓药了,今日倒是怎么了?等

不来阿丑,她只好去寻他了,到了夏府后门也等不着,她去了厨房看了,没阿丑在。柴房也没人,有人见她寻

阿丑,就同她说了阿丑被总管找去,说是阿丑偷了东西,成了贼了,受了一顿打,现在被关在柴房。

她是不太待见阿丑,可也不会认为这呆愣的傻子会偷了东西,还成了贼。这柴房她本是进不来的,听人说阿丑

被打得昏了几次,伤重都断骨了,她才托跟在总管身边小厮,悄悄拿来钥匙来开了门看看阿丑。

这厨房柴房本是一人管着的,钥匙也在一人身上,关了阿丑后总管就向管事的人要了钥匙,怕有人暗里接近阿

丑。那厨房的管事原本不想拿了钥匙出来,就像夜里来瞧瞧阿丑,但总管可不管什么,就是命她拿了钥匙出来

,自己管着。

阿丑受了打罚,可还是没认了什么,没有言说一句话,总管甚是气恼,不准人来看了阿丑。

还是让了跟在总管身边的小厮,趁着总管睡了才偷了钥匙出来,要不然真要看看阿丑只得劈开这柴房的门了。

“阿丑!阿丑!”又叫了几声,这回那地上的人身好像动了动,又微弱呻吟发出了。她一喜,心道总算有声儿

了,没声可不是件好事。

“你……是谁……”阿丑只觉全身都像散着的,那痛又回来了,那噬心的疼痛,憋得他呼吸难受。

“打傻了?你便不认得了我了。”她上前扶了阿丑,接着火折子的光,阿丑睁着肿胀的眼皮,隐约瞧清了这眼

前的是何人了。

“药!药没了!”见了她,阿丑想起了药,嘶哑的声音急急嚷着,像是拼尽了全力喊出来的。

“放心!药拿得了,刘婶今夜已吃了汤药睡下了。”药还是跟在总管身边的小厮捡起来的,她去找那小厮时,

得知那药,便要了回来。

阿丑受罚一事,她也不敢讲给刘婶听,刘婶现在病重,稍微不慎调理,忧心愁苦,那病必又添重了。

“我……这是在哪儿……”阿丑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口里血腥一片,猛然咳嗽,又是鲜血溢出了。

那丫鬟见了,忙掏出手绢为他擦了,阿丑没想平日骂着说着他的人,今日是不嫌弃他脏的。也不怕脏了她的手

绢,那白净绣花的手绢沾了血,就是难看的。

那丫鬟看出阿丑的心思,是说着手绢拿回去洗洗就成了,随后问了阿丑是不是真偷了什么。阿丑沉默着,那丫

鬟也不好问了。

阿丑只一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是没了知觉的,他视线往手臂下去,就见了那手臂弯吊着了。怪不得不痛了,但

也没了知觉了。

“我没偷……没偷东西……”静夜里,阿丑暗哑的声音响起,此时听来格外清晰。

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接着身后扶着他的力道,靠在柴火边,没断了的那只手,手心里紧紧捏着一物。黑暗里

,那丫鬟也没注意到他手心里的东西,只有阿丑晓得手心里捏的是什么。

“你……放了我走吧……没了钱……刘婶的药就没了……我会回来的……”阿丑断断续续地说着,那丫鬟听不

明白他的话,只当他说着胡话了。

“走了哪儿?你这一身伤能爬着出去已是好的了,现在你能走得动么?”那丫鬟手里还拿着火折子,怕光亮引

来人,还是吹熄了,在暗里和阿丑说着话。

“我若没了命……谁给刘婶抓药……谁有钱来抓药……”阿丑试着站起身,动了双腿,疼得厉害,那血迹染着

的腿肿着,不知还能不能行走。

“你便是要去何处?”那丫鬟见阿丑是说了真要走,不是胡话,一时是为难的,她不敢放了阿丑走。而阿丑一

身的伤也是走不了的,再者阿丑不管刘婶了什么,是受不了打要逃么?

“我不会丢下刘婶的……”阿丑扶着身边的柴火,慢慢起身,可腿还是没力,使不出力来,就是走不了的。

胸口也是闷痛着的,眼皮肿着,都快睁不开眼了,沉甸甸的,难受得很。

“你要走了何处?”那丫鬟见他起不来身,还是去扶起他了。

“我……不会丢下刘婶的……”阿丑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那丫鬟也心软了,说要走现在夜深也是好出府的

,就是怕阿丑走不了路。

“我会回来……你不必担忧……不会连累了你……”她能答应放了阿丑出府,阿丑就是感激她的,自不会连累

她受罚的。

“连累不着,一会儿送了柴房钥匙回总管那儿,他没发现就没事的。”她扶起阿丑,慢慢走出柴房。她也想了

,纵然阿丑不会来,那就不回来了吧!

外面星光月夜,清风轻拂,阿丑深深吸了口气,胸口才不那么憋闷了。

两人悄然走着,由于阿丑伤重,步伐蹒跚,可苦了扶着他的娇小女子了。娇小的女子好不容易扶着他出了后门

,可他一人又走不了,这下又是担忧了。

“扶着这墙走着,也是能到的,刘婶还要人照看着……你回了吧!”阿丑说完,不等那丫鬟做声,自顾扶着冰

冷的石墙走着,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静夜里,只有天上的月光照明,那昏暗的小巷里走着一人,那人步伐蹒跚,好几次都要摔倒,可都稳住了身子

,继续向前行去。

站在夏府门口的丫鬟没敢多望那前行的人,只回了身,抹了眼角的湿润,进了夏府去。

第三十八章

阿丑记得那人走的前一夜同他说的话,那人说了日后他有难可拿着锦囊去找他,他便是认的。

他若不是遭了如此的罪,还要被送了官府去,哪里会拿着东西真来寻了那人?若是他真没了命,或是出不来了

,关了大牢里头,那刘婶那儿可怎办?还等着药治病,可不能就这么不管了。他每回伤了都是刘婶照看他,为

他煎药请大夫的,现今刘婶病成这样,他怎能就这么不管了?

爹去后,刘婶一直待他好,是拿他当了亲子对待的,这么些年来,都是刘婶在照顾着他。若没了刘婶,往后还

有谁再像她那样待他如亲儿呢?便是再没人了吧!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那高高大大的红漆门前,阿丑拿着手里的锦囊,在头顶的红灯笼照应下,这手里的锦

囊已染了血,变得污秽了。

那人还认了这锦囊么?阿丑这时倒有些不确信了,往后退了几步,那人说不认得他,又该如何?不如就此走了

,若见了那人不认,他拼命护的这东西又拿来做什么!

阿丑心里是不敢确信的,就怕不是那样的,就怕那人说了不认得他。

来时满是确信,现在却不敢往前一步,倒是退了几步了。

夜风凉凉,街上静然,阿呆立着,拿着手里的锦囊,不知该怎的办。突然有打更声响起,惊醒了沉静的他,慢

慢上前,本就没什么力的手怕打着那高大的门。

现在已是四更天了,有些人家一开始干活了,这王府的家丁奴仆自然也起了些,听了门外的拍门声,先开了一

条缝看了。只是一见外头站了一个穿得脏乱破衣的人,问也没问就关了门,当门外就是个讨饭的叫花子了。

阿丑本见有人开了门,心里是急切的,但那开门的人就瞥了他一眼,话都没问,就关了门。

阿丑一下子不知所措了,等了片刻,又拍打着门,这回门开得大些了。那开门的人提着灯笼照了他,瞧清他的

面,大叫了一声就急关上门。这回任凭阿丑在怎么拍门,门再没开了。

那开门的奴仆本想出去训斥那叫花子的,没想瞧清的面,那莫不是像了什么鬼么?这都四更天了,他却还是感

到了森冷,就想着日后还是到后院干活去,再不来这大门口守夜了。

阿丑没了法子,再加上身上是没一点力气了,全身叫嚣着痛楚,双腿更是再走不动了。累极了的阿丑就靠着门

睡着了,他想着那人还没见,还不知那人认不认他,不论怎的,等见了那人才能知了是如何。

黑夜的天渐渐灰蒙了,街上也有点人影了,王府的大门蓦然开了,那开门的奴仆刚把门打开,一个人影就倒进

来了。却是吓了他一跳,身后来了侍卫,问了他,他也不知如何答话,这人在王府门口睡着了?

“快快将人给弄走了,王爷要出府了。”那领头的侍卫吩咐着身后的人,有几人立马来抬了阿丑丢到大街上去

阿丑本是睡着了的,忽然一阵疼痛惊醒了他,身子又开始那么痛了,胸口也难受。阿丑卷缩着身子,茫然地睁

了眼,自己睡了大街上,可刚才不是在王府门口么?

阿丑往前方一看,王府的大门开了,有侍卫和奴仆在候着,似乎等着什么人出来。阿丑顿时明白,走不了了,

只得爬了过去。

等着天使灰蒙的,他瞧不清那人的模样,只听了有人恭称了那人,几声王爷响起,阿丑晓得了,那人在前面,

那修长挺俊的人影就是那人了。

阿丑的腿没了力气,身上痛着也使不出力,就只靠着那只没断的手支撑爬着,那手里还捏着一个染血的锦囊。

就在他快靠近那人时,有人一脚踢开了他,也当他是了讨饭的叫花子了,正要动手打他。那人出声制止了,说

了上朝要紧,一些小事莫管了。

那少年的清冷声音,阿丑是耳熟的,他听了好几日,怎不记得?

阿丑努力看清那人,那人好像也看了他,就在那人转头之际,阿丑喊出声来,那人就停了步子。

“你……不认得我……你说了我有难就拿这物来寻你……你是认的……”话落,阿丑咳嗽了几声,刚才被人扔

到街上,现在又被人踢了一脚。胸口闷痛得厉害,一阵腥甜往上涌,那嘴里慢慢流出了血水。

阿丑说了这些,还怕他不认,憋着胸口的闷痛,缓慢开口,“你……不认也罢……”

那人终于走了过来,来到他身前,弯下腰,拿过他手里的锦囊,看了看。而后伸了手捏着他的下巴,抬了他的

面,“你何弄成这副模样……本就丑了些……”

那人说得云淡清风的,可传进阿丑耳里,就是另一回事了,阿丑就认定了这人是厌恶他了,这下更不会认他了

阿丑此时真真是心如死灰,再没什么可想的了,这人真是不认他了。

就在阿丑没了意识,再撑不住了,垂下头了。而那人倒是有动作了,伸了双臂,抱了他,往王府里走。

“王爷!此人……”那领头的侍卫惊诧着,想来不放人在眼中的王爷,今日临上朝时在王府门口抱了个满身污

秽的乞丐。这不仅让他惊诧,别的人也是惊诧的,只是不敢言语,在心里惊着。

“方才动手的,自去领罚了。”

一听要受罚,那几人都不知是不是要一起受罚,毕竟早时他们也动手了,还扔了那人到街上去。可不一起受罚

,到时王爷知了,那还不得再受罚,定比现在的重多了。

“领罚去吧!”那领头的沉着声,带着几人进了王府。

阿丑再睡梦里,只觉得身子是轻的,再不那么痛了,胸口也不闷燥了,头好像不晕了。全身都是好了些,好像

还有人在他身边说着话,只是他实在睁不开肿胀的眼皮,接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到天大亮了,清晨的时候,阿丑终于醒了,见了四周都是他没见过的,那半睁着的眼也茫然。

这屋子是华丽的,就像夏府里主子住的地儿那样好看鲜丽,不是的!比夏府里的还好看,还鲜艳。每样东西都

是精致的,亮眼的,阿丑看得入神,有人开门进了屋他没察觉。

“公子醒了就喝了汤药吧!”一名粉衣婢女来了床前,端着汤药,细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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